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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吕方待山道远处鸟雀归林、尘埃落定,才令麾下儿郎将军械、财货运回山寨,同时着人打扫战场。他回马缓步踱至郭盛处,冷笑道:“你若不起,我便真个教你长卧于此。”

    原来吕方之前虽是全凭本能施为,却已手下留情,并未取这赛仁贵性命。

    郭盛被一戟戳下马来,半痛半吓竟是昏厥过去,但早在吕方与宋江等人纠缠之时便已醒来,只是身处敌阵,不敢轻举妄动,直待双方分出胜负再作计较。

    他眼见吕方以寡凌众,心中又是懊悔又是烦忧,懊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烦忧如何从这煞星手中逃出生天,左思右想,莫衷一是,只得一面继续装死,一面苦盼吕方将其抛诸脑后、直接回寨。

    奈何吕方画戟如臂使指,戟尖透甲即收,又施巧劲将郭盛顶下马去,便是皮肉也不曾伤得分毫,若说胸前淤青倒是在所难免,此时觑这“尸体”眼皮抽动,心下哂然,故有此话。

    郭盛面皮一红,直觉此刻生不如死,把头一扭,负气道:“要杀便杀,我怕个鸟甚!”

    “哈,若欲杀你,何待此时,只教你知晓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了,你且自去!”吕方摆手道。

    “当真放我离去?”郭盛难以置信,毕竟他此前出言不逊、出手狠毒,以己度人,难有生理。

    “只道你是爽利汉子,恁地聒噪,要走便走,恕不远送!”吕方话中已有不耐。

    郭盛心头百味交杂,一来钦佩吕方使得好画戟,二来感激他不杀之恩,三来膺服其胸襟宽宏,暗自忖道:“若能跟随如此人物,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当下起身,向吕方拜道:“小可向日不自量力冒犯虎威,得蒙宽宥,留此性命,实感大恩,常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郭盛不才,也知信义,只盼鞍前马后追随哥哥,请哥哥成全!”

    吕方大费周章、正待此着,一番礼贤下士自不必说。二人又互叙年齿、经历,倒是郭盛年长三岁。

    话休絮繁。一名小校来到近前献上一物,吕方接过一瞧,却是秦明那厮的总管腰牌,心想此人着实难舍名利二字,不过此刻倒是便宜了我,不由会心一笑,此物当有大用。

    一场大胜、所获颇丰,一众人马士气高昂,约莫二三里后转入一条小路,对影山说不上奇险,但山径毕竟崎岖狭窄,不比商道平坦宽阔,又是二三里路,一行近三刻钟方才回到那临时栖身之地。寨子位于一处山坳,多用木石夯基垒土,诸般栅墙、哨卡、楼堡均依地势建成,寨后有一汪清泉,便是唯一水源,也因此,对影山并不适宜屯兵。此寨规模虽小,但却有章有法,看得出安营扎寨之人颇具韬略。

    这“小温侯”早年也是武功传世、家境殷实,故而自幼熟读兵书、勤练武艺,只是这大宋朝重文抑武,非勋贵实难以武入仕,加之其祖、父皆不善经营,家道中落在所难免。吕方也曾想过去考武举,但温饱之事迫在眉睫,不得已带着家人出来贩药,他哪里懂什么陶朱之术,本钱赔尽便无颜还家,如今跟随他身边的多是家中老人子弟,于他而言亲如手足,另有一些原本就是这对影山附近猎户,不愿向官府缴租纳粮,便与吕方一同落草在这山上。

    吕方回寨后,先是清点寨中兵马,算上他自己共有一百五十三丁口;接着又查看库房存银、存粮以及此战缴获,寨中存银不过三百零七贯,俱为铜钱,有粮二十余石,腊肉、酱菜若干,仅够这百多口人六七日所需,看得吕方眼皮直跳;好在宋江等人留下车马中有二十余万贯财货,多是金银,宝钱也有一些,倒是不虞如何度日。

