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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三节

    你弟怎么会有这条语音?我记得当初我想把你的手机留个念想,你妈安慰我说:还是把属于你的东西都留给你吧,让你带到那个世界去陪着你。我没有刻意流泪,就是它自己不听使唤偷跑了出来。

    落地窗真大,夜空真美,要是你在该有多好。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在柳河边那个新搭的洗衣台子上排排坐,抬头仰望星空。悄咪咪地伸出离着远的那只手,一点点往彼此的方向挪动,风一吹就停下来揉揉眼,非说被什么迷了;狗一叫就又停下来挠挠头,假模假式地环顾四周非说是不是下雨了,怎么觉得有东西咂了头。那手再落下时又偷摸往前冲了一大截,明明那挨得最近的两只手一下子就能牵上,非得绕个大圈,走走停停有逗有留。

    第二天老三老四老五他们知道了,把他们给急得不行,醋溜你一个大个小伙子,顿顿大半张油饼外加一碗汤面,单吃炒面还要好几碗,一下子能拾掇四五个,怎么就在“牵手”这个事上细账起来了。你红着脸挨个捅了一拳,反问他们:有女朋友吗?牵过女孩子的手吗?没有还在这里“狗鼻子插葱”。等你们有女朋友就懂了,牵手这事就得慢慢来,要的就是想牵又牵不到,牵不到又偏想牵一下的感觉。不信,你们问骰子。骰子也够倒霉的,平时他忙家里不跟我们一起混,碰巧和我们混一下,就被你点了卯。

    骰子的嘴角动了动,连带着左半边脸也抽动了几下,特委屈地低下了头。你当时请假给你二爷当孝孙去了,不知道他偷偷给小喵写情书塞错了书包,被隔壁班那个练铅球的女生背走了。骰子特认真地在末尾署了自己的名,不知是太激动还是被爱冲昏了头,他把自己外号“骰子”俩字写上了,关键是“骰”他不会写,为了悦目他俩字全写得拼音。隔壁班那女生也是个彪悍的,手拿情书直接去了学校广播室,连问了十几遍谁叫骰子,未果。一放学又去了隔壁学校,一连两天天不消停,也未果。隔壁班那女生一度怀疑给她写情书的是社会青年,不学好的那种。于是,她上学开始由她家里人接送。

    也就又过了一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趁着课间冲进教室把骰子提溜了出来,就像提溜了个酒瓶子。别怨我嘴损,我和老三他们一起追出来的时候,是老三看骰子穿了一身绿色的运动服,咋舌道:再扣上个盖,那就是个啤酒瓶子。我不过是借来一用。你别说还真像!骰子被“暴揍”,这练铅球的手劲就是大,捏着骰子的脸就跟捏了个馒头似的,上手就是俩耳刮子,重得压根没听见动静。倒是吓得骰子紧闭着双眼猛喊“救命”。教导主任走到这,佯装严肃地把学生守则那几条简短地说了说就走了。

    划重点,你要认真听喔!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女孩扯着骰子领子努力让骰子站得正一些,把皱巴的衣服抚平。下一秒就主动牵起了骰子的手,略做娇羞地说了三个字:我愿意。人群一阵哄笑,骰子嘴里说着:你愿意个啥?啥你就愿意了?眼睛却忙叨叨地扫向人群。来来回回好几圈,骰子不惜踮脚,心里想着小喵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她这会子应该在教室里学习。下一秒就感觉不远处大树下站着的两个女生,有一个是小喵。小喵正在那笑呢,骰子有点受不了,刚想挣脱掉那女孩的手,就听见有人大喊大叫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蒯饭的大勺。那女孩叫着“妈!妈!”,眼瞅着不管用,撇下骰子撒丫子就跑,可惜有些胖跑不过自己亲妈,被逮着劈头盖脸一顿骂。

    骰子不跟你说,那是怕丢面。老三老四老五他们不敢跟你说,那是因为他仨和别人说漏了嘴,最后才传到那女孩耳朵里去,算起来他们是罪魁祸首。我不跟你说,那是还没来得及。你走了三天,感觉像过了三个月。好不容易见到你,自然是聊聊你聊聊我,聊聊你和我,哪还有功夫把时间分给别人。嘿嘿,自私是自私了点,情不自禁,没招!

