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

    我家就养了一头牛，虽然它的肤色偏白，应该是很多家养的“老黄牛”。我们同意叫它“牛”。

    记得老牛刚来我家时，我还很小，老牛也是半大的牛犊，它是母牛。你会发现，除了专门配种需要，家养的牛羊都是母牛羊。老牛的大概活了20年左右，不知道算不算长寿。

    老牛大了后开始生小牛，基本一年一头，所以，我家基本每年卖一次半大牛犊，每次大概卖8、900块钱。只有一次生了双胞胎，出生后还有一只死了，我们没要，接生的拿走吃了。我记得它生的每头小牛犊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眼睛的，特别好看。我觉得我家的牛应该是最漂亮的，买牛的会不会看在它漂亮的份上饶了它。我记得小牛“消失”后老牛“哞哞”叫，转圈寻找的样子，显然，一辈子被拴在木桩上的它是找不到的。它每次都会叫小牛好几天，找不到后，你能看到它大大的眼里的泪水，它应该知道小牛最后的结局。每次卖牛我都不在家，有的是确实不在家，有的我不忍心看到那个残忍的场面。大家都明白小牛最后的结局：母牛可能有一线生机，公牛基本没可能，所以公牛价格要高于母牛。留下的唯一安慰是它生的母牛多，可能也许大概另一个地方好好的生活。我问我妈“能不能不卖牛”，我妈也不忍心，不卖怎么办，养不起了，又缺钱，家里不得不卖牛。羊也是一样的命运。农民的生活就是这么无奈。

    老牛肚子每次都是在种棉花的时候快生小牛的，肚子变得特别大，我爸说它想偷懒，不想干活。老黄牛肚子特别大了，走起路来很吃力了。种棉花要犁地，机器太大糟蹋庄稼，这时候必须用牛犁地才行。这时候你会看到我爸一手扶着犁子，一手拿棍子驱赶老黄牛，每次要犁一个bei一半才停下休息，一个bei犁完上午的活才算完成。那时候，特别心疼老牛，不想让我爸打它，我爸说不打不走。那时候不明白为啥要那么对待老牛，每年都要心疼一遍。

    小牛特别活泼，冬天的时候，常常早早和别人家的牛好像约着一样一起去麦地吃麦苗，跑的很远。有一次跑到很远的别的村吃草，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后来它自己回家了。无论多远，自由的小牛能找到回家的路。快该卖时，小牛鼻子上挂上了鼻环，不再有出去的机会了。卖掉的小牛即使知道回家的路，也回不来了。

    我和我弟的活是给牛喂麦秸秆。拿着篮子去旁边屋里盛一篮子，再倒到槽里，牛直接吃。别人家好像是过一遍水再吃。我弟有一次去麦秸剁盛草抓到一条蛇，从此不太敢去了。

    我心疼老家的牛也没有为它做些什么，顶多摸摸它的头，夏天短暂的给它拍拍牛虻，又怕它踢我（其实不会），偷偷多喂点麸子，喂一点青草。我会偷偷舀一瓢麸子喂小牛，它会哞哞叫着过来吃。牛也好，羊也好，都喜欢吃麸子。我家的动物好像都喜欢吃麸子。我不是真的心疼它们。如果真的心疼它们，我应该做的更多。

    老牛后来老的走不动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卖了。我问“为啥不把它埋了？”“埋了会被别人挖出来吃了”。好吧，我接受这样的说法！

    慢慢的长大，我想我把我家所有的动物都心疼了一遍，我爸妈应该比它们更辛苦，劳累吧，我做的够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