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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保基业全族投诚,守疆土二将殒命

    诸人见城池难下,李严令王平、马忠压住大军,自与陈廷将一千人马至城下,唤士徽出城答话。士徽见城外开阔,并无埋伏,遂引兵五千,开了城门,依着城门摆开阵势。

    李严出马道:“在下南阳李正方,素闻士氏世代忠良,久居交州,人心皆服。吴狗不仁,倚仗强兵,来犯州境。尊父为交州百姓免受屠戮,方委身侍贼,以至今日也。现大汉天兵已至,何不速开城来降,重归汉室耶?”

    士徽道:“吾等家族皆侍奉江东,吴侯待吾等深厚,断不可降也。”

    严道:“公此言差也。交州之地,原为尊父一力平之,自当尊为刺史,何故夺其权,而复遣他人哉?且今尊父已仙逝,而以公为九真太守,不复领交趾之地,何耶?孙权与公,非但恩无所加,实心怀忌惮,欲相加害也。今吴狗数败于吾军,不久必然倾覆,公若冥顽不灵,必与之俱焚,则尊父一生经营,皆付诸东流也。”

    士徽惧,与左右副将商议,而后言道:“李将军倘若愿单骑入城同吾协商,吾必倾心聆听将军高论也。”

    言罢,士徽便令左右打开城门,径自撤回。陈廷恐其有诈,劝李严勿入。

    李严道:“彼诚心来投,吾等自当坦然受之,倘若心存怀疑,反坚定其心,以拒吾军也。”

    遂不以为然,令陈廷押住阵角,轻身快马直至城下,喊守将开门。士徽见状,遂真心投降。李严乃留大军就屯于外,只领数百军士入城,又俱表奏于刘禅,请封士徽为交趾太守,其兄士祇为日南太守。徽大喜,忙遣其弟士干、士颂二人往说叔父九真太守士酭、合浦太守士壹,皆降。徽又遣堂兄士匡引兵三千以助李严。李严请士徽不要声张,一切照旧,停军一日,便马不停蹄东进,日行百里,郁林、苍梧、临贺三郡望风而降,兵不血刃直抵高凉郡。此时吾军方得消息,吕岱率部来挡,依城据守郡治所思平县。

    李严问诸将道:“谁人愿打头阵?”

    忽有一将高呼请战,李严视之,见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乃是督尉句扶,字孝兴,巴西汉昌人,善使一把大斧,素来忠勇。

    李严大喜,遂拨三千人马于句扶为前队。句扶赶至城门,摆开阵势。

    句扶喝道:“天兵至此,吴狗何不早降?”

    城中诸将皆怒,督尉钱博道:“不过一无名下将,何足道哉?末将请斩此蜀狗来献!”

    吕岱从之。钱博开城而出,与句扶打作一团,岱于城头亲自擂鼓,以助声势,交手不十合,钱博被句扶砍死于马下。汉军高呼,吕岱大惊。吕岱使偏将戴良迎击,戴良提刀上马,来斗句扶,两马相交,斗了三十余合,戴良不敌,回身退走,被句扶从后赶来,大斧劈下,将戴良劈作两段。吕岱由是坚守不战。

    句扶回报李严,李严大喜,重赏句扶,乃与众人商议攻城对策。

    陈廷道:“交州之地,多感士家之恩,又逢吴军大败,可请士将军领本部人马别成一军,并作书信数十封射于城内,晓谕厉害,则此城不攻自破,吕岱必走也。”

    李严善其计,乃请士匡作书信,命句扶引兵射入城内,又命士匡领本部人马屯兵北门,城中百姓本就人心惶惶,见得书信,更是大乱。城中豪族密议起兵反抗,往攻城门,吕岱抽兵镇压,城头空虚,李严见机大举攻城,投石车、床弩、云梯尽皆用上,不过半日,便冲上城头,吕岱拼命厮杀,眼见吴兵节节败走,不得已趁乱率兵反杀出城,弃了高凉,往投南海而去。

    李严迤逦追赶,所过皆降,直奔南海地界,忽报前方有大批吴军杀来,却是孙权遣孙桓引兵两万来援。箭射阵角,两军对圆。

    孙桓遣部将马忠出战,李严见状,令句扶出击。句扶与之相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遂各自收兵暂歇,及至下午,马忠又来挑战。不及李严下令,早有一将挺枪而出,乃是马忠。

    汉将马忠喝道:“某乃闽中马德信也。闻尔与吾同名,活于人世,实辱吾名。可速来受死!”

