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徒摆摊
1、
师徒俩在街上摆摊，其实来看的病人也不是很多。因为朝廷设有“安济坊”免费为穷人看病，老百姓一般的小问题，都能在那里得到解决。
但是由于坐诊的都是一些刚出师的学徒，复杂的病症解决不了，所以还是有不少日常受病痛折磨的百姓。
百姓看病除了免费的“安济坊”，还有一些私人开的医馆可以选择，在“安济坊”解决不了的，可以找这些私人医馆，除此还有其他像他们一样的走医，在路边摆摊的，这些郎中大夫虽然能力参差不齐，但是都是要收钱的，诊金不等。
但是因为“无疾谷谷主”的名号，找他们的病人也比一般走医多得多，甚至有不少病人是慕名而来的。
施郎中师徒俩没有药，日常只诊病开方，或做一些不需要药物的治疗，比如针灸拔罐之类的。师徒俩诊病开方是最便宜的，只要十文钱，其他治疗看情况，但也不贵，遇上拿不出钱的穷人，也是免费治疗的。
施老这个年纪其实可以在无疾谷安享晚年了，但是为了培养薛竫，让他能接触更多各种各样的病例，积累经验，也为了让大家认识这个孩子，这个无疾谷谷主的后人，选择了在八十多岁的高龄带着薛竫出来做走医。
这次从无疾谷出来，已经五年了，薛竫也从一个七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12岁的少年。
这五年来，他们走南闯北，还到过边疆看望许尚。
许尚在1024年天圣二年时，皇帝大赦天下，许尚被赦免充军的惩罚，放回原籍做奴。但他不愿意做奴，选择继续留在军队，想挣取功勋以换取全家的良人籍。
以往在别的城市，一般只待一个月左右，这次在开封待这么久，是因为薛竫的娘跟姐姐都在开封府。他查到，他娘周宁在皇宫的洗衣院里当洗衣宫女，平常是不能出来的。他姐姐在教坊，入了乐籍，一般老百姓不轻易见得到。
没办法，只能找施老那个在医官院当大夫的徒弟范兴辙帮忙想想办法。
此时范兴辙已官至医官院副使，带个人进宫还是很容易的，虽然如此，但还是要好好的计划一翻，毕竟这是在皇宫，天子脚下。
2、
此时薛竫摊位旁正坐着一个身穿褐色粗麻衣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脸痛苦地看着施老跟薛竫说：
“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快被这腹痛折磨死了。”
“怎么了？说说吧。”薛竫双肘微微撑在桌上，平静地说道。
“去年九月的一天，我在地里锄草，在没有任何征兆地腹痛，这里先痛，然后到这里”说着，手往左上腹抚，再滑到整个下腹。
“痛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开始吐，先吐吃下去的东西，再吐粘粘糊糊的东西，当时只有我一人，于是在地里找了处阴凉地熬了大概三个时辰，才不痛。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没找郎中。
大概在十一月的时候，又痛了一次，也是跟第一次一样，吐了一堆东西，也是熬了三个时辰才不痛。后来我去安济坊找大夫，但是安济坊的大夫只说我是劳累，然后开了个方子，拿了七天的药。
今年开春以来，几乎一个月痛一次，都是痛了三四个时辰就不痛了，吃了药也是这样反反复复。这一两个月更厉害了，痛完还发热，全身发抖，热退之后脸开始发黄。上上个月找了医馆的大夫看了，药也吃了，还是会反复。
这不，前几天还反复过一次，现在肚子还胀胀的。我听说你们看顽疾很厉害，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男子佝偻着身体坐凳子上，双手抱拳，不停地向施老跟薛竫做拱手礼。
薛竫伸手扶住男子手腕，说道：
“我定当尽力，来，手放下，我先诊诊脉。”
右关虚，左关弦，两寸弱。
“发病期间，你除了腹痛，呕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二便正常吗？”
“大便烂，小便正常。对了，肚子受凉的时候胀得特别难受，还会拉稀。其他的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果然，胖嫩舌。
面黄，唇色淡，在男子描述病情的时候薛竫就注意到了。
“你这病确实跟劳累有关。病在脾胃，左关脉弦，说明肝气有余。脾虚的基础上加上肝气犯脾，劳累之后脾虚更甚，致肝气横逆发病。所以寒热，疼痛剧烈，黄瘅。现在属于稳性期，宜健脾以治本。我给你开个方子，先吃七天。”
说完，拿出处方笺写上：
北芪八钱，党参四钱，云苓三钱，白术三钱，白芍三钱，炙草二钱，柴胡二钱，吴茱萸一钱，黄连五分，大枣三枚。每日一剂，煎汤，内服。
在薛竫写处方的时候，施老走过来也把了一下男子的脉，把完脉又坐了回去。
薛竫写完照例递给施老。
这是他们近一年来的程序，诊病四部，望闻问切，由薛竫来问，施老只是在薛竫问得不全的时候才补充一下，切脉也是薛竫切了再到施老切，然后薛竫按自己的诊断来开方，再给施老审核。
