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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熙河路的嚎叫恶魔

    史大郎听着营帐里的哀嚎声,心里难受得紧,朝身边的兵士问道:

    “一直这么嚎,病人们嗓子不会哑吗?”

    兵士也好似被吓到了,颤抖着道:“沈……沈大夫进去了才成这样的。”

    史进听了这话更害怕了:“二郎,这,这沈大夫到底会不会医术啊?”

    王衣道:“不知道,反正我听说在渭州,经常有人进了沈家就再没出来过。”

    (作者注:王衣有时候确实很恶趣味。)

    别说那卫兵了,一旁的知寨副知寨都开始抖了起来。那营帐内痛苦的呼号听起来更加刺耳,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

    过了约莫一刻钟,当沈大夫从营帐中走出,从口中说出“幸不辱命”四个字的时候,两个巡逻兵直接吓得瘫在了地上。

    沈大夫虽是奇怪,但也没问:“营帐里总共十一个人,死了两个,剩下九个全部痊愈了。”

    几人一听这话,纷纷称赞道沈大夫是什么当世神医,扁鹊再世。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被吓得抖如筛糠的时候了。

    “你们再建个营帐,让活着的人脱了衣物一丝不挂地住进去,剩下的直接全部烧了。”知寨和副知寨纷纷称是。

    沈大夫接着嘱咐:“然后让军士去寨子里挨家挨户地问,谁要是感觉发热或者摸着发热,全家都给我拉到这里来。”

    “还有,来的路上和回去的路上,每户之间不得有任何接触,违令者会害死整寨人,你们自己想办法处理。”

    “还有,给我搬把椅子过来。”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王衣还是从沈大夫脸上看出一丝的倦意。

    沈大夫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王衣坐在沈大夫身旁:

    “大夫,我算是知道你的绰号为啥不是‘神医’之类的了。”

    “郎君为何这样说?”

    “让大郎告诉你吧。”

    “要不是大夫你把那些病人治好了,俺真以为,大夫你在营帐里吃人呢。”

    沈大夫一听这话哑然失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王衣问道:“沈大夫,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瘟疫了吗?”

    “是鼠疫。那病人都高热,大渴,胯下有包块,还在不停地咯血。”

    “只是那鼠疫却和以往的鼠疫不太一样,这次只怕药方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我之前也治疗过鼠疫,并不像这次这般费力。以前通常几个呼吸之间便可将病人治愈。”

    “这次的鼠疫,不仅更难以治愈,而且发病更快。患病的话最快三天之内便会咳血而死。”

    王衣心里明白这不一定是坏事,可却不好说出口。

    “小郎君,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主意?”

    “我哪还能有什么主意,我所知道的不是路上都和大夫说过了嘛。我也不是专门的医生,更深的道理也是讲不出了。”

    有一个问题:当瘟疫来临的时候,你听说从省城里来了名医,会免费给家里人看病,治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而你只需要在表上“是否身体发热一栏”里写上“是”,请问你会不会写?

    当王衣看见一簇簇的村人排成长队时,还是看傻了眼。

    王衣问道一旁陪笑的副知寨:“你们寨子里总共多少人?”

    “回大夫,总共三千余人,已经全都在这里了,寨子里还在排着队呢。”

    王衣转过身,看到已经开工的沈大夫正坐在桌子前,大郎站在一旁护卫着。

    沈大夫身后的青蒿青翠欲滴,茂盛非常。不乏有村人走到沈大夫身旁下跪膜拜,然后被寨丁给拉了回去。

    沈大夫工作的速度很快。村民走上前来,沈大夫掌心朝向村民。一施力,青光便笼罩在了村民身上,大约一呼吸,村民便被领走,从寨子的另一头回寨。

    站在身旁的史大郎有点疑惑,侧下脑袋低声问道:“沈大夫,你这么快能把这村人治好嘛?”

    “我绰号是‘祛疫使’,来人身上有没有瘟虫我不是一测便知?这来的村人大多身体康健,我逮住他们不放作甚,留着吃肉吗?”

