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秋风落
天气渐凉，树上的叶子一层层地落下，堆满了小庭院，陆羽特别喜欢一个人悄悄地跑到落叶堆里，迈开步子，使劲地踩，听到那种清脆的声音传来，陆羽就会十分舒心。
自从知道了仇奎的秘密后，陆羽就鄙夷这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连带着那个斜眼也并不是那么可怕，有一次炼剑，寒老爷子砸得正欢，那仇奎却发起了呆，忘了拉鼓风机，火一下子弱了下来，寒老爷子冲他怒吼道：“你干甚么？小畜牲！”
仇奎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在地上，乞求师父的原谅。
最终这个青年人还是被狠狠地打了八鞭子，疼地他乱叫，躺在床上，反复不得入眠。陆羽给他送饭，没想到刚一走近，就被他牢牢地扣住手腕，半点动弹不得。
“仇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羽喊道，可是外面空无一人，寒老爷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里就他们二人。
“什么意思，小东西，你问老子什么意思，我被师父打时，你有在旁边看笑话罢？”仇奎恶狠狠地说。
陆羽急着说：“仇大哥，我为什么会看你笑话，我怎么会干这种事，你快放了我！”
仇奎听到这儿，手上反而加重了力气，陆羽疼地头上直流汗，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那如同铁钳的手，那种炙热就像火烤一样的触感，折磨得陆羽痛苦不堪。越是挣扎，就越是难受，陆羽心中百转千回，电光火石之间，一咬牙，道：“仇大哥，你放开我，我绝不跟老爷子说你喜欢王爷的女儿，晚上还做春梦梦到人家呢！”
仇奎眼睛睁地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一时懈力，陆羽立刻摆脱开，跳到了一旁，却没有走，只是看着仇奎，看他准备说什么。
这青年张了几次嘴唇，才说：“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别瞎说……”
看他那副害怕的模样，陆羽心中快意，道：“仇大哥，你骗谁呢？咱们离的这么近，你晚上说的什么梦话，我还不能听得一清二楚？上次雅楼赏剑，你看那小姐的样子，啧啧，我便是想不注意都难得很啊！”长嘘一声，陆羽看着仇奎的眼睛，不再说了。
这房间小的很，也热的很，仇奎身上疼的要命，他拉鼓风机时，就出神地想着那月儿小姐千娇百媚的身姿，才迷了神，被师父责骂怒打，如果教师父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师父发现了自己心中的这点想法，他不敢再想了，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年，不由得感到十分棘手，他摆了摆手，道：“你滚出去，不要让我听到那些胡话了。”反身躺着，不再搭理陆羽。
陆羽鄙夷一笑，从房间走了出来，听到院子里传来人声，走出去一看，竟发现是一个小侍女，她看到陆羽，小脸涨地通红，小声地问道：“请问仇公子怎么样了，我家小姐听说寒老先生发了怒，很是担心，叫我过来问问。”
陆羽皱起了眉头，绕着小侍女左右转，总觉得有些怪，又说不出来，点了点出来的那个房间，道：“仇公子就在那里面，你自己进去问。”说完，也不管她如何，一个人跑地远远的。
落叶更多了，不知道在地上铺了多少层，厚实且凝重，陆羽望着飞鸟从头顶飞到远方看不到的地方，仰头一倒，就这样躺在柔软的落叶堆里，翘着二郎腿，嘴中吹着轻快的口哨。
“瞧你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得多舒服呢！”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墙上传来。
陆羽一下子弹了起来，盯着那围墙上蹲着的一个孩子，高兴地跳近，道：“阿毛，你怎么来了！”
阿毛白了他一眼，轻轻地落在陆羽身边，说：“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行？”
“行，行，你怎么样都行！”陆羽拉着阿毛左看右看，在他脸上捏了捏。
阿毛做了个怪脸，把陆羽推开，道：“你干啥呢？”
陆羽道：“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不好好吃饭的话，以后可是长不高的。”
阿毛张大了嘴巴，看着陆羽，似乎很惊讶于他这一番话，没有说什么，转身一个人蹲在一边，用手擦着眼睛。
陆羽也蹲下来，道：“你哭了。”
“我没有哭，谁哭了，你哭了我都不会哭！”说是这么说，可是分明带着一丝哭腔。阿毛转头看着陆羽。眼睛里星星点点，有些湿润。
陆羽道：“阿毛，你的眼睛真好看，睫毛好长，好漂亮，不像我身边那个斜眼的恶人。”
阿毛道：“什么恶人？”
