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去活来
院子里已经一片嘈杂。由于院长住在第一排，他们两人转过第一排屋角后。第三排房子已经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张元掏出手机急忙拨打119火警，铃声响了两下，对面刚一接通，张元焦急喊道：“快，快来！城北孤儿院着火了。”看着老院长已奔向火场，急忙跟上。
第三排房子中间四间房，已经火势汹汹。看见老院长要往屋子里钻，张元急忙拉住，把手机递给院长，院长着急道：“这里全是小孩子，有八个人。”张元道：“我去，您指挥现场。”
此时，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砖木结构的房子最易着火，加上风大，窗口上方的浓烟夹杂着火星不住往外冒。张元四下一打量，卫生间在边上，想起大学时学过的救火常识，急忙脱下外套，跑到卫生间，把外衣打湿，扯下一条毛巾，打湿捂住口鼻，在脑后打了个结，冲向第一间屋子。两个孩子还靠在床角哇哇大哭，张元一手一个连拖带拽，把两个孩子拉出外面交给一名职工，又冲了进去，连续三个屋子里救出六名孩子，他又冲向第四间屋子。此时，火势更大了，屋顶上已经噼里啪啦往下掉砖瓦和燃烧的木头。把床上一个捂着被子发抖的孩子抱在怀里，剩下一个叫张火的孩子，却怎么也看不到。烟雾阻挡了视线，炙热的火光烤得皮肤生疼。张元大叫道：“张火！你在哪里？”听得一个细微的声音从床下传来，“我在床底下。”“快出来！”张元大喊一声，一股浓烟钻入喉咙，呛得他大声咳嗽。一个小黑影从床下爬了出来，张元冲过去一把抱起向门口跑去，此时屋子已经摇摇欲坠。外面的人大喊：“张元，快出来！屋子要倒了。”张元几步窜到门口，突然门框上方一个横梁倒下来。张元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黑影砸下，急忙合身向前扑去，上身躲过了，两条腿却被横梁压住，紧接着，更多的东西塌了下来。张元奋力将两个孩子向外推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感觉眼前一片火光，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重症监护室内，张元短暂有了意识。剧痛的感觉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一浪连着一浪，似乎永不止歇。一个念头从意识中冒出：九幽地狱的烈火恐怕也不过如此吧。随着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随即又昏迷了过去。
朦胧中，张元好像真的来到了地狱，青色的火苗，不停地炙考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用尽了力气大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逃跑，可全身连一个关节都无法移动。他仿佛听到了青色火苗炙烤皮肤时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皮肤上流出的油脂掉在火焰中发出轰轰的声响，他想到了民间传说中的故事，假如一个人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会掉入九幽地狱，受尽烈火折磨。可他一点坏事都没干，凭什么遭受如此对待？愤怒的情绪在胸中满溢，他大喊道：“凭什么？我不服！”
重症监护室外，老院长靠着墙脚蹲在地上。手里摩挲着张元送他的水烟袋，医院里禁止抽烟，所以没有点燃。张月和张林靠在墙上站着，眼睛紧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刚才张元短暂的醒来，惊动了护士和医生，进去了六七个人。张月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抿嘴唇，小脸煞白，双手紧握。老院长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满脸的胡须，衬托着满布皱纹的脸，显得茫然而又哀伤。
已经过去三天四夜了，不知道张元能不能醒来。大面积的烧伤向来是医学上的难题，据医生说，张元这一次是中度烧伤，烧伤面积大，极易感染其他多种并发症。张元从小到大的事一幕幕从老院长脑海中划过。从懂事起，张元就像个小大人，照顾同龄和比他小的孩子，几乎从来没有和别的孩子打过架。唯一一次和学校里的孩子打架，还是因为保护妹妹。那年，张元八岁，他像一头发怒的小老虎，把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孩子扑倒在地。老师拉开的时候，那个大孩子的手指被张元生生地咬断。为此，老院长给人家又是赔礼，又是看病。不过，内心里，他对于张元敢于勇敢保护妹妹的行为给予了肯定。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不敢出手保护，那还算是人吗？
