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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导演明明说这季我不用死

    次日清早。

    听见有人敲门,王衣从睡梦中惊醒,以为是鲁提辖来了。

    “我昨天晚上从那想什么劲,居然忘了这个世界线里鲁提辖一定会来找我和大郎。”

    王衣睡眼朦胧地走向门去,取下门闩,一看原来是师傅李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恁这小子,看见我是不乐意怎地?”

    王衣揉了揉眼:“哪有。师傅,你咋这个点才回来?”

    李忠把公文包放下,“许久与种相公未见。昨夜与种相公吃酒,吃的太晚了,便留宿在种相公府上了。”

    王衣突然想到今日将有大事发生,随口找了个托辞,便要出门:

    “师傅,我与大郎昨日结识了种经略相公府上的鲁提辖,三人一起吃了酒。”

    “现在熙河路正闹瘟疫,我怕路上不安全,今日便与鲁提辖约好了一起去沈大夫府上取药。”

    “还是你心思细。反正离期限还有段时日,今日再在渭州多待一日也可。正好我也没在种相公府上休息好,他那儿床榻也太软了……”

    王衣很清楚地闻到了师傅身上的酒味,李忠明显也是喝多了。正好和大郎一起,两名酒鬼一起看家。

    王衣换了身衣裳,寻了个斗笠,遮住面容,一人提着哨棒出了客栈。

    王衣不认得这渭州城里的路,便与路边行人打听,哪里是状元桥。七转八绕后,终于是看到了一座石桥。

    那桥下,正有一个肉铺。肉铺里面的伙计还算不少,约莫十余个,肉架子上挂的满满的是猪的残肢断臂。

    一个黑面大汉满脸横肉,正坐在铺子门前,手里握着蒲扇,监督着手底下伙计卖肉。想必这便是那镇关西的郑大官人。

    “这郑屠的摊子,没想到确实开的挺大。”

    王衣见鲁提辖还没来过,便随便找一个近处的茶摊要了一盏茶,静待鲁提辖降临。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状元桥上走过。王衣立刻坐起了身,提起哨棒,往肉铺处走。寻了一个角落站定。

    且看鲁提辖走到了门前,大叫一声:“郑屠!”

    郑屠一看是鲁提辖,慌忙起身出来迎接:“提辖恕罪。”

    然后骂了一声身边的副手:“你个瞎了眼的,还不赶紧请鲁提辖上座?”

    鲁达坐下道:“我奉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肉。”

    “晓得,你们几个,快选个上好的里脊切十斤去。”

    鲁提辖道:“让这些腌臜货切肉,你也不怕脏了贵人们的嘴!你亲自来切。”

    郑屠听了这话,心里竟还有点窃喜,道:“小人竟是忘了这事!提辖说得正是,小人亲自去切。”

    便自己从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王衣正看得起兴,身边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那小厮头上包了手帕,站在王衣身旁,一直往肉铺望。

    “嘿,你这厮是干什么的!”王衣低声出言喝问。

    小厮一看王衣戴着斗笠,身材高大,手里还提着一条哨棒,自然是心生惧意:“小人有事来寻郑大官人,却不成想鲁提辖在此处。”

    “我正好也有事找郑大官人,我与他是熟识,有什么话你说与我,我再告诉他便是。”王衣道。

    小厮听这人是郑屠旧识,便立马换了副嘴脸,恨恨道:“那鲁达欺人太甚!郑大官人原有一房小妾,欠了郑大官人不少银两。郑大官人怕那小妾逃跑,差使小人看住那贱婢。”

    “不成想那天杀的鲁达,不顾小人劝阻,今日五更前来酒店,执意要放那贱婢离去。”

    “小人受了郑大官人吩咐,自然不肯。那鲁达便挥起拳头来打小人,小人哪是那鲁达的对手?”

    还给王衣指了指自己嘴里那两个豁口:“官人你瞧瞧,小人脑袋上这伤,嘴里的门牙,都是被那鲁达给打掉的。官人,您可端的要使郑大官人给小人做主啊!”

    王衣憋住笑,咬牙道:“我自晓得。没想到这鲁达竟如此猖狂,我定将此事烧与那郑屠……郑大官人。你自离去便是。”

    小厮又拜谢一番,自是离去。

    再说这郑屠整整切了半个时辰,把臊子用荷叶包了,道:“提辖,让我教人送去府上?”

    “送什么!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一点瘦肉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郑屠不解道:“这精肉臊子,怕是府里要吃馄饨。可是这肥的臊子有何用?”

    鲁达怒视郑屠,道:“相公吩咐的,谁敢去问他!”

    郑屠道:“是。贵人要用的东西嘛,小人切便切了。”

    郑屠便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拿荷叶包了起来。

    整整弄了一个上午,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郑屠才是切完。那些要买肉的主顾,看见这个架势,也不敢靠过来。

    郑屠道:“来人,把这肉一齐送到府里去。”

    “等着!你这郑屠却是心急。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成臊子,不要一丁点肉沫粘在上面。”

    这脆骨怎么能切成臊子,切成臊子了能做什么吃?郑屠也登时明白了,气笑道:“你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提辖听完这句话,猛然站起身来,手里握着拿着那两包臊子,瞪眼看着郑屠说道:“洒家特地就是来消遣你!”

    说罢,把手里两包臊子直接劈在了郑屠面门上,肉末挥挥撒撒,好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

    “这郑屠人品不咋地,刀工却还行。”王衣忍不住评价。

    郑屠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脑门儿,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上拔下一把剔骨尖刀。

    众街坊,以及铺子里十来个伙计,哪个敢上来劝?两边过路的人也都立住了脚。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往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了在当街上。

    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

    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

    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睖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

    郑屠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何叫俺讨饶,洒家却不饶你!”