陆羽嘴巴一开，就停不下来，把自己自从与阿毛分开之后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听到陆羽形容那个月儿姑娘如何的美丽，阿毛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道：“很好看，有多好看？”
陆羽笑道：“哈哈，好看到让那个斜眼的人着迷。”一路说下来，事无巨细，什么梦话也说出来了，阿毛朝地上吐口水，道：“猥琐至极。”
等说完了，阿毛道：“没想到你拿那些话来对付他，难道你不怕他整你吗？”
陆羽双手叉腰，道：“怕，当然怕，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能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一个地方睡觉，我就无所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阿毛抿着嘴，点着陆羽的脑袋，陆羽抱着头，道：“你干嘛打我，好疼！”
阿毛道：“这你都觉得疼，那他要是用鞭子抽你，用棒子打你，你怎么承受的了，还是说你打算鱼死网破？”似乎是想到了陆羽的小心思，把他那点想法也说出来了。
陆羽被说了个正着，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阿毛站起身，看着周围这纷纷的落叶，用腿在地上划来划去，心下一计，道：“我说，阿羽，你想不想学武功？”
陆羽蹦到他身边，道：“武功？阿毛，你会武功！你从哪里学来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阿毛无奈地鼓着腮帮子，道：“你先别管那么多，你只说学不学！”
“学，我当然学，只要阿毛愿意教，我就愿意学！”陆羽立马说道。
阿毛听陆羽这么说，双手背到身后，示意陆羽蹲下来，故作深沉地说：“乖徒儿啊，既然你求武心切，为师就姑且传你一套高深剑法吧！”说这话时，他脸不红，心不跳，恍若一位真正的寖润武学的大宗师。
陆羽也跟着道：“师父，那是什么剑法呢？”
阿毛轻声道：“你且看好！”
翻身跃上大树，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以之为剑，跳到落叶里面，剑扬四方，那落叶也都飘扬起来，随着阿毛手中树枝在空中飞舞，但看阿毛轻身变位，翩翩若鸿，心意所至，手便各种变化，有时凌厉，有时高雅，有时缓迟，有时疾如迅风，小小的阿毛像蝴蝶一样，从这里转到了那里，落叶也潇潇洒洒地起起落落，仿佛剑招之外有那传说中的剑意，引着叶子迟顿疾走，一时之间，剑招迭起，迷乱错杂。
陆羽一刻也不敢分心，脑中也在不断的记忆，不断的演化，脚下随之走位，头上出着热汗，热腾腾地冒着烟。
一套剑招完毕，阿毛也累得浑身大汗，不过心下十分得意，毕竟自己自得这剑法以来，日日操练，时刻不敢松懈，如今也是略有小成，这样流畅地展现出来，于他这个小孩子而言，已是大大的不易。
那边停下来了，陆羽自然也停住，看到阿毛累地不轻，从一边拿来毛巾，细细地为阿毛擦拭汗珠。
阿毛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并没有叫停，只是道：“这套剑法，讲究的便是轻灵素雅，不拘一格，一旦起剑，剑招如水泄意一般使将出来，立刻会使旁的人感到滞涩，而自己便是如鱼得水，更加轻松如意，使人陷入不可脱离的境地，你说，厉不厉害？”
陆羽笑呵呵地道：“厉害厉害，当然厉害。”
阿毛夺过毛巾，道：“光说不行，你给我演练一下，我看看你记得多少，是不是乱七八糟的。”
陆羽接过那树枝，也站到落叶中央，深吸一口气，立时脑海中招招剑术一刻不停的显现出来，树枝在手，即刻剑起，一群群的叶子飞起，飘舞在陆羽周围。陆羽闭着眼睛，手势变化间，那剑法便一招招的使出来，虽然有时也有些停滞，招术之间有些生疏，更因为体力不支，到后面剑招变形，但这二十八路剑法，断断续续，竟全使出来了，要实在说这剑法也算不上多么精妙，可是陆羽甫一接触，便练到这个样子，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陆羽累得连树枝也拿不动了，趴在地上，落叶纷下，把他盖的七七八八，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已经虚脱了。其实那二十八路剑法，陆羽也并没有全部记得，有几招模棱两可的，更有几招完全没有看到，但他用剑之时，总是想着如何如意如何自在，竟然自由发挥，在剑招之间加入他自己的东西，当然有些幼稚不成熟，可若叫外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震惊。
阿毛自己并非多么精通剑术，自然也看不出这其中的诀窍，只是单单看着陆羽这一通剑法使下来，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颤抖地说：“你，你以前练过这剑法吗？”
陆羽勉强道：“当然没有，我还从来没有学过剑术呢！”
