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问心
终南山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仙山，充沛的灵气盘旋缭绕上空，隐匿山野之间的修仙秘境远离尘世喧嚣。
因为是一处纯净无垢的神仙宝地，所以山林中从未出现过妖兽作乱，这对于需要积累作战经验的弟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清徐掌门高瞻远瞩，劈来一面灵力充溢的石镜，神镜波纹层叠，内部水月洞天。
弟子们每月增加了一项课业，就是被丢进石镜内的一方天地，与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斗法。
清徐道法通天，效仿化形的妖怪五花八门，多数还是些只在画卷里见过的神兽。
南山司上榜的就有千年的貔貅，上古的穷奇，九头的姑获鸟，还有数不胜数的万年大妖。
他们这群人之中，最长的修为也不过百年，怎么斗得过凶神恶煞的灵兽，根本打不过呀！
也不知道掌门师尊是怎么想的，每当有不要命的弟子申请挑战这些凶兽，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月下不了病床。
众弟子被幻镜试炼弄得叫苦连天，只有安坐一旁的阅默依旧稳如泰山，他才不会自不量力、自讨苦吃。
嘴里叼着狗尾巴，他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飘离的思绪，流连梦里影影绰绰的一张看不真切的脸。
活了八十年，他天不怕地不怕，自诩风流一世，对什么都表现得不在乎、无所谓，却唯独放不下那一件事。
“掌门师尊，弟子恳请下山历练。”
阅默在大殿前跪了一夜。
数月前，清徐掌门宣布了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各弟子根据自身修炼的瓶颈，可以自行抉择下山去历练。
历经凡世磨难，最终突破境界。
山下不仅有噬心饮血的魑魅魍魉，还有那比妖魔更为可怕的人心。
三日后，掌门才肯见他。
“六十年日月须臾而过，你都想通了吗？”
师尊看向已经上山修行了六十载的徒弟，语重心长地说道，“山上与山下的四季相同，可人间的年轮每转动一圈，纷乱的人事就庞杂十分，人心最是变幻莫测、复杂难懂，你想要解答心中困惑，可能应付得了今后的重重屏障？”
阅默态度坚决异常，一千个辗转难眠的深夜，他早已立下决心。
“弟子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渡过自己的心劫。”
接下来的路，哪怕举步维艰，他也要只身闯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下山的会是在人前最没心没肺的阅默。
临行前夕，他在静室内整理行囊。
自己要带的东西不多，穿惯了几十年如一日崭新不会变旧的道袍，再要换上从前的衣物，也顾及不上款式布料老旧。
但尺寸肯定还是合身的，入终南山数十载，他的相貌和身量都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看上去还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翩翩青年。
“这个千万不能忘了……”
案几上的毛笔还沾着墨汁，他小心翼翼地洗涤后，收纳盒中。
这是他现有的唯一珍宝。
长羊毛，红木杆，笔腕和挂头用白牛角制成，这是他初拜入师门时，师尊的赠礼。
师尊说此笔是一件仙器，可他至今没有发现，它除了格外便于书写之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力。
但是，他会用这支笔，挥毫洒墨，写尽人间的风流旖旎。
山门前，柳条青青，烘托了分离的景致。
“可惜了，山上不能饮酒，不然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痛饮一番。”
阅默满面春风地面对自己的告别仪式，他还是笑地那么无所顾忌，却只是不想让这些依依惜别的师兄弟们担心。
“大师兄，别哭了，我一早就让你别来了。”
上前抹掉阅海脸上挂着的泪水，他的大师兄多愁善感，还是那么易动感情。
今后等他也下山了，这么心软的性子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真情流露，面容忧伤。
“拿稳了，饿了就吃，这些够你吃到最西边的古蜀之地了。”
阅海拿出早就替他备好的干粮，责难道，“也别跑那么远！”
阅默接住布兜，手腕都重得打了一个弯，这堆烙饼足足有一个月的分量。
他是御剑飞行，不是靠一双腿跋山涉水，靠走路猴年马月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里面还有一包笋干，春笋是你三师兄连夜到后山挖的，我只负责了晾晒，就是怕你路上光吃面饼噎着了。”