昨天，包括民政局和消防队许多人都来医院看望。尤其是消防队的武警战士，对于张元的行为均感佩服，一般人在大火面前多是选择逃避。即使自己的亲人被困火场，也没有勇气去救，何况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武警中队长更是宣布，回去一定要号召中队所有官兵向张元学习。张元这种舍己救人的行为，让他们感动。
只有老院长心里明白。张元实际上就是把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老院长懊悔的是，应该自己去救人的。可怜张元才二十三岁，又刚大学毕业有了工作，花样人生才刚刚开始，遭遇如此不幸，这都是自己的错。早应该厚着脸皮，向上级要来改装暖气的钱，如果安上暖气，哪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火灾的原因已经查清，因为房屋多年未修缮，导致火炉出烟口的木头裸露，从而引发了火灾。如果安上了暖气，这种灾祸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就在老院长自怨自艾之际，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老院长急忙起身。长时间的蹲着，导致血液流通不倡，双腿发麻，身体一下子向前扑去。张月和张林急忙扶住。
“刘医生，张元怎么样？”老院长焦急地问道。浑浊的双眼紧盯着刘医生的脸，希望能看出一丝端倪。刘医生握住老院长伸出的手道：“目前看来，病人的求生欲望很强，情况比预料的好，很有希望。”刘医生拍了拍老院长的手笑着说：“刚才聂市长的秘书打来电话说，聂市长也知道了此事，已经邀请省内著名的烧伤科专家共同会诊，争取拿出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案。张院长，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救护好我们的救火英雄。”
老院长摇着刘医生的手道：“谢谢刘医生，谢谢各位同志！”旁边的一位医生道：“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张院长，你已经守了好几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在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别累坏了身体。”刘医生道：“是的，张院长，回去休息吧。这里的看护是省内最好的，您还是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您。”老院长踌躇了一下道：“好的，那我先回去，院里一摊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张元的病就拜托你们多费心了。”
火灾第四天，省内电视台就播出了张元救火受伤的新闻，随即省内各大媒体立即跟进，一时间，孤儿院救火英雄张元的事迹传遍了千家万户。与此同时，一向不被人关注的孤儿院，成了人们口中议论的焦点，为孤儿院筹资重建的事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各种慰问的营养品和鲜花堆满了张元所住的重症监护室外，为此医院特地专门开了一间屋子，存放这些东西。省政府正在动议将张元评为“2004年甘肃省最美大学生”称号。这个时代，人们对道德的要求还未完全被金钱所腐蚀，大多数人都被张元的事迹感动着，纷纷伸出援手，希望能帮助到这个救火英雄。
而此时的张元，依然在和来自地狱的烈火作斗争，随着身体机能的自我康复和医院的精心治疗。在张元的感觉中，地狱的折磨也不过如此。疼痛正逐渐消退，终于在第六天的早上他清醒过来。
入眼的是一片雪白，他定定的看着屋顶，记忆逐渐恢复。想动动手摸一下自己的身体，右手刚抬起一点，就觉得一阵专心的疼痛。一个欣喜的女性声音传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女护士跑了过来，随即按响了床头呼唤医生的按钮。
护士用棉棒蘸了水给张元润了润嘴唇说道：“现在还不能给你喝水，等一下医生就会过来。”不到一分钟，三名医生走了进来。一名老医生按了按张元的额头道：“张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悦道：“我······”话一出口，只是发出了一个低低的“嘶”声。医生道：“你已经昏迷了六天，不过醒来就好了。不要着急。只会一天比一天好。”转过头去，低声和另外两名医生交流了一下，对护士道：“可以先给病人补充一些流质食物，量要少，现在就按两个小时一次，每次三百毫升，让肠胃逐渐适应。”又对张元道：”你现在是中度烧伤，右腿烧伤面积较大，别的地方都不太严重，我们会拿出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案的，你安心配合治疗就是。”
