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虚惊一场
外出买菜的仆役最早听到消息，先在厨房内嘀咕，后来慢慢在众仆役间传了开来。
有人道：“听说是有人想要刺杀晋国使臣，这人胆子也真大。”
又有人问道：“是什么人？抓到了吗？”
“没抓到，让那刺客跑了呢。”
“那么多人没抓到刺客？驿馆的守卫可真是吃干饭的！”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事？”
“不知道呢，说不准是飞虎寨做的呢。”
“是飞虎寨呀，啧啧，这群人的手段可狠辣呢……“
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越传越是离奇，有说刺客是个彪形大汉，也有说刺客是三个人，还有说晋国使臣受了重伤，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仆役们平日干活单调，难得遇上这么件轰动的事，都兴高采烈地要谈上几句。
李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待到听得传言越来越不靠谱，他也就懒得再听。
在吃午饭的间隙，李弈去找了根细绳来，将那两颗石坠重新穿上后挂在脖颈上，打了个死结。两颗石坠是李弈最珍贵的物事，可不能再轻轻松松的就被扯掉了。
午后，他接着和几个仆役打扫花园。
当他打扫到有小一半的光景时，大何忽然走过来，神情严肃地对李弈道：“老爷和少爷在前厅等着，大管家让你马上过去。”
“什么事？”
李弈心里猛地一跳，暗道：“不会是夜探驿馆一事，漏了马脚吧？”
按照侯史府指派仆役的惯例，养马和外出的差事是二管家吩咐的，其他打杂的差事是各位管事吩咐的，大管家极少直接吩咐李弈做什么事，这令李弈不由得不往驿馆刺客那事上想。
一片树叶飘下，正落在大何的肩上。大何抖抖肩膀，拿眼斜瞪着李弈道：“废什么话，去了就知道了。”
一直以来，大何对李弈都不怎么友善，时不时要敲打他一番。他和李弈本没什么利害瓜葛，若一定要说原因，可能是因为少爷侯史建不喜李弈，他要在少爷面前表现的缘故吧。要不是老马倌仍有些余荫在，李弈受的罪可不会少。
此刻，李弈从大何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李弈觉得大何的样子有点不同寻常，不觉将拳头轻轻握起，心里在暗暗打鼓：“到底去不去？”
这决定若是做错，很可能便会要了李弈的命。
在侯史府，谁也不知李弈身怀武功，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马厩里偷偷练习，或是外出采摘草料的时候私下练习，白天则是一副弱小无害的模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若是大管家找他的事和他夜探驿馆无关，他自应老老实实听差；可若是有关，他的最佳策略则是一拳打倒大何，趁守卫动手前闯出侯史府去，毕竟出其不意的发作，一定会令大何等人猝不及防，这将大大增加了他逃生的概率。
可关键是，大管家找他，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漏了马脚？
就在李弈稍有迟疑之际，大何用力推了李弈一把，骂道：“磨蹭个什么，快去！”
李弈被推得一个趔趄，忽地有了主意。于是他顺势往前一趴，摔倒在地上，然后一个仰身，快速地往四周瞥了一遍。
近处，几个仆役避着大何在缓缓地打扫落叶，不远处的边门口，两个守卫凑在一起聊天，在长廊的尽头，大管家正和车夫老汤在说话。整个花园内，仍如往日般徜徉着舒缓的气氛，除了大何常年板着的一张臭脸外，倒没有其他的什么异样。
李弈将各种可能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着不像是要针对他的样子，这才缓缓爬起身来，答应道：“我这就去。”他沿着长廊向大管家走去，脸上尽可能装出木讷简单的神色，心里在暗暗道：“昨晚自己将脸遮起，应该没那么容易露馅，好歹就赌这一把。”
日光在长廊下投下阴影，有一半遮住了李弈的身子。
大管家打发老汤去后，转过头见李弈走近，招呼道：“李弈啊，快来。”
大管家在侯史府许多年，除了老马倌外，就数他最受侯史倚盛的信赖。平日里是由他亲手打理侯史倚盛的起居。
李弈走近道：“大管家唤小人何事？”
“你……知道驿馆出了刺客一事吗？”
“唔，小人前面听大伙在聊，好像说是飞虎寨的人干的。”
“这班子下人，一天到晚尽在偷懒扯蛋。”大管家露出不悦的神色，盯着李弈道，“那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这个……小的不知。”
李弈心中一紧，身上的肌肉微微绷紧了些。
大管家沉声道：“老爷马上就要去驿馆一趟，二管家不在，我已经让老汤去备车了。少爷也要跟着去，你牵上赤犼，送少爷去。”
