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起源级
在当世主流认知里，秘术修炼的境界，自下而上分为四级：
起源级、星曜级、浮生级、无相级，分别对应上古时代的鬼人神地四阶。
世间秘修者成千上万，大多都只在起源与星曜两级之间徘徊。
其中起源级的秘修者占了秘修者总数的八成，这一级的修炼有四个小境界之分，对应每一步的要求。
有赖于虞玖三年的指点，虞子离早已对每一个层级的修炼要诀有了明确认知，他开始了第一次的修炼之行。
最初是灰色缭绕，如雾气一般回荡在身边，他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一束微光出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是冥想时天地最初的形状。
这就是起源级的精神之境，也是虞子离当前所处境界，他曾在这里困顿多年，始终无法踏出关键一步激活第一缕精神力。
直到不久之前才有了新的进展，但他没有主动修行，秘术自行运转所积蓄的精神力并不多，只能支持短暂的战斗就会耗竭。
虞子离沉入冥想的境地，那微光渐渐绽放，最终现出日轮般的光晕，高悬在虚空深处，如曜日凌空而照，占据尊位，驱散黑暗。
这是精神境之后的太枢境：这个境界要求秘修者能将自己的精神力操纵自如，游走全身上下，最终回归头脑，激活元枢，由此神清目明，思维倍长。
再往下是光辉绚烂，极尽辉煌，那光芒凝聚成了实质，逐渐开始构建出屋宇楼阁的虚影。
太枢境后面是帝府境，要求用精神力在体内构架出一座府城，只有到了这个境界，秘修者才能在帝府之中源源不断地蕴养、催生精神之力，在质与量上都提升到一个新的程度。
精神、太枢、帝府，这是起源级里面修炼难度最低的三个境界，只需精神之力符合相应条件，便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等到其后的第四个意识境，难度就攀升了很多，天赋、运气、毅力缺一不可，这是虞子离当前并不考虑的目标。
于是在起源级的帝府境，他停止了修炼，这时候已经是七天后。
这个速度并不夸张，大多数秘修者最困难的修炼步骤始终都是精神境里感悟最初的“一”，在太枢境里几乎都没什么阻碍，轻易就能过去。
而帝府境的修炼也只是精神之力的纯粹堆砌，如果虞子离在这里再停留一段时间，也能毫无难度地突破。
但他终究还是想着南下之行，一是为了工匠行会铁淼的信托，二是为了履行对养父虞玖的承诺。
至于完成这些以后该做什么……虞子离还没有做好新的规划。
秘修者的修炼并不是如常人想象中那样闭门坐守、一心苦修，甚至连基本的饮食休眠都断绝了。
虞子离在旅店的这七天里，时常出门游荡四周，观览洞庭城湖畔美景，尤其是夕阳落日与湖光山色相交照应，溶作绚丽的金辉。
城依湖而建，湖临山而成，俱为洞庭之名，风光秀丽，冠绝江汉庭。
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位萍水相逢的景山墨氏公子墨青见，此时他有没有如愿地来到孟氏的地方、完成自己身负的任务呢？
他又想到了秦思远，那位清冷高贵、始终像是别有目的的龙胤国公主，跳水逃走之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以后是否还会再见？
他更是想到了工匠行会的那些人，铁淼说分会首领师下东背弃了理想，那么他们原有的理想、真的高大到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奋斗一生、至死方休吗？
虞子离忍不住紧了紧握刀的手，他不得而知。
在洞庭城的饮食和他在橘林馆接触的大有不同，在葛山郡幽居时，郡城里给的通常都是麦制的面饼与干粮，因其易于保存运输的特点，这也是龙胤国的军粮。
但在这里，城外的渔夫捕捞渔获到市场上出售，旅店用极低廉的价格收购后做成的鲜鱼汤美味可口，鲜嫩爽滑，是虞子离从未有过的经历。
到了早间，他就远远地站在湖畔，看一群一群孟氏家族的力夫搬运着一箱箱货物去往一个方向。
“那是运往轨道站的，孟氏与龙胤国的交易往来，已经持续了上百年。”
有住在城里的居民告诉了虞子离一些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南方多产鲜果，尤以江汉庭的洞庭孟氏为最，他们将领地里的鲜果晒成果脯出售给龙胤国，牟取暴利。
此外还有兰草、蘼芜、芍药、川芎等用于炼金的贵重药材，也是龙胤国所急需的。
作为回报，孟氏家族可以从龙胤国那里获得大量珍贵的矿产物资，这是一个势力武备的最重要基石。
正是因为如此，云梦上三家之中，洞庭孟氏的势力始终是最强的，即便在庄氏宗主担任国家执政的如今，也不敢轻易挑衅孟氏第一家族的地位。
因此想要投奔孟氏为门客、宾友、家臣的流浪士人始终为数不少，几乎占整个南国游士群体的四成。
或许也正是因为孟氏的地位尊荣到了极致，那位身份堪比王室公主的美艳大小姐才会表现出这种轻慢而漠视他人性命的习惯吧？
