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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三)

    冷清的街道上,马夫把马鞭抽的响亮,等到家时,恰巧和衙门的车架打了照面。

    几个衙役刚从黄家离开,管家一直送到门口,黄之首从窗口瞧见,归家的一瞬间就感到严肃的氛围。

    大堂内,茶水已经放凉,没了热气,显然放了许久,可竟一口未曾动过,黄老爷子此刻也是板着脸,显然官差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黄之首可不敢这个时候上去“送死”。于是打算等到晚饭时间,一些不好的情绪有所减退,再问不迟。

    其实两国开战的消息已经进了黄老爷子的耳,不等黄之首开口,就先谴退了下人们,把这个讯息在餐桌上提起。

    本来还对于老李头传播的消息存在质疑的黄之首,此刻也不得不相信。

    而整个晚餐几乎是在压抑中度过,每个人都开不了口,也不知道从何开口,就算是黄老爷子对于国家这个层面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其实无非多嘱咐家里人几句注意安全的话。

    隔天早上,陪同黄之首上学的仆从一下子从两个被安排增添到了五个,可这并不是让黄之首体验了一把阔少上学的氛围。

    战事的突然爆发,直接导致各地的衙门开始出现少人的窘状,而本就贫苦的百姓,再加上人祸,更是民不聊生,这也直接影响到地方的治安问题。

    唯一值得感慨的是,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世,富人地方的防护永远是最好的,仅仅在衙门派遣的人数上就可以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小的富人区,几乎和外面山城的派遣人数相同,这也使得黄之首一行小公子哥还能正常上学。

    而课堂上,苘夫子上课时,眼睛经常撇向黄之首,那几句诗他不相信出自一个六岁黄口小儿的嘴里,其实确实也并不是出自黄之首之手。

    借着上厕所的时间,齐天向黄之首炫耀着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事情。

    黄之首知道小厮和丫鬟是叫他们往东是绝不敢往西的仆从,他并不怀疑跑出去的真假,而是一脸坏笑地问外面玩的怎么样。

    齐天腆着脸不说话,那绝对是和他心里的温柔乡差别极大的。

    黄之首问:“你想帮他们吗?“

    齐点了点头。

    “想帮他们可得有钱,你有多少钱?”

    齐天拉开裤兜,黄之首一瞧一两小银。那可真不少了,平常人家不干半月工可真拿不下来。

    “这一点可不够”

    齐天表示这只是今天的零花钱,以前还存了很多,都可以拿出来。

    他还表示他能把其他几个小孩也拉过来,大家的零花钱一起凑凑。

    下午的课刚讲不过半,学堂突然来了几个衙役,说是邀请苘夫子给县太爷写一篇出征文。

    听闻前线战事吃紧,不仅仅只是兵戈相见的死伤,伴随的是开始不停地闹鬼和起瘟疫,军医医不好,天气被搞得变化无常,军士猜测是邪术搞得鬼,一下子人心惶惶。

    这些天招了或是捉了不少青壮准备赶赴前线,炀道人一并也去,应该说是啻国上下的道士都得去。

    苘夫子被衙门请了去后,几个小孩子高呼万岁,可能对他们而言最难受的莫过于读书了,黄之首也表示完全同意。

    几人围坐在小桌旁,黄之首开始计钱,其余小孩轮流报数,连带着存在家里的也得报。

    让黄之首没想到的是,几个小孩都富的流油,即便粮食物价有所上涨,所攒下的零钱让他们买些米面救济难民也是绰绰有余。

    等到苘夫子回来,海仁堂几个小孩从左往右排在黄之首后面。黄恳求夫子希望明天停课一天,用他们攒下的零花钱救济难民一餐午饭。

    苘夫子很诧异也很欣赏他们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想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直是做为文人而言永不缺失的抱负。

    夫子笑着问他们筹了多少钱,本来是简单问问,却被所凑的金额给惊了,一餐午饭确实绰绰有余。

    苘夫子却说不够,他表示一餐午饭怎么够呢,起码得管三天的饭。

    几人犯了难,苘夫子见他们有心,哈哈哈的笑说“不用担心,其余的钱由我来出,米粮现在由官府控着,夫子做为上辅退休,也有门道。”

