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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承继

    面对未知的诡异人影,将痕几乎立刻做出反应,裂影刀的刀锋狠狠刺在墙壁上,贯穿了那鬼影的身体,将痕却感觉似乎刺进了空气中,毫无阻碍;而鬼影却发出了诡异的呢喃声,像是窗缝溜进来的烈风,嗖嗖,嗖嗖,听得人一阵发寒。

    “不用惊慌。”陵狩用手握住了刀背部分,将裂影刀从鬼影无形的身体中缓缓抽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鬼影。

    “不必惊惶,它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眼。”

    “什么?”将痕大惑不解,狐疑地盯着那个漆黑的影子,将刀缓缓收入刀鞘。

    “如你所见,它是黑暗虚灵。我们结识已经有十几年了,它不会主动袭击人。你在残阳镇被恶魔伏击,也是得益于它侦查后向我汇报,我才能及时赶到的。”虚灵也似乎如同能听懂陵狩的话语般,用那对白色透光孔洞眼睛,歪头打量着将痕。

    将痕向陵狩学艺,已经有整整四个月了。期间,他眼中的陵狩是一个作息规律、单调无趣的形象;他的教学并不严苛,将痕也毫无疑问是个有些天分的学生,但陵狩的功课却十分严厉,强大的体能训练使得将痕几乎在第一个月难以坚持;

    正是这四个月的相处,使得将痕渐渐打消了对陵狩目的性的疑虑,他曾委托商绍暗中调查陵狩的背景,却只得知他是个活跃的恶魔猎人,而那双鬼手的来历也依然成谜。如今,将痕看到陵狩将一个虚灵称为朋友的奇怪一幕,他对于陵狩原初的怀疑再次被回忆了起来。

    “据我了解的黑暗虚灵,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邪恶生灵。”将痕对于那黑影的戒备没有丝毫放松。

    陵狩却用自己的鬼手抚摸了脸颊上的三道疤,“看到这些疤了吗?这三道疤正是它添的,我们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在交手之后,我发现它拥有独立意识。它承受了教会太多的敌对行为,因此对人类饱含恶意,那时我受教会委托来追捕它,因此与它相遇。起初发现它所拥有的恐惧与迷茫,这些理性的情感,也使我十分惊讶,但……我们共处的岁月印证了这一件事,它的理性是真的,我不能不接受。”

    说罢,陵狩从床上坐起,那虚灵再次用将痕听不懂的、类似于说话式的嗖嗖声与陵狩对话,直到对方耐心听完了它的汇报,径直走向从那被附身的人身上带回的黑色晶体弯刀,将它抱在胸口,随后招呼将痕走出了自己的石室,机关大门也随后落下,使入口又恢复成了一个寻常断裂遗迹的样子。

    “我要离开落影国一趟,恐怕一两个月都不能回来。”

    “啊?”

    陵狩用手指了指怀中的晶体弯刀。“这一个黔魔没有蛹魔俑那样强大,更容易被摧毁。我需要找到特定的人来处理掉它,以免它再去害人,酿成惨祸。如果我回来了,便叫小黑去通知你。对了——你可以叫它小黑,它没有名字,我从来都是叫它小黑的。”

    匆匆嘱咐了这一句话,陵狩望了一眼将痕,又望了一眼乖乖跟随在二人身后的虚灵,那被称作“小黑”的虚灵立刻隐遁在空气中了,陵狩也快步离开了。

    将痕手中仍然握着裂影刀,一夜过后还未有片刻歇息,就被叫出石室,见过了一个会与人交流的虚灵,老师又这样不辞而别,此时已迷惑至极。“老师,您的刀!”

    陵狩稍微放慢脚步,回头望向将痕。“这次黔魔讨伐是你的考试,你通过了。那把刀是你的考试奖励,它本就是落影家族先祖的佩剑,现在,归你了!”背影渐渐远去。将痕一夜没睡,望了望手中的刀,打了个呵欠。精神力汇集,蓝色光芒之后,他呼唤来了夜王子,骑上马返回城堡。

    冬季已然过去,由于些许事端耽搁的修路工作在冰消雪融之后,再次开始了动工。

    虽然“伊萨特产阳光果酒”没能在装瓶后立刻运出本省,但这个冬季,公子弥却并未停止过对于伊萨酒业的宣传工作——商人,贵族,品酒师,一批一批的来到伊萨,住进了温暖的酒馆,他们参观过了酿酒工坊,品尝了那些果酒,又一批一批的离开。

    将痕每次从弥那里听到的,都是访客的赞美话语,但是这赞美有几分真几分假,将痕自己心里没有把握——他基本认定,这些所谓的好评大概只是一个王子的品牌效应,至少也是昭衍公爵的品牌效应。