新到一座城，一开始会有人介意让一个黄毛小子看诊，但是慢慢的，大家看到他的能力，也就接受了。毕竟现在施老已经不是为了诊病而诊病。
施老拿过来一看，满脸笑意，递回药方说道：
“以健脾为主，舒肝清相火为辅。不错不错。”
薛竫接过药方递给男子，说道：
“此方你先服用七天，七日之后再过来，我给你调整方子。这几天你就先在家好好休息，别再劳累了。”
中年男子接过方子，面露难色的说：
“这方子贵不贵？”
此时正好传来“烧饼，卖烧饼咯，两文钱一个”的叫卖声。
“你给个烧饼钱就行了。”薛竫笑着说道。
男子一惊，平常他去叫摆摊的郎中诊病开方，最少都要二十文，在医馆跟药铺坐堂的大夫最少都要二十五文。施郎中这么有名气的郎中，没有四五十文估计看不来。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听到这句话时，惊了。不一会他回过神了，掏出两文钱递过去，对着施老跟薛竫微微笑道：
“谢谢，谢谢你们。”眼角含泪转身走了。
薛竫接过钱，放好，拿出医案本记录。边写字边说：
“师父，等我过几天进宫见过我娘跟姐姐之后，咱俩好好地逛一逛，玩一玩。好吗？”
“好。”施老满眼的慈爱看着薛竫。
“然后我们就一路游一路逛回无疾谷，五年没回去了，师父你想念无疾谷吗？”
“那是为师的窝，又怎会不想呢，要是我百年之后能葬在那里，就算落叶归根了，此生也无憾了。”
“师父长命百岁，啊！不对，是长命两百岁。师父，你若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自己扛。”薛竫认真地看着施老说道。
施老认真地点点头。
３、
薛竫十二岁，站起来高到了施老的耳朵处。
他四岁时家散了之后，便跟着施老，他们是师徒，更像爷孙，施老爱护薛竫，薛竫也很敬爱施老，所以从小他就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施老的负担，只要是做力所能及的事他全都争着去做。
刚开始游历时，薛竫七岁，便争着拿包袱了。
薛竫十岁，买了个竹编的箱笼，箱笼方便，里边隔开两格。赶路的时候，一边放日常用品，一边放笔墨砚台，医案，跟医疗工具，上面还有盖子。
外面两侧还有两个凸出来的篮子，平常在路上看到些草药，可以采了放两侧。最底下还有个带两个屉笼的格子，可以放一些小物件。最底下有四个支撑脚，即使是积水的地面，放着也不会湿到上面。
最顶上还有一个盖帽，翻过来可以遮阳挡雨。
真的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好物。
师徒俩在街上摆摊，其实来看的病人也不是很多。因为朝廷设有“安济坊”免费为穷人看病，老百姓一般的小问题，都能在那里得到解决。
但是由于坐诊的都是一些刚出师的学徒，复杂的病症解决不了，所以还是有不少日常受病痛折磨的百姓。
百姓看病除了免费的“安济坊”，还有一些私人开的医馆可以选择，在“安济坊”解决不了的，可以找这些私人医馆，除此还有其他像他们一样的走医，在路边摆摊的，这些郎中大夫虽然能力参差不齐，但是都是要收钱的，诊金不等。
但是因为“无疾谷谷主”的名号，找他们的病人也比一般走医多得多，甚至有不少病人是慕名而来的。
施郎中师徒俩没有药，日常只诊病开方，或做一些不需要药物的治疗，比如针灸拔罐之类的。师徒俩诊病开方是最便宜的，只要十文钱，其他治疗看情况，但也不贵，遇上拿不出钱的穷人，也是免费治疗的。
施老这个年纪其实可以在无疾谷安享晚年了，但是为了培养薛竫，让他能接触更多各种各样的病例，积累经验，也为了让大家认识这个孩子，这个无疾谷谷主的后人，选择了在八十多岁的高龄带着薛竫出来做走医。
这次从无疾谷出来，已经五年了，薛竫也从一个七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12岁的少年。
这五年来，他们走南闯北，还到过边疆看望许尚。
许尚在1024年天圣二年时，皇帝大赦天下，许尚被赦免充军的惩罚，放回原籍做奴。但他不愿意做奴，选择继续留在军队，想挣取功勋以换取全家的良人籍。
以往在别的城市，一般只待一个月左右，这次在开封待这么久，是因为薛竫的娘跟姐姐都在开封府。他查到，他娘周宁在皇宫的洗衣院里当洗衣宫女，平常是不能出来的。他姐姐在教坊，入了乐籍，一般老百姓不轻易见得到。
没办法，只能找施老那个在医官院当大夫的徒弟范兴辙帮忙想想办法。
此时范兴辙已官至医官院副使，带个人进宫还是很容易的，虽然如此，但还是要好好的计划一翻，毕竟这是在皇宫，天子脚下。
2、
此时薛竫摊位旁正坐着一个身穿褐色粗麻衣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脸痛苦地看着施老跟薛竫说：
“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快被这腹痛折磨死了。”
“怎么了？说说吧。”薛竫双肘微微撑在桌上，平静地说道。
“去年九月的一天，我在地里锄草，在没有任何征兆地腹痛，这里先痛，然后到这里”说着，手往左上腹抚，再滑到整个下腹。