这种外人看来会嫌唠叨的关心，却是他们多年后漂泊人间最怀念的感情。
“多谢大师兄，多谢三师兄。”阅默一一作揖告谢。
阅非重重地点头。
“想好去哪了吗？”阅行上前问道。
“星河大陆的南荒之地——姑苏秣陵。”阅默说出了纠葛心底多年的故土。
“水韵江南，鱼米之乡，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想来师弟要去往自己向往已久的“温柔乡”了。
阅行掏出一个灵巧的药囊，施法灵囊骤然变大，里面全是配好的药剂。
“此去山高路远，望君珍重，里面都是些仙草灵药，能防治瘴气、虫蛇伤咬、刀剑法术外伤，还有些治疗伤寒杂病的普通药材。”
他接过二师兄的百宝药囊，关键时候能保命。
“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方石砚，送给师兄。”
肖执安双手递出自己采石选料，精心雕磨的砚台。
“小师弟用心了。”
阅默端量着手中细腻的石砚，十七师弟既有一颗玲珑心，知晓他的喜好，又手巧得很。
相继收下其余弟子的馈赠，有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师弟怕他旅途无聊送了一只蝈蝈，真是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画面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送礼”现场。
大家都这么有心，阅默的脸皮厚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叶止渊。
“六师弟，你要赠予为兄何物啊？”
众人的注视中，叶六居然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阅默目瞪口呆，“止渊师弟考虑得很周到。”
连盘缠都有人为他准备好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笑逐颜开地将礼物一一收好放进灵匣，灵匣瞬间缩小，飞入衣袖。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青年转过身去，眼角滚落下一滴无人瞧见的泪珠。
御剑飞去，他大笑着喊道，“我的好师兄弟们，日后再见！苟富贵，勿相忘！”
如此的深情厚谊，天地都不能将之泯灭。
因为是一处纯净无垢的神仙宝地，所以山林中从未出现过妖兽作乱，这对于需要积累作战经验的弟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清徐掌门高瞻远瞩，劈来一面灵力充溢的石镜，神镜波纹层叠，内部水月洞天。
弟子们每月增加了一项课业，就是被丢进石镜内的一方天地，与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斗法。
清徐道法通天，效仿化形的妖怪五花八门，多数还是些只在画卷里见过的神兽。
南山司上榜的就有千年的貔貅，上古的穷奇，九头的姑获鸟，还有数不胜数的万年大妖。
他们这群人之中，最长的修为也不过百年，怎么斗得过凶神恶煞的灵兽，根本打不过呀！
也不知道掌门师尊是怎么想的，每当有不要命的弟子申请挑战这些凶兽，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月下不了病床。
众弟子被幻镜试炼弄得叫苦连天，只有安坐一旁的阅默依旧稳如泰山，他才不会自不量力、自讨苦吃。
嘴里叼着狗尾巴，他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飘离的思绪，流连梦里影影绰绰的一张看不真切的脸。
活了八十年，他天不怕地不怕，自诩风流一世，对什么都表现得不在乎、无所谓，却唯独放不下那一件事。
“掌门师尊，弟子恳请下山历练。”
阅默在大殿前跪了一夜。
数月前，清徐掌门宣布了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各弟子根据自身修炼的瓶颈，可以自行抉择下山去历练。
历经凡世磨难，最终突破境界。
山下不仅有噬心饮血的魑魅魍魉，还有那比妖魔更为可怕的人心。
三日后，掌门才肯见他。
“六十年日月须臾而过，你都想通了吗？”
师尊看向已经上山修行了六十载的徒弟，语重心长地说道，“山上与山下的四季相同，可人间的年轮每转动一圈，纷乱的人事就庞杂十分，人心最是变幻莫测、复杂难懂，你想要解答心中困惑，可能应付得了今后的重重屏障？”
阅默态度坚决异常，一千个辗转难眠的深夜，他早已立下决心。
“弟子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渡过自己的心劫。”
