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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笼中鸟

    大维利亚领的白城深处,在那奢华的金顶皇宫,六十四座大小不一的宫殿组成了最为庞大的宫殿群落,东西南北各坐落有一座面积相等,造型相似的长廊宫殿,它们共同拱卫着最中心的皇帝主殿;那筑起宫殿回廊的白色大理石每天都有佣人前来维护,上面的花纹雕刻显现着前一个王朝的独特审美——花草自然,而在这些回廊两旁的花园里,也树立着当代王朝的新审美潮流,人形石雕,二者相辅相成,突显出皇家的尊贵气息。

    在东方侧殿中,罗德利亚王国的主厅里,一直都有一位孤独的住客,她因无法离开而整日整夜沉浸在悲伤之中,她无时不刻想要回到那个属于他们四人的家中,可现在,却已是痴心妄想。

    那主厅里家具齐全,装饰也是独有东方王国的魅力:骄傲的骑兵部队驰骋疆场的画面被艺术家们用画笔记录下来,一幅长达十五米的画作横于厅内;一张由北方高贵木材制成的长方桌竖向摆放,周围的墙壁上环绕着罗德利亚诸公国的家徽和旗帜;长桌上面摆满了花饰和一些精美的点心,至于是否有人享用,则另当别论。主厅的末尾有两扇侧门,一扇通往觐见国王的起居室,一扇通往国王的临时会议室,卡尔皇帝曾经就是在这里,下达了对希瓦的追杀令。

    而那位孤独的住客,也正是希瓦的母亲,埃德加•阿温娜。

    自从第二次北方战争开始后,卡尔皇帝便率军北上前往伦德萨王国,整个王宫便显得更加冷清;阿温娜也因多次想要逃离,王宫内许多地方被禁止通行了,就连曾经她陪同科马斯一起来觐见皇帝会路过的那几座花园,也成了她无法踏足的地方。

    “夫人,您的身体要紧,这是今日的午餐。”老管家克雷是和阿温娜一同被“礼送”入城的,其本身是为了让阿温娜能够适应一点大皇宫中的生活,“夫人……您还有怀里的孩子……”

    “谢谢你克雷,我会的,我会的。”她的脸色苍白,举止无力,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眼里黯淡无光,若不是还在呼吸和运动,早就被其他人视为一具死尸了。

    可就算这样的打击,也难掩她那动人的姿色,所以,与卡尔皇帝的同床虽然是秘密,但皇宫内外早已众人皆知,人们对于他们的结合也有不少的议论,更多则化作了老贵族们攻击皇帝的利刃。

    有人说,阿温娜怀着的孩子并不是皇帝陛下的,而是科马斯的遗腹子;也有人说,阿温娜早就和卡尔皇帝眉来眼去,甚至有可能,连希瓦都是她与皇帝生下的。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是无法传进当事人本人耳中的,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现在又要失去女儿的可悲的女人。

    她不能理解诸神为何对她如此不公,是她做错了什么?她一直兢兢业业,教儿育女,一直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可为何偏偏是这个结果?同样的,她也无法去向他人倾诉她的痛苦。

    向神明哭诉本身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帝国境内任何人都可以对神明诉苦,可当她的身边跟随着两名帝国法师和两名帝国禁卫后,她除了对诸神的崇拜,又怎敢有其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花儿开放,花儿凋零。

    而她的心如一片死寂的海,没有一丝波澜,那幽蓝深邃的水中,尽是沉甸甸的悲伤。

    直到一封密信的抵达。

    又是平凡的一天,这天夜里,平常地用餐,但在老总管送阿温娜回卧室时,他手中却暗暗使劲,给她手心塞了一张纸条;这一举动让阿温娜颇为慌张,但除了手上小幅度的慌乱动作外,脸上不敢有更多的表情。

    那一张小小的纸,就可能会要了罗德利亚诸公国一半贵族的命。

    回到卧室中的阿温娜来到书桌前,将灯芯点燃,她看了看黑压压的窗外,今夜无月,又看了看门口的老管家,这才放心下来。

    纸张缓缓展开:

    女王陛下,时机已到,救援部队已经潜入城中,是时候了。

    她用蜡烛点燃了纸条,看着它燃作灰烬,克雷缓缓走了过来:“夫人……应该,怎么回复他们?”

    “如今我们势单力薄……更有北方人的威胁,望众公爵大人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急于求成……”她突然停下,“等等,现在领导罗德利亚诸公国的人是?”

    “是哈勒夫公爵,夫人,他们集结了罗德利亚境内十六个公爵、七个伯爵、两个骑士的大小部队约莫五万之众,在阿尔特密林集结。”克雷靠近后,小声说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阿温娜始终不能忘记那些曾经,曾经在王宫里,人们的欢声笑语。

    她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焦虑又痛苦,可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头了,只要他们到来,整个帝国就会分崩离析,不只是罗德利亚,所有地方都会重燃战火,她无法想象这难得的和平就这样结束。

    “夫人……”

    “告诉他们……”阿温娜颤抖着双手,难以镇定,因为她即将目睹更多的妻离子散,“告诉他们务必立刻进发,大维利亚领的军队几乎都已被调走……”

    “是。”克雷得到命令后便快步离开了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而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了。

    “克雷?还有什么事么?”她刚想站起来去开门,敲门者便失礼地闯入,来者并不是忠心的老管家,而是教廷骑士团团长,萨尔扎。

    “尊敬的夫人,我是……呵呵,我想您应该见过我很多次了。”他一身装点着鲜花的银色铠甲,如今却看起来如此阴森;他非常标准地给女人鞠了一躬,“夫人,您和克雷管家的密谋,是否我也能听听呢?”

    阿温娜无法躲避他那俊美而又冷酷无情的眼睛,她用尽她的全力站起身来,高昂着脑袋,像是即将战斗的母鸡:“你不可以伤害克雷,他是我于此地唯一的心腹,如若你伤了他半根汗毛,我便向皇帝陛下痛斥你的杀人罪行……”

    “夫人……我尊敬的夫人,”他越靠越近,脸上的阴沉已经快压垮阿温娜最后的心理防线,“您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说,明天,我们便会知道谁更受器重。”

    ……

    ……

    第二天清晨,克雷饱受折磨的尸身被悬挂在白城南门的闹市区街头,胸前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叛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