“痛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开始吐，先吐吃下去的东西，再吐粘粘糊糊的东西，当时只有我一人，于是在地里找了处阴凉地熬了大概三个时辰，才不痛。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没找郎中。
大概在十一月的时候，又痛了一次，也是跟第一次一样，吐了一堆东西，也是熬了三个时辰才不痛。后来我去安济坊找大夫，但是安济坊的大夫只说我是劳累，然后开了个方子，拿了七天的药。
今年开春以来，几乎一个月痛一次，都是痛了三四个时辰就不痛了，吃了药也是这样反反复复。这一两个月更厉害了，痛完还发热，全身发抖，热退之后脸开始发黄。上上个月找了医馆的大夫看了，药也吃了，还是会反复。
这不，前几天还反复过一次，现在肚子还胀胀的。我听说你们看顽疾很厉害，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男子佝偻着身体坐凳子上，双手抱拳，不停地向施老跟薛竫做拱手礼。
薛竫伸手扶住男子手腕，说道：
“我定当尽力，来，手放下，我先诊诊脉。”
右关虚，左关弦，两寸弱。
“发病期间，你除了腹痛，呕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二便正常吗？”
“大便烂，小便正常。对了，肚子受凉的时候胀得特别难受，还会拉稀。其他的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果然，胖嫩舌。
面黄，唇色淡，在男子描述病情的时候薛竫就注意到了。
“你这病确实跟劳累有关。病在脾胃，左关脉弦，说明肝气有余。脾虚的基础上加上肝气犯脾，劳累之后脾虚更甚，致肝气横逆发病。所以寒热，疼痛剧烈，黄瘅。现在属于稳性期，宜健脾以治本。我给你开个方子，先吃七天。”
说完，拿出处方笺写上：
北芪八钱，党参四钱，云苓三钱，白术三钱，白芍三钱，炙草二钱，柴胡二钱，吴茱萸一钱，黄连五分，大枣三枚。每日一剂，煎汤，内服。
在薛竫写处方的时候，施老走过来也把了一下男子的脉，把完脉又坐了回去。
薛竫写完照例递给施老。
这是他们近一年来的程序，诊病四部，望闻问切，由薛竫来问，施老只是在薛竫问得不全的时候才补充一下，切脉也是薛竫切了再到施老切，然后薛竫按自己的诊断来开方，再给施老审核。
新到一座城，一开始会有人介意让一个黄毛小子看诊，但是慢慢的，大家看到他的能力，也就接受了。毕竟现在施老已经不是为了诊病而诊病。
施老拿过来一看，满脸笑意，递回药方说道：
“以健脾为主，舒肝清相火为辅。不错不错。”
薛竫接过药方递给男子，说道：
“此方你先服用七天，七日之后再过来，我给你调整方子。这几天你就先在家好好休息，别再劳累了。”
中年男子接过方子，面露难色的说：
“这方子贵不贵？”
此时正好传来“烧饼，卖烧饼咯，两文钱一个”的叫卖声。
“你给个烧饼钱就行了。”薛竫笑着说道。
男子一惊，平常他去叫摆摊的郎中诊病开方，最少都要二十文，在医馆跟药铺坐堂的大夫最少都要二十五文。施郎中这么有名气的郎中，没有四五十文估计看不来。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听到这句话时，惊了。不一会他回过神了，掏出两文钱递过去，对着施老跟薛竫微微笑道：
“谢谢，谢谢你们。”眼角含泪转身走了。
薛竫接过钱，放好，拿出医案本记录。边写字边说：
“师父，等我过几天进宫见过我娘跟姐姐之后，咱俩好好地逛一逛，玩一玩。好吗？”
“好。”施老满眼的慈爱看着薛竫。
“然后我们就一路游一路逛回无疾谷，五年没回去了，师父你想念无疾谷吗？”
“那是为师的窝，又怎会不想呢，要是我百年之后能葬在那里，就算落叶归根了，此生也无憾了。”
“师父长命百岁，啊！不对，是长命两百岁。师父，你若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自己扛。”薛竫认真地看着施老说道。
施老认真地点点头。
３、
薛竫十二岁，站起来高到了施老的耳朵处。
他四岁时家散了之后，便跟着施老，他们是师徒，更像爷孙，施老爱护薛竫，薛竫也很敬爱施老，所以从小他就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施老的负担，只要是做力所能及的事他全都争着去做。
刚开始游历时，薛竫七岁，便争着拿包袱了。
薛竫十岁，买了个竹编的箱笼，箱笼方便，里边隔开两格。赶路的时候，一边放日常用品，一边放笔墨砚台，医案，跟医疗工具，上面还有盖子。
外面两侧还有两个凸出来的篮子，平常在路上看到些草药，可以采了放两侧。最底下还有个带两个屉笼的格子，可以放一些小物件。最底下有四个支撑脚，即使是积水的地面，放着也不会湿到上面。
最顶上还有一个盖帽，翻过来可以遮阳挡雨。
真的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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