    黄之首还以为夫子只会板着脸,原来也会笑的这么开心,为国为民也许是夫子对学生们的最大祈愿了吧。

    听说要进行三天的难民救济,为了哄孩子也好,亦或是发发善心也罢,总之周、黄、齐、海各家在给前线捐了一笔钱后,或多或少又出了钱做为难民救济。相对地,官府同时派了些衙役维持秩序。

    本来救济是打着鸿都学堂的旗号行善,但却给县令挤了下去,变成政府救济粮了。

    小孩子纯当好玩,在前台嘻嘻哈哈的,认为自己做了大事的人,是小大人了。

    黄之首明白,苘夫子他们也明白,这场救济从一开始就变了性质,整个难民救济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发了善心的,都是别有用心。

    民不与官斗,三天的救济很快就结束了,可衙门却觉得做的差了些火候。

    于是救济处连夜给搭起了台子,台下是摩肩擦踵的难民,县令在台上洋洋洒洒地说着自己高功颂德的话,齐和海家宣扬他们的店铺,黄家和周家不过陪着小孩玩,没打算上台讲话。

    只不过天下唯利是图者满目皆是,从善行良者屈指可数。

    还没过几天,这场救济餐就变成了难民的断头饭,最后谁也没得什么利益,赢的还是官府。

    前线的战越打越厉害,各地都在增派人手,粮食越来越吃紧,山城的难民和乞丐只要到了岁数都被衙门抓捕准备送往前线。

    所有人都知道去了就是死,可官府哪里管,死了总比多张嘴吃饭强,人命并不值钱,一时间闹的全城人心涣散。

    苘夫子知道后痛心疾首却没有办法,他的心乱了,讲不下课了,压抑的气氛让几个小孩也不在活泼。

    黄之首向苘夫子提议去山城的道观散散心,烧柱香保佑百姓安康,天下太平。

    苘夫子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神神鬼鬼的都是心里作祟,可今个却出乎意外的同意了去烧香了。

    夫子从马房里拉过马车,那是王上赐给夫子回乡的。

    黄之首接过马车,说天下哪有先生给学生做马夫的,该由学生来做。

    炀道长被征了兵,临走前还惦记着玉京仙山的故事还没讲完。于是策马到了黄府,可是却被管家告知说,去你那道观烧香了。

    一场错愕的乌龙下,连炀道人也突然的愣住。

    好在出发前就有准备,他递给管家一小叠纸张,嘱咐交给他家少爷。

    管家问说:“道长,这是何物啊?”

    道人笑着回说:“这是一个小故事的结尾,也是我和你家小少爷的小小约定。”

    故事是玉京仙山的终末,事出突然的,虽然没能有时间把这个故事完完全全地给黄之首讲完,道人却觉得也一定要做到有始有终。

    牵过马头,翻身上马,可去的方向并不是山城的道观。

    管家看着远去道人,扯着嗓子,大声叫说:“道长,山城的道观不是那个方向啊!”

    风呼啸的从耳边刮过,道人似乎没有听见管家的声音,独留下远去的背影。

    管家没了办法,嘟囔着说走错路,可别怪我没提醒。可他哪里知道,那正是道长所要走的路,出了城门,便到了要报道的营帐,这是生死报国的地方。

    而在赶赴前线的那一刻起,山城的道观便交付给了老李头,叫他给看着就好,要是兵败如山倒,你就跑。

    老李头笑说:“喝酒时,你常说我乌鸦嘴,现在终于轮到我说你这乌鸦嘴了吧。啻国兵强马壮的哪里会输,一定会赢的。”

    炀道长临走时笑了笑,到底是庄稼人,没见过世面,自明王死后四百载,天下分裂,啻国不过一小国,建国不过一百余载,哪里来的赢?

    整个战乱开始后,道观已经很少人来了,以前还有难民睡在围墙边,叮叮当当的有些人烟气。

    现在别说道观没人,整个山城里凄清的很,老李头就住在里面浇浇花,饿了有啥就煮点啥,平日多躺在椅子上看天。

    看见黄之首他们来的时候,不像以前,再也没有了吉祥话。

    可老李头很尊重读书人,因为他就是识了字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老李头扶着苘夫子去拜神,黄之首等小孩们跟在后头。

    老李头很担心炀道士的安危,一路上,常问夫子这场仗得打到什么时候?啻国能赢吗?