    吴将马忠大怒道:“蜀狗安敢口出狂言!”

    吴将马忠大刀一横,冲将过来,斗了五十余合,难分难舍,汉将马忠诈败而走,吴将马忠追来,汉将马忠伏身马上,暗擎流星锤在手,趁敌欺近,猛力掷出,正中左臂,吴将马忠伏于马背,向本阵逃窜。汉将马忠翻身来赶,前锋潘璋见状大怒,拍马直取马忠,与之交手五十余合,马忠不敌败走。李严又遣句扶出,斗了五十余合,亦败走。孙桓趁机挥军掩杀,与汉军混战一处,至晚方休。

    李严撤回营中,乃与诸将商议对策。

    李严道:“某观营寨之南,杂草甚盛,高有六尺,可以伏兵,王、句二将引兵伏于此处,设下绊马索,配上挠钩,而德信前去诱敌至此,则潘璋必可擒也。”

    众将依计行事。及至天晚,吴兵趁夜前来劫寨,被李严识破计策,双方又混杀一场,方各自退兵。翌日,马忠至吴军寨前,单搦潘璋。

    孙桓道:“蜀贼败而复来,必有诈也。”

    潘璋道:“手下败将,何足道哉?吾誓斩此人也。”

    言罢,竟取刀上马,杀出营寨。与马忠交马三十余合,忠败退而走,潘璋大声嘲笑,亦不追赶。忠复回身杀来,战十余合又走,璋依旧不赶。

    忠道:“吾流星锤先杀一将,却令吴狗胆寒也。”

    璋怒道:“雕虫小技,有何惧哉?”

    忠道:“倘若不惧,可敢来追?”

    璋拍马既来,喝道:“岂止敢追,必砍尔狗头方回也!”

    马忠逃跑片刻,急忙掷出流星锤,潘璋以长刀格挡,如是再三,皆未有中。

    潘璋大笑道:“尔已技穷,可速来受死!”

    一跑一追,径入草丛之中。霎时间,绊马索起,绊倒战马,潘璋向前直扑出去,跌落草中,挠钩乱勾,王、句二将同时杀出,将其绑缚。孙桓见潘璋追入草丛,怕其中伏,挥吴军来救,却被李严引部截住,两军厮杀许久,孙桓不见潘璋出来,情知不妙,遂引军退走。

    王、句二将押解潘璋来见李严。

    李严喝道:“既已被擒,何不早降?”

    潘璋怒道:“誓死不降蜀狗也!”

    李严令人将其拖出斩之,枭其首,悬于辕门。吴军得知,皆大骇。潘璋为人骄奢爱财,其旧部若有富裕者,其便寻明目杀之以夺其财。旧部闻知其死,皆暗自交互庆贺,趁夜半多遁走,彼及天明,十亡三四。孙桓甚忧。翌日,李严引兵前来挑战。

    马忠怒道:“末将请令出战,誓杀李严,以报潘将军之仇也!”

    孙桓喝道:“汝伤势未愈,如何报仇?”

    孙桓遂传令不得出战。及至正午,李严命王、马、句三将分三面冲杀敌营,失了潘璋,吴兵士气低迷,多有逃亡,吴将马忠带伤上马,率兵护卫孙桓撤走。正行之间,正与汉将马忠装个正着。

    汉将马忠大喝道:“手下败将,速下马受死!”

    吴将马忠大怒:“今誓取尔狗头,以祭潘将军在天之灵也!”

    吴将马忠竟撇下孙桓,与汉将马忠缠斗一处,战了三十余合,终是臂上少力,被汉将马忠趁机一枪此中腹部,挑落下马,复上一枪,结果性命。时孙桓已引兵撤走,与吕岱共守番禺县。

    吕岱谓孙桓道:“吾等经营此地久矣,民心归附,兵精粮足,足可与汉军久持。南方湿热,李严所部水土不服,必然多得疫疾,吾等趁机杀回,则李严可擒,交州全境可复也。”

    孙桓从其言。李严率本部至城下,吴兵避而不战。李严乃施计诱敌,吴兵不出,不得已乃强攻城池,数日混战,死伤与日俱增。李严心中烦躁,又令大军攻城,亲自督阵,从晨至午,攻之不下。