第三排房子中间四间房，已经火势汹汹。看见老院长要往屋子里钻，张元急忙拉住，把手机递给院长，院长着急道：“这里全是小孩子，有八个人。”张元道：“我去，您指挥现场。”
此时，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砖木结构的房子最易着火，加上风大，窗口上方的浓烟夹杂着火星不住往外冒。张元四下一打量，卫生间在边上，想起大学时学过的救火常识，急忙脱下外套，跑到卫生间，把外衣打湿，扯下一条毛巾，打湿捂住口鼻，在脑后打了个结，冲向第一间屋子。两个孩子还靠在床角哇哇大哭，张元一手一个连拖带拽，把两个孩子拉出外面交给一名职工，又冲了进去，连续三个屋子里救出六名孩子，他又冲向第四间屋子。此时，火势更大了，屋顶上已经噼里啪啦往下掉砖瓦和燃烧的木头。把床上一个捂着被子发抖的孩子抱在怀里，剩下一个叫张火的孩子，却怎么也看不到。烟雾阻挡了视线，炙热的火光烤得皮肤生疼。张元大叫道：“张火！你在哪里？”听得一个细微的声音从床下传来，“我在床底下。”“快出来！”张元大喊一声，一股浓烟钻入喉咙，呛得他大声咳嗽。一个小黑影从床下爬了出来，张元冲过去一把抱起向门口跑去，此时屋子已经摇摇欲坠。外面的人大喊：“张元，快出来！屋子要倒了。”张元几步窜到门口，突然门框上方一个横梁倒下来。张元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黑影砸下，急忙合身向前扑去，上身躲过了，两条腿却被横梁压住，紧接着，更多的东西塌了下来。张元奋力将两个孩子向外推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感觉眼前一片火光，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重症监护室内，张元短暂有了意识。剧痛的感觉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一浪连着一浪，似乎永不止歇。一个念头从意识中冒出：九幽地狱的烈火恐怕也不过如此吧。随着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随即又昏迷了过去。
朦胧中，张元好像真的来到了地狱，青色的火苗，不停地炙考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用尽了力气大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逃跑，可全身连一个关节都无法移动。他仿佛听到了青色火苗炙烤皮肤时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皮肤上流出的油脂掉在火焰中发出轰轰的声响，他想到了民间传说中的故事，假如一个人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会掉入九幽地狱，受尽烈火折磨。可他一点坏事都没干，凭什么遭受如此对待？愤怒的情绪在胸中满溢，他大喊道：“凭什么？我不服！”
重症监护室外，老院长靠着墙脚蹲在地上。手里摩挲着张元送他的水烟袋，医院里禁止抽烟，所以没有点燃。张月和张林靠在墙上站着，眼睛紧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刚才张元短暂的醒来，惊动了护士和医生，进去了六七个人。张月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抿嘴唇，小脸煞白，双手紧握。老院长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满脸的胡须，衬托着满布皱纹的脸，显得茫然而又哀伤。
已经过去三天四夜了，不知道张元能不能醒来。大面积的烧伤向来是医学上的难题，据医生说，张元这一次是中度烧伤，烧伤面积大，极易感染其他多种并发症。张元从小到大的事一幕幕从老院长脑海中划过。从懂事起，张元就像个小大人，照顾同龄和比他小的孩子，几乎从来没有和别的孩子打过架。唯一一次和学校里的孩子打架，还是因为保护妹妹。那年，张元八岁，他像一头发怒的小老虎，把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孩子扑倒在地。老师拉开的时候，那个大孩子的手指被张元生生地咬断。为此，老院长给人家又是赔礼，又是看病。不过，内心里，他对于张元敢于勇敢保护妹妹的行为给予了肯定。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不敢出手保护，那还算是人吗？
昨天，包括民政局和消防队许多人都来医院看望。尤其是消防队的武警战士，对于张元的行为均感佩服，一般人在大火面前多是选择逃避。即使自己的亲人被困火场，也没有勇气去救，何况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武警中队长更是宣布，回去一定要号召中队所有官兵向张元学习。张元这种舍己救人的行为，让他们感动。
