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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典韦大闹濡须坞,刘备辞走葭萌关

    孙权视其人,正是横野中郎将吕蒙,乃问其计。

    蒙道:“主公可作书信两封,一封付于刘璋,说明刘备相吞之意;一封付于张鲁,待刘备刘璋交恶之际,使议其后。是时刘备腹背受敌,必难久持。备若倾覆,则荆州自乱;备若相持,必调荆州大军以援,则荆州空虚。是时吾趁势取之,一战可定也。”

    裨将军吕范道:“可遣使先接郡主回江东,时与彼交战,则无后顾之忧也。”

    权欲从之。肃又谏道:“当今天下,备所惮者,唯主公与操耳,其余碌碌之辈,皆非其敌手。另荆州丰腴,兵精将足,关羽、张飞、甘宁、文聘世之悍将,诸葛亮、徐庶、蒯越、陈宫智机过人,岂旦夕可破之象耶?主公若行此计,徒交恶于刘备,而无益于吾也。愿主公熟思之。”

    军师张昭、中司马诸葛瑾等皆附议。权乃止。

    蒙又道:“既主公无意战事,亦当防患于未然也。请于濡须湖畔筑坞,长驻以兵,时与水军遥相呼应,进可攻,退可守也。”

    诸将皆不以为然,唯鲁肃称善道:“子明此计,乃长久计也。若猝然相争,事若不谐,军不及入水,何能入船乎?若可退入坞中,亦足可自守也。”

    权从之,乃发兵两万往濡须湖建坞,不一月既成,名为濡须坞。次月,长史张纮以秣陵有帝王之气,乃谏权迁都秣陵,权从之,乃于秣陵筑石头城,改名建业。权使纮还吴迎家眷,半道而卒。张纮临危,以笺授其子玄,使秉承于孙权。权拆视之,其书略曰,“自古有国有家者,咸欲脩德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香。非无忠臣贤佐,闇于治体也,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传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自然之势,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欢,周礼太宰职曰:以八柄诏王驭群臣。一曰爵,以驭其贵。二曰禄,以驭其富。三曰予,以驭其幸。四曰置,以驭其行。五曰生,以驭其福。六曰夺,以驭其贫。七曰废,以驭其罪。八曰诛,以驭其过。无假取於人;而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虽)则有衅,巧辩缘间,眩於小忠,恋於恩爱,贤愚杂错,长幼失叙,其所由来,情乱之也。故明君悟之,求贤如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以义割恩,上无偏谬之授,下无希冀之望。宜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孙权恸哭不止,遂命厚葬张纮于吴,厚待其家眷。

    建安十六正月,曹操起兵四十万,亲征孙权,濡须坞守将韩当遣人飞报建业,且使副将公孙阳分立陆寨。曹军先锋曹洪引兵往攻陆寨,公孙阳出阵。两面擂鼓,公孙阳自负武力,舞双锤单搦曹洪。曹洪大喝一声,冲出阵前,直奔公孙阳,斗不足十合,洪觑个破绽,以枪挑之,阳挡之不及,伤及手臂,洪复上一枪,刺中胸口,结果其性命。洪挥军掩杀,夺了陆寨,安排防御,静候后军至。曹操大军既至,重赏曹洪,挥军来攻濡须坞。韩当死守不出,操连番进攻,攻之不进。会孙权自将水军而来,曹操遂退后十里扎营。

    权乃分立水陆二寨,使董袭总督战船,朱治、朱桓率军一万往援韩当,自领大军另立陆寨,互成掎角之势。诸事方定,忽报曹洪引兵五千至寨前挑战。权乃聚诸将商议,太史慈、周泰、凌统等皆要出战。

    忽有一人,立于众人之前请战,声如雷奔。众视之,乃是老将黄盖,字公覆,已历仕孙坚、孙策、孙权三任也。

    周泰道:“曹洪正值壮年,骁勇非常,将军若去,恐为敌所趁矣。”

    盖怒道:“汝欺吾年老,可敢一战否?”

    言罢,盖提枪趋阶欲出,孙权急制止,道:“黄老将军乃父兄之重臣,孤之所依仗者也。轻身阵前,与小贼斗勇,胜无所加,倘若疏漏,岂不失一世英名哉?”

    盖道:“老臣自跟随先主,转战南北,冲锋陷阵,未尝落人后,而今侍奉主公,久未入沙场,战甲蒙尘,兵刃疏磨,而老臣亦两鬓花白,恐难久于人世也。老臣不爱虚名,但恐空付余生,若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江东开疆拓土,虽死亦是大幸也。”

    众将皆为之动容,权遂允之。

    鲁肃谏道:“彼操气势正盛,不若且待中午,出兵可也。”

    孙权从之。及至午,曹洪见孙寨无人应战,欲退,权既命黄盖为先锋,徐盛为副领兵五千先出寨,自将人马于后压阵。

    洪见一老革出阵,心甚轻之,大笑道:“我乃曹丞相帐下都护将军曹子廉也,天军到此,孙权却命尔一老叟出战,孙权与尔有仇哉,特遣来送死耶?”

    黄盖闻言大怒,大喝道:“零陵黄公覆特来取尔首级!”