    其后便是论功行赏,吕方虽不比那黑三郎惯会收买人心,但正所谓慈不带兵,治军之要便以赏罚分明为首,一番升赏倒也是令麾下众人信服。同时,吕方重布巡、防、哨、探等各处司值,以免为有心人所乘。

    待桩桩件件安排停当,已是午时三刻,吕方前两世都是三餐习惯,顿感饥肠辘辘,当即令人生火造饭,不多时寨中便炊烟袅袅,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饱餐一顿,才算是安定下来。

    吕方与郭盛在用膳后,见其面上倦色难掩,相比一番险死还生以致心力交瘁,便命人安排他去小憩,又着两名随从收拾碗碟、为自己卸甲,之后吩咐其余人等若无要事莫要来扰,便紧闭房门,上榻躺下,两次穿越、接连厮杀,对其心神冲击委实不小。那一幕幕血色画面既令来自现代的他耿耿于怀,毕竟是杀伤人命有违其内心道德,又让“大小温侯”之残魂隐隐兴奋,唯有战阵厮杀方能彰显武人本色。

    他感到非常疲惫,但却无法安然入睡,精神和肉体呈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恍惚间,他似乎再次穿越,又是战场,一座雄城之下,水道四通八达,周边一马平川,数十万大军四面合围,箭矢如蝗于空中乱舞,刀光、剑影、鲜血、火焰共同织就了这方世界,杀戮者歇斯底里狂笑,待死者因恐惧而嚎叫,城外战鼓雷动、战士咆哮、战马嘶吼,城内角声连绵、官家仓皇、妇孺悲泣。城破,血色漫延开来,吕方心中大恸,却只能被动看着,无能为力,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忽然,他睁开双眼,从榻上惊起,抹了抹头上冷汗,才知道原来是做噩梦了,然而,果真是梦吗?九年之后,梦境便是现实,或许这就是他缘何而来之因由,亦或许,这就是他思量再三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吕方下地披衣,又取剑在手,推门而出,外面天色将暗,一襟晚照将天边云霭层层染红,如若火烧,绚烂而又暗藏一丝怆然。他见郭盛尚未起身,便吩咐左右严守营寨、无需跟随,独自一人踅入后寨小路,攀登而上。

    到顶则是一处绝壁悬崖,此时夕阳已然沉没过半,弯月若隐若现爬至中天,山巅静谧无声,微风经过也是脚步轻轻,这样远离俗世喧嚣总会予人一种出尘之感。吕方内心一片安详,三国也好、水浒也罢,都不再只是一段段文字,而是同样的大千世界,同样有芸芸众生,但他却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吕方微微叹口气,喃喃自语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既然重生在这里,那便做个与世相逆之人吧。”

    自一觉醒来,吕方心头就燃着一团火,不灭不熄,那是所思所想无人可与之诉说的烦闷,无从宣泄,那便任它烧吧,他拔剑起舞,就在这日月同辉之下,一人一影,起落之间,如游龙、似惊鸿,便是手中凡铁于此情此景也胜神兵,直至满天辰斗熠熠,才收剑住势,披星下山。

    适才舞剑,他竭力排空脑海、澄明灵台,走在回寨路上,却是不得不想接下来何去何从。对影山不是久居之地,这已早有定论;偏安一隅、明哲保身自不必提,过不去自己内心里那道坎,定不能南渡苟存;自己亏欠乡里近两万贯钱,都是本分人一生积蓄,来得并不容易,却须得还上,所以先回潭州再议其他。

    心下定计,脚下不停,不过半刻,吕方便回到后寨,此时营垒中已点起簇簇火把,虽不能照亮这片黑洞洞的山林,但能照亮人心,至少让吕方感到真实、踏实。

    方入寨便有小校来禀,郭盛在其离营不久便醒来,一直在房内未出门,吕方心道:“观其行事多有鲁莽、跋扈之处,不想此刻却是颇有分寸,此人虽无大才,倘若果真奉命惟谨、瞻予马首倒也可堪一用。”

    心里念头闪过,脚下不停已至其独居的木屋前,吩咐那小校请郭盛前来议事。吕方推门入内,将手中剑挂在墙上,又唤人安排酒食。正待间便见郭盛匆匆而来,吕方起身请其落座,又亲自置盏,郭盛慌忙去接,受宠若惊道:“折煞小可!折煞小可!”

