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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四节

    下午三点左右,有电话进来,一瞅号码有点眼熟,却有些记不起来。接起来是林子的声音,他着急忙慌又语无伦次地解释:他是从骰子那里要了我的号码,听说我是做心理咨询的……他想我帮他一个忙。我应下让他慢慢说,他深吸一口气在电话那头沉吟了将近半分钟,又重重地长出一口气对我说还是让骰子跟我解释,他有点不舒服。

    不到十分钟,骰子的信息就发了过来:林子听说你是干心理咨询的,想让你去给他前妻看看。我满脑子问号:他前妻找着了?怎么找着的?去哪了?他前妻怎么了?骰子秒回:大姐,问我这么多,我回答你哪个?你和林子都是我“祖宗”,我酒吧是晚上营业的,大白天我得补觉!补觉!我哑然失笑:骗鬼呢你?下半夜不能睡?一上午不能睡?非得跑下午三点补觉!!!骰子先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紧接着发了一张他抱着小喵和闺女的照片:你个单身狗不懂了吧?回到家我还得伺候这俩公主。尤其是小喵,最近想要二胎特上急,我不得配合她嘛!又是一个坏笑的表情。我回他一个字:呸!!!

    也就过了半个小时,骰子的信息又发了过来:算了,反正林子一通电话把我叫起来,我也睡不着了,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跟你说说。我特别正式地回他:什么好奇心?不是你跟林子说让我去咨询的吗?我也不了解情况怎么咨询?我还怎么帮这个忙?骰子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好好好,是是是,你笨你有理,你弱你有理,春风十里都不如你有理。我回他一个得意的表情,又送他一个跳舞的表情包。

    这次他没打字,发的语音,翻译过来有不少错别字,好在我的理解能力尚可,前后一联系,上下一总结,也得了个七七八八。骰子说林子在郭友亮临出来的前两天就变得坐立不安,干啥都心不在焉,去骰子酒吧两三次,要了鸡尾酒又不喝,只是拿手握着盯着出神,骰子抽空过来跟他打招呼,喊他好几声没反应。拿手在他眼巴前摆拉半天才扭头看一眼,眼睛里的光也慢慢地拢了回来。郭友亮出来之后,林子就没闲着,整天跟在姓郭的后面。头两天很正常,不是园里就是家里。骰子劝他别这么干,他不听,还把老爷子和孩子托给骰子,让他和小喵照应着些,他就吃住在车里,家里不必要没空回去。

    第三天夜里,林子跟着姓郭的来到一个破旧的老小区。林子收废品在城南,大街小巷闭着眼睛也能走进走出。这个小区离着幼儿园很远,林子粗略算了一下,开车走了至少二十五分钟,这里明显是二瘸子和大斜眼的地盘。林子给二瘸子打了个电话,把小区的大体样子说了说,二瘸子告诉他那是个老干部家属院,虽然破旧但地理位置好划片实验小学,冬天供暖又好,所以特别抢手。不少有钱人都到这里入手房子,多数为了孩子上学,也有部分人是给老人养老,久而久之到了一房难求的地步。林子深知这二瘸子好吹牛皮,但比他哥大斜眼实在些,没那么多歪歪心眼子。二瘸子的话虽信不得十成,七八成倒是可以。林子看着那姓郭的从车上拎下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八成是养了个情人,怕人,所以大晚上跑这么老远。寻思着捏住了姓郭的露出的马脚,林子有些兴奋,盘算着下一步怎么着见见姓郭的情,要是能拍到他俩在一起的照片最好不过。林子眼瞅着三楼东户的灯开了,蹲守了不到二十分钟,又盯着那灯灭了,才放心地回家睡了个安稳觉。

    骰子那帮子人给林子出主意,一大早林子就去四楼上守着,躲过了上学、上班高峰,楼道里鲜少有人出没。偶尔有人经过就假装打电话,又是派垃圾车又是换垃圾桶的,听上去倒也像模像样。守了一个多小时,三楼东户防盗门响了,骰子探出半颗脑袋,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拎着很大一袋垃圾正在锁门。待那老妇人转过身来,骰子才看清这人皱纹满面,骨瘦如柴。一件洗得发白的花外套像个肥大的布袋套在她身上,极不相称。林子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不小心碰倒了楼道口的破铁撮子,吓得林子拼命躲藏,一阵手忙脚乱发现无处可躲,只好回转身假装上楼梯。林子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到听得防盗门锁响动,才悄咪咪下楼去。