虞子离这样想着，随口又问：“如果龙胤国与云梦国之间爆发战争，这条轨道是不是就会被停用封锁？”
居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龙胤国与云梦国开战，和孟氏有什么关系呢？”
虞子离一阵哑然，竟无言以对。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南国的人们思想观念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等到这一阶段的修炼结束，虞子离闭上眼睛，能感受到游离在身周虚空里的精神之力，生生不息。
当他遇到强敌时，这精神之力随时可以转换成无形的流沙，迟滞凝固时空的运转。
那时又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虞子离心中一阵轻松，此时眼前一阵清波荡漾，一条小船划到眼前。
“客人，要坐船吗？”船上的艄公穿着灰褐色的短衫，裸露着一口黑牙，笑得极为卑微。
“这洞庭湖中的景色，可是不错，来回一趟，只要十个钱。”
他一口南声与墨青见残留着雅言痕迹的口音又有不同，虞子离听了两遍才勉强懂，想了想，点了点头。
艄公笑得更开心了，每次虞子离这样有闲情雅致的外地游士到来，总能让他们的生意好过许多。
于是他殷切地将船上稍作收拾，请虞子离端坐上面，竹篙一点，小船离岸。
“嗯？”虞子离忽然抬起头，艄公感到惶恐不安，以为他对哪里不满意。
虞子离沉吟不语，他环顾四周，湖岸人来人往，车马不息，一切都显得正常。
然而风中的气流却隐约传来带有敌意的气息。
“难道是工匠行会的叛徒……”虞子离这样想，转眼看见艄公不安的神情。
“没你的事，继续开船。”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炼徹牙。
而在虞子离没有发现的岸边，一丛长草里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窃窃私语声从中响起。
“就是他吗？”其中一个人问。
“应该没有错了！”另一个人答道，“大哥出身鹿吴庄氏，何等尊贵的人，都难以求见那位孟氏大小姐一面。此人却不知好歹，胆敢拒绝大小姐的招揽！大哥说了，要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
前面那人立刻重重一掌打来：“什么大哥，得称呼公子、君子或者阁下！”
后面那人捂着脸连连点头。
两个人窝在草丛里，看着那一条小船载着少年缓缓游于水天相接的地方，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
前面那人咬着牙，抬手“啪”的一声打死了一只吸血蚊：“这人一直躲在旅店里，外出也只在周围人多的地方游荡，我们实在找不到机会动手，白白喂了这么多天蚊子……现在真是天赐良机！”
后面那人顿时有些心虚：“不会，不会有事吧，万一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不是说这人是个炼金师吗？”
“混账！胡言乱语什么？”前面那人又是一掌扇过来，“真要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怎么会沦为游士一流？何况你看他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大本事？我看他分明是自己能力堪忧，这才拒绝了大小姐的招揽！”
后面那人讪讪地说：“那又怎么样？大哥……公子出身上三家，不还是和他一样做了流浪士人……”
前面那人几乎要被气疯了，他一把将后面那人按倒在地，一顿拳脚痛殴，打得他连连求饶：“兄长，阿炜，我错了……”
“直不建，你这个蠢货，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祸从口出！”直不炜恨声说道，声音里却是深深的悲哀。
“游士和游士也是不一样的……像我们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命如草芥的游士，天生就只能望着卫伯声、李建卿这样叱咤风云、横绝山海的惊世之才，坐着不切实际的梦……但是梦总要醒的。”
他转过头，看着直不建捂着青肿的脸，神色一片茫然，叹了口气。
“别的我也不给你多说了，总之，我们现在效力于庄伯安公子，他就是我们的主君……这是莫大的机遇，请你务必谨言慎行，能否改变命运，就看这一次了……”
直不建连连点头：“那么，兄长，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直不炜站起来，远远地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船影，眯起了眼睛：“我继续跟上去盯着你去禀报公子，就说动手的机会已经到了！”
