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业
开完这个寝室小会，陈一伟、金达、李浩明回到了207宿舍。王业刚刚在会上收到一条短信，辅导员姜老师叫他过去，于是他骑着自行车前往校园的东南角。
计算机学院是魔都理工大学的一个大院，东南角那片荒无人烟的电子信息群楼全是计算机学院的地盘。大一新生的课表以物理化学数学这种通识课为主，还没有多少专业课，没太多机会来学院，王业对这片群楼也不太熟。他停好自行车，在夜色中找了好久才找到三号楼，姜老师的办公室在三号楼504室。
夜晚的三号楼有点阴森森的，楼道里的灯光有些灰暗，两边的信息教室里，显示器被整齐地排成一行一行，不注意看还以为这个黑暗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
王业来到电梯前才发现今天电梯没有开，只好走到楼道另一端爬起了楼梯。不巧的是，今天楼梯间的灯好像坏了，不停地在那闪烁，闪得王业心神不宁。
姜老师找我干嘛呢？王业心想。
五楼有好几个实验室，研究生是没有假期的，所以实验室里还蛮热闹，这让王业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走过长长的走廊，王业终于来到了504号办公室门前。
咚咚咚，王业敲了敲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了姜老师的声音。
“姜老师好，您找我啊？”王业推门进去，发现这个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姜老师一个人，他开着台灯，在处理一堆文件。姜老师身材胖胖的，戴着黑框眼镜，听说不到三十岁，但是发际线已经退守到头顶了，于是他只好留了长长的刘海想要掩饰这个事实，然而欲盖弥彰，从刘海分叉处，还是能看到他光秃秃的脑门。
“王业来了啊，来，快过来。”姜老师抬头看了眼王业说，“你家是农村的对吧，看资料你父母都是农民？”
“对的。”
“这是我帮你申请的助学金，你填一下银行账号，签个字就行了。”姜老师把一张A4纸递给王业后，继续低头处理文件。“不过到时候钱到账了，要划给学院五千块钱，做为活动经费。”
王业看到A4纸上印着一张申请表，标题是“包玉刚助学金申请表”，金额一栏写着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扣除五千还剩五千，几乎是王业一年的生活费。
“老师，我们家是农村的，但是还没到贫困生这程度。”王业想了下后说。一方面，王业确实觉得自己家还没穷到接受施舍的那个地步。另一方面，他对五千块钱的活动经费也有些疑惑。这个事情，王业听学长讲过，这些钱最终会流入姜老师和院系部分领导的口袋里，他不想参与这个事情。姜老师年纪轻轻，已经在学校附近买了一百三十平的房子。
“手续已经办完了，你签个字就行。”姜老师抬起头对王业说，似乎有些不满。
“不要有心里压力，很多同学都已经签了。”姜老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着些严厉，于是尽量用温和地语气安抚一下王业。
王业想了想说：“姜老师，谢谢你给我这个名额啊，但是我确实不需要。”
姜老师叹了口气说：“行吧，你走吧。”
于是王业慢慢走出三号楼，摸着黑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
“哎，这可是五千块钱那，是我父母几个月的收入。”王业一边骑车，一边后悔地想。“但是我如果拿了钱，相当于纵容姜老师贪污。”
“况且确实有比我更需要这笔钱的同学。不拿就不拿吧，饿不死。”这么一想，王业好受了一点。
校园东南区域没什么人，骑自行车畅通无阻，王业骑得很快，才十几分钟功夫就回到了寝室。
王业一进门就发现自己一个礼拜不在，地板上多了好几片黑色的污迹，垃圾桶也被堆满了，旁边还放着几个空外卖盒，于是默默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陈一伟回头看到了王业，想起了上一世的王业就是这么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有什么事情找他他准帮忙。他默默帮逃课的室友交作业签到，默默给寝室打扫了四年卫生，但完全没换来应有的回报。他大四的时候因为英语成绩不达标没能保研，回江西当了一个辅导班老师。没过几年辅导班倒闭，他失了业。之后的境遇越来越差，他只能在各个城市漂泊，做过房产经纪人，卖过保险，甚至还一度送过外卖。
金达本科毕业后成了个投资人，虽然投资业绩惨不忍睹，但人家身为富二代惨不到哪去。
