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侠！
文章就发在reddit游戏产业版块上，作者是一位自媒体博主。
文章首先陈述了在去年的GDC游戏开发者大会上，两个年轻人展出自己做了不到四个月的“简陋小样”展出，拉投资，原本有一些投资人比较感兴趣，但得知二人的一个“颠覆性”策略时，纷纷避之不及。
这个策略就是，他们打算搞免费下载模式。
文章后面，通篇大论说的就是，免费模式作为“来自韩国的肿瘤”，如何如何毒害行业，简直要重蹈雅达利覆辙，如今这俩美国人浓眉大眼的，也开始搞，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云云。
葛白尼甚至没读完文章，冢中枯骨之言罢了，他去搜了这两个人的联络信息，发了封邮件……
这或许短期内来不了什么钱，但长期收益，葛白尼有点不敢想。
几天后，港澳通行证通过，葛白尼第一时间去了趟澳门。
目标是博盛集团旗下的大世界投注中心，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但接待小姐普通话不太行，葛白尼心里吐槽，都零八年还不练普通话，为你以后的出路担心。
最后是用英语沟通的。
葛白尼的英语水平是在高考结束后开始大幅提升的，一开始是通宵刷美剧，然后是游戏，那时很多经典游戏没有汉化包，只能拿着词典玩，再然后是马上要发生的魔兽世界第一次退出大陆市场事件。
葛白尼并没有流亡台服，他选择了流亡美服，跟哑巴英语说了拜拜，还拿下了本服阿尔萨斯首杀。
来到足球彩票柜台前，熟练的报了投注内容：
猜四强，固定冠亚军。
冠军：西班牙。
亚军：德国。
俄罗斯。
土耳其。
赔率1赔181。
投注金额：人民币七万捌仟元整，￥78000。
拿到了彩票的葛白尼，选择从澳门机场直接飞回燕京。
来的时候，他是坐了一宿火车到燕京，再飞到珠海。
到木兰河后的当天，欧洲杯开赛。
接下来一个月，葛白尼紧盯每一场比赛。
一直到6月30日凌晨，巅峰托雷斯硬吃拉姆攻入致胜一球，开启西班牙王朝时代。
葛白尼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买彩票以来，他夹着尾巴做人，除了每天跑步、买菜之外，几乎不出门。
就是怕触发蝴蝶效应。
父母也奇怪，母亲趁父亲不在问自己：“你不是说有新工作机会么？怎么还不上班？妈不急，但没出什么问题吧？”
葛白尼搪塞：“放心妈，已经开始干了，这段时间属于实习阶段，先熟悉工作。”
这样搪塞亲人、朋友，葛白尼真的很累。他这一个月，时常会涌起冲动，大声向最亲近的人宣布——
我是个重生者！
我绝不会像重生前活得那么窝囊！
最终选择不说，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重生了。
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
这种撕扯，让他甚至开始掉头发。
那可是，曾活到了四十岁，依然浓密的头发。
现在终于可以解放了。
巨款到手！葛白尼要假，考虑怎么去拿这笔钱了。
他估算过博盛的收入，自己拿走这千把万，甚至不会让他们疼一下，人家不会赖账。
但经手兑奖业务的，都是普通人。
一个的博彩公司员工，会不会对一千四百万心动？
葛白尼自问是会心动的。
自己不会杀人越货，但别人呢？
孤身进澳门，携巨款而归，必须仔细谋划。
西班牙夺冠当天，葛白尼就到了澳门，却没有马上去开奖。
博盛大世界，葛白尼买了三百块钱的筹码，里里外外的转了几圈，玩了一把老虎机，又回到吧台。
扔给柜员一枚筹码，说：“老妹儿，几点下班？”
柜员三十有五，看着个子不高、眉眼之间还有几分优质的葛白尼，笑着调笑道：“小弟弟，我下班之后你想干嘛呀？”
小字咬的很重。
不光人小，给的筹码也不大。
葛白尼嘿嘿乐着，凑了上去，歪着肩膀靠近柜员，左手把剩下的筹码都推了过去，说：“主要是想知道，投注中心那个小姐姐几点下班，她声音特好听。”
