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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猎人老爷

    在遮天蔽日的虚灵包围下,少年高举着勋章,将痕高举起铜制十字架,缚龙扛起黄金剑,三件物体散发出的三扇光圈里,是他们的保护范围。通过牧萧的骨龙,他们从底层大厅飞到断裂的通道上方。

    整座塔内,目之所及,全部被蠕动飞行的虚灵所覆盖。他们紧紧抓住彼此,艰难前行,偶尔能感觉到虚灵穿梭带来的某种能量波动,使塔摇晃并发出轰隆巨响,细碎土石也从天花板纷纷坠落。

    走出漆黑的神光塔时,外面甚至天色依然明亮,没有落山。塔外,气喘吁吁的九个人注视着那四层露在地表上的塔,被巨量虚灵环绕着,伴随着轰隆响动,缓缓下沉。

    “那些金子,可惜了。”缚龙啧了一声。

    “这地方不太稳定,我们先离开吧。”将痕拍了拍同伴们的胳膊,众人离开了这四分五裂的大地。

    “你们说,这剑和盾怎么处理啊,这么危险的东西。”缚龙一肩仍扛着沉重的金剑,边走边说。

    “卖了?咱不能白来一趟吧?”祭雨回答。

    “毁了?好像做不到吧。”牧萧也端详起手中的盾牌来。

    “依我看,不如捐给全能教会算了。他们不是喜欢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锁在地下室吗。”缚龙说。

    “算了吧,我信不着他们,我信不着这些搞宗教的人士了。总之,先带回去。”将痕说。

    黄昏将至,九人骑着七匹马,返回了绝明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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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多位教长的死亡与教宗的消失,暮光教会在落影国绝明省迅速瓦解。

    在审讯下,八位教长浮出水面,幸存的几位教长供出了大部分的教会秘密据点,大量人员被逮捕,其余人望风逃窜;暮光教会几个月搜搜刮的钱粮被整车整车的搬出来,区域被封禁和充公。

    绝明省内,所有村镇统计各家各户的损失,统一上报给领主,搜出来的百姓钱粮经统计,发放回村民手中;有下发数目不足者,死伤者的抚恤金,村庄设施田粮重建所需资金,由绝明省内的大家族出。

    将痕六人由于信不过当地统治者,特意滞留了几天,他们要看看领主的承诺是否说到做到;结果,被劫掠的家庭还真的如数得到了偿还。

    在村镇中,将痕六人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每一个看到六人经过的村民,都会尊称他们为“赏金猎人老爷,”这肉麻又古怪的称谓令将痕等人感到浑身难受,婉言谢绝了大家这么称呼他们,但是没用。

    光明城内开启了为时数天的混乱搜捕,一些教会眼线被抓,所有与教会有牵连的城市卫兵与狱卒都被下狱,霆雨当然也未能幸免。

    光明城平民区内,教会的隐秘布道场所已被贴上了封条。平民区的旅店里,缠着一身绷带的小店老板大叔与钟表店大叔正在桌前,狂侃自己先前互相不了解的信息,还提到了沉入大地的神光塔,为神光塔中珍贵的历史产物扼腕叹息。

    三个少年平安回到了家中,不仅得到安抚,还收到了领主的亲笔表彰。

    或许是由于几大家族为了撇清自己与这次暮光教会成立之间的关系,政府得到了一笔钱,准备用于修缮城市内设施,以及承诺为城外的村民们安排更多巡逻的兵士,修缮篱笆围栏与石墙。

    尽管人们仍是灰头土脸、闷闷不乐的在城市中行走,但将痕却十分高兴,他明白,这儿的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六个人拿出钱来,在城里大排夜宴,吃喝了一顿,准备离开绝明省,返回伊萨了。

    在光明城的门口,那些守城士卒似乎终于从霆雨的“暴政”中解脱了,开心地用脚踹着绞刑架上的尸体取乐,那些尸体被士兵脚踢到悠悠晃晃,士兵们由衷地欢笑起来;将痕抬头望去,霆雨的尸体穿着破旧的囚服,正挂在绞刑架正中的位置,脸上青紫,双眼大睁,似乎在不甘愤懑地凝视着将痕六人。

    而六人中只有夜京认出了绞刑架上其他几位死刑犯,那个虔诚布道、分发粮食的老人;那个金发大个子、笑容和煦的女士;那个隐秘集会看门的男人;还有一个,是洗衣坊里盯着女工干活的,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

    夜京驻足凝望着霆雨旁边的这四具尸体,涌上来一股说不上来的奇妙感受。

    “愣什么神,快走啊。”驻足凝望的夜京被祭雨拉着,离开了绞刑架,走出了光明城。

    城外不远的土道上,一条几人小队冒冒失失地推着几辆手推车前行,即便差点撞到了路人,也丝毫没有反应;经过将痕时,他发现那些人双眼无神,身体僵硬,像是几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险些被手推车撞到的路人十分恼怒,想要过去理论,却被同伴拉住,“别惹他们了,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他们……他们……不是城里洗衣坊的那几个女工吗?”

    将痕睁大了双眼,这时他才发现,那些手推车的白布下面,盖的是几具尸体。

    “唉,”那过路客的同伴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自打那个什么教会被查封了,她们几个都遭了殃,可是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一群无辜的可怜人。”

    “那车上推的都是谁啊?”

    路人指了指最前头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年女工。“那个老阿姨,她的老伴患了病,常年卧床不起,需要人照料。结果那个霆雨派人把她抓进了牢里,老大爷想要阻止,结果摔在地上,几天不进食不饮水,发现的时候,都臭了。”

    夜京顺着路人手指的方向,是个熟悉的佝偻的背影。

    “那辆车上是一家子。她家爷们儿走得早,留下个小的,营养不良,总是生病,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后来,那群教会的人在城里发粮食,那家洗衣女工就每个礼拜去领粮食,孩子有了吃食,身体一天天好了;可是上周教会被上面一窝端了,这女人崩溃,直接上吊了。她那个小的,没人喂,也饿死了,才四岁啊。”

    “啧啧。”刚刚险些被撞的路人摇了摇头,“咱们还是走吧。”

    行尸走肉般的车队,渐渐走远。

    将痕听到那两位路人的话,忽然变得沉默,眼神中的活力飘然死去了。

    直到回到伊萨领地为止,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