    吕方故作埋怨回道:“你我已是自家兄弟,何以如此见外?”转又关切问道:“可曾将息好?”

    郭盛道:“劳将主挂念,却是多日来难得好觉。”由于他年纪长于吕方,故而换了称呼,此处便可见其精细。

    吕方略作沉吟道:“对影山不过弹丸之地,实难久居于此,我意先行西去归乡,偿讫你我二人债务,再作打算。”

    郭盛听得吕方欲为其还责,不由感动莫名,他本是重情之人,怎愿负此背信之名,当下单膝着地、双手抱拳,语带哽咽道:“将主恩同再造,属下肝脑涂地难报万一,只不知何时动身?”

    吕方一把搀起他,二人再次隔桌坐定方说道:“且不急,如今京东东路遍地草寇,我等骤得横财,不啻稚子持重宝行于闹市,我料近日便有觊觎之人前来劫寨,与其沿路防贼,不若以逸待劳、痛击来敌,或可教余者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扈从两人托一桶盘进来放在几案前,把酒浆、果品、菜蔬、肉鱼一一摆好。

    待他们退了下去,吕方先劝郭盛一杯酒,又道:“我拨一什人马与你,且于对面山上扎寨,营中莫竖旗幡、山中不开道路,只多收拢旧部、招募左近猎户、樵夫。”

    郭盛虽觉奇怪,仍领命称是。二人又叙番闲话,及至酒酣便各自歇息,不复多言。

    此后数日,吕方令手下儿郎养精蓄锐,打点行装,准备启程归乡事宜。那些淄州本乡本土人多已没有什么牵挂,加之亲眼目睹自家头领大发神威,便觉跟着这等好汉当得好前途,故此大多一并相随。

    吕方这边自有谋划,却不知对影山一战已令其名动三州。当然,即便知道,他也是一切照旧。

    原来,宋江等人离开对影山后,秦明等人对被人缴械一事始终无法释怀,视为生平仅遇奇耻大辱,燕顺、王英两位伤重的更是再三叮嘱清风山喽啰切勿外传此败绩。但那位“黑三郎”所虑却有不同。

    对影山之战在近年来已算是绿林中一次大规模火并,此战结果瞒不过其他豪强,且不说当日会否有其他赶脚人经过,便是郭盛旧属也有窥视在侧之人,而人言可畏,如若为人真作真传,被人剥成光猪这等丑事必将累得宋江等人一世英名尽丧,日后便是上了梁山又何以自处。

    故此,在说服秦明等人后,宋江便授意手下能说会道之人四处宣扬吕方如何骁勇、直如吕布在世,山东“及时雨”与其一见如故,慷慨疏财二十万贯云云。

    这其中门道便在于这个“二十万贯”,有晁天王截“生辰纲”上梁山、创基业珠玉在前,绿林中人又有哪个不想一次吃饱,何况黑吃黑便是官府也管不着。

    再者,如今秦明、花荣、黄信等骁将尽数归顺宋江落草为寇,那慕容彦达有兵无将,据守城池已是勉强,如何堪当压制匪患、牧守一方?京东东路其他军州别无强将精兵,眼下,这一带可谓是任凭各路豪杰便宜行事。

    此乃“驱狼吞虎”之计,若虎灭群狼,自不会有人因对影山之败耻笑宋江等人;如群狼吞虎,则是假手他人为他们报仇,且以吕方武艺,便是有人侥幸得手也是两败俱伤,当尽快觅地匿身,也无暇说三道四了。

