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怪不得看他面嫩，原来是初出茅庐，如此更衬得其天真顽皮。
吕方直言笑道：“你这汉子好生警醒，在下吕方，这位是石秀兄弟，我二人胡乱做些生意，今次路过莱芜监，不想有幸遇到好汉。”
那汉子见吕方言辞不似作伪，倒显得自己有些不够坦荡，他赧然道：“俺姓焦名挺，原是中山府人，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目下无甚营生，便想去泰山攧一跤，搏个彩头。”说罢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好汉，现距比试之期尚有月余，你行李尽失，如何过活？”石秀莞尔问道。
焦挺又挠了挠头，揪着脸道：“几件衣裳不打紧，只是盘缠着实不多，唉，说不得要往瓦子走一遭，教俺爹知晓，定不轻饶。”显然心里很矛盾。
吕方与石秀心中一奇，相扑世家却不能去瓦子里耍，又学来作甚，？如何谋生？石秀道：“令尊为何不允你去瓦子里相扑？”
“俺爹说，瓦子里相扑多系关扑，输赢不凭各自本事，而由庄家依盘口预先定下，在那里厮混久了，一身锐气消磨干净利索。”焦挺说到这儿面带几分悲戚和无奈道：“俺爹原本在中山府做个都头，后遭同僚算计获罪，配在楚州，去年遇赦还乡，不想路上染了恶疾，到家没几日便过世了，他老人家生前常叮嘱俺‘一朝学艺，一生学艺，不可半途而废’，又言‘学武者当持三戒，一戒酒，二戒色，三戒财’，偏偏瓦子里此三样俱全，自是不可擅去。”
吕、石二人听了这番话，不由对焦挺之父大感钦佩，若非命运多舛，以其人品、本领，当闯个名堂出来。
“令尊既有言在先，怎可违背，你还是莫去甚瓦子了，只随我等勾当营生，每月十两纹银奉上，何如？”吕方出言邀请道。
焦挺虽面带憨相，实则心中透亮，疑惑道：“你们做甚生意，俺却不懂那些个，如何随你们勾当？”
“实不相瞒，我二人身负一干兄弟所望，此去莱芜监绸缪建庄开矿之事，目下世道不平、贼寇遍地，我身边尚缺一位亲随护卫，今见好汉家学渊源、技艺精湛，特请屈就。”吕方见对方仍然这般谨慎，愈加欣赏。
焦挺眉舒眼笑，挠挠头道：“恁地是好，俺并非疑你，只怕俺愚钝不堪，做不来生意勾当。”
石秀在旁见焦挺已然意动，又加把劲儿道：“兄弟如有家眷可接来庄中完聚。”
“家中有老母在堂，俺爹吃官司时，耗尽田产，平日只靠做些个女红过活。”焦挺神色转郁。
“待此间事了，便先去兄弟家中请取令堂，回庄中奉养，你自可安心去泰山打擂。”吕方一锤定音。
焦挺闻言大喜，忙不迭作揖道谢，又依石秀所言改称吕方“将主”，三人重叙寒温自不必提。吕、石二人本欲与其一道步行，不想焦挺大步流星，脚程几不输于四蹄慢跑，如此走走歇歇，不过两个时辰便到莱芜监治。
三人一路行来，官道上往来之人渐多，及至城下虽已是日头西斜，入城之人仍排起好长队伍。城门新涂朱漆，四框铁箍、板上铆钉也是簇新，城墙高约一丈五尺，两边转角处目所难及，前有护城河，应是引自牟汶水，颇有几分大城气象，与县治相比自是别若云壤。
若是随队而行，只怕需待天黑，吕方虽不欲特立独行，但亦不耐循规蹈矩，便携石、焦二人直奔城门处，一两银子扔过去，自然畅通无阻，毕竟三人丁口不多，又无大件货物行李随行，能有多少油水可捞。
三人进城后，见城中虽无高楼巍阁，却连甍接栋、鳞次栉比，可见其富庶，只是正值酉初时分，却无几缕炊烟，所经街道反而多见宅院荒芜，可知石秀所言不虚。吕方看焦挺衣鞋旧损，又无备换，便先寻成衣铺。
三人漫步街上，焦挺想来是平生首次入得大城，目力不足也似频频四顾环视，口中问道：“门口恁地多人，城里怎地有许多空宅无人居住？”