李浩明父母都是老师，大四毕业后听母亲的话乖乖考了个公务员，过起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陈一伟自己其实已经算是这个社会上的老实人了，安安稳稳打了六年工，从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至于王业，真是太让人惋惜了。他人聪明、勤奋、老实，他甚至还有全国顶尖大学的文凭，但这个社会就是容不下他。
陈一伟努力拉王业入伙确实是想帮他，其实多一个人写代码，项目开发也快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陈一伟从王业的手里抢过了扫帚，讨好地笑着说：“业哥，我来，您休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业喃喃道。
王业走到了自己的桌前，突然转过头来对陈一伟说：“伟哥，我想了下，你这个创业计划挺有意思的，我想加入。不过我还没电脑，我就两千块钱，你明天能陪我去电脑城买个二手电脑么？”
“害，不用买，我这有旧电脑给你用。”金达一边敲着着键盘一边说。他不久前刚换了一台外星人笔记本电脑，原来的ThinkPad就被闲置了。
“不行不行，这个太贵重了。”王业忙推辞。
陈一伟想了一下说：“好马配好鞍，本来应该公司出钱，给大家配个好电脑。但是我们公司刚创立，资金有限，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样吧，金老板，你这电脑就当投资款的一部分给公司，公司再配给王业，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金达说
王业觉得这也合理，于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的新公司正式成立了！对了，还缺个名字。人家叫小叶子外卖，熊猫吃叶子，我们不如叫熊猫外卖？”陈一伟说。
“伟哥，你这智力怎么考进魔都理工的？熊猫吃的是竹子。”金达说。
“害，差不多差不多。就叫熊猫外卖网吧！走！我们出去搓一顿，庆祝公司成立！”王业顺手放下了扫帚。
四人出去吃了烧烤。
回来后，拿起这把扫帚的仍然是王业……
计算机学院是魔都理工大学的一个大院，东南角那片荒无人烟的电子信息群楼全是计算机学院的地盘。大一新生的课表以物理化学数学这种通识课为主，还没有多少专业课，没太多机会来学院，王业对这片群楼也不太熟。他停好自行车，在夜色中找了好久才找到三号楼，姜老师的办公室在三号楼504室。
夜晚的三号楼有点阴森森的，楼道里的灯光有些灰暗，两边的信息教室里，显示器被整齐地排成一行一行，不注意看还以为这个黑暗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
王业来到电梯前才发现今天电梯没有开，只好走到楼道另一端爬起了楼梯。不巧的是，今天楼梯间的灯好像坏了，不停地在那闪烁，闪得王业心神不宁。
姜老师找我干嘛呢？王业心想。
五楼有好几个实验室，研究生是没有假期的，所以实验室里还蛮热闹，这让王业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走过长长的走廊，王业终于来到了504号办公室门前。
咚咚咚，王业敲了敲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了姜老师的声音。
“姜老师好，您找我啊？”王业推门进去，发现这个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姜老师一个人，他开着台灯，在处理一堆文件。姜老师身材胖胖的，戴着黑框眼镜，听说不到三十岁，但是发际线已经退守到头顶了，于是他只好留了长长的刘海想要掩饰这个事实，然而欲盖弥彰，从刘海分叉处，还是能看到他光秃秃的脑门。
“王业来了啊，来，快过来。”姜老师抬头看了眼王业说，“你家是农村的对吧，看资料你父母都是农民？”
“对的。”
“这是我帮你申请的助学金，你填一下银行账号，签个字就行了。”姜老师把一张A4纸递给王业后，继续低头处理文件。“不过到时候钱到账了，要划给学院五千块钱，做为活动经费。”
王业看到A4纸上印着一张申请表，标题是“包玉刚助学金申请表”，金额一栏写着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扣除五千还剩五千，几乎是王业一年的生活费。