    苘夫子说快了,这场仗也一定能赢。

    其实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赢,做学问他知道,可行军打仗他哪里懂得。说那一番话,只是做为以前的朝廷命官,他哪里从口中能说出输这个字。

    只是老李头得了答案,很开心的笑了,他并不是相信苘夫子,只因为那正是他自己心里所希望的想法。

    他希望的,就是要让他所希望的成真。

    回家时,下午的晚霞把山城的整片天空烧的火热,余晖还未散去,管家递上道长所留下的一叠纸张。

    黄之首一脸疑惑的问说:“管家,这是?”

    管家如实答:“这是道长临行前给你送来的,说是和你的一个小小约定。”

    约定?黄之首想到了以往道观的下午时光,撇开嘴角,轻笑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回了房,揭开一张又一张的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这是关于玉京仙山之后的故事。

    怎奈何,集合的时间实在太过着急,炀道人又将自己行笔速度完美的估算错误。

    以至于前面一笔一划写的太慢,虽然看的极其清楚,可越往后,是越写越潦草,特别有些地方还被戳了几个窟窿眼。

    等到快要出发时,可能才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整个将行笔的笔迹写得规范。

    所以其实摆在黄之首眼前的一叠纸中,不过前后一些能清楚的知道写了什么,最为精彩的中间部分已经涂抹、损失殆尽。

    这也是让黄之首在看后续的故事中,最为遗憾的一件事。

    紧接玉京故事的上文说:“天下最终四分,其中从陷天湖死里逃生的明太子,在从绥夷国借兵后,又经历了一路的艰难险阻,终于复国成功,并分得四玄气之一,有成人王的潜质。”

    炀道人在纸张中又继续往下写道:

    “四方起势,人道气机愈盛,但为四方散,不能凝。

    是华光分四道,红的去那,紫的去这,黄的跑那,橙的跑这,不定一处,不成一道,明太子等四人各分其一。

    虽观气似火焰升腾,庞大而罩万物身,又望气动似大海翻涌,湖萍炸波。

    可若不成一体,天下熙熙之气运,如水散四溢,金乌蒸大泽气运飞天。

    不集结、不聚合、不顺天时,就不见万丈华光冲云霄,也不见霞光白日与日阳争辉,虹光晚间遮天映照,恰似天明。

    顺天道而为,方成定数,当入大道。道为气,而宇宙是由大道之气结成的神书,气所流动的走向,纵使如超脱大劫的老子那般也只能看见、推测、明晰,而不能改变。

    正如一个国家的终结,任何的胡作非为只能算是开端,纵使什么神仙人物也不能一气之下如山崩般摧毁整个国家。

    因为它的气还在维持它“生命”,它的苟延残喘是大道决定的,气的流动是既定的终点。

    而四方人道此时此刻却是相互争辉,这是大道的走向,到了某一刻自然会有结果定论。

    书常言,人常问:“道即没有意识,就不知美丑、难辨真假,世间不都如刍狗般被看待。”

    有答说“道无意,却向善。”

    此话不知真假,只是天下慌乱,人王之出已成盖棺定论。

    到那时那刻,是为鲸吞天下!化为一体!成人王,了天道大意,成了大道定下的结果。算是在道书上的一笔浓墨重彩,也是开花结果了。

    这也是为什么求道之人,下子,向死而生,来做争道之势,无非顺天意。

    “可为何要顺天?”黄之首我就当你又插嘴问了

    只因为道亦不可见,也不可强为之。顺可见,逆难求,要知“无为”二字!

