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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鬼影

    “老师,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啊?”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午夜将近,陵狩的鬼手上提着一盏玻璃油灯,火苗在黑暗中随着二人的步伐摇曳。他们快步走在乡间的下坡道路上,匆忙的脚步声与猫头鹰的啼鸣声都是如此焦躁和危险。

    远处的村庄火光冲天,把夜幕染成了一缕红,陵狩身后的将痕远远瞥见了那片耀眼的红光,泛起一点不安的情绪波动。陵狩更加快了步伐,两个人小跑着,来到了村庄外围。

    “血腥味。”陵狩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死亡的气息。

    “躲起来!”陵狩忽然命令道,随后立即藏在一棵大树后,将痕也慌忙随之藏起身子。

    房子燃烧的声音中,凄厉的吼声愈发清晰,朝着将痕二人的方向奔来,那声音乍听之下像是一个青年男性的惨叫,可这惨叫声中又夹杂着另一种古怪的回响,像是豹子猎捕时的怒吼,又像是巨大的铁板猛扣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在将痕二人不足十米的位置停止了移动,一边颤动一边低吼,村外一声鹿鸣吸引住那声音来源的注意,便飞奔而去。那飞奔的身影极快,但仍然能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

    “那家伙是……!!人?”

    “他已经不是人了。”

    “老师,我们应该先去村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幸存的村民。”

    陵狩却微微摇了摇头,“绝不会有幸存者的。不过,去看看也好。”

    将痕立即朝着燃烧的村庄内飞奔而去。有些仍在燃烧却门户大开的房子散发着滚滚热浪,将痕根本无法走近搜寻,只能远远的张望,每户都尽量查探。

    血迹。村道路中央一条长长的血痕,直导向一间牛棚,将痕飞奔到牛棚中,推开活门,里面的人胸口被洞穿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伤口,已经咽气了。

    继续搜寻,村庄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大部分被巨刃砍断肢体,死状凄惨,整个村庄只剩下了血与燃烧,烟尘的味道掩盖住了尸体的咸腥之气。

    “没有活口……”将痕有些怔怔地说出了一句话,跟随在他身后的陵狩也赶到了他身边。

    “全都是那个东西做的吗……”将痕有些沮丧地问向陵狩。

    “我们现在最好是马上追上它,以免它去屠杀更多的生命。”

    将痕点了点头,二人只能离开这已无生机的地方,朝着那人影跑掉的方向继续追击,跑出村庄,沿着路出了几百米,又是血迹;一条红褐色的血痕,朝着平野上的农田方向延伸,他们顺着血迹而追捕,是一头硕大的雄鹿,它的尸体倒在农田外的木栅栏前,深深的伤口像是被巨大利器刺穿造成的。

    “听,咆哮声。他就在附近。”循着陵狩所手指的方向,那男性凄厉的尖啸越发频繁,仿佛是由于嗜血欲望一时间得不到满足,那声音听得将痕全身汗毛倒竖。

    “你知道这是什么?”陵狩沉静地发问。

    “像是被恶魔附身了一样。”

    “记不记得在森林深处我的刀剑贮藏室,我为什么不让你碰那个铁匣子里的东西?”

    将痕摇了摇头,陵狩如此问,他也瞬间读懂了一些信息。

    “所以,蛹魔俑是一只生物,而不是一件兵器,能给予持有者强大力量的生物;来自于魔界,无法独立生存,需要依赖寄宿那些渴望力量的战士。他们这一属,被统称为黔魔,而刚刚的那个人,正是将黔魔作为兵器,经过漫长的折磨,最终沦为黔魔的宿主,失去了意识,变成只会杀戮的傀儡。”

    说完,陵狩将裂影刀解下,递给将痕,将痕短暂的犹豫了几秒,接过刀,朝着那被寄宿者的吼声前行,陵狩也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那被寄宿的怪物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为止,陵狩忽然停下了脚步,将痕发现自己的老师驻足后也同样停步,两个人已相距了五六步的距离。

    “去吧,这是你一个人的战斗。”陵狩忽然说,“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出手的。”

