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噩梦者的噩梦
石爽做了个噩梦。
梦到与兄弟们正酣畅喝酒之时，突然脑袋像是被棍棒无缘无故敲击了一下，眼前慢慢变成一片黑暗。
黑暗像是戏幕徐徐闭上，在戏幕之间的光亮处，是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倒下。
紧接着，是慢慢走至门口的，一个橘色的，瘦小的身影。
......
“呼......”
“小......小花？”
朦胧的视野，疼痛的大脑，无力的四肢，还有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食而麻痹的躯体。
但再次睁眼，在石爽眼前的，仍然是像梦一般不真实的场景。
陌生而又熟悉的聚义堂。
刚刚还在把酒言欢的兄弟们，此时都躺在地上鼾声大睡。
外面的天......外面的天明亮地如同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一动不动的视野中，只有一个弱小的身影在起伏十分明显，像是在田里种下禾苗的农民一样，起身，躬身，毫不疲惫地重复自己的动作。
“小花......”
石爽感觉口喉干哑，发不出明朗的声音。
小花似有察觉，听到动静后看了过来：“爹爹？”
“小花......”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小花走到其跟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爹爹没有睡着？”
“睡着？”石爽想要去思考，可伴随而来的便是脑袋好似要裂开的疼痛。
“现在......现在是晚上了吗？”
应该是吧，兄弟们都在地上睡着呢......该死，以后要少喝点酒了。
小花看了一眼门外，摇头说道：“还没，应该刚刚过去正午。”
“这样啊......”
石爽的眼皮愈加沉重，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睡吧，快睡吧。
那现在应该是午睡了吧......
但就在他要抽离意识之时，手边却感受到了一丝液体的温热，浸润手指的片刻后又马上变得冰冷，内心深处冒出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呢？
像是在做一个毫无逻辑的梦。
他努力控制眼皮，强行让自己睁开双眼。
再仔细看去，眼前的场景又仿佛变了个模样——兄弟们七倒八歪地错落在地上，横躺竖躺，平仰侧翻，耳边只有屋外的蝉鸣和萦绕在脑海中的脑鸣，没有听到一丝的鼾声。
石爽下意识地想要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使不出任何的力气。纵使在惶恐中使命地挣扎，最终也只让自己的手指极小地挑动了一下。
手指挑动，挑动一滩液体。原本熟悉的温度再次刺激到了自己的皮肤，与此同时，液体回流的浸润包裹手指，传来刺激的感触。
石爽转动瞳孔，看向了手指的位置。
是猩红的鲜血。
他的大脑清醒了。
再次看去，眼前的场景第二次变换——兄弟们七倒八歪，地上全是血迹。他们的胸口的布料被鲜血浸染，有的还在抽搐，时不时向空中喷洒一道血柱；有的没了动静，仍由血液从胸口流出，如同涓涓细流，在屋子内最低洼处聚集。
他们的表情有的痛苦，有的扭曲。有人还紧闭着双眼，有人却在疼痛的那一刹那睁开双眼，并且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惊悚。
温热的液体再次抚摸着石爽的肌肤，只不过这次是从眼睛，到脸庞。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流泪了，只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小花，眼中只有惶恐。
惶恐是现实。
“爹爹为什么没有睡着呢？”
小花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现实的声音。
石爽没有说话，再次环顾了一圈。
场景再次变换，变得更真切，更平静。
他心中再无睡意，随之而来的，是暴怒。
“小花！你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喉咙如枯井一般干涸，哪怕喉咙如吞了一根银针上下搅动般疼痛！石爽也要不顾一切地，歇斯底里地嘶喊！
“畜生！！！！！”
声音如同雷云中的腾龙，在梁杆和墙壁之间横冲直撞。
畜生......