    后来我的额头也被你点了,老三他们也被你罚了,到了骰子这,你闷不做声拿起刀刻起了小木头。第一天,我们几个聚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过去了。第二天,你还不管我们,任我们胡闹折腾。第三天,老三实在按捺不住,凑到你跟前提议:半路上截住那女孩,也揍她一顿。你没吭声。老五一看不灵推开老三说:我打听了,那女孩有双“冠军鞋”,穿上就能拿第一,咱给她偷出来,看她还怎么拿第一。你抬眼皮梢了老五一眼,我拼命踩老五脚后跟,老五也顿过神来。你最恨“偷”,老五犯了大忌讳。

    骰子坐在门槛上,撕着门上晒得泛白的对联,恶狠狠地说:“腰花”说那女孩抽烟,专爱藏在她肚子那里的一个内兜里。还在校外聚众打架,她有一把短刀,就藏在学校厕所顶部的那根横梁上。把这些都告诉校长,让她的体育特长、保送加分全部泡汤。你停下手里的动作,犀利地看着骰子:你给了“腰花”多少钱?她是谁?她就是个疯子,你去招惹她干嘛?全校女生都是她的敌人,谁敢风头比她盛,她都要想尽办法把人弄下去,弄不下去就毁了人家。再说了,你没蹲坑上偷偷抽过烟吗?你没踩着厕所边上那棵大柳树翻墙出去玩游戏吗?你没跟人家约过架吗?来个我举报你你举报我,搞得两败俱伤,何必?

    “我买甜瓜了,你们谁吃?”小喵拎着袋子走进来,看一眼骰子,惊觉屋子里气氛不太对,眼睛问询地看向我,吐了吐舌头。“吃!吃!哪里买的甜瓜?”我努力回应着,“走,我和你去洗几个,我们都尝尝。”

    我故意搡了一下你的肩膀,你太严肃,我们都噤声了。骰子前后脚跟了出来,老四追着送上一句:别干傻事,你差点被那妮子当枪使了。“腰花”是老四家门上二爷爷的孙女,生得倒是漂亮,就是这脾气不太美丽。打小在“腰花”这里,老四就没捞着什么好,心生怨恨又奈何不得便叫她“丑妮子”。

    “腰花”五岁上,她爹就因为偷盗电缆被判了刑,她妈一个人拉扯她,也不容易,总盼着她爹出来了能变好。谁成想她爹提早出来后也不着家,整天在市里搂着个年轻女人瞎晃荡,不到一年又进去了。她妈天长日久得了病,觉得没啥指望又怕拖累孩子,趁孩子去上学喝了敌敌畏。刚送去医院的时候,看着人还行,很快进入昏迷宣布脑死亡。人们竞相在看望的时候,安慰“腰花”:闺女,好好照顾你妈,她怪不容易。有昏迷七天醒过来的,你别泄气。另一个信誓旦旦:什么七天,人家是七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妇女聒噪得很,最后都被东屋大婶子给撵走了。“腰花”感激地看一眼,鞠了一躬。

    四年以后,她妈走了。帮着一起照顾她妈,供养她的爷爷奶奶也心力交猝,身体大不如前,在第二年第三年上,分别离开了她。有个二叔,打小就见过两三面,现如今不知在哪。还有个大姑,在市里开大超市,要把她接过去住,她不愿意,非要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我妈说堂屋正中间那张桌子上摆着她妈、她爷、她奶的灵位。人们都说她晚上睡觉在枕头底下放一把镰刀傍身,有些打光棍的、不要脸的臭男人天天想东想西,有胆子大的翻墙进去被她用镰刀伤了耳朵和大腿。没几天都知道她是个不要命的,不好惹,便再也没有人对她心存幻想。

    慢慢地都在传她攀上了高枝,使了狐媚功夫。她消失了几个月,学校这头也没请假。再回来时她后面跟着一头小狼崽。都说她去大西北找了她二叔,她二叔犯了事也进去过,好在还知悔改,就是老婆孩子跑了。她二叔一路走一路问一路做点零散活计,最后寻到了大西北。走不动了只能留下来歇息,歇息了个把月忽然就不想挪窝了。在大西北认识了一对老夫妻,无儿无女,养了十几只狼。她二叔没少帮这老两口,这老两口也没少给她二叔做好吃的。一来二去,老两口就把她二叔认作了干儿子。她二叔先后送走了这老两口,也算是养老送终了。自己爹娘没能赶上,也算是了了心里这桩子苦事。

    人们看着小狼崽子稀奇,却更关心她二叔:你二叔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腰花”头一扭,上眼白多下眼白少地看着那人:咸吃萝卜淡操心。那人顿时火冒三丈,作势扑上去,碍于小狼崽子,又退了回来:行,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你等着!“腰花”回转身,双手叉腰:行啊,我等着,等着你来喂狼!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瘪犊子玩意!那人被骂红了眼怒不可谒,要不是后面几个大老爷们拉着,劝他算了提醒他“腰花”的二叔可养了一群狼,估计他得把“腰花”劈成两半才解恨。