    楼对面就是一排长溜的储藏室,一颗大树虽不参天倒也壮观,一看就有年头了。树下放着一个圆筒状的烧水炉子,炉子旁边堆了不少玉米棒子和树枝树条子。林子顺手抄起一根树枝去垃圾桶那里一顿翻腾。好些个纸尿裤、一些饭菜渣渣、几个水果核、一些土豆皮扁豆丝……这其中还缠绕着不少黑色的头发。林子也顾不上脏,特意近前蹲下来,拿手捏住一根拽起来,还挺长。林子扔掉那长头发,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使劲摩挲着,那老妇人可是花白短发烫着卷的。想到这,林子起身准备去找二瘸子一趟,临走前还不忘把那根树枝再给人家放回去。

    二瘸子个挺高,长得也不赖,就是腿瘸。上台阶的时候,他使劲拽住瘸的那条腿绷直了,好借助手的力量在空中画个小弧挪上去。林子在旁边看得费劲,想上前捞一把,二瘸子连说不用,这么多年哪里吃劲怎么平衡他都习惯了,别人帮忙拿不准劲反而走不稳走不舒坦。林子把来意一说,二瘸子不假思索地回道“你说这一家我有印象,基本上每隔一两个月就会给我手底下干活那小伙子打电话,过去收一回废品,反正东西是不少,要不也不值当跑趟腿。”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小周,老干部家属院三楼那家长最近又叫你过去收废品了吗?收的多数都是些什么?你去的时候,家里除了一个老大娘,还有别人吗?”林子眼巴巴地竖着耳朵听着,身子不自觉地凑了上去。“说是算算应该快了,一个多月没叫他过去了。大部分都是纸箱子,全是大的,有药箱子,有纸尿裤箱子,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箱子。好像是家里还有个人,说不上男女,光听见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从那扇闭着的门后面传出来。其他人没见着。”林子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兄弟,再求你个事,下次再给那小周打电话让我去,废品我还给你拉车场去。”“真到这一步了?”二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子,“也是,你就有这么股子劲,要不是你这股子劲,我这条好腿也得交待了。行,这都小事,能帮你就成。”

    林子不敢拖延,马不停蹄地回家翻出自己收废品时穿的衣裳,戴的手套子,还特地找了一个破旧的带檐的帽子。骰子借给他一支录音笔。他又把上衣口袋那里扣了个不大不小的洞,手机摄像头刚好对准那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二瘸子的通知。这会子,林子才舍得躺在自家沙发上歇一歇。

    老三今天结婚,骰子的闺女当了花童。说好我是他妹妹,只负责陪伴新人和协助招待客人。临了又赶鸭子上架,非说当妹妹的也可以当伴娘。我话是不是说早了?我以前说有你见证的那一次是唯一的一次,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来我要食言了。给老三当伴娘,你是不是一准不会怪我?十几年了,自我们认识,我还从来没有管你们叫过哥,总是没大没小地叫你们的名字或外号,却享受着妹妹的待遇。我嘴上说着别闹了,老大不小的了,当伴娘不合适。他们往我脸上抹粉涂胭脂,推着我去换伴娘服,我都在心里默许了。伴娘服出奇地不合适,整个大了一大圈,他们又是找针线,又是找束带,忙活大半天,把我裹成了一个粽子。我夸张地叫着老三的名字,忙成一团的他急慌慌地跑过来,手里拿了一双恨天高:“妹子,委屈一下,要不就得裁伴娘服,得赔钱的。”于是,向来不爱穿高跟鞋的我,硬着头皮踩了上去。十公分呢,我感觉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就是走起路来一甩一甩地像企鹅。唉!没法子,谁让我个子矮呢!我严重怀疑自你走后,我就再也没长高过。

    不过,你放心,没人会闹我。要说闹,谁能闹得过老四老五骰子他们。你走了,他们也不爱闹了。就算是还有别人会闹,你也别担心,他们仨这会子正把我围在中间,安全得很。新娘子扔捧花了,他们都伸出了双手,就连骰子都把手伸得老长凑热闹,我笑着拍了他一下子。捧花不偏不倚砸中我的肩膀,滑落到我的脚边。人群一阵起哄,紧接着喊起来:结婚!结婚!嫁出去!嫁出去!

    老四老五没喊,骰子也没喊,老三握着话筒没有吭声,可是我直直地看过去,老三也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说:早点把自己嫁出去!

    我眼睛湿了,摸索着攥紧了骰子的袖子。“你没事吧?”骰子目视前方小心地问。“哎,你说那二瘸子是被林子救了吗?我还挺好奇的,给我讲讲。”我努力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听起来俏皮一些。骰子扭头看我一眼:“没正形!”就笑了,我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我们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