    黄盖拍马来取曹洪,洪以枪迎之。来往数个回合,洪方知盖老当益壮,遂收敛心性,愈战愈勇,盖亦不示弱,抖擞精神,奋威扬武,相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徐盛恐黄盖有失,命人鸣金,黄盖乃撇了曹洪回阵,洪亦撤回阵中。盖因问为何鸣金,徐盛如实以告。

    盖道:“曹洪果名不虚传也。吾观其阵营散乱,军士皆疲,且待吾与之缠斗,汝纵兵击之,可获全胜也。”

    徐盛领命,盖又出阵约战,曹洪大怒,誓要斩了黄盖方还,两人你来我往,又是三十个回合,忽听一声炮响,徐盛骤然挥军杀来,曹军转身便走。

    鲁肃在中军见到,顿感不妙,乃谓孙权道:“曹操素多谋,今使曹洪将五千人马至寨前叫阵,非但无援军在后,兵亦不战而走,必然有诈。黄老将军追之,必堕其计也。主公可作速为援。”

    孙权从其计,乃率军于后压阵。黄盖、徐盛引兵追曹洪甚急,忽听鼓声大振,左有夏侯惇、高览,右有典韦、于禁同时杀出,前面曹洪复引军杀回,曹操亦率大军至,黄盖、徐盛被围至核心。正危机之间,孙权引兵杀到,令太史慈、蒋钦引兵抵住左侧,凌操、凌统引兵抵住右侧,自将大军来救黄盖。那典韦舞动一双铁戟,纵横来去,吴兵皆不能挡。典韦多番冲杀寻见黄盖、徐盛,直撞将来,徐盛骤见一恶煞挥戟砸破防线突入,挺枪来迎,不过十合,已觉吃力,黄盖忙来救之。典韦那双戟足有八十斤重,却运使如风,出手大开大合,二将颤栗。正胶着之际,又有一将往此处杀来,乃是曹将孟岱,原是袁绍旧部,降于曹操,见有机可趁,想要抢功,遂一杆枪直扑黄盖,盖正与典韦缠斗,躲之不及,大惊失色,心料命必休矣。说时迟,那时快,一骑马骤然跃至黄盖身前,一槊刺中孟岱腹部,岱受力跌下战马,复上一枪,结果性命,而后来助黄盖,却是周泰。典韦杀得兴起,怒喝连连,三将围住厮杀,竟战之不下。双方混战至晚,方才鸣金罢兵。

    翌日,曹操亲督大军而来,与孙权两军对圆。操呼孙权出阵答话。

    操道:“尔据一方,久不进贡,孤奉天旨,特来问罪,尔何敢起兵相抗耶?”

    权道:“汝挟天子,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天下谁人不知?汝既来,孤正可清君侧矣。”

    操怒,使典韦上前挑战,权乃令凌统出战。凌统与典韦交战,五十余合,败下阵来,曹军高呼。

    早惹恼一将,拍马大喝而出,“某乃东莱太史子义,贼将休走!”

    两马相交,一个双戟使的好似饿虎,一个枪花舞的犹如游龙。正可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相斗百余合不分胜负。操乃暗使夏侯惇、高览各引一队骑兵从两侧突袭,却被全琮、徐盛两路弩兵射回。及天色将晚,操乃鸣金收兵。

    操观权军兵少,倒不足为惧,然互为犄角,不易胜之,心中愁闷。而后与权军相持月余,天雨时断时续,双方互有胜负,终不得寸进。会瘟病流行,操遂罢兵,撤回许都。权亦引军回不提。

    前时曹操起兵攻孙权,恐荆州来犯,乃令乐进引兵两万入汝南,曹休引兵一万往辅曹仁守宛城。诸葛亮乃具书一封,遣使往益州报于刘备。

    刘备久居葭萌关,并未进取张鲁,反而多施恩义,成都文武多劝刘璋防备,璋亦心中疑惑,乃令杨怀、高沛反督备。庞统常劝备往攻刘璋,备只是不从,不觉已有半年矣。庞统正一筹莫展之时,忽报荆州诸葛亮军师特遣陈廷奉书前来。陈廷,字文玉,乃陈宫之子也。备拆书视之,乃言操攻孙权,增兵宛城、汝南之事云云,请刘备因势利导。备乃付书于庞统。

    备问廷道:“汝父尚且安好?”

    廷道:“父亲安康,主公勿念。只是蒯公本就体虚,已于日前病逝矣。”

    备伤感良久,乃道:“孔明于信中言道,汝父使汝于阵前听用,无需回荆州矣。”

    刘备遂以陈廷为幕宾,随于庞统左右。

    统乃进言道:“主公可趁此良机,只言张鲁守城之主,必不敢来犯,今曹军大举南下,军情紧急,向其借兵一万,粮草十万斛,回援荆州。彼若不予,则彼先为不仁,主公既可取之;彼若予之,待交割完毕,再做计较。”

    刘备从其言,乃作书一封使人星夜送入成都,付于刘璋。璋拆视之,其书略言其事,璋乃聚众商议。商议一日,众说纷纭,未有定论。及散,张松以为刘备确然要回,乃作书一封,付于亲信。

    松暗嘱亲信道:“刘璋不过冢中枯骨,非治世之才,益州久必为所趁。汝将此信付于玄德公,请彼取路攻成都,某为内应,则益州指日可定也。是时高官厚禄,封妻荫子,汝尽可得也。切记,所有干系皆在此间,务要小心行事。”

    亲信诺诺。岂料百密一疏,隔墙有耳,此一切尽为门外之人听去,惹出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