    将痕心中没什么底气,除了被影怪埋伏差点丢了性命,这将是他第一次独身面对残酷威胁,手中握着的刀鞘便愈发紧了。

    步伐逐渐加快,随着那家伙的惨叫声越来越近,他也开始看清楚了那个人的全貌:那个被黔魔完全寄生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似乎刚刚成年的样子,身上简陋的制服揭示了他作为冒险家协会初级成员的身份;一把硕大的黑色晶体弯刀伴随着蔓延的晶体簇,牢牢长在了他的右手上,那些黑色晶体沿着他的整条右臂胡乱的生长,粗暴的从他的皮肤下方刺穿血肉挺立而出,露出了肌腱和白色骨头;单肩斜挎包和衣服都因晶体的生长而被紧紧束缚在身体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晶体覆盖着他的整个右半张脸,像是闪亮的犄角丛林。

    每一次尖叫,男人都在畸形地扭动身体,回转过身,能够看到他的表情痛苦不堪,整只右眼也变成了硕大的琥珀色肉球,还在恶心的四处转动。

    “杀……我……杀!”

    看到了身后的将痕,男人的脖子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死死盯着目标,口中的话语表述,不知是在恳求对方杀死自己,还是想要杀死对方。

    伴随着刺耳的长啸,黑色弯刀朝着将痕脆弱的脖颈处直接砍了过来,将痕则从容地用刀鞘挡下了那一击;不知这黔魔所给予的力量何其强大,那个人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远超人类,将痕虽然挡住了攻击,但却仍旧感觉十分吃力。

    刀锋在月色下交织在一起,发出一声声震彻寒夜的铮铮声。那被寄宿的人已经谈不上什么攻击章法,只是胡乱的埋头猛攻;若换作是去年的将痕,反应和速度根本难以招架,可是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训练,他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将痕越是抵挡,怪物便越是恼怒,更加不知疲倦地加速猛攻。

    攻击机会稍纵即逝,裂影刀在猛攻的间隙中破解了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顷刻反制,从左肩到右肋,刀刃在对方的胸口上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而被寄生者则发出狂怒的嚎叫声,伤口处不断生长出黑色结晶,将伤口完全覆盖住。

    将痕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在分析对方的弱点,而对方似乎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再次猛攻而来。

    两只利刃再次交织,将痕试探性地进攻,那伤口上新凝结的晶体比钢铁还要坚硬,他想要发起足以致胜的一击,或许只有一条途径——斩首。

    残阳镇的恶魔,三眼恶魔,炎爆恶魔,暮光教宗……过往的交战对象不断替换掉眼前的目标,将痕分了心,险些被对方一刀劈中,又是一击,借助被击中的惯性,猛地向后退出了许多步。

    银色的利刃挥出淡黑色的轨迹,将痕已冲到被寄生者的身后,那覆盖着结晶的扭曲人头也已在顷刻间飞入半空。裂影刀收入鞘中,人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停住了,那失去了头颅的身躯也很快倒地,确认对方已经死透,将痕这才回转过身,看向陵狩,而陵狩只是轻轻点点头。

    “我们去叫帮手吧,那座村庄里的受害者需要有人安葬。”陵狩一边说,一边用布条包裹着尸体上的黑色弯刀,随着宿主的死亡,那生长的结晶也渐渐脱落,陵狩很快将它包裹好,并捧在胸前。

    将痕下意识的希望得到陵狩的指导,期盼对方说出关于这场实战的批评或指导,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似乎也不打算说,只是自讨没趣地跟上了老师的脚步。

    忙活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二人才又骑马返回了寂静森林,将痕总是想伺机把裂影刀还给老师,可对方似乎全程都十分匆忙,没空搭理他,一直到基地石门大开,陵狩坐在了自己的床头安坐片刻,将痕这才准备将裂影刀递还回去。

    一个漆黑透明的人影忽然从陵狩背后的石墙中冒出来,将痕在看到那影子的第一秒,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很快确信,那里确实冒出了一个人形的黑色轮廓,一下子慌乱起来。

    “老师,你身后!”将痕先指了过去,提醒陵狩,而刀锋也在瞬间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