“老师，我们家是农村的，但是还没到贫困生这程度。”王业想了下后说。一方面，王业确实觉得自己家还没穷到接受施舍的那个地步。另一方面，他对五千块钱的活动经费也有些疑惑。这个事情，王业听学长讲过，这些钱最终会流入姜老师和院系部分领导的口袋里，他不想参与这个事情。姜老师年纪轻轻，已经在学校附近买了一百三十平的房子。
“手续已经办完了，你签个字就行。”姜老师抬起头对王业说，似乎有些不满。
“不要有心里压力，很多同学都已经签了。”姜老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着些严厉，于是尽量用温和地语气安抚一下王业。
王业想了想说：“姜老师，谢谢你给我这个名额啊，但是我确实不需要。”
姜老师叹了口气说：“行吧，你走吧。”
于是王业慢慢走出三号楼，摸着黑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
“哎，这可是五千块钱那，是我父母几个月的收入。”王业一边骑车，一边后悔地想。“但是我如果拿了钱，相当于纵容姜老师贪污。”
“况且确实有比我更需要这笔钱的同学。不拿就不拿吧，饿不死。”这么一想，王业好受了一点。
校园东南区域没什么人，骑自行车畅通无阻，王业骑得很快，才十几分钟功夫就回到了寝室。
王业一进门就发现自己一个礼拜不在，地板上多了好几片黑色的污迹，垃圾桶也被堆满了，旁边还放着几个空外卖盒，于是默默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陈一伟回头看到了王业，想起了上一世的王业就是这么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有什么事情找他他准帮忙。他默默帮逃课的室友交作业签到，默默给寝室打扫了四年卫生，但完全没换来应有的回报。他大四的时候因为英语成绩不达标没能保研，回江西当了一个辅导班老师。没过几年辅导班倒闭，他失了业。之后的境遇越来越差，他只能在各个城市漂泊，做过房产经纪人，卖过保险，甚至还一度送过外卖。
金达本科毕业后成了个投资人，虽然投资业绩惨不忍睹，但人家身为富二代惨不到哪去。
李浩明父母都是老师，大四毕业后听母亲的话乖乖考了个公务员，过起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陈一伟自己其实已经算是这个社会上的老实人了，安安稳稳打了六年工，从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至于王业，真是太让人惋惜了。他人聪明、勤奋、老实，他甚至还有全国顶尖大学的文凭，但这个社会就是容不下他。
陈一伟努力拉王业入伙确实是想帮他，其实多一个人写代码，项目开发也快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陈一伟从王业的手里抢过了扫帚，讨好地笑着说：“业哥，我来，您休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业喃喃道。
王业走到了自己的桌前，突然转过头来对陈一伟说：“伟哥，我想了下，你这个创业计划挺有意思的，我想加入。不过我还没电脑，我就两千块钱，你明天能陪我去电脑城买个二手电脑么？”
“害，不用买，我这有旧电脑给你用。”金达一边敲着着键盘一边说。他不久前刚换了一台外星人笔记本电脑，原来的ThinkPad就被闲置了。
“不行不行，这个太贵重了。”王业忙推辞。
陈一伟想了一下说：“好马配好鞍，本来应该公司出钱，给大家配个好电脑。但是我们公司刚创立，资金有限，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样吧，金老板，你这电脑就当投资款的一部分给公司，公司再配给王业，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金达说
王业觉得这也合理，于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的新公司正式成立了！对了，还缺个名字。人家叫小叶子外卖，熊猫吃叶子，我们不如叫熊猫外卖？”陈一伟说。
“伟哥，你这智力怎么考进魔都理工的？熊猫吃的是竹子。”金达说。
“害，差不多差不多。就叫熊猫外卖网吧！走！我们出去搓一顿，庆祝公司成立！”王业顺手放下了扫帚。
四人出去吃了烧烤。
回来后，拿起这把扫帚的仍然是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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