阿毛不知道如何评价了，在他那个宗门里，也不乏天才少年，可是像这样看别人练一次就可以再八九不离十地复刻出来，他实在想不出来天下会有这样奇葩的人，有时他也会惊世骇俗地听说，某个门派某个天骄，承师九道真传，不消数年功成，拔剑下山，荡平天下贼寇，也有时听说多少年前，某个少年人剑压群雄，风彩一时无二，他也只当个传奇故事，听过一笑而忘。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现在就看到这样一个天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那地上的少年，阿毛忍不住捏自己的脸，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阿毛，怎么样？我没丢你脸吧！”陆羽的声音从落叶堆里传了出来。
阿毛呵呵道：“没有没有……不过呢，还是差了些意思。”他如是嘴硬道。
“察察”声响起，陆羽挣脱落叶，坐了起来，道：“阿毛师父，我还有有几招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再跟我说说吧。”
阿毛于是也爬到陆羽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一招一招的讲解，说至兴起，拿着树枝反复比划，有时陆羽不老实地提出问题，阿毛支支吾吾地说：“这些这些么，下次再说拉……”
二十八路剑法，从头到尾，讲的便是一个循序自然，由浅入深，再由深入浅，现在的阿毛半只脚踏在“深”的这个层次里，而陆羽呢，算是刚刚掌握了“浅”的要诀。两个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讲了个差不多。
陆羽也休息了差不多，他拿着树枝，慢慢地把这剑法一招招地使出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差错，比阿毛在书上看的还要标准，等到陆羽练完，阿毛拍手称道：“恭喜你啊，乖徒儿，以后可要多加练习啊，我将来还要考察的。”说完，做了个自以为凶恶的可爱表情。
突然陆羽说道：“咦，阿毛，这套剑法叫啥名字啊？”
阿毛一下子被问到了，他哪里知道这剑法的名字，总不能说是从路上捡的吧，他想了会儿，一阵风吹来，三两片叶落，他随口道：“这剑法啊，就叫秋风落！”
“秋风落，好名字，好名字！”陆羽高兴地又开始用这秋风落。
看着那个随风而起的意气少年，阿毛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要不要把自己的心法也教给陆羽，可是一想到师门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不免摇头：还是不教给他了，不然的话那些老古董非饶不过阿羽…
自从知道了仇奎的秘密后，陆羽就鄙夷这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连带着那个斜眼也并不是那么可怕，有一次炼剑，寒老爷子砸得正欢，那仇奎却发起了呆，忘了拉鼓风机，火一下子弱了下来，寒老爷子冲他怒吼道：“你干甚么？小畜牲！”
仇奎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在地上，乞求师父的原谅。
最终这个青年人还是被狠狠地打了八鞭子，疼地他乱叫，躺在床上，反复不得入眠。陆羽给他送饭，没想到刚一走近，就被他牢牢地扣住手腕，半点动弹不得。
“仇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羽喊道，可是外面空无一人，寒老爷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里就他们二人。
“什么意思，小东西，你问老子什么意思，我被师父打时，你有在旁边看笑话罢？”仇奎恶狠狠地说。
陆羽急着说：“仇大哥，我为什么会看你笑话，我怎么会干这种事，你快放了我！”
仇奎听到这儿，手上反而加重了力气，陆羽疼地头上直流汗，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那如同铁钳的手，那种炙热就像火烤一样的触感，折磨得陆羽痛苦不堪。越是挣扎，就越是难受，陆羽心中百转千回，电光火石之间，一咬牙，道：“仇大哥，你放开我，我绝不跟老爷子说你喜欢王爷的女儿，晚上还做春梦梦到人家呢！”
仇奎眼睛睁地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一时懈力，陆羽立刻摆脱开，跳到了一旁，却没有走，只是看着仇奎，看他准备说什么。
这青年张了几次嘴唇，才说：“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别瞎说……”
看他那副害怕的模样，陆羽心中快意，道：“仇大哥，你骗谁呢？咱们离的这么近，你晚上说的什么梦话，我还不能听得一清二楚？上次雅楼赏剑，你看那小姐的样子，啧啧，我便是想不注意都难得很啊！”长嘘一声，陆羽看着仇奎的眼睛，不再说了。
这房间小的很，也热的很，仇奎身上疼的要命，他拉鼓风机时，就出神地想着那月儿小姐千娇百媚的身姿，才迷了神，被师父责骂怒打，如果教师父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师父发现了自己心中的这点想法，他不敢再想了，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年，不由得感到十分棘手，他摆了摆手，道：“你滚出去，不要让我听到那些胡话了。”反身躺着，不再搭理陆羽。