    不消十日,淄州对影山有二十万贯横财之事已传遍京东东路一军二府十五州,有好事者称其为:“对影纲”。加之花荣在梁山射雁时曾言:“那小温侯箭术只怕还在我之上”,晁盖要出兵为宋江雪恨也被正主儿制止,更是惹得绿林中人侧目。各路人马大多在观望,要做那黄雀。当然,也不乏拳头硬扎之辈,偏是个捕蝉螳螂,又何惧那些老家贼。

    对影山西南八百余里的单州,有处险地名曰芒砀山,山上聚着千余人马,为首者姓项名充,邳县人氏,能使一面团牌,牌上插飞刀二十四把,手中仗一条混铁枪,绰号八臂那吒;另有一个兄弟姓李名衮,乃沛县人,也使一面团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手中仗一口斩马剑,绰号飞天大圣。此二人皆可百步取人,无有不中,横行徐州未逢敌手,霸住芒砀山,并作寨主。

    那项、李二人练兵有术,手下孩儿可结枪车、盾阵,攻守兼备。徐州官府多次调兵遣将前去征剿,俱是铩羽而归,无奈下只得任其坐大。自此,附近商队、旅人皆绕道而行,山寨无本生意许久不开张,已是入不敷出。

    这日晌午,项、李二人来到留城镇吃酒,倒不是在山中寂寞,而是在打此镇主意。留城镇依山伴湖、百姓富足,守备兵马不过一个指挥,皆是二人手下败将、不值一提。唯可虑者倒是此镇富户家家有护院、户户藏壮丁,又不吝钱财捐筑城墙,入城时便见垒高壕深、攻取不易。

    俩人俱是身高九尺、满脸横肉,眼见不是善类,与之相遇者莫不避之唯恐不及。项充浑不在意,苦苦思索破城之计,而李衮久未入城,只觉四处新鲜,但这城中之人待他们二人如蛇蝎虎豹,以貌取人着实可恨。

    行至一处酒家,项充自觉便是想破头也是白搭,索性便放下思绪,扯着兀自在生闷气的兄弟,便进去寻一处临窗桌台坐下,着小二点齐酒菜,大快朵颐。

    李衮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拿着卤蹄髈,吃得是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嘟囔道:“山上酒肉寡味,实不及店家万一,不若掳个厨子回去,五脏庙中总不亏。”这话虽是含糊不清,但嗓门不小。

    坐在李衮对面的项充闻言心中打了个突,左右一看,此时店中除他们外,只有隔着一桌之外的一位客人,那人身着素色粗布窄袖圆领袍衫,一副护院模样,面前仅有茶盏,想是在等谁,另有店小二在远处门口,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当作玩笑话,他们都没甚反应,这位“八臂哪吒”见此才放下心来。

    他一脸无奈,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兄弟噤声,若是教人听去,唤了做公的前来,这酒如何吃得安稳?”

    李衮乃是浑人一个,说话做事全凭喜怒,偏服气他那项充哥哥,当下点点头不再言语,把杯盏换了大碗来盛酒,便只一门心思对付手中酒肉。

    项充见状一笑,自顾把盏慢酌,却还是在想如何取这留城镇,怔怔出神之际,却见一作镖师打扮之人进入店家,四下顾盼后,竟是望向项充和李衮这一桌而来,项、李二人均已察觉,但自恃本领、犹自镇定,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心中暗暗戒备。

    这时,项充先前留意那桌客人起身向来人招呼,来人快步迎上,俩人抱拳为礼、相邀入席,坐下后又是一阵寒暄。

    待店小二将酒菜备好,来人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哥哥可曾听闻那对影纲?”