吕方道：“自大观以来，铁器私榷复禁，莱芜监自古以来便是山东官榷重地，城外之人当是来此榷买铁器。至于城中空屋，亦与此有关，个中情由更为复杂。”
焦挺似懂非懂，他其实也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来龙去脉。石秀乃是有心之人，他入城以来，也暗自观察，此时摇头道：“城中长居之人与我前番来时相比又少了许多。”
“虽是如此，开矿一事依然势在必行，但需从长计议、另辟蹊径，我等兄弟三人今次便为这‘蹊径’而来。”吕方自信道。
石秀知吕方所谋甚大，绝非短视之辈，如此说来，定是有几分把握，正待问其计将何出时，遽然心头一震，吕方也是同时心生感应，二人对视一眼，已确定他们又被人盯上了。
在县治时被人窥视，或可说是因城池小、生人少，他们二人又露财在先，有地头蛇图财；而此时在监治中，来榷买之人熙来攘往、络绎不绝，且各具浮财在身，他们在其中不算显眼，图财一说却是立不住脚，为何又是他们被缀上？
焦挺少有行走江湖之经验，未曾发觉，石秀机敏伶俐，自与吕方有十分默契，也没有点破此事，因为他们都不相信“巧合”二字，已有几分猜测，“此人”与“彼人”乃是同一人，
二人艺高人胆大，不想如先前那般惊走了暗中之人，反而要作若无其事状，引其发动，如此才能知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自家所谋之事是否有关联。
三人先到成衣铺为焦挺置办了一身行头，无非也就是头巾、皮袄、搭膊、毡笠儿、短靴等，但因其身材胖大，需反复适配，耽搁了一些时间。
出了成衣铺，盯梢之人阴魂不散，吕、石浑不在意，就近找了一处酒肆用晚膳，石秀已随吕方三餐习惯，焦挺嘛，有酒有肉自是来者不拒。
吕方直言笑道：“你这汉子好生警醒，在下吕方，这位是石秀兄弟，我二人胡乱做些生意，今次路过莱芜监，不想有幸遇到好汉。”
那汉子见吕方言辞不似作伪，倒显得自己有些不够坦荡，他赧然道：“俺姓焦名挺，原是中山府人，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目下无甚营生，便想去泰山攧一跤，搏个彩头。”说罢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好汉，现距比试之期尚有月余，你行李尽失，如何过活？”石秀莞尔问道。
焦挺又挠了挠头，揪着脸道：“几件衣裳不打紧，只是盘缠着实不多，唉，说不得要往瓦子走一遭，教俺爹知晓，定不轻饶。”显然心里很矛盾。
吕方与石秀心中一奇，相扑世家却不能去瓦子里耍，又学来作甚，？如何谋生？石秀道：“令尊为何不允你去瓦子里相扑？”
“俺爹说，瓦子里相扑多系关扑，输赢不凭各自本事，而由庄家依盘口预先定下，在那里厮混久了，一身锐气消磨干净利索。”焦挺说到这儿面带几分悲戚和无奈道：“俺爹原本在中山府做个都头，后遭同僚算计获罪，配在楚州，去年遇赦还乡，不想路上染了恶疾，到家没几日便过世了，他老人家生前常叮嘱俺‘一朝学艺，一生学艺，不可半途而废’，又言‘学武者当持三戒，一戒酒，二戒色，三戒财’，偏偏瓦子里此三样俱全，自是不可擅去。”
吕、石二人听了这番话，不由对焦挺之父大感钦佩，若非命运多舛，以其人品、本领，当闯个名堂出来。
“令尊既有言在先，怎可违背，你还是莫去甚瓦子了，只随我等勾当营生，每月十两纹银奉上，何如？”吕方出言邀请道。
焦挺虽面带憨相，实则心中透亮，疑惑道：“你们做甚生意，俺却不懂那些个，如何随你们勾当？”