陆羽鄙夷一笑，从房间走了出来，听到院子里传来人声，走出去一看，竟发现是一个小侍女，她看到陆羽，小脸涨地通红，小声地问道：“请问仇公子怎么样了，我家小姐听说寒老先生发了怒，很是担心，叫我过来问问。”
陆羽皱起了眉头，绕着小侍女左右转，总觉得有些怪，又说不出来，点了点出来的那个房间，道：“仇公子就在那里面，你自己进去问。”说完，也不管她如何，一个人跑地远远的。
落叶更多了，不知道在地上铺了多少层，厚实且凝重，陆羽望着飞鸟从头顶飞到远方看不到的地方，仰头一倒，就这样躺在柔软的落叶堆里，翘着二郎腿，嘴中吹着轻快的口哨。
“瞧你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得多舒服呢！”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墙上传来。
陆羽一下子弹了起来，盯着那围墙上蹲着的一个孩子，高兴地跳近，道：“阿毛，你怎么来了！”
阿毛白了他一眼，轻轻地落在陆羽身边，说：“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行？”
“行，行，你怎么样都行！”陆羽拉着阿毛左看右看，在他脸上捏了捏。
阿毛做了个怪脸，把陆羽推开，道：“你干啥呢？”
陆羽道：“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不好好吃饭的话，以后可是长不高的。”
阿毛张大了嘴巴，看着陆羽，似乎很惊讶于他这一番话，没有说什么，转身一个人蹲在一边，用手擦着眼睛。
陆羽也蹲下来，道：“你哭了。”
“我没有哭，谁哭了，你哭了我都不会哭！”说是这么说，可是分明带着一丝哭腔。阿毛转头看着陆羽。眼睛里星星点点，有些湿润。
陆羽道：“阿毛，你的眼睛真好看，睫毛好长，好漂亮，不像我身边那个斜眼的恶人。”
阿毛道：“什么恶人？”
陆羽嘴巴一开，就停不下来，把自己自从与阿毛分开之后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听到陆羽形容那个月儿姑娘如何的美丽，阿毛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道：“很好看，有多好看？”
陆羽笑道：“哈哈，好看到让那个斜眼的人着迷。”一路说下来，事无巨细，什么梦话也说出来了，阿毛朝地上吐口水，道：“猥琐至极。”
等说完了，阿毛道：“没想到你拿那些话来对付他，难道你不怕他整你吗？”
陆羽双手叉腰，道：“怕，当然怕，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能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一个地方睡觉，我就无所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阿毛抿着嘴，点着陆羽的脑袋，陆羽抱着头，道：“你干嘛打我，好疼！”
阿毛道：“这你都觉得疼，那他要是用鞭子抽你，用棒子打你，你怎么承受的了，还是说你打算鱼死网破？”似乎是想到了陆羽的小心思，把他那点想法也说出来了。
陆羽被说了个正着，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阿毛站起身，看着周围这纷纷的落叶，用腿在地上划来划去，心下一计，道：“我说，阿羽，你想不想学武功？”
陆羽蹦到他身边，道：“武功？阿毛，你会武功！你从哪里学来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阿毛无奈地鼓着腮帮子，道：“你先别管那么多，你只说学不学！”
“学，我当然学，只要阿毛愿意教，我就愿意学！”陆羽立马说道。
阿毛听陆羽这么说，双手背到身后，示意陆羽蹲下来，故作深沉地说：“乖徒儿啊，既然你求武心切，为师就姑且传你一套高深剑法吧！”说这话时，他脸不红，心不跳，恍若一位真正的寖润武学的大宗师。
陆羽也跟着道：“师父，那是什么剑法呢？”
阿毛轻声道：“你且看好！”
翻身跃上大树，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以之为剑，跳到落叶里面，剑扬四方，那落叶也都飘扬起来，随着阿毛手中树枝在空中飞舞，但看阿毛轻身变位，翩翩若鸿，心意所至，手便各种变化，有时凌厉，有时高雅，有时缓迟，有时疾如迅风，小小的阿毛像蝴蝶一样，从这里转到了那里，落叶也潇潇洒洒地起起落落，仿佛剑招之外有那传说中的剑意，引着叶子迟顿疾走，一时之间，剑招迭起，迷乱错杂。
陆羽一刻也不敢分心，脑中也在不断的记忆，不断的演化，脚下随之走位，头上出着热汗，热腾腾地冒着烟。
一套剑招完毕，阿毛也累得浑身大汗，不过心下十分得意，毕竟自己自得这剑法以来，日日操练，时刻不敢松懈，如今也是略有小成，这样流畅地展现出来，于他这个小孩子而言，已是大大的不易。