    “兄弟说得可是‘呼保义’宋江赠与‘小温侯’吕方那二十万贯钱财?”与之对面而坐那人答道。

    “正是,听闻那宋公明看重吕方人品武艺,以二十万贯财货为礼请其下山,未曾想那厮自视甚高,收了金银却又反目,端的不为人子。”来人续道。

    “宋公明恁地仗义,无愧‘及时雨’之名啊……”

    项充、李衮对视一眼,却是再也听不进其他,二人脑中皆是唯有“二十万贯”四个字,当下互相使了个眼色,酒也不吃了,疾步出城,二人也未骑马,安步当车,跋山涉水反倒更快三分。

    待二人回到山上,天色已晚,但他们却兴致不减,二十万贯钱财足解燃眉之急,便是再招些人马也使得,又无需强攻坚城,可不正中下怀。

    项充唤来手下机敏伶俐的,着他们下山去打探消息,那李衮在山洞中来回踱步,双手不停握紧、松开,显是内心急不可耐。项充待左右离开才道:“兄弟无需心急,当真有那‘对影纲’,以你我二人本事,便是囊中之物、手到擒来,且稍安勿躁。”

    李衮转回项充身旁坐下,端起酒盏牛饮而尽,弄得半身酒渍也不在意,咧嘴笑道:“哥哥莫要见怪,只这段时日寨里没了进项,便是酒水都淡了许多。”

    项充哈哈大笑道:“待取了那‘对影纲’,还怕没得好酒,偏挑玉液琼浆来喝。”

    二人又说笑饮酒好一阵,各自醉去不提。及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昨夜就梦下酒的两位头领宿醉才醒,恰好下山的耳目也大多回来了,项充和李衮双眼惺忪、打着哈欠听着几人说来,这几个喽啰很是能说会道,直若说书一般。

    这个说那吕方身高一丈、腰大十尺、力大无穷,那个说对影山险峻异常、寨结连环、易守难攻……

    听得项充、李衮云山雾罩,比劣酒还让他俩头疼,不由挥手打断那几人。项充梳理片刻头绪才捡着最紧要的问道:“‘对影纲’之事属实否?”

    “属实,属实!”“千真万确!”“与我说那人亲眼所见,十几辆大车一字排开,作不得假!”又是一阵乱糟糟应对,不过项充也听了个明白,确有二十万贯钱财等他去取。

    李衮平日甚少出言,多听项充发号施令,此刻却是激动不已,他当下怪叫一声道:“哥哥,小弟这便招呼孩儿们去取那劳什子纲!”

    “不急!且探清楚那山上盘踞多少人马。”项充还算沉稳,又转头向几个喽啰问道:“可知对影山上聚着几多丁口?”

    这次答案五花八门,有说三五百的,有说五七百的,还有说近千人的,说着说着竟是厮打起来,看得项充脑门上青筋直跳,他大吼一声:“住手!下去吧。”却是没有迁怒几人,项充转过头来与李衮面面相觑,同时脱口而出:“带多少人马为好?”

    二人见此大笑不止,外面喽啰以为自家首领犯了癔症,偷偷摸摸朝里面窥视。笑罢,还是项充拿了主意,他顿了顿说道:“想吕方能得“呼保义”看重,当是有些本领,虽说拔寨易于攻城,但尚不知那山寨模样,果真寨中藏兵近千,我等兵少了反为对方所破,不若阖寨而出、势取那厮。”

    李衮附和道:“哥哥说的是,芒砀山这鸟地方,小弟也住得腻烦,正好去淄州耍耍!”

    二人定计,便点起兵马,他们立寨没两年光景,寨中少有老弱妇孺,眼前有了横财,岂会在乎些破烂家什,故而当日下午便出兵北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有一形容怪异之人来到芒砀山下。为何言其怪异,此人身着青色道袍,却披散头发,一手青锋剑,另一手却是流星锤,面色白中泛青,眼中瞳仁甚小,说是道人却似妖人,权且称之妖道。

    妖道施施然往山上行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贫道掐指一算,此番前程便落在芒砀山,坊间传言山上有伙强人,惯使团牌、善将枪盾,官兵不能胜之,不曾想却是浪得虚名,这山道之上卡哨全无,便宜来人摸上寨去兀自不知,待贫道收服这厮等,调教一番,可成劲旅……”岂不知,他道行尚浅,没能算到与这山上二人孽缘已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