接下来的路，哪怕举步维艰，他也要只身闯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下山的会是在人前最没心没肺的阅默。
临行前夕，他在静室内整理行囊。
自己要带的东西不多，穿惯了几十年如一日崭新不会变旧的道袍，再要换上从前的衣物，也顾及不上款式布料老旧。
但尺寸肯定还是合身的，入终南山数十载，他的相貌和身量都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看上去还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翩翩青年。
“这个千万不能忘了……”
案几上的毛笔还沾着墨汁，他小心翼翼地洗涤后，收纳盒中。
这是他现有的唯一珍宝。
长羊毛，红木杆，笔腕和挂头用白牛角制成，这是他初拜入师门时，师尊的赠礼。
师尊说此笔是一件仙器，可他至今没有发现，它除了格外便于书写之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力。
但是，他会用这支笔，挥毫洒墨，写尽人间的风流旖旎。
山门前，柳条青青，烘托了分离的景致。
“可惜了，山上不能饮酒，不然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痛饮一番。”
阅默满面春风地面对自己的告别仪式，他还是笑地那么无所顾忌，却只是不想让这些依依惜别的师兄弟们担心。
“大师兄，别哭了，我一早就让你别来了。”
上前抹掉阅海脸上挂着的泪水，他的大师兄多愁善感，还是那么易动感情。
今后等他也下山了，这么心软的性子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真情流露，面容忧伤。
“拿稳了，饿了就吃，这些够你吃到最西边的古蜀之地了。”
阅海拿出早就替他备好的干粮，责难道，“也别跑那么远！”
阅默接住布兜，手腕都重得打了一个弯，这堆烙饼足足有一个月的分量。
他是御剑飞行，不是靠一双腿跋山涉水，靠走路猴年马月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里面还有一包笋干，春笋是你三师兄连夜到后山挖的，我只负责了晾晒，就是怕你路上光吃面饼噎着了。”
这种外人看来会嫌唠叨的关心，却是他们多年后漂泊人间最怀念的感情。
“多谢大师兄，多谢三师兄。”阅默一一作揖告谢。
阅非重重地点头。
“想好去哪了吗？”阅行上前问道。
“星河大陆的南荒之地——姑苏秣陵。”阅默说出了纠葛心底多年的故土。
“水韵江南，鱼米之乡，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想来师弟要去往自己向往已久的“温柔乡”了。
阅行掏出一个灵巧的药囊，施法灵囊骤然变大，里面全是配好的药剂。
“此去山高路远，望君珍重，里面都是些仙草灵药，能防治瘴气、虫蛇伤咬、刀剑法术外伤，还有些治疗伤寒杂病的普通药材。”
他接过二师兄的百宝药囊，关键时候能保命。
“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方石砚，送给师兄。”
肖执安双手递出自己采石选料，精心雕磨的砚台。
“小师弟用心了。”
阅默端量着手中细腻的石砚，十七师弟既有一颗玲珑心，知晓他的喜好，又手巧得很。
相继收下其余弟子的馈赠，有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师弟怕他旅途无聊送了一只蝈蝈，真是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画面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送礼”现场。
大家都这么有心，阅默的脸皮厚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叶止渊。
“六师弟，你要赠予为兄何物啊？”
众人的注视中，叶六居然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阅默目瞪口呆，“止渊师弟考虑得很周到。”
连盘缠都有人为他准备好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笑逐颜开地将礼物一一收好放进灵匣，灵匣瞬间缩小，飞入衣袖。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青年转过身去，眼角滚落下一滴无人瞧见的泪珠。
御剑飞去，他大笑着喊道，“我的好师兄弟们，日后再见！苟富贵，勿相忘！”
如此的深情厚谊，天地都不能将之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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