    又只一拳,正着打在太阳穴上,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弹不得。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一会儿再打。”

    只见那郑屠面皮渐渐的变了色,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打死了他。洒家要是吃了官司,又没人送牢饭,不如尽早跑路。”于是拔步便走。

    走出两步,回头指着郑屠尸体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街坊邻舍还有郑屠的伙计,哪个敢向前来拦他?

    王衣直直地也是看呆了。

    站在檐下缓了好一会儿心神,才抬动了腿。一路悄悄尾随鲁提辖,直至目送鲁达一人提着包裹哨棒,出了渭州城门,这才作罢。

    王衣本是想出城相送,但还是狠狠心忍住了。

    鲁提辖走了,可有人还不能走。王衣叹了口气,自己又得独自一人去寻沈大夫的宅邸。

    一路跟过路人打听,约莫走了几百步后,来到了一座宅院前。这宅院从外看精巧雅致,像是读书人家的宅邸。

    王衣走到门口,朝门房拱了拱手:“我是熙河路第五将正将李忠之徒,姓王名衣。有计可除熙河路瘟疫,还望官人通报一下。”说罢,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了门房手里。

    门房自然答应,不一会便从宅子里出来,说沈大夫有请。

    这渭州说是西北边陲之地,但这宅子里雕梁画栋,奇山异水,却满是江南风光。

    庭院里也是弥漫着药香,让人脑袋有些昏沉。有几只丹顶鹤,其体型大到却是连王衣见都没见过。

    若是鲁提辖在此,怕不是已经在合计怎么吃这肥鹤了。领路的门子只听见王衣偷笑了一声,心里奇怪。

    就这么一路走,穿过了几个回廊,便来到了宅子里的会客厅。王衣抬眼一看,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余岁的青年人坐在大厅之上,衣着华丽。

    生的一双柳叶眼,好生白面皮,三缕美髯锦绣,两只横眉如刀。一看便是读书人模样。

    王衣拱手拜道,“小人拜见沈大夫。”

    沈博弘一挥手:“小郎君不必多礼,还请上座。”

    “来人,给小郎君见茶。”身边侍女“喏”了一声,便去准备茶水。

    沈博弘开门见山:“我看小郎君如此年轻,没想到竟有如此才华。我听门子说,郎君有去除瘟疫之策,可是当真?”

    但王衣也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沈大夫,你可知这瘟疫是从何而来?”

    沈博弘答道:“我不知,此事需要我亲自前往熙河路查证方可得知。眼前我已准备好了药物,正准备明后两天动身前往熙河路。不知小郎君有何高见?”

    王衣答道:“沈大夫,我后面所述之事听起来可能过于离奇,但却都是事实,如有半句虚言,管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沈博弘一听王衣发出如此毒誓,不由得也收起轻视的心思:“小郎君不必如此,只道说便是。”

    “这瘟疫,本质上是一种极其细小的生物。”

    “郎君,这‘生物’一词是什么意思?”沈博弘一脸疑问。

    “便是‘虫’的意思。”沈博弘一听这个解释,顿时理解。但是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既然是如此,那为何我从未在患病之人身上发现过这瘟虫?”

    “这瘟虫极其微小,若不借助器械便看不到它们。”王衣答道。

    “那得用何等器械?”

    “最简单便是用两片中间凸的透明圆形玻璃,相互叠合,透过玻璃便可发现其存在。大部分传染病症都是由这瘟虫引起的。只要将病人身上瘟虫杀死,身体便可痊愈。”

    “此事听起来太过天方夜谭,不知是否有什么佐证?”沈博弘还是不太相信。

    “甚是简单。身上若是有伤口,伤口碰到了脏物便会恶化流脓,原因便是那瘟虫已经上了身。此时若是用酒清洗,虽然刺痛但可防止化脓,原因便是这连着肉的瘟虫已经被酒里的火气给烧死了。”

    王衣感觉虽然有点伪科学,但自己能在一瞬间编出这么个原因,也已经是非常天才了。

    “还有,为什么井水里有了尸体便无法饮用,也是因为这井水里布满了瘟虫,而非是毒素。”

    “这瘟虫十分狡猾,寄生在病人的血液里,口水里,甚至可以存在于气里。比如我现在朝大夫你打了个喷嚏,虽然看不见,但是瘟虫已经存在于你我之间。只待大夫你一吸气,这瘟虫便钻进了大夫的身体里。”

    沈博弘听到这惊世骇俗的言论顿时有点害怕,王衣趁热打铁:“因此瘟疫时,要把病人集中在一起,目的便是不让这瘟虫传播出去。用火焚烧尸体,也是因为用火可以直接把瘟虫灭绝掉。用药的目的也是为了除去身体里的瘟虫。”

    沈博弘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小郎君所言太过惊悚,虽然颇有道理,但还需我多加验证。我明日准备前往熙河路,怕不是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渭州,小郎君这段时间暂住在我府上如何?”

    “不麻烦沈大夫。我师父明日也需前往熙河路赴任,沈大夫何不与我们一同前去?”

    沈博弘没加思索,笑道:“如此正好,有李将军在侧,我连护卫都不用带了。”

    王衣这才有功夫喝了一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虽然王衣不懂茶,但还是发出了“好茶”的赞叹。

    沈博弘是沈括之子,家学渊博,自然也对王衣所说的荒唐话甚是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