    得,沈大夫还是挺记仇的,史大郎之前说的话现在还记得呢。

    史大郎讪讪一笑,就在这时,沈大夫救治的村民突然开始痛苦的哀嚎,身体上冒出阵阵青烟,就这么约莫嚎了一分多钟,给附近所有人都吓傻了。

    王衣看到这幕,实在是懒得吐槽了(读者评论区自行评论吧)。

    一分钟后,青光消失,村民早已经瘫在了地上。沈大夫朝身边吓得呆住了的寨丁挥手示意,把村民给扶起来带走。

    那些排队的村民再也不是脸上有说有笑,而是如同登赴刑场一般。

    自己被青光一扫而过后便激动地跑回了家,那些离沈大夫越来越近的村民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毕竟谁也不想被人当成疫鬼不是。

    就这样,哀嚎声时断时续的,持续了正好一个时辰,整个寨子里的人便都被筛了一遍。

    等最后一个村民被检验完了之后,王衣很明显看到沈大夫脸色有点微微发白。而一旁的知寨副知寨连声拜谢,从兵士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给沈大夫。

    沈大夫也没客气,将包裹收下。然后接过王衣所写的防疫守则,交给知寨,叮嘱其一定要按着这上面的规定严格施行。

    知寨稍微一扫,上面规定也不多,什么必须要喝煎的水、不得吃生食、多养猫组织捕鼠队、不得随处排泄、谨防口水喷溅之类的,都是些好实施的制度,便又开始拜谢了一番。

    沈大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最后叮嘱知寨:

    “你着重告诉村民,这瘟疫是由瘟虫引起的,这瘟虫极小极小,肉眼无法得见。但只要接触了一点沾着瘟虫的血液和口水,必死无疑。”

    知寨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道:“下官谨记于心。”

    王衣和史大郎扶着沈大夫,一路走回李忠的车队驻扎处。

    路上王衣询问知寨:“却不知道其他村镇情况如何?”

    知寨叹了一口气:“我们寨是汉寨,情况还好。蕃人本来就不太服管教,还爱四处走动,那些蕃寨的人怕不是早就死绝了。至于附近的村庄,情况也是与这类似。”

    众人皆默然。

    车队继续前行,于傍晚抵达了宁远县县城。宁远县知县的手段不错,瘟疫基本已经被控制,

    沈大夫只是将隔离出来的病人给救治好。再把防疫守则交到知县手里,让他传抄发给附近所有村镇、州县,便去客栈里住下休息了。

    看着得令奔驰而出的骑兵,王衣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来临有那么一丁点意义。

    车队次日继续前进,所过汉寨皆情况尚好。出了巩州州城,快到熟羊寨的时候,一个身骑骏马的瘦小身影“吁“的一声,策马停在了车队面前。

    护送车队的几个兵士立刻掏弓搭箭,准备射向那道身影。李忠一抬手,示意先别放箭,看看情况如何。

    只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女,肤色浅褐,眉细眼柔;一头长发及腰,色如枯草,满身羽毛挂饰,兽皮缠绕。腿似直竹,草原上逐兔追鹿;两臂瘦削,能拉弓猎狼射豹。

    少女翻身下马,跪在车队前不住地磕头,用蹩脚的汉话道:“球球呆夫,久久沃夜凉吧。”

    史进没见过蕃人,看到这种头发和装饰,还以为是妖怪。

    众人仔细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少女说的是:“求求大夫,救救我爷娘吧。”

    沈大夫听见了动静,从马车里下来,问道:“你家离这多远?”