    其中求仙得道,无非两种。

    一是抱朴,“处无用于嚣途,乃得真之挺朴;任凡庸以内观,乃灵仙之根始也”,追求到还返到胞胎中,了无牵挂,方与道而居。

    退而求其次,“归童蒙,塞邪智,圣人之朴也。

    简单而言就是,“如果减少思想活动,从归孩童时代的无忧境界,那就可达圣人的朴。”

    这是极贴合道的宗旨,即”敬天法祖,利物济人,追求自然而然“的。

    可“我命在我不在天“也是道的又一重要教义。

    人的生命可辅以药物,引导气息,达到年年益寿的效果。

    《西升经》记录称“老君说:我命在我,不属天地“。这句话兴盛与外丹术和内丹术发展正辉煌的时候。

    但终究求道的本质是追求“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再简单而言就是超脱长生,逍遥自在。所以在机缘面前,无论是“无为“亦或者“我命在我不在天“两种都是说的通的。

    只是此刻天下大乱,仙为求道而入凡世,凡人者为求道却遁隐山林,种种纠葛却是说不清。

    可世间的种种纷扰,就如同国和国的战火,任你是难辨西东,还是头清脑明,难再停息。

    明太子于六年后正式与硲国开战,报绥夷国被灭之仇,共战十二年载,硲国被灭。

    期间,术法无极,做的是风沙卷飞,血肉捻灭。刀光剑影下,去头拋尸,走的是阴曹魂魄,黄泉堵塞,生死一瞬。

    为守王庭,硲国国师以献寿元,做血祭,摆下死绝大阵。

    阵绝四十里地,每一处插有一旗,分别施以猪、羊、狗……蛟、龙、人等心头血,共五十六种,旗插五十六处,中设祭坛,坛上人用小旗,叫中门旗,唤风火雷电。

    此阵成下不沾浊气,地道不进。上灭乾坤,天道不来。中含玄机变换,五行轮转。有飞沙走石,微微沙石有千斤重,只压的你血肉横飞。狂风暗暗,吹不起银丝衣饰,也吹不动健体强躯,只待进阵来,七魂六魄难留其一,人一吹变痴痴傻傻,兽一吹变呆滞牲畜。又内生雷火,灼人肌肤,害人心神,等等神异不能举。”

    ……(中间部门,笔迹实在潦草)

    “自天下割裂,想来已有百年载,此乱世而以景洪道人围杀至死,而彫乡君悲以自刎而一统。

    弓均道人欲出手想救徒儿,苦此一劫天下而不允,想那硲国道人布死绝一阵,结局不过死于非命。无奈只收尸于桦山上,后埋骨在悟道洞内。

    自此四气化一,承天运命。

    明太子斋戒七日,沐浴洗身,着黄袍以加身,盖华冠以加冕。百官朝拜,祭牛羊,献礼歌。再缓缓向前,沉香入鼎,香烟渺渺入青云,惹神仙醉。

    紧接跪而叩首,以祭天地。天有应,降五华光彩,成冕旒之象。地生五谷,似琉璃抽芽,黄金冒枝。

    复起身,持诏书宣告天下,声至五湖,四海皆知,百官复叩首,称万岁。

    随后奏乐、起舞,翩翩中,似仙宫流返。鸣钟击鼓,赐宴入座,玉盘珍羞,应接不暇,传杯递盏间,食来是琼浆玉露。

    道人不予因果,不求富贵,于乱世而求平和,于盛世而求自然无为,只为一道字矣。未曾逗留,皆归山门隐。

    明太子清楚道者以清静寡欲、柔弱不争、胸怀宽容为法则。

    不尚名、不尚利、不自贵、不自誉、不妒嫉、不妄语,不溺于音色美食。乐人之吉,急人之苦,周人之急,救人之穷。施恩不求报,不杀生以自娱,济世而利人。誓求大道同心,得道而成仙。

    可求者而求,为者而为,你即不愿受此富贵,我亦不强求,我愿你受你功名,望你也不要推辞。

    明太子携百官出发,随行者千人,车马百辆,行至各处必看望百姓,询其困苦,疏其心事,引天下称赞。

    一路上,又寻各处道观虔心参拜,有若干道人见太子,想到以前的兵戈往事,出山相见,聊至甚欢。

    后置仙山处,乃通问道人及清虚、忘虚、中天三位所修行之所。

    惜仙有名,而山无名,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明太子不愿。

    想当时刚入山求急,见山清水秀,叠林茂竹。峭崖悬壁有青松耸立,幽水碧潭偏斜处,有凤兰、龙涎,实则神仙地,万不可成无名所。

    苦思冥想下,称仙山无极曰:“玉京”。

    后有赋诗:“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台没。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明王,有礼了。在下小老儿为玉京山山神,感谢大王赐名有我此生。”

    明太子还待山下参拜,忽然一阵青烟,冒出来一拄着拐杖的小老头,众人顿时慌乱,两旁护卫急忙将明太子护在中间,刀至一侧,半拔半入,后听完来人,方敢稍放松警惕。

    “山神来此何意?”