早说啊，也早给啊，这就不小了，柜员把葛白尼想知道的信息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投注中心也是通宵营业，上午8点~11点休息盘点，剩下的时间是三班倒，每班七小时不允许休息，换班时间就是晚六点、凌晨一点、早八点。
所以，上午八点应该是他们最疲劳的时候。
想好时间，葛白尼走出博盛大世界，开始规划路线。
他拿着地图，租来一辆此时还是澳门特色的公共单车，开始一条路一条路核对。
从投注中心，一路向北，到拱北口岸，直线距离三公里。
无论走哪条线，都要过镜湖马路。
从投注中心出来，到镜湖马路的线，有九条；从镜湖马路到拱北口岸的路线，七条。
拱北对岸就是珠海，到了这里，宵小之徒必然不敢造次。
选择路途短的路线？还是选择人流量大的路线？
一条一条细细排查后，葛白尼决定，可以先选择澳门治安岗亭和警署最多的路线。
路线很快选定，却又出了个问题。
镜湖马路长近一公里，作为必经之路，也是整个路程之中最长的一截，是个从南向北的下坡道，狭窄、嘈杂、阴暗，两侧建筑形式复杂，基本没有治安岗亭和警署……
一句话，这里太适合伏击了。
但是，下坡……葛白尼看了看正在骑的自行车，有了主意……
按照自己的路线踩了两次点，为突发情况准备了三条预案线路，已经是后半夜，葛白尼已经三十个小时没休息。
接下来留给他的睡眠时间也并不多。
但他睡得也不踏实，毕竟两世为人都未有过如此豪赌。
第二天一早，葛白尼办理了退房，去单车站，租单车。
一路上坡骑到镜湖马路南段，附近没有还车点，他也不想还，从怀里抄出一根链锁，把车子锁在了路牌上。
走出镜湖马路，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车，仍然没有直接去大世界，而是反方向：“师傅好，镜湖马路北面，稍微往东在沙市马道上。”
车上稍微聊了天，确认师傅不是夜班司机不急着交班。
很近，抬脚就到，葛白尼结了车费，又递了两百：“师傅，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我最迟两个小时后回这里，赶时间，到时候得马上走，这是定金，我回来之后，你等的时间直接算里数。你给我一个电话，如果我真来不了电话通知你。”
休息还有钱赚，好差事啊，司机痛快答应了。
走远，又叫了一辆计程车，这次直奔大世界。
下车前，想起了某些电影里出现的狗血剧情，他可禁不住什么惊喜，又递了三百，对司机说：“师傅，能去沙市马道跟镜湖东路交口往东大概一百五十米那吗？哪有三间并排的肠粉店，就停在那等我。这是定金你拿着。我两个小时之内过去，你现在直接压牌算钱就行。如果我真来不了电话通知你，给我留个号。”
这位师傅自然也同意，压着【有乘客】状态开走了。
买完这份保险，葛白尼看了手机，七点整。
深呼吸一口，推开投注中心大门，来到前台，从侍应到接待，面色上果然都挺疲劳。
从怀中取出钱包，拿出彩票：“你好，大额中奖，麻烦做一下隐私开奖，验票需要当我面。”
前台接待一愣，正准备结过彩票，小额中奖她一般就现场验付了。但这客户明显不是小额。
她眯眼睛细看了葛白尼的彩票内容，看清的瞬间就精神了，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带您去休息区，您稍候，现在我们主管正在贵宾室，还有客人。”
葛白尼一愣，这个时间有客人？
不一会，一个高个子从贵宾室里走出，看样子有一米八五，还带着一个蛤蟆镜，身后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女性一路送到门口。
接待葛白尼的前台几步走到中年女性耳边，说了两句之后，就招呼葛白尼过去。
走进贵宾室前，高个子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接下来，就是旗袍女接待葛白尼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核验彩票。