    吕岱在城中见汉兵疲惫,乃与孙桓商议道:“吾观敌寇已是强弩之末,吾与将军分从两门杀出,则李严必可擒也。”

    孙桓然其说。乃大开南、北二门,孙桓、吕岱分别杀出,汉兵猝不及防,大败而走。李严正于前面指挥,骤闻大变,拍马便撤。孙桓一马当先,直扑李严,李严退走入王平阵中,扭身马头,举枪迎住孙桓,斗三十回合,王平引无当飞军围住孙桓厮杀。士匡、李丰亦引后部杀来,重重围定。吕岱冲杀多时,方杀回城门,方知孙桓被围在西北角,遂复杀入汉军之中。失了奇袭之效,两军陷入胶着,吕岱费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孙桓从重围之中救出,及到城下,城头箭雨骤然射下,孙桓、吕岱等慌忙勒马。抬头望去,却见城头已是汉军旗帜,陈廷全身贯甲立于旗下。

    陈廷道:“此城已重归汉矣,汝等降者不杀!”

    孙桓、吕岱二人惊愕不已,不敢停留,竟领着败军撤回庐陵。

    原来那陈廷早于吕岱兵败思平之时,便化作溃兵,引百余人随吕岱东撤,直入番禺。因孙桓、吕岱二人轮番守卫,一直不得机会,直至今日出兵,方才大开城门,引汉军入城,占了城池。

    李严及入番禺,乃张榜安民,犒劳诸将,又俱表报于朝廷。而那孙权闻知交州败报,甚是恐惧,乃与众人商议对策,说及交州失陷,顿时炸开锅来,群臣议论纷纷。

    顾雍谏道:“汉军所向披靡,集天下之力,调九路人马、百万大军尚为其所破。吾等实非其敌手也。今关羽增兵江夏、长沙二郡,必有东进之心,彼以一旅偏师便破交州全境,倘若关羽自来,则吾等皆危矣。不若暂且请和,以保万全也。”

    时吕蒙、陆逊等皆率大军驻守在外,朝中多是文臣,多主张议和。孙权面露难色。翌日,诸臣又谏,如是再三,权不得已,乃令诸葛瑾往长安请降。诸葛瑾马不停蹄,星夜赶往长安,及至,先于官驿歇下,令心腹暗馈书往拜太后孙氏,表明来意。翌日,刘禅使瑾入朝,诸葛瑾参拜毕,遂奉上孙权文书,乃是欲与汉重修旧好,以为长久盟约。

    将作大匠杨阜谏道:“周之灭商,在于周得其众而商寡助也;秦之胜于六国,虽胜于武,更胜于策也。当今天下,曹魏乃国之大敌。不若允之,先破曹魏方是上策。”

    左中郎将秦宓道:“孙权食言而肥,见利忘义,数番背盟,实不可信也。不若使诸军据住险要,先破孙权,再伐曹丕,必可事半功倍也。”

    诸葛瑾道:“先生此言谬矣。天下纷纷扰扰数十年,曹丕自称受天子让位为帝,后昭烈帝于长安以继汉室。吴侯处偏远之地,难辨是非曲直,个中原委,故受魏人蛊惑,刀兵相向。现吴侯已深明曹魏之诡诈,故诚心遣微臣前来,重修盟好,共讨叛逆也。”

    光禄勋和洽道:“既知曹魏篡国,当知吾皇为汉之正统,今次之来,当为朝谒称臣,何来联盟之说耶?”

    诸葛瑾道:“孙侯累世忠义,素奉献帝为当今天子,现闻其居于山阳。吾等自当摒弃前嫌,救出献帝,而后方可定天下之归属也。”

    满朝文武多有怒色,百官意见不一,争论不休。刘禅默不作答,及至散朝,乃留诸葛亮、黄权至书房。刘禅遂问计于二人。

    诸葛亮道:“交州之地,地域偏远,豪族把持州政,孙权又无重兵,胜之易也。倘若深入东吴腹地,则胜负之数,未可知也。不若使其来降,质子入朝,而后令其出兵北伐,曹魏必惧,南面重兵不敢轻动,而吾竭力伐曹,待破了曹丕,彼失鼎足之势,则彼必不敢复叛也。”

    黄权道:“两面搏人,终将为其所伤。臣附议。”

    刘禅从之。忽有宦官来报皇太后孙氏驾至。刘禅忙引二人出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