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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路遇埋伏

    乐悠进城,便带着墨语在城中四处探听,而那些消息都是以一个人为中心,那人便是:

    赵国-平原君-赵胜

    也是战国四公子之一,所谓四公子指的是战国时代以贤能、德行而建立威望的四位王公贵族,其他三位分别为: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

    齐国-孟尝君-田文

    楚国-春申君-黄歇

    这四位的名望在战国时代独树一帜,他们礼贤下士,招揽人才,而且不论贫贱唯贤任用,又因为平易近人深受人民爱戴,可谓是浊世清流。

    而这平原君赵胜便是其中之一,要说此人最出名的事迹,要数得上是广为流传的‘毛遂自荐’。

    早在几年前赵国在与秦国的战争中连番溃败,遭受敌人围攻首都邯郸,赵王曾派赵胜去求援,当时推楚国为盟主,订立合纵盟约联兵抗秦,赵胜挑选门下文武兼备的食客二十人一同前往楚国,而这些人中,就包含了当时默默无闻的毛遂。

    一行人到达楚国,可谈判却并不顺利,楚王并不准备派兵救赵,这时毛遂便持剑登堂,以匹夫之怒为胁迫让自己能够直面君王,又以三寸不烂之舌陈述了抗秦的利害,让楚王当堂答应援助赵国。

    此事之后,赵胜便更加注重招揽人才,最终门下养了数千食客,几年之后秦国卷土重来再次攻击邯郸,可此时赵胜却率领三千死士,硬生生将秦军击退三十里地。

    就此一战,令战国天下无人不知赵胜之名。

    礼贤下士便不难接触,选贤任能是晋升途径,而赵国战争频繁,便是环境与机遇。

    显然,赵胜便是乐悠最为理想的投奔目标。

    可这一切却有一点出乎意料,那就是听闻这赵胜近几个月来再也不招贤纳士,只是深入简出难觅踪迹,据传闻是新找了一房小妾,沉溺于美色之中。

    但乐悠决定,不论如何还是要见识一下这位平原君,毕竟他只是为了借力往上爬,并不在意这人是贤能还是昏庸,各有对付的办法。

    进城吃过饭,乐悠便拉着墨语逛起了街,这位大小姐显然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还以为这家伙是在讨好自己。可过了一会儿,也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此时墨语穿着一身红黑色相间的武人装束,腰间革带,臂上护手,又将长发束成马尾,身边乐悠坐在一旁,上下打量。

    “差不多了,但我还得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墨家做名头?”

    “什么叫做名头,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墨家传人,大·师·姐!”

    “对对对,保持这个自信劲儿,不会被戳穿吧?”

    “如假包换!”

    乐悠嫌弃的瞥了嘴,继续说道:

    “那你给我讲讲你们墨家那些道道,就是什么兼爱非攻,侠者大义,以德服人之类的,给整的高深一点。”

    “哦,就是...就是要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大家不打架,都有饭吃,不去做坏事,嗯....还有,要换位思考,体会别人的感受...”

    “停停停,住口!”

    乐悠给了个暂停的手势,见墨语停下,才总结到:

    “成,你以后人前少说话。”

    “你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聪明一些。”

    墨语一下子脸红起来,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扑向乐悠。

    “你!你什么意思!我说话比你这个只会损人的色狼好多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损人可是门艺术,只是你不太懂。”

    墨语恶狠狠的看向乐悠,就像要吃了他一样,迫于某殿下的淫威,乐悠终于还是让了一步:

    “这样,以后我有时间教你,但现在你得给我注意,少说话,成不?”

    “你...”

    “我听人家说,贤明的君主是该从谏如流的,你懂啥意思吗?”

    “我...我这次不和你计较!”

    墨语强忍下心中的愤怒,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心境平和,听了面前这狗屁谋士的谏言。

    “好,能忍是成熟的第一步。来,站直了,展现你女侠的飒爽气质。”

    乐悠指挥着墨语站好,又用审视的目光绕着她看了一圈,终于点了点头。

    “还行,有点女侠的味道,要记住,你是自幼在山上修习的墨家弟子,你下山本为历练,身怀高强武艺,一路上行侠仗义救民于水火,目睹人间疾苦之后便胸怀悬壶济世的志向,想投奔鼎鼎大名的平原君赵胜。”

    乐悠不间断的说完,又补充到:

    “这段词你给我背下来,说完就停,后面拍马屁的事儿我来。还有我是你在路上从山贼手中救下的,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来给你出谋划策。”

    乐悠继续完善着这套说辞,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墨语正在嘿嘿的傻笑。

    “嘿嘿...女侠...武艺高强...悬壶济世...救民于水火......”

    “醒了!快停止您老人家的意淫!”

