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路上[在长安的工作] (四十)

    认真的做起事来，时间总是过得这么的快。“我很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口头禅。跟每个人说话的开头都是这一句。呵呵！其实整天都是瞎忙活。又辞工了！是的，我本是已经打算做到过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总是容不得沙子。看着那些整天做事吊儿郎当，磨磨蹭蹭的人就不爽，虽然不关我事。不看了，走人！真要走，原因还是有很多的，不过肯定与金钱无关。现阶段能混个温饱就心满意足了，我更看重的是今后的发展。然而在这里，我看不到未来，前途一片黑暗。

    自从那个设计走后，他手上所有的事情就被主管全堆在了我手上。改模、画新模、评审图档。刚开始倒也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越忙越起劲。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不过是每天上班有模图画，不用闲着打发时间。但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不喜欢拆铜公、画产品。之前用UG无参搞这些事情搞吐了，自此也就成了我的硬伤了啊！可是偏偏不想什么就来什么，每次去的地方都逃不过要自己画产品命运。这不，老板新找了一客户。说是要做一套双色模，产品还在抄数。我以为和之前拿到抄数公司给的图档那样检查一下就可以直接分模了。结果，我拿到图档之后就傻眼了。有没有搞错，怎么发的IGS文件？这不存心想整我吗？抄好了数转实体文件就可以了，干嘛要给我个曲面的文件叫我自己缝，这不浪费时间嘛？于是跟客户和老板讲讲明了情况，叫他们重新发实体文件过来。嘿，他们尽然不知道什么叫实体文件，什么叫曲面文件？一度让我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模房的老板？好吧，我要了联系方式直接跟抄数的师傅沟通。那师傅竟然说转不了实体文件！有没有搞错，我这到底是到了个什么地方啊？唉，我只能换个方法问他用什么软件画图？大多数软件都是想通的，说不定我能教他怎么转。MASTERCAM？抄数不都用PRO/E？还没听说过拿编刀路的软件画产品抄数的，这还真难倒我了。我问到底能不能转实体文件出来？又说能转但有的地方转出来没有东西，就只有转曲面文件出来。哎，怎奈我对这个软件不熟悉，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沟通了半天还是没能搞出来，浪费了时间。算了！曲面就曲面吧，先写个分析报告再说。哪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死人。这哪是抄数啊？这整个就是画的一堆垃圾嘛，还从未见过抄数炒成这样的。到处都是些倒扣，模具根本出不来。虽然跟雕出来的样板很粗糙，但也不会相差十万八千里啊。图上更多的是些几个丝，几个μ的小台阶、小碎面。这有什么用？明明就是一整块大面的，被分得全是小碎面。分析报告写了近三十页，我实在不想写了。真要写完，怕是要写近百页了。于是叫他们重新找家正规点的抄数，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不肯搞了。商量来商量去的，又叫之前那家抄数的改图改了两周。最后还是没能改出来，叫我帮他们重新画这套产品。我靠！我当时真想直接走人。要不是觉得刚进来的时候老板挺看得起我，我说没有分过双色模就叫我在这里边学边做，我早卷铺盖走了。画吧，只能慢慢画了。哪知道我才刚刚画了不到一个小时，主管就问我画好了没有？我火了，说别人抄数的前前后后画了近一个月画出这么一堆垃圾，我才画多久就问我画好了没有，我是神仙啊？后来才知道主管之前是做模的，对画图一窍不通。因为两个老板分家，那个老板把人员带走了一大部分。主管跟现在这个老板有点亲戚关系，就被拉到坐办公室了。

    发了一通脾气，主管就半天没有问我了，可到了下午一上班又在问。我都懒得理他了，他又给我改模的图叫我改。我都忙晕头了，又跟他吵了几句。叫他把所有的图全部停下来，让我先专心赶这一套图，不然什么都做不出来。这才安安心心的画了一整天的图，也快差不多画完了。想着第二天是周日，我说我要休息。主管却说：“你那套图拖了个把月了还没有画完，还想休息？不准。”这可把我气到了！我说，这难道是我的问题吗？找那么垃圾的抄数公司，他们的画不出来了才给我，竟然全部推到我身上。我最恨把不是我的问题推到我身上了，也不想再多说了。于是第二天，我写了辞工单就交上去了。哎呀，这态度是180度的转变啊！好说歹说的就是叫我继续做，以后不再催我了。我决定了的事情，你能改变得了就不是我了，我一向都是想到就要马上去做的。三天的时间，把别人画了近一个月都还没画好的东西给重新画了出来。我还是有实力的吧？