猜测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二管家不在的缘故，大管家只能直接吩咐外出的差事。
李弈不觉暗暗松一口气，应道：“我这就去准备。”转头便要往马厩去，双腿都变得轻松起来。
“慢着。”
李弈才跨出半步，忙缩回腿问道：“大管家您还有什么吩咐？”
“规矩你是懂的吧？”大管家犀利的眼神望着李弈道，“这是朝廷的大事，届时你不管看到、听到什么，都要咽在自己的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蹦。要是被我听到什么闲话，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懂得，懂得！”李弈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去吧。”大管家挥挥手。
李弈如获大赦一般，赶忙牵马去了。
侯史府的大门口守卫森严，老汤早已备好马车在门口候着，马车上拴着两匹黄鬃马，俱是高大健硕、难得一见的骏马。
老汤四十多岁年纪，面皮黝黑，皮肤皲裂，显是常年赶车日晒雨淋的缘故。他见李弈牵马而来，那赤犼比自己喂养的两匹黄鬃马更为神骏，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赤犼的鬃毛。
“小弈哥，你这马养的委实不赖，几日没注意，又更健壮了。”
赤犼长嘶一声，忽然前蹄跃起，似乎是不想老汤靠近。
老汤一惊，连连退了两步，吸一口气道：“赤犼怎么还这么野！”他原来只有一个酒糟鼻子是红的，此刻被赤犼惊退，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瞬间也红得如他的鼻子一般。
李弈用力拉住赤犼的缰绳，笑道：“汤叔，它就这性子。改日你弄点好草料喂喂它，它说不准也就会跟你亲近呢。”
“啧啧，它要吃的那个紫花什么蓿，我可弄不来。我倒可以喂它点酒呢，嘿嘿。”
老汤拿出随身带的酒葫芦，拔开壶盖，凑近嘴里想喝一口，可酒到嘴边，他顿了顿，却没有让酒入口，只是又移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扫兴地将酒壶盖紧。
李弈见老汤咽了咽口水，一副垂涎欲滴却又不敢喝的模样，说道：“老爷不喜你办事的时候饮酒，可要忍耐会儿了。”
“唔唔，话说，老汤我早晚要死在这酒壶上呢。”老汤无奈地摇摇头，将酒壶重又挂回腰间。
有人道：“听说是有人想要刺杀晋国使臣，这人胆子也真大。”
又有人问道：“是什么人？抓到了吗？”
“没抓到，让那刺客跑了呢。”
“那么多人没抓到刺客？驿馆的守卫可真是吃干饭的！”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事？”
“不知道呢，说不准是飞虎寨做的呢。”
“是飞虎寨呀，啧啧，这群人的手段可狠辣呢……“
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越传越是离奇，有说刺客是个彪形大汉，也有说刺客是三个人，还有说晋国使臣受了重伤，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仆役们平日干活单调，难得遇上这么件轰动的事，都兴高采烈地要谈上几句。
李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待到听得传言越来越不靠谱，他也就懒得再听。
在吃午饭的间隙，李弈去找了根细绳来，将那两颗石坠重新穿上后挂在脖颈上，打了个死结。两颗石坠是李弈最珍贵的物事，可不能再轻轻松松的就被扯掉了。
午后，他接着和几个仆役打扫花园。
当他打扫到有小一半的光景时，大何忽然走过来，神情严肃地对李弈道：“老爷和少爷在前厅等着，大管家让你马上过去。”
“什么事？”
李弈心里猛地一跳，暗道：“不会是夜探驿馆一事，漏了马脚吧？”
按照侯史府指派仆役的惯例，养马和外出的差事是二管家吩咐的，其他打杂的差事是各位管事吩咐的，大管家极少直接吩咐李弈做什么事，这令李弈不由得不往驿馆刺客那事上想。
一片树叶飘下，正落在大何的肩上。大何抖抖肩膀，拿眼斜瞪着李弈道：“废什么话，去了就知道了。”
一直以来，大何对李弈都不怎么友善，时不时要敲打他一番。他和李弈本没什么利害瓜葛，若一定要说原因，可能是因为少爷侯史建不喜李弈，他要在少爷面前表现的缘故吧。要不是老马倌仍有些余荫在，李弈受的罪可不会少。
此刻，李弈从大何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李弈觉得大何的样子有点不同寻常，不觉将拳头轻轻握起，心里在暗暗打鼓：“到底去不去？”
这决定若是做错，很可能便会要了李弈的命。