    他现在很困了,呵欠之后,想回去睡个觉。

    夜京行踪不定,有时去打探消息,有时又去做赏金任务,他不在时,孤逝照料他的房子;孤逝返回秘法学院,陪着祖父度过了这个冬幕节,然后再次返回伊萨,住进了夜京的家。残阳镇在那夜之后,村民们白日里行走,全部失去了影子,他们没有死,却如陵狩所说的一般,总是闷闷不乐。

    牧萧再次消失,遵从与将痕的约法三章,他搞研究调查时不会在将痕的察觉范围内,也已消失了长达一个月之久。

    缚龙则与祭雨组成了二人小队,四处打猎和做赏金任务。凭借缚龙在锻造和调制酒上的独家学识,据说两人搞了许多研究发明,包括升级了祭雨的几种新型子弹。

    这个冬天,将痕的六人冒险团队总是离多聚少。将痕将裂影刀放在了自己的刀剑架上,与袭夜剑摆在一起,壁炉顶端高悬着从绝明省带回来的黄金剑与暗霄盾,它们已然失去了解放力量的光泽,在将痕的城堡中沦为两件纯粹的装饰品。壁炉的温暖火焰中,将痕拉起窗帘,一下子倒在床上,在炉火的劈啪作响中,身上仍穿着外套,便就这样沉沉的睡下了。

    “我去向父王请示,让他封你们做骑士,你们看怎么样?”餐厅里,将痕的六人小队正在一起饮食。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我自由散漫惯了。”缚龙嘴里仍然叼着鸡腿,含糊地拒绝了将痕,将痕望向其余同伴,大家都在纷纷摇头。

    炉火的细微爆响声中,将痕于梦中苏醒,片刻的恍惚感,回味起刚刚的梦:我才不会问那样的话,这是什么鬼梦。

    天色已然黯淡,将痕穿上外套,城堡的大厅偶尔传来一阵阵喧闹,像是有人喝多了在撒酒疯,将痕料想应该是缚龙回来了。

    在大厅的长桌上,横七竖八的摆着许多酒瓶,高矮胖瘦各不同,缚龙与祭雨相邻而坐,对桌则是将痕的几名侍卫,他们是行伍出身,不会轻易喝酒,但只是听着缚龙的吹牛打屁而赔笑,一眼瞥见将痕过来,立刻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笑容也瞬间收敛。

    “接着聊,这么庄重干什么。”将痕对着几名侍卫摆了摆手,轻快地走到缚龙和祭雨旁边,侍卫们仍旧只是站立着。

    缚龙和祭雨仍然处于醉酒的亢奋情绪中,满面红彤彤,看着城堡主人来了,也不如对桌侍卫那般庄重严肃,“怎么,天黑了才起?”缚龙笑嘻嘻的对着将痕说。

    “我昨夜没睡。”将痕对着缚龙递来的酒瓶摆了摆手,又诧异的看着祭雨,“你不是不太喝酒的吗?”

    “都怪他,他把我教坏了。”

    “喝点酒有什么关系啊,咱们又没有其他不良嗜好。”缚龙说完,自顾自跟祭雨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口。

    将痕只得摇了摇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被他同化掉了。”然后又示意了侍卫一次,他们三个才勉勉强强地坐下。

    “怎么,你们这次又去哪了,去了多久?”将痕坐在缚龙与祭雨的旁边。

    “你知道,在北面的一个庄园那,那里藏着多少好酒吗?荔枝酒!你可能都没听说过,辣椒啤酒,还有一种酒,是黑色的……”

    缚龙站起,从桌上的酒瓶中噼啪乱翻起来,摸出两瓶酒递到将痕手上,“你没喝过吧!应该尝尝。”

    望着手上被塞来的彩色玻璃酒瓶,刚刚睡醒的他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思,只能摇头笑笑。

    “还有……什么……什么酒来着?”缚龙微醺地眯起双眼,试图回忆起什么,却遭到了祭雨的哈哈大笑,手中的酒瓶一抖,洒在自己的胸口上,将痕也只能无奈地掏出手帕来递给祭雨。

    “靠。”

    缚龙忽然像霜打了叶子一样,蔫了下来,“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将痕也把手中的酒瓶放下,认真地等待缚龙说出接下来的发言。

    “在北面那个省,我们两个做了一些挣外快的项目,临走的时候,听闻到了棘手的事,是我们两个都解决不了的。”

    “棘手的事?”

    “和他们约好了,一周之内带帮手回去。我们俩这次是回来搬救兵的。”缚龙转头看向将痕,“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