    等客户全部确认图纸之后，又出了件很打击我的事情。客户要求把其他的一些小配件也一起装配后画出来。我很不想画，并且那些小产品还是画好后给别的厂开模去的，又不在我们这里开模。但是没办法，老板都叫我画了，我又能如何呢？只能又埋头继续画总装图。就这样又画了一天，就只剩最后一两个了。我觉得画出来和手板不怎么像，就想把之前抄数的图档打开看看能不用之前的那些曲面。结果，我很惨！因为新旧两个文件名一模一样，把我画了4天的图一下子全部自动替换掉了。当时那感觉，真想撞墙啊。没办法，自己搞出来这么垃圾的小问题只能自己承担。我想，是不是因为连续画了13天图画傻了吧？唉，又得重画！这次真是严重考验了我的耐心。从下午4点开始重画，到凌晨两点多才画好。我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纪录，画了4天的图十几个小时又重画出来了。产品图画出来后再画模具图是很快的，双色模，两套模具。虽然是第一次正真的搞正规的双色模倒也不陌生，因为有之前做山寨的经验。没时间做排位了，直接拿图干全3D一天半，再半天出2D。搞完就立马请假了三天，此时我已连续上了17天班加半个通宵。我彻底的累趴下了，特别是和他们吵得心累。

    由于现在的这个老板不会管理，听说以前是个搞业务的。模房仅有的几个技术好的师傅都走人了，留下技术很烂的几个人。于是，我画的那套双色模就悲剧了。那个做这套模的师傅技术是最垃圾的，听说工资却是最高的。所以其他走的人都是看着不爽，又不给加工资就都走了。他的技术能烂到什么程度？砂轮铣斜度不会，平面模做出来竟然还会错位。牛就牛在首先不是找自己的原因，按照他的流程是先找模具设计，说设计图画错了，被我几句话顶回去了。于是说CNC锣错了，又被CNC师傅顶回去了。然后说打火花的师傅打错了，又被顶回去了。最后他没人找了，就说是画产品的搞错了。以前是有听说过这样的人，现在倒真正遇见到了，还真有。呵呵！我叫他把模具拆给我看到底是什么问题搞错了。我靠！里面那么两个大行位，他竟然想徒手就直接拉开。拉了几下见纹丝不动，就随手拿了一个小铜公在那里敲。我说：“你这是给他挠痒呢？上大锤啊！”拆开一看：虎口一共八个面就两个面有红丹。问他怎么回事？却说因为Fit不到底，把它磨掉了。啥？磨掉了！这样的模能不错位吗？叫他把虎口全部烧焊烧起来后再Fit死，他却跑去跟那主管商量错位的位置割镶件。我没想到主管也坚持要割，叫我出线割图。我也没话说了，出线割图吧。以后所有问题你们自己给出修模方案，我不再给出意见了。你们叫我怎么改，我就这么改。按他们的方法改完之后问题依然没有解决，现在那套模具放那里没人再敢动。唉，连这样的小问题都解决不了，我还怎么奢望从他们的手中学到有用的东西？主管虽然说是做了十几年的模，在我看来，他依然停留在补师的思想阶段。做什么事情都是先试一试，他做的模具全部都是当作试验品来做的。这完全是把老板的钱不当钱嘛，拿来给自己做实验了。就连一个镶针上的倒扣都不知道是要做成45度还是50度还是40度的好？于是他一样做一支。外发一支一百多块钱，并且试完模还是不行，又把其他不同角度的再做几支。他就没有想过，改模的东西能小改的就不大改；能一次做到位的，就不要试那么多次。什么东西到手上都是试试再看，从来不确定这样做行不行？改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改动方不方便？就连主要的核心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每到搞不定了，就问我这个怎么搞，那个怎么搞？等我按照自己的经验教他方法了，他又不按我说的去做。因为在他眼里总认为我就是个小孩，给不出解决的方案。但就是喜欢问我，可能是不问一下心里没底又或者办公室就我和他搞模具。再之后我也不跟他说怎么做了，说了也是白说就权当放屁了。主管对画图也不懂，总以为画图是很快的。一套模具最多三两分钟就可以搞好了，每天都催命一样的催我。我对这里是彻底的失望了！

    搞不明白，就三两个人模房，老板不招做模的师傅却还招个副主管。搞得做事的没有几个，当官的倒是一大把。我是被他们几个当官的搞晕了的。每次很认真的赶图的时候，经理总是拿几套图来叫我看看报下价。报就报吧，你总得让我把急的东西忙完呀。就知道使命催，我就一双手又不是哪吒。并且，那些报价的就从来没有一套做过了的。报了都有几百套了，真没一套接到过。有次被他催急了，就跟他吼了几句，之后就对我客客气气的了。这里的大老板又不敢把权力放下来，每件事都爱插一手。插就插吧又有头无尾的，搞得乱七八糟。记得有次改模，主管先是给了我一个方案，我晚上改好了产品图准备第二天改模具图。第二天主管看我在改模具图，就说昨天还有要改的地方没有跟你说完。我靠！有没有搞错啊。我好不容易才把几个难搞的圆角去完，改好了再重新倒回去，现在竟然说要改动的地方没有讲完？没讲完就叫我先别改啊！好吧，算了，重新再去圆角吧。等我刚刚重新把产品修改完，副主管又说，不要那样改，又给了我一套方案。好吧，又重做。等我把副主管的方案改完，老板又过来问我改得怎么样了？一听完，又说不这样改，给了另一套方案。这次，我再也忍不住了。把他们仨叫到一起说，你们这不是玩我吗？这么小的一个问题搞成这样，到底要怎么改啊？你们要是相信我，好！把要求和最终效果告诉我。只要能做得出来，绝对可以做到你们说的样子。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你们商量出一个完整的方案，我按照你们的方案改就是。你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我倒底听谁的啊？到头来还不是在整我啊！