只有老院长心里明白。张元实际上就是把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老院长懊悔的是，应该自己去救人的。可怜张元才二十三岁，又刚大学毕业有了工作，花样人生才刚刚开始，遭遇如此不幸，这都是自己的错。早应该厚着脸皮，向上级要来改装暖气的钱，如果安上暖气，哪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火灾的原因已经查清，因为房屋多年未修缮，导致火炉出烟口的木头裸露，从而引发了火灾。如果安上了暖气，这种灾祸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就在老院长自怨自艾之际，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老院长急忙起身。长时间的蹲着，导致血液流通不倡，双腿发麻，身体一下子向前扑去。张月和张林急忙扶住。
“刘医生，张元怎么样？”老院长焦急地问道。浑浊的双眼紧盯着刘医生的脸，希望能看出一丝端倪。刘医生握住老院长伸出的手道：“目前看来，病人的求生欲望很强，情况比预料的好，很有希望。”刘医生拍了拍老院长的手笑着说：“刚才聂市长的秘书打来电话说，聂市长也知道了此事，已经邀请省内著名的烧伤科专家共同会诊，争取拿出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案。张院长，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救护好我们的救火英雄。”
老院长摇着刘医生的手道：“谢谢刘医生，谢谢各位同志！”旁边的一位医生道：“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张院长，你已经守了好几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在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别累坏了身体。”刘医生道：“是的，张院长，回去休息吧。这里的看护是省内最好的，您还是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您。”老院长踌躇了一下道：“好的，那我先回去，院里一摊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张元的病就拜托你们多费心了。”
火灾第四天，省内电视台就播出了张元救火受伤的新闻，随即省内各大媒体立即跟进，一时间，孤儿院救火英雄张元的事迹传遍了千家万户。与此同时，一向不被人关注的孤儿院，成了人们口中议论的焦点，为孤儿院筹资重建的事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各种慰问的营养品和鲜花堆满了张元所住的重症监护室外，为此医院特地专门开了一间屋子，存放这些东西。省政府正在动议将张元评为“2004年甘肃省最美大学生”称号。这个时代，人们对道德的要求还未完全被金钱所腐蚀，大多数人都被张元的事迹感动着，纷纷伸出援手，希望能帮助到这个救火英雄。
而此时的张元，依然在和来自地狱的烈火作斗争，随着身体机能的自我康复和医院的精心治疗。在张元的感觉中，地狱的折磨也不过如此。疼痛正逐渐消退，终于在第六天的早上他清醒过来。
入眼的是一片雪白，他定定的看着屋顶，记忆逐渐恢复。想动动手摸一下自己的身体，右手刚抬起一点，就觉得一阵专心的疼痛。一个欣喜的女性声音传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女护士跑了过来，随即按响了床头呼唤医生的按钮。
护士用棉棒蘸了水给张元润了润嘴唇说道：“现在还不能给你喝水，等一下医生就会过来。”不到一分钟，三名医生走了进来。一名老医生按了按张元的额头道：“张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悦道：“我······”话一出口，只是发出了一个低低的“嘶”声。医生道：“你已经昏迷了六天，不过醒来就好了。不要着急。只会一天比一天好。”转过头去，低声和另外两名医生交流了一下，对护士道：“可以先给病人补充一些流质食物，量要少，现在就按两个小时一次，每次三百毫升，让肠胃逐渐适应。”又对张元道：”你现在是中度烧伤，右腿烧伤面积较大，别的地方都不太严重，我们会拿出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案的，你安心配合治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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