跟葛白尼客气的打过招呼之后，旗袍女指着桌上的仪器，用台湾腔说：“先生，麻烦您的彩票放在这个玻璃框下面。”
都不经手吗？专业！
另外，这间贵宾室是专门用来验彩票的？
心有疑惑，手上没停，按旗袍女的指示完成，整个核验过程非常流畅，台腔姐姐一看就是老手，但葛白尼仍然能从这种高度专业素养下，感受到惊讶的情绪。
最终，台湾姐姐说：“先生，您的彩票经查验为真实有效，请问您是要立即兑奖吗？我们这里可以选择澳元、港币、人……”
“161万美元、支票、华美银行。剩下三百多万人民币，支票，工商银行。”葛白尼打断了对方，回答简单明确，左手紧紧握着膝盖。
台湾姐姐一愣，这孩子多大，怎么也如此老练：“好的您稍等。”
没多久，台腔姐拿着一个黑皮本子过来，打开，递到葛白尼面前。
两张支票。合计人民币1411.8万。
核验无误之后，葛白尼收起支票，故作幽默的问台腔姐：“将近两百万美元，就这么让我带走？”
台姐捂嘴笑道：“就算你们能赚走更多，整盘依然是稳赚的。”
葛白尼抓到了一些信息：“我们？买中四强的不止我一个？”
本届欧洲杯，博盛的赔率，德国第一5.0，西班牙第二6.5，这不难。
但俄罗斯和土耳其，可都是三四十的赔率，双双进入前四，属于难得爆冷。
台姐眨眨眼睛：“你们，指的是我们的全部客户。”
葛白尼前倾身体：“真的不只有我一个对吧！对吧？”
台姐笑着：“这涉及到其他客户的隐私，我们会根据每位客户的要求进行保密，所以这边只能无可奉告哦。”
葛白尼想了想，没深究，还是先把钱带走，走出投注中心。
他现在甚至不敢直接打计程车。
按照昨天规划的路线，向北，镜湖马路的方向，也是珠海的方向，不疾不徐的走着。
视野里几乎一直有治安岗亭，但他还是发现了有人跟踪自己。为了确认，他自然的走到一个岗亭前，叫住正在执勤的治安警察，指着身后，说：“警官你好，我在大世界赚了些钱，从投注中心出来，那几个人就一直跟着我。”
治安警察顺着葛白尼指的方向看过去……
疑似跟踪者甲，见状连忙侧身。
疑似跟踪者乙，先是一愣，反而更快地向这边走过来，与葛白尼擦肩而过是，看都没看他。
起来像老手。不好办。
走出岗亭就是镜湖马路南口，一条狭长、拥挤、杂乱，但北上进关必经的，下坡道。
昨天自己足足全速狂奔了五趟。
他迅速用钥匙打开锁在路边的公共自行车，没办法，不锁怕被骑走。
其实从投注中心出来起，他钥匙就一直攥在手里，钥匙柄紧紧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留出钥匙头，准备随时拼命。
抬起头，正准备骑走，却见前面一个身影快速靠近自己。
疑似跟踪者乙！刚刚跟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位。
他几乎站在脚蹬上，压上体重，全速启动了自行车向左前方刺出，一是躲开越来越近的乙，二是，澳门靠左行驶。
到最后，乙几乎是向自己奔跑了起来。
这回没什么可疑似的了。
毕竟有准备，葛白尼还是躲开了乙，再次擦肩，他甚至看到了乙的惊讶神情。
单车飞驰而出，葛白尼回头，远处的乙似乎放弃了追击，似乎是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葛白尼不敢耽搁，疯狂骑行。
一公里的大下坡，葛白尼瞬间蹬至半程，刹车。
脱下外套和裤子塞进背包，露出里面的一套尤文队服，再从包里拿出一顶米黄色棒球帽带上，抻出防雨罩遮住书包，把背包的两根肩带用拉链合并，变成了一个单肩包，从短裤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口罩带好。
形象几乎完全不同了。
继续骑行后半段，骑出这条路之前，还规规矩矩的把自行车停在了还车站，表现得相当有素质。
再往北不到八百米，就是拱北口岸！
这是最后的一段路，葛白尼选择的路线上，几乎总能在视野内找到警亭，似乎非常安全。
然而葛白尼深吸一口气，没有向北，而是往东走去。