    再说我那套双色模吧！近四十张图纸发给那师傅，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就直接一堆给学徒跟补师开料去了。到时候找不到图就骂我没有给他图，我靠！敢骂我，立马跟他吵了起来！我出的图上面什么数都有，连电脑都不用查数的。还以为我就只会设计，对做模一窍不通呢。以为我整天坐电脑前面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就好欺负啊！跟我吼？我连副总、项目经理都吼过了，还怕你吼。不要自以为是老板的老乡就很牛，没事了就到老板那里打小报告。模房的人都被他打过小报告了，不过他告不了我。我有理有据的，并且老板从未因为这些事找过我。后来再跟我吼了几次之后，又是立马跑到老板办公室。知道告不了我的状之后也就不再敢吼我了，就和和气气的跟我讲：叫我把每支顶针、司筒的总长给他出出来。这我哪能给他啊？按照你做模的方法再按我给的数去磨，那肯定短了。到时候拿着图纸到老板那里告我说，按照图纸加工的，那我是不死定了？其实我早已给他出了后模底到针的最高点的数，这就够了嘛，难道我还要教他怎么卡数了算这些长度。他竟然说，这些都是老方法，现在都是按图纸加工。大哥，你会不会搞啊？按数加工那是大厂，模胚的数全部都做到了图纸的数。我们这里定的模胚都是给了很多余量了的，都不是实数。我不能跟你一起做蠢事啊，以为我傻X哦？双色模里面一套模有8支斜顶，两套就是16支。后模斜顶孔都还没有放电，他就把斜顶按数磨好了叫火花机师傅先打斜顶。这是什么玩法？火花机的师傅跑进来问我，我才知道哪个模具师傅这样搞的。我不想跟那做模的师傅讲话了，就叫火花机的师傅先别打，丢在那里等老板看到了再说。我在小厂混过，大厂也混过，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做模的。高手啊！听说他的工资还是最高的，不知道老板是从哪里找来的？后来其他的师傅看得不爽了，要求加工资不给加就全部辞工了。

    兄弟们啊！你们说，我在这里混得有什么意思啊？天天和别人打嘴仗，教别人怎么做模。针要怎么磨？批士怎么放斜度？孔要怎么钻？如何FIT模？再这样搞下去，我自己都会搞成模具大师傅了吧？这简直就是在浪费的我的青春，在这混时间啊。连个高手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我宁愿买几本书了回去自学去。月底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图都清完了，跑去问老板上次交的辞工单签字没有？他又不给走，画了一大堆的饼。我说你别说了，我上班不为钱。哈哈！我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傻B吧？可我上班真不是为了钱。从学校出来就一直觉得钱够用就行，工作开心那比什么都重要。每天都要有个盼头，没错！这是高三的班主任说的一句话，整个中学我就记住了这一句话。生活就该有个盼头，才会觉得对得起自己。今天盼着明天的到来，因为明天又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来充实自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一点进步也没有。到这里才突然发现，我已能独自解决大部分的疑难杂症了，不再是当年的小设计。技术这一行骗不了别人，并不是用工作年限来衡量技术水平的。就像厂里的这两个大师傅，说是干了十多年可水平依然是学徒补师那一级的，连技工都够不上。记得其峰对我说过，不是每个人都有上进心的。事实确实这样，只不过身边的朋友都那么上进，所以我以为人人都有。最终老板拗不过我又不给我签字，叫我再做10天等双色模做出来。我说：“就是再给他20天，他也做不出来。”老板又不说话了，也只能放我走了。厂里又拖着工资不发，诸多不爽啊！不喜欢这么不爽快的地方。在这里倒是独自学到点东西，会做双色模了、会做铝合金模具、还会搞齿轮脱螺纹的模具了，就只没真正搞热流道的模具了。感觉这些模具认真的做一套，其他的也都一样的了。只是关键没有做过，只在书本上学过便心理没底。哈哈！只等着回深圳了跟那群娃抢工作去了。

    写于2012年11月2日改于2023年07月23日

    选择上班的地方无非就是二选一，赚经验和赚钱。经验不足的时候就先赚经验，等经验赚到了自然能赚到钱。经验和钱总要赚一个，不然上班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么奋力直追，要么干脆放弃。别总是逢人就喋喋不休的表决心或者哀怨不断，做别人茶余饭后的笑点。

    感谢你看到了这里！我就是黄小利，一个被工程师事业耽误了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