那边停下来了，陆羽自然也停住，看到阿毛累地不轻，从一边拿来毛巾，细细地为阿毛擦拭汗珠。
阿毛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并没有叫停，只是道：“这套剑法，讲究的便是轻灵素雅，不拘一格，一旦起剑，剑招如水泄意一般使将出来，立刻会使旁的人感到滞涩，而自己便是如鱼得水，更加轻松如意，使人陷入不可脱离的境地，你说，厉不厉害？”
陆羽笑呵呵地道：“厉害厉害，当然厉害。”
阿毛夺过毛巾，道：“光说不行，你给我演练一下，我看看你记得多少，是不是乱七八糟的。”
陆羽接过那树枝，也站到落叶中央，深吸一口气，立时脑海中招招剑术一刻不停的显现出来，树枝在手，即刻剑起，一群群的叶子飞起，飘舞在陆羽周围。陆羽闭着眼睛，手势变化间，那剑法便一招招的使出来，虽然有时也有些停滞，招术之间有些生疏，更因为体力不支，到后面剑招变形，但这二十八路剑法，断断续续，竟全使出来了，要实在说这剑法也算不上多么精妙，可是陆羽甫一接触，便练到这个样子，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陆羽累得连树枝也拿不动了，趴在地上，落叶纷下，把他盖的七七八八，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已经虚脱了。其实那二十八路剑法，陆羽也并没有全部记得，有几招模棱两可的，更有几招完全没有看到，但他用剑之时，总是想着如何如意如何自在，竟然自由发挥，在剑招之间加入他自己的东西，当然有些幼稚不成熟，可若叫外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震惊。
阿毛自己并非多么精通剑术，自然也看不出这其中的诀窍，只是单单看着陆羽这一通剑法使下来，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颤抖地说：“你，你以前练过这剑法吗？”
陆羽勉强道：“当然没有，我还从来没有学过剑术呢！”
阿毛不知道如何评价了，在他那个宗门里，也不乏天才少年，可是像这样看别人练一次就可以再八九不离十地复刻出来，他实在想不出来天下会有这样奇葩的人，有时他也会惊世骇俗地听说，某个门派某个天骄，承师九道真传，不消数年功成，拔剑下山，荡平天下贼寇，也有时听说多少年前，某个少年人剑压群雄，风彩一时无二，他也只当个传奇故事，听过一笑而忘。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现在就看到这样一个天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那地上的少年，阿毛忍不住捏自己的脸，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阿毛，怎么样？我没丢你脸吧！”陆羽的声音从落叶堆里传了出来。
阿毛呵呵道：“没有没有……不过呢，还是差了些意思。”他如是嘴硬道。
“察察”声响起，陆羽挣脱落叶，坐了起来，道：“阿毛师父，我还有有几招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再跟我说说吧。”
阿毛于是也爬到陆羽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一招一招的讲解，说至兴起，拿着树枝反复比划，有时陆羽不老实地提出问题，阿毛支支吾吾地说：“这些这些么，下次再说拉……”
二十八路剑法，从头到尾，讲的便是一个循序自然，由浅入深，再由深入浅，现在的阿毛半只脚踏在“深”的这个层次里，而陆羽呢，算是刚刚掌握了“浅”的要诀。两个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讲了个差不多。
陆羽也休息了差不多，他拿着树枝，慢慢地把这剑法一招招地使出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差错，比阿毛在书上看的还要标准，等到陆羽练完，阿毛拍手称道：“恭喜你啊，乖徒儿，以后可要多加练习啊，我将来还要考察的。”说完，做了个自以为凶恶的可爱表情。
突然陆羽说道：“咦，阿毛，这套剑法叫啥名字啊？”
阿毛一下子被问到了，他哪里知道这剑法的名字，总不能说是从路上捡的吧，他想了会儿，一阵风吹来，三两片叶落，他随口道：“这剑法啊，就叫秋风落！”
“秋风落，好名字，好名字！”陆羽高兴地又开始用这秋风落。
看着那个随风而起的意气少年，阿毛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要不要把自己的心法也教给陆羽，可是一想到师门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不免摇头：还是不教给他了，不然的话那些老古董非饶不过阿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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