在侯史府，谁也不知李弈身怀武功，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马厩里偷偷练习，或是外出采摘草料的时候私下练习，白天则是一副弱小无害的模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若是大管家找他的事和他夜探驿馆无关，他自应老老实实听差；可若是有关，他的最佳策略则是一拳打倒大何，趁守卫动手前闯出侯史府去，毕竟出其不意的发作，一定会令大何等人猝不及防，这将大大增加了他逃生的概率。
可关键是，大管家找他，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漏了马脚？
就在李弈稍有迟疑之际，大何用力推了李弈一把，骂道：“磨蹭个什么，快去！”
李弈被推得一个趔趄，忽地有了主意。于是他顺势往前一趴，摔倒在地上，然后一个仰身，快速地往四周瞥了一遍。
近处，几个仆役避着大何在缓缓地打扫落叶，不远处的边门口，两个守卫凑在一起聊天，在长廊的尽头，大管家正和车夫老汤在说话。整个花园内，仍如往日般徜徉着舒缓的气氛，除了大何常年板着的一张臭脸外，倒没有其他的什么异样。
李弈将各种可能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着不像是要针对他的样子，这才缓缓爬起身来，答应道：“我这就去。”他沿着长廊向大管家走去，脸上尽可能装出木讷简单的神色，心里在暗暗道：“昨晚自己将脸遮起，应该没那么容易露馅，好歹就赌这一把。”
日光在长廊下投下阴影，有一半遮住了李弈的身子。
大管家打发老汤去后，转过头见李弈走近，招呼道：“李弈啊，快来。”
大管家在侯史府许多年，除了老马倌外，就数他最受侯史倚盛的信赖。平日里是由他亲手打理侯史倚盛的起居。
李弈走近道：“大管家唤小人何事？”
“你……知道驿馆出了刺客一事吗？”
“唔，小人前面听大伙在聊，好像说是飞虎寨的人干的。”
“这班子下人，一天到晚尽在偷懒扯蛋。”大管家露出不悦的神色，盯着李弈道，“那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这个……小的不知。”
李弈心中一紧，身上的肌肉微微绷紧了些。
大管家沉声道：“老爷马上就要去驿馆一趟，二管家不在，我已经让老汤去备车了。少爷也要跟着去，你牵上赤犼，送少爷去。”
猜测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二管家不在的缘故，大管家只能直接吩咐外出的差事。
李弈不觉暗暗松一口气，应道：“我这就去准备。”转头便要往马厩去，双腿都变得轻松起来。
“慢着。”
李弈才跨出半步，忙缩回腿问道：“大管家您还有什么吩咐？”
“规矩你是懂的吧？”大管家犀利的眼神望着李弈道，“这是朝廷的大事，届时你不管看到、听到什么，都要咽在自己的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蹦。要是被我听到什么闲话，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懂得，懂得！”李弈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去吧。”大管家挥挥手。
李弈如获大赦一般，赶忙牵马去了。
侯史府的大门口守卫森严，老汤早已备好马车在门口候着，马车上拴着两匹黄鬃马，俱是高大健硕、难得一见的骏马。
老汤四十多岁年纪，面皮黝黑，皮肤皲裂，显是常年赶车日晒雨淋的缘故。他见李弈牵马而来，那赤犼比自己喂养的两匹黄鬃马更为神骏，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赤犼的鬃毛。
“小弈哥，你这马养的委实不赖，几日没注意，又更健壮了。”
赤犼长嘶一声，忽然前蹄跃起，似乎是不想老汤靠近。
老汤一惊，连连退了两步，吸一口气道：“赤犼怎么还这么野！”他原来只有一个酒糟鼻子是红的，此刻被赤犼惊退，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瞬间也红得如他的鼻子一般。
李弈用力拉住赤犼的缰绳，笑道：“汤叔，它就这性子。改日你弄点好草料喂喂它，它说不准也就会跟你亲近呢。”
“啧啧，它要吃的那个紫花什么蓿，我可弄不来。我倒可以喂它点酒呢，嘿嘿。”
老汤拿出随身带的酒葫芦，拔开壶盖，凑近嘴里想喝一口，可酒到嘴边，他顿了顿，却没有让酒入口，只是又移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扫兴地将酒壶盖紧。
李弈见老汤咽了咽口水，一副垂涎欲滴却又不敢喝的模样，说道：“老爷不喜你办事的时候饮酒，可要忍耐会儿了。”
“唔唔，话说，老汤我早晚要死在这酒壶上呢。”老汤无奈地摇摇头，将酒壶重又挂回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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