起源级、星曜级、浮生级、无相级，分别对应上古时代的鬼人神地四阶。
世间秘修者成千上万，大多都只在起源与星曜两级之间徘徊。
其中起源级的秘修者占了秘修者总数的八成，这一级的修炼有四个小境界之分，对应每一步的要求。
有赖于虞玖三年的指点，虞子离早已对每一个层级的修炼要诀有了明确认知，他开始了第一次的修炼之行。
最初是灰色缭绕，如雾气一般回荡在身边，他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一束微光出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是冥想时天地最初的形状。
这就是起源级的精神之境，也是虞子离当前所处境界，他曾在这里困顿多年，始终无法踏出关键一步激活第一缕精神力。
直到不久之前才有了新的进展，但他没有主动修行，秘术自行运转所积蓄的精神力并不多，只能支持短暂的战斗就会耗竭。
虞子离沉入冥想的境地，那微光渐渐绽放，最终现出日轮般的光晕，高悬在虚空深处，如曜日凌空而照，占据尊位，驱散黑暗。
这是精神境之后的太枢境：这个境界要求秘修者能将自己的精神力操纵自如，游走全身上下，最终回归头脑，激活元枢，由此神清目明，思维倍长。
再往下是光辉绚烂，极尽辉煌，那光芒凝聚成了实质，逐渐开始构建出屋宇楼阁的虚影。
太枢境后面是帝府境，要求用精神力在体内构架出一座府城，只有到了这个境界，秘修者才能在帝府之中源源不断地蕴养、催生精神之力，在质与量上都提升到一个新的程度。
精神、太枢、帝府，这是起源级里面修炼难度最低的三个境界，只需精神之力符合相应条件，便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等到其后的第四个意识境，难度就攀升了很多，天赋、运气、毅力缺一不可，这是虞子离当前并不考虑的目标。
于是在起源级的帝府境，他停止了修炼，这时候已经是七天后。
这个速度并不夸张，大多数秘修者最困难的修炼步骤始终都是精神境里感悟最初的“一”，在太枢境里几乎都没什么阻碍，轻易就能过去。
而帝府境的修炼也只是精神之力的纯粹堆砌，如果虞子离在这里再停留一段时间，也能毫无难度地突破。
但他终究还是想着南下之行，一是为了工匠行会铁淼的信托，二是为了履行对养父虞玖的承诺。
至于完成这些以后该做什么……虞子离还没有做好新的规划。
秘修者的修炼并不是如常人想象中那样闭门坐守、一心苦修，甚至连基本的饮食休眠都断绝了。
虞子离在旅店的这七天里，时常出门游荡四周，观览洞庭城湖畔美景，尤其是夕阳落日与湖光山色相交照应，溶作绚丽的金辉。
城依湖而建，湖临山而成，俱为洞庭之名，风光秀丽，冠绝江汉庭。
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位萍水相逢的景山墨氏公子墨青见，此时他有没有如愿地来到孟氏的地方、完成自己身负的任务呢？
他又想到了秦思远，那位清冷高贵、始终像是别有目的的龙胤国公主，跳水逃走之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以后是否还会再见？
他更是想到了工匠行会的那些人，铁淼说分会首领师下东背弃了理想，那么他们原有的理想、真的高大到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奋斗一生、至死方休吗？
虞子离忍不住紧了紧握刀的手，他不得而知。
在洞庭城的饮食和他在橘林馆接触的大有不同，在葛山郡幽居时，郡城里给的通常都是麦制的面饼与干粮，因其易于保存运输的特点，这也是龙胤国的军粮。
但在这里，城外的渔夫捕捞渔获到市场上出售，旅店用极低廉的价格收购后做成的鲜鱼汤美味可口，鲜嫩爽滑，是虞子离从未有过的经历。
到了早间，他就远远地站在湖畔，看一群一群孟氏家族的力夫搬运着一箱箱货物去往一个方向。
“那是运往轨道站的，孟氏与龙胤国的交易往来，已经持续了上百年。”
有住在城里的居民告诉了虞子离一些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南方多产鲜果，尤以江汉庭的洞庭孟氏为最，他们将领地里的鲜果晒成果脯出售给龙胤国，牟取暴利。
此外还有兰草、蘼芜、芍药、川芎等用于炼金的贵重药材，也是龙胤国所急需的。
作为回报，孟氏家族可以从龙胤国那里获得大量珍贵的矿产物资，这是一个势力武备的最重要基石。
正是因为如此，云梦上三家之中，洞庭孟氏的势力始终是最强的，即便在庄氏宗主担任国家执政的如今，也不敢轻易挑衅孟氏第一家族的地位。
因此想要投奔孟氏为门客、宾友、家臣的流浪士人始终为数不少，几乎占整个南国游士群体的四成。
或许也正是因为孟氏的地位尊荣到了极致，那位身份堪比王室公主的美艳大小姐才会表现出这种轻慢而漠视他人性命的习惯吧？
虞子离这样想着，随口又问：“如果龙胤国与云梦国之间爆发战争，这条轨道是不是就会被停用封锁？”
居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龙胤国与云梦国开战，和孟氏有什么关系呢？”