    “为赠宝而来。此为清虚道长雕刻百年的甪端玉佩,现送于明王,以报赋名之谢意。”

    “何至于此,几位道长救我于水火之中,通问道长更是与我同生共死几十载。

    看那彫乡君念几十年风雨能为景洪道人而自刎,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徒,所以万万不可谈取名之恩情,不过举手之劳。”

    明太子一再推脱下,玉京山神继续劝说道:“哈哈,明王可知你作为开国一帝,小小题名可使天下气运而聚。

    要知天有灵而视四方,地有灵而托神韵,四方宇宙纵地万万里不知尽头,可是虚无不可见的大道在你的提名下也得过来看一眼。

    又所谓一眼万年,道可生一气,气可发宝材,鸟兽闻而生灵智,树木根扎得寿千年,就连道长成仙近道也不过须臾,小老儿也因此诞生。所以明王万万不可推辞此玉佩。”

    几番推脱,明太子还是执拗不过,只得收下。

    随后本想亲手在山石之上刻下玉京二字,转念一想,又怕坏了自然之美。山神本说无碍,明太子还是有所顾虑,不打算如此。

    忽草木避退,沙沙作响,原是山间鸟兽携来一块树皮,乃是五百多年的老树枯死而褪,山神往上用手一抹,老树枯皮顿时平整光滑。

    明太子满心欢喜提笔玉京二字,后选址于龙仰之地,建一道观,做牌匾挂其上,称玉京观。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一个朝代总有一个朝代的落幕曲。

    自明太子的几代曾孙之后,礼义廉耻而不在,忠仁信诚而不求,奸逆之臣而乱朝纲,去简谱而至奢华,去贞洁而至淫乐,毁天道而生污渍。天下纷纷揭竿起,天下莽莽乱象出,是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朝代的轮回接连不断,不知不觉十二万年像是似水流年般淌过,时代的车轮正不断转动,一转便是一瞬,一瞬便成烂柯。

    立云巅之上看那云转云舒、日升月落,看那凡夫捧一把骨灰撒入江河、埋进深山,看那侠盗剑客奔情江湖、马革裹尸,看那政客文人以毫笔泼墨,绘一幅绚丽的江山画卷,看那鬼怪仙侠修天地一气,求大道一同。

    他们的那些辉煌的、灿烂的、璀璨的种种慢慢流于历史。同样的!那些悲惨的、悲伤的、不甘的种种渐渐藏于过去。

    天地万物自一气而出,他们寻着道的方向渐渐腐朽,即便精怪、妖魔、左道旁门、练气者,都不过如刍狗。世间之中,唯有大道不腐。

    大道难灭,而小劫不断。

    如今乱象的风气已经从啻国和炝国的战乱开始吹响,我预感小劫将起于这场微末。

    黄之首你要记住,天下英雄出我辈,该争的机缘绝不能放过!”

    整个故事在炀道人的嘱托中戛然而止。

    而作为看客的黄之首,在看完关于玉京的整个故事,让他最在意其实是最后的那段文字。

    他是多么希望炀道人的判断在此时此刻出现错误,就这一次就便好。

    可事实呢,几个月后,整个前线都崩溃了,啻国举国皆败了!

    国家打完仗之后元气大伤,再没有资金管那些苦难的人们。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正是如此。

    炝锅作为胜利却还不肯罢休,逼迫着啻国割了西南方向的地,那是黄家的主家之处。

    一时间,得了消息的苘夫子失了魂,卧床不起。前线回来的炀道士也瘸了腿,老李头哭的一塌糊涂。黄家上下气氛死沉的压抑,孩子没了欢笑,只有难民却依旧是难民。

    山城县的天阴沉的厉害,不一会下起了磅礴大雨,不管老天爷怎么变,生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