    少女答道:“我家在附近的伊特部,骑了小半个时辰的马来。”

    史大夫听了这话也不多说,喊上王衣,大郎,还有几个兵士,一齐上了马。

    待几人与少女来到这伊特族的村落,虽然平房的结构与汉人村落没有太大差别,但还是可以从装饰上分辨出这不是汉家村落。

    只见街上一人都没有,甚至没有巡逻的乡兵。一股莫名的臭味不知从何处飘来,惹得王衣不住皱眉。

    几人沿着土路一直走,来到村中心的空地。

    王衣看到了空地上密密麻麻盖着的布,一股反胃感瞬间涌上来,吐在了地上。

    旁边的兵士也没好到哪去,也纷纷眉头紧锁。

    整个空地上已经变成了苍蝇与秃鹫的乐园。从麻布底下流出的血水已经干涸,变成红黑色的一片土壤。

    那秃鹫把盖在尸体上的麻布掀开,正大快朵颐着属于这群贪婪的食腐者的盛宴。从喙上拉出的那些东西,王衣努力不去想是什么。

    几只肥硕的秃鹫正盯着远处的几人,似乎在盘算什么时候能吃到这几个人的血肉。

    王衣拍死了一只落在脸上的苍蝇,血红色的残躯留下的痕迹似乎在说明着,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王衣又是一个没忍住,吐了出来。王衣这才明白进入村子时,为何从两边的平房里一直有苍蝇飞出。

    少女哽咽了两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带领众人从村里的围墙边绕过了空地。王衣再也没胆量看那空地一眼。

    路上王衣询问少女:“这几日你们村子里来过外人吗?”

    少女想了想,摇了摇头:“除了打仗的时候会有当官的来拉丁,别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外人来。”

    王衣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情。

    几人被引领到村子里一间最大的宅子前。少女推开门,带领众人径直走向里屋。

    沈大夫询问少女:“你爷娘就在这里面吗?”

    少女点点头。

    走进厢房前,沈大夫低声交代给王衣:“看好这个小姑娘。”然后让几人,包括少女都站在外面,自己一人走进了厢房。

    不一会儿,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凄惨的男性呼嚎声,少女一听,大叫一声“爷!”,便要冲进屋子里。

    王衣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少女,少女奋力挣脱,但是力气远没有王衣大,怎样也挣脱不开(要是王衣是唐家三少小说里的主角,现在已经立直了)。

    突然,王衣感觉到小臂传来一阵剧痛,少女直接咬在了王衣的胳膊上,王衣痛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大夫在救人,你爷娘马上就会好的。”王衣忍着痛,一直咬着牙低声给少女重复这句话。

    少女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血液从少女的嘴角流出,渗透了王衣所穿的衣服,王衣只感觉小臂上的血肉都要被咬下来了。

    王衣也不知道少女有没有听进去话,只感觉怀中少女的挣扎慢慢放缓了,而屋中男人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

    只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女人更为凄厉地惨叫声又从房间里传来。

    王衣怀中,少女的动作更为剧烈,又是一口,咬在了之前的伤口上,王衣真感觉小臂上的皮肉要被撕扯下来了。

    王衣闷哼一声,心里大骂沈大夫:“他妈的沈博弘,老子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比不上那安道全了,你没法留在东京城是你麻了个痹自找的@#¥%......”

    就在这时,史大郎一棒子敲在了少女的后脑勺上,少女直接昏死了过去。

    王衣只感觉身上瞬间轻松,只有手臂上的伤口不断刺痛着他。

    “谢了,大郎。”王衣轻叹一口气,史进拍了拍王衣的肩膀。

    王衣把少女扶在怀里,几人静静等待着沈大夫的消息。

    过了大约两分多钟,沈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衣刚想发问,只见沈大夫神情满是疲惫。

    摇了摇头道:“这夫妇两人已经病入膏肓,又太过虚弱,我实在尽力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孤儿的少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静静躺在王衣的怀里,脸上满是泪痕。

    沈大夫看见昏死的少女和王衣沾了血的手臂,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大夫说了一句“抱歉”,身后青蒿显现,王衣手臂一阵刺痛,然后就感觉血肉在慢慢重新粘合,不一会儿,胳膊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牙印。

    王衣待沈大夫喘了两口气,走到其身旁慢慢道:“沈大夫,我进这蕃人村子,才发现里面有些许蹊跷。”

    沈大夫有些不解,疑问道:“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