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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推行新钱

    不必等一个月半个月,只要了十天,新钱就给出了一个样板。

    但皇帝对此却不甚满意。

    因为这钱仍旧还是汉五铢的模样,只是成色较新,纹路比过去的五铢钱更为丰富了一些,这是加入了王莽时期铸造铜钱的钱范的花纹。

    对此,荀攸给出了解释。

    “陛下有所不知,商贾最为轻狡,自孝武以来,以五铢为定制,制定钱币,时至先帝时,四出文五铢大行天下,四出文五铢阳文虽然繁复,但正是因为阳文所刻,而导致民间以劣充好,铜钱内掺杂其他,以劣充好之风盛行于世,如此一来,实则钱币大多重量不足五铢不说,钱币铸造年年增加,却仍年年不足。”

    “此为私铸之弊一。”

    荀攸详细的为皇帝解释了钱币的弊病。

    “同时,开铜山铸钱使黔首弃农,钱币越来越多,但是粮食越来越少,严重妨碍生产,此私铸之弊二。”

    皇帝并无仪态,蹲在铸造机构内,仔细查看着手里这枚范钱两面简陋的阳文,按这么玩,想要杜绝剪边钱,几乎是难于登天了。

    后世的硬币,在刚出来时,也没少的了剪边这种事,更何况是值钱的铜呢?

    荀攸见到皇帝蹲在一旁,苦笑一声,只能跟着蹲着禀报。

    铸钱一事,先归于水衡都尉,随后归于考工令,再然后,就是太尉府下的金曹统管,而今的铸币管理机构为太仆属下的考工令。

    该钱范背面有铭文曰:

    ‘中平三年丙申三月太仆监掾仓考工令通丞或令史凤工粟佗造作。’

    既然要铸钱,就必要先制范,而此时金属冶炼与铸造技术较高的,无疑当属在长期战争过程中一直为东汉军队提供兵器的考工令。

    于是乎为铸钱而制作母范的使命也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考工令身上。

    只是,铸钱这种事向来不为朝廷所喜,铸币权也就从来没被朝廷收回过,而在东汉,铸币权一直是下放到地方郡县的。

    “金曹处有铜多少斤?”

    皇帝对种邵询问道。

    一直没能说上话的种邵终于张了口,“有铜十万斤余,只是金曹不愿放铜,曹椽吏对臣言道:陛下不可与民争利。”

    皇帝不理会这话,道:“此范应当可以多加改进才是,为防民间私铸,当除阳文,改为年号光熹,加通宝二字,卿以为如何?”

    荀攸不接话,也不敢接这话。

    倒是种邵目光明显一转,认为此事可行。

    而皇帝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他在某个论文上似乎看过,东汉五铢的合金成分平均值为铜84.85%,铅7.79%,锡3.73%。除个别五铢钱含铜量较低外,其他的钱币合金成分还是比较稳定的,说的就是你,剪轮五铢!

    皇帝轻飘飘道:“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势不止,若令地方开炉铸造,则奸弊愈滋,不若以朝廷为要,铸钱开山,民间不可私铸,违诏者按律处罚,卿等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就算是为铸钱的事情打了一个框架了,不等荀攸等人询问,皇帝摆手,将其余人等退了出去。

    “粟佗留下。”

    皇帝独独留下了这位考工令,想来是有所吩咐,但众人却不敢多待了。

    “我时常翻阅典籍,于考工记中见一名为红铜,不知是何物,请卿为我解惑?”

    粟佗闻言有些惶恐,道:“臣未曾读过考工记,因此也不知红铜为何物,请陛下见谅。”

    皇帝安抚了他,形容了一下红铜的颜色以及与青铜的区别,于是粟佗恍然大悟。

    “这个......红铜倒是不稀奇,臣听闻南海,桂林等郡多此物,民取之以采伐山林,鲜有他用,只是此物经不得火炼,臣不曾在意,所谓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臣遵祖法试过用此物铸钱,只是难堪一用。”

    皇帝努力的记忆着天工开物的大概内容,因为这东西与他当年研究的一位道长皇帝有关,又与那位著名的大发明家宋应星有关,于是这篇铸钱的方法也就被皇帝记住了些许。

    “我有一法,卿权且试之。”

    粟佗不认为皇帝有什么法子能比他的祖法更为高明,因为这法子他们用来铸了几代的钱,在地方郡县的名声大得很,而反观面前的皇帝才多大?

    他没有什么文化,也不知道什么天命所钟,他只知道面前这个皇帝,给他开了很高很高的俸禄,让他衣食无忧的在这里研究新的模样的钱。

    皇帝啊,距离他们可远得很,而突然就从遥不可及的梦里就走进了现实的粟佗,还在思考皇帝耕地是用金农具还是铜农具的时候,这个少年就召见了他,还要指点他造钱的方法。

    皇帝看到了粟佗不屑的神色,轻笑一声,道:“凡铸钱每十斤,红铜居六七,水锡居三四,此等分大略。水锡每见烈火必耗四分之一。”

    额......

    粟佗听的有些愕然,连忙制止了皇帝:“等等等等,你这是什么方法,荆州,益州铸钱,多用铜铸钱,幽州多用铁钱,哪有你这个铸钱方法的,这么烧要炸的!”

    顿了顿,粟佗将大略在脑子里转了转,又觉有些道理,这是他从没有试过的方法,于是心里不禁生出了要不试试的想法。

    这时候的铸钱方法都是严格遵守了制度的,掺铜几分,掺锡几分,都有要求,朝廷的金曹,就是管这些细枝末节以及一些大得调控的。

    但不可避免的是,铜钱越来越薄,他们获利越来越少,而有的拿着铜钱不消费的人,只需要转手倒一倒,铜钱就变成了铜水,铸成了器物,被人贮藏起来了。

    铜钱少了,物价自然飞涨。

    而物价一涨,这些人反而更不愿意用铜钱了,这就导致了钱货交易反而不如以物易物来的便利。

    也就是今年没有那么多灾难,显得要安定一些,要不然皇帝就能看见一斛米涨到五十万钱的盛况了。

    粟佗一时鲁莽,竟然也忘了尊卑礼仪,反应过来的粟佗赶忙行礼:“臣一时失礼,请陛下责罚。”

    “无妨。”

    皇帝笑着说道:“记得试一试此事是否可行,若可行,则天下再无许多劣钱铁钱,赏赐自然不必多说,卿也可名传万里了。”

    对于没有什么文化的粟佗,皇帝的话说的很直白,而且也不怕他泄露。

    泄露这事,先前被撵出去的那些人就足够了。

    之后几天,羽林卫包围此处,彻底戒严,进行了一场为期一个月的高强度监视,也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