早晨布置的那辆计程车车就在那等自己。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马上说：“师傅，往东，社协委。快！”
师傅点头，没废话，开车，很快到了社协委附近，正要减速，就听到客人又说：“师傅，别减速，直接上友谊桥往南。去氹仔码头。”
师傅一愣，迅速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毕竟也在澳门开了这么多年车，心里甚至跟自己打了个赌：“估计也不是去氹仔。”
接近氹仔的时候，他甚至没打算减速，果然又听客人对自己说：“师傅，机场。”
葛白尼饶了一个n字形路线，向北虚晃一枪，再向东向南直奔机场。
已经快到了机场，葛白尼发现身后有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魂飞魄散，是乙！
葛白尼马上拍了拍司机的座位：“甩开那辆摩托！快！”
司机二话不说，油门踩到底。
虽然速度不比那辆摩托，但是离机场已然很近，计程车车还是率先杀到了机场。
葛白尼塞给师傅一百块钱，话都不说，拉开门狂奔向机场大厅。
他跑进玻璃大门时，机车刚追上，停在了路边。
远处似乎有机场安保发现这里的不寻常，向这边走了过来。
安全了！
葛白尼喘着粗气，好久不踢球了，身体有点欠炼。
乙骑在车上，停在机场大厅前，隔着玻璃盯着自己，面无表情。
安全了，机场安保越走越近了。
葛白尼不敢相信，一千多万就这样到手了！
他笑了起来，然后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
于是嘴咧得更大。
玻璃墙外的乙，看到自己的行为，倒是一怔，似乎对自己边笑边打耳光的行为颇为震惊。
想到这，葛白尼更开心了。
此时保安也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广东人这么没距离感的吗？
而安保的另一只手，递出一把小尖刀，燕京人叫攮子，抵在自己小腹上。
“跟我走。”保安压低了声音对自己说。
葛白尼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浑身发冷。
普通老百姓哪儿经历过这个。
脚已经开始发软，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安保向外走去。
这回，轮到跟踪者乙笑了，与此同时，一辆小面包停在了乙的身后。
车后面下来一个人，跟乙低着头说话，乙指了指自己这边。
葛白尼肯定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觉得那辆小面包，真的很适合绑票。
至此，葛白尼只希望他们能留自己一命。
我还有父母要养！
马上要到玻璃门口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抱住自己另一个肩膀，把自己往反方向拉扯，一个浓浓的南方口音埋怨道：“小李！你怎么才来，再不上飞机就要晚点，你想要被彭总喷死吗？别连累我！哎？怎么回事？你找我同事有事吗？”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那位安保说的。葛白尼看到安保的刀瞬间收了回去，于是自己条件反射往反方向用力一挣，就脱离了安保的控制，却撞到另一个人怀里。
好高，葛白尼抬头，一个蛤蟆镜低头看着自己。
是刚才在投注中心见到的高个子。
只感觉高个子继续用力，几乎是扶着自己，向入关口走去。
高个子还不停地假装埋怨自己。
葛白尼觉得血液瞬间回流到四肢，但暂时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人一起过检，一起验证，葛白尼刚要问高个子是谁，为什么帮自己，却见这人对自己摆摆手：“我要上飞机了，有缘再见。”
就这样走了。
大哥真他妈潇洒！不对，大侠！巨侠！