小花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掩盖自己的神情。
“你都做了些什么畜生！”
石爽嘶吼着，空气中撞击着他的怒火和质问。
“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们啊！”
石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小花沉默不语，又退了回去。
她手里提着剑，因为身高的原因，仍由剑尖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的、持续的摩擦声。
在距离石爽两米开外的地方，小花找到了下一个人。
他躺在地上，身形瘦弱，别寨子里的兄弟们戏称是猴子。
小花提起剑，将剑尖对准猴子的心脏，悬空其上，自顾自说道：
“这位是猴子大爷，好赌成性，父母生时输掉家底和牛，父母死后输掉老婆和屋子，最后上了山寨，自小花上山起，杀人有二十有余。”
噗呲——
剑落下，血溅起。
小花抹干脸上的血液，提着剑来到下一个人。
这人光头络腮胡，体宽膘肥，竖眉提肉，即使迷晕倒地，也是一脸凶相。
“这位是三爷，气血冲动，脾气暴烈，年轻时杀了顶撞的玩伴，被父母包庇于家中。后事情暴露，恼羞成怒，又砍了父母逃亡黄塘，途中遇石爽吴启星等人，一同上山为寇，自小花上山起，杀人有百人有余。”
小花没有落剑，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
“三爷常逗小花玩，说也想要小花这样的女儿。”
“但小花知道的是，三爷在山下奸杀的女子就有十余人，劫掠上山的也有三人。”
“小花半夜听到惨叫，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推开房门去看时，就只能看到一摊肥肉压倒了一个弱小的女子。”
“小花到现在都记得她的样子，是个漂亮的大姐姐，但表情狰狞，眼睛瞪得很大，舌头外翻，四肢随意地落下，摸上去还冰冰凉凉的。”
“小花能看得出来，她已经死了。”
“小花问过三爷怕不怕鬼，三爷笑着跟小花说，什么鬼都不够老子劈一刀。”
“后面的两个人都被小花放跑了，三爷没放在心上，对三爷而言，这些都是路边的野果，渴了再去薅一把就是了。”
“最后，小花在一次下山之后，碰到了一个乞丐。那个乞丐是个女子，身上烂疮爬身，疯疯癫癫。”
“但小花认识她，她是小花放跑的其中一个人。听说是下山后又遇不幸，听说是可欺者人人可欺。”
“小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拉着大姐姐离开，但大姐姐已经疯了，三爷以为大姐姐是在扒拉小花，一脚把大姐姐踹出去了。”
“大姐姐只是抽抽了几下，就死了。”
“小花很难过，但小花什么都不懂。所以小花趁着下山的时候又去打听另一个大姐姐的下落。”
“那个大姐姐顺利回到了家，是村里的一个地主家的二女儿。村里人都嫌弃她，家里人也都嫌弃她，她就跳井死了。”
小花脸上没有表情。
疯狂像是被关起来的野狗，无论如何嘶吼挣扎，都无法破开沉硬的石门，直至精疲力尽，面无表情。
石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花，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渗人的寒意。这股寒意伴随着血液一起，流经四肢，使全身麻木。
麻木地说不出任何的话。
小花将手中的剑落下，同时抬头问石爽：
“爹爹，你说三爷他，该不该死？”
梦到与兄弟们正酣畅喝酒之时，突然脑袋像是被棍棒无缘无故敲击了一下，眼前慢慢变成一片黑暗。
黑暗像是戏幕徐徐闭上，在戏幕之间的光亮处，是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倒下。
紧接着，是慢慢走至门口的，一个橘色的，瘦小的身影。
......
“呼......”
“小......小花？”
朦胧的视野，疼痛的大脑，无力的四肢，还有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食而麻痹的躯体。
但再次睁眼，在石爽眼前的，仍然是像梦一般不真实的场景。
陌生而又熟悉的聚义堂。
刚刚还在把酒言欢的兄弟们，此时都躺在地上鼾声大睡。
外面的天......外面的天明亮地如同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一动不动的视野中，只有一个弱小的身影在起伏十分明显，像是在田里种下禾苗的农民一样，起身，躬身，毫不疲惫地重复自己的动作。
“小花......”
石爽感觉口喉干哑，发不出明朗的声音。
小花似有察觉，听到动静后看了过来：“爹爹？”
“小花......”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小花走到其跟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爹爹没有睡着？”
“睡着？”石爽想要去思考，可伴随而来的便是脑袋好似要裂开的疼痛。
“现在......现在是晚上了吗？”
应该是吧，兄弟们都在地上睡着呢......该死，以后要少喝点酒了。
小花看了一眼门外，摇头说道：“还没，应该刚刚过去正午。”
“这样啊......”
石爽的眼皮愈加沉重，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睡吧，快睡吧。
那现在应该是午睡了吧......