    这天半夜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听到了小狼崽子的叫声,“嗷呜嗷呜”地听上去很凶残,后半段又有点像哀嚎,不仔细听像在喊妈。天还没破晓,人们就被刺耳的嘀铃咣啷吵醒,有那火气上头的披着衣服出来,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腰花”左手拿一个大脸盆,右手拿一把大钳子,正敲着呢!小狼崽子昨晚上被人下药弄死了,“腰花”在院子里捡到一枚扣子,她偷偷记住扣子的样式,继续抡起大钳子重重砸在脸盆上,偷偷观察陆陆续续涌上来的每个人的上衣。

    第三天早上,骂“腰花”那人死在了自家地里的瓜屋子里。是他那跛脚老娘去家里送孩子,发现大门紧锁,媳妇不知去了哪。把孩子托给邻居家,一路断断续续走走停停地找过来,最后在自己地里发现断了气的儿子。不远处干活的壮汉子看着有个倚着门口的老太太,歪歪扭扭怕是要栽倒在地,忙飞奔过去扶住。一声“儿啊”没叫完就晕死了过去。有的说肯定是他毒死了小狼崽子,母狼回来复仇了。有人立马唱对台戏:你小说看多了吧?大西北离咱这里多远,母狼怎么来?坐飞机?得了吧你!也有的说:那可不一定。“腰花”说她二叔没回来吗?没说过吧!说不定她二叔跟她一块回来的,指不定现在就带着他那一群狼猫在哪个山头盯着咱们呢。谁欺负“腰花”就派头狼出来收拾他!这会子每个人都绞尽脑汁争当包青天,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把一切都查个明明白白,连土路上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没人关心他那媳妇啥时候离开家的,又去了哪。他那缓过劲来的老娘,就认准了是“腰花”害死了自己儿子,天天拿个蒲团往“腰花”家门口一坐,就开始呼天抢地,痛哭流涕。凑热闹的眼瞅着老太太体力不济要昏过去,都上前递个水,帮着老太太揉揉胸口,捋捋后背。“腰花”不理会。过不几天,“腰花”又带了头狼回来。这次的看上去更像是个中年男狼,远比小狼崽子健硕勇猛得多。“腰花”就把它拴在了院子里,这次没人敢凑前嚼舌根子了,连老太太都自觉后退几米。过了一会,又退了几米,原本正对院门席地而坐,这次主动侧了大半个身子。有人笑话这老太太一睁眼就看到那头狼对她龇牙咧嘴,吓得直哆嗦。她自己却说:调转方向,面朝泰山老奶奶更好,祈求还他儿一个清白,更祈求让她身体康健多活几年,好给自己儿子申冤。

    有人提醒老太太:你那儿媳妇呢?老太太刚才还充满仇恨的眼睛立马灰暗下来:唉!造孽啊!旁人把问的这人拉到一边,小声说:别问了,听说老太太昨个下黑找自己兄弟陪着去亲家找过了,没见到人。家里就剩个眼瞎的老父亲,住在一个用圆木撑起的破土屋子里。这些年过下来,老太太倒也了解儿媳妇的本性,她那只管享受的儿媳妇宁愿在大酒店门口坐一宿,都不愿意住回她曾经住过的小土屋子里去。有没有回来过不知道,当时确实不在家里倒是实话。老太太跟自家兄弟商量着报不报警,依着她的性子,她是有私心的,当初是自己儿子非要这个儿媳妇,她拗不过只得依着。现如今儿子没了,她不想再要这个儿媳妇。可为着孙子,她又想找到她。虽说从小到大,孙子是自己一手带大,除了小时吃奶那一时半会离不开她妈,其他时候打起麻将来是六亲不认的。这妈就是个称呼。可老话说得好,亲妈再不好毕竟是亲妈。老太太最后还是报了警。

    “腰花”被作为嫌疑人传去问话。那人的死是跟她没关系,可没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私自养狼是违法的。念在“腰花”年龄小又是初犯,进行口头批评教育并罚款2000元。“腰花”的二叔就这么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一来证明自己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二来替“腰花”交罚款。人们关注的点向来很奇怪,他们早把那人的死忘在了脑后,而对眼前这个头发像鸟窝,胡子拉碴的男人产生了兴趣。多少懂点审美的嘴里不断蹦出新词:“糙爷们”“粗犷美”“邋遢美”“土帅土帅的”……

    “腰花”的二叔当天就走了,他的背影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几天后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了,人们又思忖着怎么到“腰花”跟前多套点她二叔的话。毕竟狼已经被她二叔带走了,那个院子又可以跨进去了。几个有胆量的,看见“腰花”腰上别了把砍刀,摸摸自己的耳朵和大腿,又退了回来。