虞子离一阵哑然，竟无言以对。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南国的人们思想观念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等到这一阶段的修炼结束，虞子离闭上眼睛，能感受到游离在身周虚空里的精神之力，生生不息。
当他遇到强敌时，这精神之力随时可以转换成无形的流沙，迟滞凝固时空的运转。
那时又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虞子离心中一阵轻松，此时眼前一阵清波荡漾，一条小船划到眼前。
“客人，要坐船吗？”船上的艄公穿着灰褐色的短衫，裸露着一口黑牙，笑得极为卑微。
“这洞庭湖中的景色，可是不错，来回一趟，只要十个钱。”
他一口南声与墨青见残留着雅言痕迹的口音又有不同，虞子离听了两遍才勉强懂，想了想，点了点头。
艄公笑得更开心了，每次虞子离这样有闲情雅致的外地游士到来，总能让他们的生意好过许多。
于是他殷切地将船上稍作收拾，请虞子离端坐上面，竹篙一点，小船离岸。
“嗯？”虞子离忽然抬起头，艄公感到惶恐不安，以为他对哪里不满意。
虞子离沉吟不语，他环顾四周，湖岸人来人往，车马不息，一切都显得正常。
然而风中的气流却隐约传来带有敌意的气息。
“难道是工匠行会的叛徒……”虞子离这样想，转眼看见艄公不安的神情。
“没你的事，继续开船。”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炼徹牙。
而在虞子离没有发现的岸边，一丛长草里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窃窃私语声从中响起。
“就是他吗？”其中一个人问。
“应该没有错了！”另一个人答道，“大哥出身鹿吴庄氏，何等尊贵的人，都难以求见那位孟氏大小姐一面。此人却不知好歹，胆敢拒绝大小姐的招揽！大哥说了，要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
前面那人立刻重重一掌打来：“什么大哥，得称呼公子、君子或者阁下！”
后面那人捂着脸连连点头。
两个人窝在草丛里，看着那一条小船载着少年缓缓游于水天相接的地方，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
前面那人咬着牙，抬手“啪”的一声打死了一只吸血蚊：“这人一直躲在旅店里，外出也只在周围人多的地方游荡，我们实在找不到机会动手，白白喂了这么多天蚊子……现在真是天赐良机！”
后面那人顿时有些心虚：“不会，不会有事吧，万一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不是说这人是个炼金师吗？”
“混账！胡言乱语什么？”前面那人又是一掌扇过来，“真要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怎么会沦为游士一流？何况你看他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大本事？我看他分明是自己能力堪忧，这才拒绝了大小姐的招揽！”
后面那人讪讪地说：“那又怎么样？大哥……公子出身上三家，不还是和他一样做了流浪士人……”
前面那人几乎要被气疯了，他一把将后面那人按倒在地，一顿拳脚痛殴，打得他连连求饶：“兄长，阿炜，我错了……”
“直不建，你这个蠢货，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祸从口出！”直不炜恨声说道，声音里却是深深的悲哀。
“游士和游士也是不一样的……像我们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命如草芥的游士，天生就只能望着卫伯声、李建卿这样叱咤风云、横绝山海的惊世之才，坐着不切实际的梦……但是梦总要醒的。”
他转过头，看着直不建捂着青肿的脸，神色一片茫然，叹了口气。
“别的我也不给你多说了，总之，我们现在效力于庄伯安公子，他就是我们的主君……这是莫大的机遇，请你务必谨言慎行，能否改变命运，就看这一次了……”
直不建连连点头：“那么，兄长，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直不炜站起来，远远地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船影，眯起了眼睛：“我继续跟上去盯着你去禀报公子，就说动手的机会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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