    乐悠伸手将墨语从幻想中摇醒,墨语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便开始背起词来。

    当然,乐悠有把握可以投奔平原君,主要有三个理由:

    一,墨语本身便带着侠女气质,又有墨家背景,不会被认为是市井之徒前去鱼目混珠,虽说人家礼贤下士,那你也得有个能人的样子,外表和气质此时就很重要了;

    二,墨语有一身武功,在赵国尤其崇尚勇武,如果能有机会露上两手,那一定就能得到赏识;

    三,这时要说到乐悠自己了,他心中也对天下大势有几分见解,到时候侃侃而谈一番,就绝对能唬住大部分人。

    乐悠的目标也很实际,第一步就只是展露才能,成为平原君的一名食客,如果他所料不错,很快赵国就将发动一场大战,那才是他拽着墨语平步青云的时候。

    “如何,词记住了?”

    “嗯,记住了,你放心吧!”

    墨语给了乐悠一个坚定的小眼神,却反而叫他心中一慌,可事到如今也没有退却的道理,想到这里便拉着墨语准备直奔平原君府邸。

    “乐悠乐悠,我们去干什么啊?”

    “当然是去投奔一个可靠的大佬,然后慢慢上位。”

    乐悠拉着墨语转过街角,他提前打听好了平原君府邸所在,只要再走不远便能到达,可面前却路过一队车马,两人只能在一旁等候。

    “乐悠乐悠......”

    “咋了,我的姑奶奶呀。”

    乐悠无奈的回过头,却看到墨语小心翼翼的看向一边。

    “我感觉怪怪的,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我。”

    “您太自恋了,谁看你啊......”

    乐悠没有在意,只是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表现墨语的长处。面前的车队终于过去,他也拉着墨语来到平原君府前。

    “对了,给我点钱。”

    “你要钱干什么啊?”

    “你以为人家看门的会白白给你禀报?你就听我的就行。”

    乐悠说完,便站在府门前,当着门卫的面从墨语手中接过一袋子钱,他还故意斜眼看了眼门卫,而那家伙的眼神中果然带上了几分贪婪。

    果不其然,乐悠刚向前几步,还没说话,门卫就先一步迎了上来。而这也是他最喜欢的节奏,毕竟先开口的人有所求,就或多或少会受制于人。

    “请问,这位公子何事?”

    门卫问道,也打量了乐悠一眼,不得不说乐悠如果正经起来就自带一股隐士的气质,加上那异于常人的白发,真就有了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意思。

    “这位大哥好。”

    乐悠并不着急,掸了掸袖子施了个抱拳礼,才缓缓说道:

    “我家主人在赵国游历,素闻赵国平原君招揽贤士而不问出身,又慧眼如炬擅识人才能,仰慕盛名已久,今日来到这邯郸,便想和赵君见上一面,了却主人心愿。”

    说罢,乐悠就伸手为门卫引荐墨语,而墨语此时就如他教的一样站姿笔直,带着一股英气。让门卫也升起高看之心。

    “请问您的主人是?”

    “墨家首席弟子,墨语。”

    乐悠说道,装出一副崇拜的表情,眼里泛着憧憬的亮光。

    “原来是......”

    门卫接话说道,可却忽然顿住了,因为他此时忽然感觉到有一个袋状物体交到了自己的手上,那沉甸甸的手感可是做不得假的。

    作为平原君府邸守卫,自然见多了来投靠的事,可那些人大多都恃才傲物看不起他这下人,今天却有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和小姐客客气气还给了钱。

    而且在战国时代,墨家讲究兼爱众生,又研究木工农活,本就是最平易近人,是平民们最有好感的学派。

    门卫几乎都没有思量,便打定主意要立刻给平原君回禀此事,还得添油加醋的说一下这两位的不同凡响。

    “公子稍等,我这就......”

    可偏偏此时乐悠却被墨语一把拉走,把门卫晾在原地不知所措。

    “喂,墨憨憨你干嘛?”

    乐悠被墨语拉到一边有些不满,如果不是有人看着恨不得用手指去戳她大脑壳。

    “我又感觉到了,有人在看我。”

    “谁啊,口味那么独特?”乐悠依旧是满不在乎。

    “你别损人了,是真的,你看那边。”

    墨语指着街道对面,而那边果然有两个人正在交头接耳,眼角余光总是往墨语这里扫。

    乐悠不禁皱眉,他觉得这两位穿军服的兵有些眼熟,可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和他们有过交集?”

    “好像...有过。”墨语惺惺说道。

    “啥交集?”

    “我在青楼和他们打起来过,那时候他们手里拿着你的烟杆,我以为他们害了你,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呃...”