    人们又说:“腰花”的二叔不肯回来,是因为“腰花”这孩子是天煞孤星。考高中那年,方圆三四十里都说南村有个小瞎子算得准成,她爷爷信了人们说的话带她去算命。一报生辰八字,小瞎子说了句:你怎么又来了?她爷爷说:没来过,今天是头一次,想问问孩子的学业。小瞎子特别笃定地说:你绝对来过,这么独的生辰八字,我怎么可能忘记。她爷爷又说:是真的,真是头一次!这孩子——小瞎子打断说:多说无用。这孩子腰上是不是有块红胎记,大大小小五个瓣跟多花似的。“腰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小瞎子说的胎记确实跟自己右腰侧的很像。小瞎子又说:上次来的是个女人,可惜故去了。这孩子是天煞孤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将会是她的宿命……“腰花”脑子里“轰”得一声就炸了。原本“腰花”是打算考市重点的,当年在考场上却发挥失常,只考得了我们这所学校。

    中考失利加上爷爷奶奶相继故去,原本存疑的她,对小瞎子的话深信不疑。慢慢地周围也有了一些风言风语,原本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几个孩子更是对她欺之辱之,以她的性子自然是要进行反击。几番较量下来,都怕了豁得出拼得命的“腰花”。老四说,“腰花”真正的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新伤覆盖旧伤,总是愈合不了的伤告诉她,只有她的“邪恶”才能战胜那些不怀好意的挑衅与中伤。也就几天,“腰花”的“事迹”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为了一睹她的风采,专程跑到我们学校,逮谁问谁:“腰花”为什么要叫“腰花”;也有人打听到“腰花”常去的几个地方,兢兢业业地蹲守,就想看看她那腰上是不是有朵花,再毫不避讳地叫她一声“花姐”。

    据说“腰花”在校外台球室打了人,被告到了学校,因为那人趁她弯腰推球的时候,贱兮兮地撩起她的衣服,想看看她腰间的那块胎记。她被叫到办公室,让她请家长,她梗着脖子说她没家长。学校让她把她二叔或者是大姑叫来,她又说:她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有啥事跟她说就行。对方家长一听便说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怪不得没教养。“腰花”气得攥紧拳头想动手,被学校制止,对方家长更加嚣张,继续出言不逊。“腰花”耐不住忍不了,摸出裤兜里的“蝴蝶刀”上前几步招呼了两下,吓得对方家长连连后退。原本学校考虑“腰花”的情况是想息事宁人,记个大过算了,好歹混到毕业证。可“腰花”真刀真枪地舞弄起来,任谁也保不了她。

    “腰花”被开除的第三天,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的二叔跟她大姑一起来到学校,有消息灵通地说,她二叔和大姑都给校长跪下了。站在校门口偏侧的“腰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腰花”低头。出得校门的二叔和大姑一前一后神色凝重,听到动静的“腰花”刚一抬头,就得了她二叔的两个大耳刮子,震得“腰花”趔趄了两三下。他们说:“腰花”着了人家的道了,一个学生怎么斗得过大人。他们又说:可惜了,其实“腰花”还是想上学的,她学习虽然下降不少,并不差,努努力还是有希望上个好大学的……

    老四说,没上大学的“腰花”早早地踏入社会就了业,社会对她的毒打与世俗对她的不宽容让她处处受挫。有一次在超市碰到她,正向别人推销化妆品,不知为何吵吵起来,老四听得那人说了一句:自己抹得像个洗头房小姐,还在那自命清高。老四以为“腰花”下一秒会生扑上去,可她并没有。“腰花”默默地捡起被那人扔到地上的工牌别到工装上,扭身整理柜上的化妆品。那人一看无趣,才悻悻地离开。“腰花”收拾化妆品的动作很快,时不时腾出手来摸一把眼睛。

    近几年没见过“腰花”,我妈说人们都知道她的事,以前那些臭男人变着法子想得到她,现如今却像避瘟疫似的。她大姑托媒婆跑前跑后出了大力,给说和去了外地,是个跑大车的实在男人。那男人倒是个知冷知热的,对“腰花”实心实意。可外出打工回来的人却说:“腰花”是个捂不热、喂不熟的狼。她男人开大车出事丢了命赔了几十万,她丢下体弱多病的公婆,抱着孩子卷钱跑了。人们不禁想起了小瞎子的话,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说准是她克死了她男人……

    老四叹一口气:“腰花”再也不是“花姐”了,我们也一样,再也回不到过去。

    你还是你,永远是那个你,我还是我,十年过去,却再也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我。我长了年纪,眼角多了皱纹,穿衣也不再是少年的模样……不知这样的我,再一次遇上你,我们能否回到我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