葛白尼晃了晃头，再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
他重新把钥匙死死夹在手指之间，目光仔细扫描着周围每一个人，然后走向另一个检票口，准备登机。
直到临登机，他才扔掉了链锁，这也是防身武器之一。
过关后，登机前，又给自己布置的第二位计程车车司机打了电话，告知对方无需再等待。
关机，登机。
直奔燕京。
文章首先陈述了在去年的GDC游戏开发者大会上，两个年轻人展出自己做了不到四个月的“简陋小样”展出，拉投资，原本有一些投资人比较感兴趣，但得知二人的一个“颠覆性”策略时，纷纷避之不及。
这个策略就是，他们打算搞免费下载模式。
文章后面，通篇大论说的就是，免费模式作为“来自韩国的肿瘤”，如何如何毒害行业，简直要重蹈雅达利覆辙，如今这俩美国人浓眉大眼的，也开始搞，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云云。
葛白尼甚至没读完文章，冢中枯骨之言罢了，他去搜了这两个人的联络信息，发了封邮件……
这或许短期内来不了什么钱，但长期收益，葛白尼有点不敢想。
几天后，港澳通行证通过，葛白尼第一时间去了趟澳门。
目标是博盛集团旗下的大世界投注中心，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但接待小姐普通话不太行，葛白尼心里吐槽，都零八年还不练普通话，为你以后的出路担心。
最后是用英语沟通的。
葛白尼的英语水平是在高考结束后开始大幅提升的，一开始是通宵刷美剧，然后是游戏，那时很多经典游戏没有汉化包，只能拿着词典玩，再然后是马上要发生的魔兽世界第一次退出大陆市场事件。
葛白尼并没有流亡台服，他选择了流亡美服，跟哑巴英语说了拜拜，还拿下了本服阿尔萨斯首杀。
来到足球彩票柜台前，熟练的报了投注内容：
猜四强，固定冠亚军。
冠军：西班牙。
亚军：德国。
俄罗斯。
土耳其。
赔率1赔181。
投注金额：人民币七万捌仟元整，￥78000。
拿到了彩票的葛白尼，选择从澳门机场直接飞回燕京。
来的时候，他是坐了一宿火车到燕京，再飞到珠海。
到木兰河后的当天，欧洲杯开赛。
接下来一个月，葛白尼紧盯每一场比赛。
一直到6月30日凌晨，巅峰托雷斯硬吃拉姆攻入致胜一球，开启西班牙王朝时代。
葛白尼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买彩票以来，他夹着尾巴做人，除了每天跑步、买菜之外，几乎不出门。
就是怕触发蝴蝶效应。
父母也奇怪，母亲趁父亲不在问自己：“你不是说有新工作机会么？怎么还不上班？妈不急，但没出什么问题吧？”
葛白尼搪塞：“放心妈，已经开始干了，这段时间属于实习阶段，先熟悉工作。”
这样搪塞亲人、朋友，葛白尼真的很累。他这一个月，时常会涌起冲动，大声向最亲近的人宣布——
我是个重生者！
我绝不会像重生前活得那么窝囊！
最终选择不说，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重生了。
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
这种撕扯，让他甚至开始掉头发。
那可是，曾活到了四十岁，依然浓密的头发。
现在终于可以解放了。
巨款到手！葛白尼要假，考虑怎么去拿这笔钱了。
他估算过博盛的收入，自己拿走这千把万，甚至不会让他们疼一下，人家不会赖账。
但经手兑奖业务的，都是普通人。
一个的博彩公司员工，会不会对一千四百万心动？
葛白尼自问是会心动的。
自己不会杀人越货，但别人呢？
孤身进澳门，携巨款而归，必须仔细谋划。
西班牙夺冠当天，葛白尼就到了澳门，却没有马上去开奖。
博盛大世界，葛白尼买了三百块钱的筹码，里里外外的转了几圈，玩了一把老虎机，又回到吧台。
扔给柜员一枚筹码，说：“老妹儿，几点下班？”
柜员三十有五，看着个子不高、眉眼之间还有几分优质的葛白尼，笑着调笑道：“小弟弟，我下班之后你想干嘛呀？”
小字咬的很重。