    乐悠听完眼皮直跳,他也回忆起来自己和秦子樱逃走的时候确实看了一眼那几个士兵的模样,其中还真就有这俩人。

    而且,从他们过街前墨语就说有人在盯着她看。

    这段时间......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我刚想起来他们俩是什么人。”

    乐悠捂着额头一阵发愁,这时他刚好看到那几人往这里靠了过来,心中便咯噔一声暗叫糟糕,急忙对门卫一抱拳:

    “这位兄弟,我家主人有些急事,下次再来拜访。”

    还没等门卫回应,乐悠便拉着墨语朝一边的街角走去,试图甩掉身后的追兵。

    “啊!真是够了麻烦!”

    乐悠皱眉挠头,表情是被搅了好事的气急败坏。他竟然忘记了除去琴子樱之外,就连墨语也是和赵兵起过冲突的。

    得赶快逃走才行,那日夜黑风高,又趁着青楼掩护才得以脱身,可这次在大街上可就不同了。

    “乐悠,坏了,我听到他们追上来的脚步声了,而且还是好几个人。”

    “那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你先走。”

    “你快拉倒吧,我不在你怕不是又要做出些没脑子的事。”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身后追兵已至,几人成一字排开冲来,腰间都挂着刀。

    “好了,你快走,我武功很厉害的!”

    墨语挣脱乐悠的手,反手将他推开,便去面向那几名追来的士兵。

    “成,那你别把事情搞大,我们营地见!”

    “好,营地见!”

    乐悠点头与墨语告别,他相信墨语的身手自保绰绰有余,他留在这里反而会是个累赘。想到这里他也不墨迹,直接小跑起来想离开现场。

    可乐悠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从街角跑出去,一个大汉却埋伏在拐角处,从身后粗暴的用麻袋闷住了他的脑袋,还不忘记用摔技将其撂倒。

    乐悠眼前忽然一黑,就摔倒在地,于一阵拳打脚踢中昏了过去。

    就在二人遇袭之时,平原君府前的门卫却愣了神,他手中还抓着乐悠给的钱袋,疑惑的挠了挠头。

    你说这年头好人咋这多呢,给完他钱还没见到老爷呢,人就走了?

    门卫还算老实,略一思量便也觉得这钱财拿的理亏,便还是走进府中,去向平原君禀报一下此事。

    来到府中,越过大门口那扇雕着猛兽的屏风,沿着侧面的鹅卵石路一直向前,便来到府中的花园,此时那位闻名天下的平原君正坐在树下,手中拿着葫芦酒瓶,似不修边幅的浪子一般。

    树荫之下带着丝丝凉意,赵胜饮了一口酒,眯着眼抬起头,像是在看云,可眼神中却满是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乐悠在此,定能认出此人便是几日在酒馆遇到,为自己指明琴子政所在之处的那位酒友,赵原。

    这时乐悠也自然会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对邯郸城内的事情一清二楚了。

    “老爷,刚刚有两位公子小姐想要拜见您,自称是墨家学派弟子,仰慕老爷已久。”

    “仰慕已久......”

    赵胜重复了这句没营养的话,抬起酒葫芦,却已不剩一滴。“我这里,已经不收食客了。”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落寞。

    “那您让这些有才能的士人,又去投奔谁呢?”门卫恭敬的问道。他不懂,为何那位素有战国君子之名的老爷,会逐渐的如此放纵自己,近日不再网罗人才,反而销声匿迹,终日饮酒。

    要知道,赵胜可是赵国的梁柱,若是他倒了,又该由谁来承担此等重任呢。

    “有才之士,不论在哪里都能大放异彩,又何须拘泥平原君赵胜?”

    赵胜一笑,显得十分豁达,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花园。

    “但此两人,确实不同凡响,想必一定是世外高人。”

    门卫略一犹豫,却还是说道,他不清楚自己这句话是为何而说,是为了腰间的钱袋,亦或只是想让自己这位老爷恢复往日那求贤若渴的样子。

    他侍奉赵胜多年,也隐隐有些感觉,赵胜并不是自甘堕落,他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让自己如此行事。

    可门卫,或者整个赵府,又亦或是整个赵国,没有人不期盼原先那位贤明的平原君。

    “哈哈,怎么个高人法?”

    赵胜笑着问道,似乎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只是一挑眉,那股英气和眼中的光彩便掩盖了身上的邋遢。

    “那位小姐英气逼人,又是墨家学派传人,还自称有一身高超武艺,自是高人。还有那位公子,也是面若朗玉,想必也是位读书人,要说最奇特的,还得论那头白发。”

    门卫说道,较劲脑汁想把那两位说的有些高人范儿,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描述如此苍白。

    赵胜只是一笑并没有在意,可刚刚转过身去,脑海中却闪过一个人影。

    几日之前,他曾在酒馆中和一个有意思的家伙讨论妖邪之事,而那个人,就恰巧是一头白发。

    他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你是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