“实不相瞒，我二人身负一干兄弟所望，此去莱芜监绸缪建庄开矿之事，目下世道不平、贼寇遍地，我身边尚缺一位亲随护卫，今见好汉家学渊源、技艺精湛，特请屈就。”吕方见对方仍然这般谨慎，愈加欣赏。
焦挺眉舒眼笑，挠挠头道：“恁地是好，俺并非疑你，只怕俺愚钝不堪，做不来生意勾当。”
石秀在旁见焦挺已然意动，又加把劲儿道：“兄弟如有家眷可接来庄中完聚。”
“家中有老母在堂，俺爹吃官司时，耗尽田产，平日只靠做些个女红过活。”焦挺神色转郁。
“待此间事了，便先去兄弟家中请取令堂，回庄中奉养，你自可安心去泰山打擂。”吕方一锤定音。
焦挺闻言大喜，忙不迭作揖道谢，又依石秀所言改称吕方“将主”，三人重叙寒温自不必提。吕、石二人本欲与其一道步行，不想焦挺大步流星，脚程几不输于四蹄慢跑，如此走走歇歇，不过两个时辰便到莱芜监治。
三人一路行来，官道上往来之人渐多，及至城下虽已是日头西斜，入城之人仍排起好长队伍。城门新涂朱漆，四框铁箍、板上铆钉也是簇新，城墙高约一丈五尺，两边转角处目所难及，前有护城河，应是引自牟汶水，颇有几分大城气象，与县治相比自是别若云壤。
若是随队而行，只怕需待天黑，吕方虽不欲特立独行，但亦不耐循规蹈矩，便携石、焦二人直奔城门处，一两银子扔过去，自然畅通无阻，毕竟三人丁口不多，又无大件货物行李随行，能有多少油水可捞。
三人进城后，见城中虽无高楼巍阁，却连甍接栋、鳞次栉比，可见其富庶，只是正值酉初时分，却无几缕炊烟，所经街道反而多见宅院荒芜，可知石秀所言不虚。吕方看焦挺衣鞋旧损，又无备换，便先寻成衣铺。
三人漫步街上，焦挺想来是平生首次入得大城，目力不足也似频频四顾环视，口中问道：“门口恁地多人，城里怎地有许多空宅无人居住？”
吕方道：“自大观以来，铁器私榷复禁，莱芜监自古以来便是山东官榷重地，城外之人当是来此榷买铁器。至于城中空屋，亦与此有关，个中情由更为复杂。”
焦挺似懂非懂，他其实也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来龙去脉。石秀乃是有心之人，他入城以来，也暗自观察，此时摇头道：“城中长居之人与我前番来时相比又少了许多。”
“虽是如此，开矿一事依然势在必行，但需从长计议、另辟蹊径，我等兄弟三人今次便为这‘蹊径’而来。”吕方自信道。
石秀知吕方所谋甚大，绝非短视之辈，如此说来，定是有几分把握，正待问其计将何出时，遽然心头一震，吕方也是同时心生感应，二人对视一眼，已确定他们又被人盯上了。
在县治时被人窥视，或可说是因城池小、生人少，他们二人又露财在先，有地头蛇图财；而此时在监治中，来榷买之人熙来攘往、络绎不绝，且各具浮财在身，他们在其中不算显眼，图财一说却是立不住脚，为何又是他们被缀上？
焦挺少有行走江湖之经验，未曾发觉，石秀机敏伶俐，自与吕方有十分默契，也没有点破此事，因为他们都不相信“巧合”二字，已有几分猜测，“此人”与“彼人”乃是同一人，
二人艺高人胆大，不想如先前那般惊走了暗中之人，反而要作若无其事状，引其发动，如此才能知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自家所谋之事是否有关联。
三人先到成衣铺为焦挺置办了一身行头，无非也就是头巾、皮袄、搭膊、毡笠儿、短靴等，但因其身材胖大，需反复适配，耽搁了一些时间。
出了成衣铺，盯梢之人阴魂不散，吕、石浑不在意，就近找了一处酒肆用晚膳，石秀已随吕方三餐习惯，焦挺嘛，有酒有肉自是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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