不光人小，给的筹码也不大。
葛白尼嘿嘿乐着，凑了上去，歪着肩膀靠近柜员，左手把剩下的筹码都推了过去，说：“主要是想知道，投注中心那个小姐姐几点下班，她声音特好听。”
早说啊，也早给啊，这就不小了，柜员把葛白尼想知道的信息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投注中心也是通宵营业，上午8点~11点休息盘点，剩下的时间是三班倒，每班七小时不允许休息，换班时间就是晚六点、凌晨一点、早八点。
所以，上午八点应该是他们最疲劳的时候。
想好时间，葛白尼走出博盛大世界，开始规划路线。
他拿着地图，租来一辆此时还是澳门特色的公共单车，开始一条路一条路核对。
从投注中心，一路向北，到拱北口岸，直线距离三公里。
无论走哪条线，都要过镜湖马路。
从投注中心出来，到镜湖马路的线，有九条；从镜湖马路到拱北口岸的路线，七条。
拱北对岸就是珠海，到了这里，宵小之徒必然不敢造次。
选择路途短的路线？还是选择人流量大的路线？
一条一条细细排查后，葛白尼决定，可以先选择澳门治安岗亭和警署最多的路线。
路线很快选定，却又出了个问题。
镜湖马路长近一公里，作为必经之路，也是整个路程之中最长的一截，是个从南向北的下坡道，狭窄、嘈杂、阴暗，两侧建筑形式复杂，基本没有治安岗亭和警署……
一句话，这里太适合伏击了。
但是，下坡……葛白尼看了看正在骑的自行车，有了主意……
按照自己的路线踩了两次点，为突发情况准备了三条预案线路，已经是后半夜，葛白尼已经三十个小时没休息。
接下来留给他的睡眠时间也并不多。
但他睡得也不踏实，毕竟两世为人都未有过如此豪赌。
第二天一早，葛白尼办理了退房，去单车站，租单车。
一路上坡骑到镜湖马路南段，附近没有还车点，他也不想还，从怀里抄出一根链锁，把车子锁在了路牌上。
走出镜湖马路，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车，仍然没有直接去大世界，而是反方向：“师傅好，镜湖马路北面，稍微往东在沙市马道上。”
车上稍微聊了天，确认师傅不是夜班司机不急着交班。
很近，抬脚就到，葛白尼结了车费，又递了两百：“师傅，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我最迟两个小时后回这里，赶时间，到时候得马上走，这是定金，我回来之后，你等的时间直接算里数。你给我一个电话，如果我真来不了电话通知你。”
休息还有钱赚，好差事啊，司机痛快答应了。
走远，又叫了一辆计程车，这次直奔大世界。
下车前，想起了某些电影里出现的狗血剧情，他可禁不住什么惊喜，又递了三百，对司机说：“师傅，能去沙市马道跟镜湖东路交口往东大概一百五十米那吗？哪有三间并排的肠粉店，就停在那等我。这是定金你拿着。我两个小时之内过去，你现在直接压牌算钱就行。如果我真来不了电话通知你，给我留个号。”
这位师傅自然也同意，压着【有乘客】状态开走了。
买完这份保险，葛白尼看了手机，七点整。
深呼吸一口，推开投注中心大门，来到前台，从侍应到接待，面色上果然都挺疲劳。
从怀中取出钱包，拿出彩票：“你好，大额中奖，麻烦做一下隐私开奖，验票需要当我面。”
前台接待一愣，正准备结过彩票，小额中奖她一般就现场验付了。但这客户明显不是小额。
她眯眼睛细看了葛白尼的彩票内容，看清的瞬间就精神了，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带您去休息区，您稍候，现在我们主管正在贵宾室，还有客人。”
葛白尼一愣，这个时间有客人？
不一会，一个高个子从贵宾室里走出，看样子有一米八五，还带着一个蛤蟆镜，身后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女性一路送到门口。
接待葛白尼的前台几步走到中年女性耳边，说了两句之后，就招呼葛白尼过去。