但就在他要抽离意识之时，手边却感受到了一丝液体的温热，浸润手指的片刻后又马上变得冰冷，内心深处冒出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呢？
像是在做一个毫无逻辑的梦。
他努力控制眼皮，强行让自己睁开双眼。
再仔细看去，眼前的场景又仿佛变了个模样——兄弟们七倒八歪地错落在地上，横躺竖躺，平仰侧翻，耳边只有屋外的蝉鸣和萦绕在脑海中的脑鸣，没有听到一丝的鼾声。
石爽下意识地想要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使不出任何的力气。纵使在惶恐中使命地挣扎，最终也只让自己的手指极小地挑动了一下。
手指挑动，挑动一滩液体。原本熟悉的温度再次刺激到了自己的皮肤，与此同时，液体回流的浸润包裹手指，传来刺激的感触。
石爽转动瞳孔，看向了手指的位置。
是猩红的鲜血。
他的大脑清醒了。
再次看去，眼前的场景第二次变换——兄弟们七倒八歪，地上全是血迹。他们的胸口的布料被鲜血浸染，有的还在抽搐，时不时向空中喷洒一道血柱；有的没了动静，仍由血液从胸口流出，如同涓涓细流，在屋子内最低洼处聚集。
他们的表情有的痛苦，有的扭曲。有人还紧闭着双眼，有人却在疼痛的那一刹那睁开双眼，并且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惊悚。
温热的液体再次抚摸着石爽的肌肤，只不过这次是从眼睛，到脸庞。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流泪了，只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小花，眼中只有惶恐。
惶恐是现实。
“爹爹为什么没有睡着呢？”
小花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现实的声音。
石爽没有说话，再次环顾了一圈。
场景再次变换，变得更真切，更平静。
他心中再无睡意，随之而来的，是暴怒。
“小花！你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喉咙如枯井一般干涸，哪怕喉咙如吞了一根银针上下搅动般疼痛！石爽也要不顾一切地，歇斯底里地嘶喊！
“畜生！！！！！”
声音如同雷云中的腾龙，在梁杆和墙壁之间横冲直撞。
畜生......
小花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掩盖自己的神情。
“你都做了些什么畜生！”
石爽嘶吼着，空气中撞击着他的怒火和质问。
“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们啊！”
石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小花沉默不语，又退了回去。
她手里提着剑，因为身高的原因，仍由剑尖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的、持续的摩擦声。
在距离石爽两米开外的地方，小花找到了下一个人。
他躺在地上，身形瘦弱，别寨子里的兄弟们戏称是猴子。
小花提起剑，将剑尖对准猴子的心脏，悬空其上，自顾自说道：
“这位是猴子大爷，好赌成性，父母生时输掉家底和牛，父母死后输掉老婆和屋子，最后上了山寨，自小花上山起，杀人有二十有余。”
噗呲——
剑落下，血溅起。
小花抹干脸上的血液，提着剑来到下一个人。
这人光头络腮胡，体宽膘肥，竖眉提肉，即使迷晕倒地，也是一脸凶相。
“这位是三爷，气血冲动，脾气暴烈，年轻时杀了顶撞的玩伴，被父母包庇于家中。后事情暴露，恼羞成怒，又砍了父母逃亡黄塘，途中遇石爽吴启星等人，一同上山为寇，自小花上山起，杀人有百人有余。”
小花没有落剑，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
“三爷常逗小花玩，说也想要小花这样的女儿。”
“但小花知道的是，三爷在山下奸杀的女子就有十余人，劫掠上山的也有三人。”
“小花半夜听到惨叫，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推开房门去看时，就只能看到一摊肥肉压倒了一个弱小的女子。”
“小花到现在都记得她的样子，是个漂亮的大姐姐，但表情狰狞，眼睛瞪得很大，舌头外翻，四肢随意地落下，摸上去还冰冰凉凉的。”
“小花能看得出来，她已经死了。”
“小花问过三爷怕不怕鬼，三爷笑着跟小花说，什么鬼都不够老子劈一刀。”
“后面的两个人都被小花放跑了，三爷没放在心上，对三爷而言，这些都是路边的野果，渴了再去薅一把就是了。”
“最后，小花在一次下山之后，碰到了一个乞丐。那个乞丐是个女子，身上烂疮爬身，疯疯癫癫。”
“但小花认识她，她是小花放跑的其中一个人。听说是下山后又遇不幸，听说是可欺者人人可欺。”
“小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拉着大姐姐离开，但大姐姐已经疯了，三爷以为大姐姐是在扒拉小花，一脚把大姐姐踹出去了。”
“大姐姐只是抽抽了几下，就死了。”
“小花很难过，但小花什么都不懂。所以小花趁着下山的时候又去打听另一个大姐姐的下落。”
“那个大姐姐顺利回到了家，是村里的一个地主家的二女儿。村里人都嫌弃她，家里人也都嫌弃她，她就跳井死了。”
小花脸上没有表情。
疯狂像是被关起来的野狗，无论如何嘶吼挣扎，都无法破开沉硬的石门，直至精疲力尽，面无表情。
石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花，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渗人的寒意。这股寒意伴随着血液一起，流经四肢，使全身麻木。
麻木地说不出任何的话。
小花将手中的剑落下，同时抬头问石爽：
“爹爹，你说三爷他，该不该死？”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