走进贵宾室前，高个子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接下来，就是旗袍女接待葛白尼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核验彩票。
跟葛白尼客气的打过招呼之后，旗袍女指着桌上的仪器，用台湾腔说：“先生，麻烦您的彩票放在这个玻璃框下面。”
都不经手吗？专业！
另外，这间贵宾室是专门用来验彩票的？
心有疑惑，手上没停，按旗袍女的指示完成，整个核验过程非常流畅，台腔姐姐一看就是老手，但葛白尼仍然能从这种高度专业素养下，感受到惊讶的情绪。
最终，台湾姐姐说：“先生，您的彩票经查验为真实有效，请问您是要立即兑奖吗？我们这里可以选择澳元、港币、人……”
“161万美元、支票、华美银行。剩下三百多万人民币，支票，工商银行。”葛白尼打断了对方，回答简单明确，左手紧紧握着膝盖。
台湾姐姐一愣，这孩子多大，怎么也如此老练：“好的您稍等。”
没多久，台腔姐拿着一个黑皮本子过来，打开，递到葛白尼面前。
两张支票。合计人民币1411.8万。
核验无误之后，葛白尼收起支票，故作幽默的问台腔姐：“将近两百万美元，就这么让我带走？”
台姐捂嘴笑道：“就算你们能赚走更多，整盘依然是稳赚的。”
葛白尼抓到了一些信息：“我们？买中四强的不止我一个？”
本届欧洲杯，博盛的赔率，德国第一5.0，西班牙第二6.5，这不难。
但俄罗斯和土耳其，可都是三四十的赔率，双双进入前四，属于难得爆冷。
台姐眨眨眼睛：“你们，指的是我们的全部客户。”
葛白尼前倾身体：“真的不只有我一个对吧！对吧？”
台姐笑着：“这涉及到其他客户的隐私，我们会根据每位客户的要求进行保密，所以这边只能无可奉告哦。”
葛白尼想了想，没深究，还是先把钱带走，走出投注中心。
他现在甚至不敢直接打计程车。
按照昨天规划的路线，向北，镜湖马路的方向，也是珠海的方向，不疾不徐的走着。
视野里几乎一直有治安岗亭，但他还是发现了有人跟踪自己。为了确认，他自然的走到一个岗亭前，叫住正在执勤的治安警察，指着身后，说：“警官你好，我在大世界赚了些钱，从投注中心出来，那几个人就一直跟着我。”
治安警察顺着葛白尼指的方向看过去……
疑似跟踪者甲，见状连忙侧身。
疑似跟踪者乙，先是一愣，反而更快地向这边走过来，与葛白尼擦肩而过是，看都没看他。
起来像老手。不好办。
走出岗亭就是镜湖马路南口，一条狭长、拥挤、杂乱，但北上进关必经的，下坡道。
昨天自己足足全速狂奔了五趟。
他迅速用钥匙打开锁在路边的公共自行车，没办法，不锁怕被骑走。
其实从投注中心出来起，他钥匙就一直攥在手里，钥匙柄紧紧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留出钥匙头，准备随时拼命。
抬起头，正准备骑走，却见前面一个身影快速靠近自己。
疑似跟踪者乙！刚刚跟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位。
他几乎站在脚蹬上，压上体重，全速启动了自行车向左前方刺出，一是躲开越来越近的乙，二是，澳门靠左行驶。
到最后，乙几乎是向自己奔跑了起来。
这回没什么可疑似的了。
毕竟有准备，葛白尼还是躲开了乙，再次擦肩，他甚至看到了乙的惊讶神情。
单车飞驰而出，葛白尼回头，远处的乙似乎放弃了追击，似乎是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葛白尼不敢耽搁，疯狂骑行。
一公里的大下坡，葛白尼瞬间蹬至半程，刹车。
脱下外套和裤子塞进背包，露出里面的一套尤文队服，再从包里拿出一顶米黄色棒球帽带上，抻出防雨罩遮住书包，把背包的两根肩带用拉链合并，变成了一个单肩包，从短裤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口罩带好。
形象几乎完全不同了。
继续骑行后半段，骑出这条路之前，还规规矩矩的把自行车停在了还车站，表现得相当有素质。
再往北不到八百米，就是拱北口岸！
这是最后的一段路，葛白尼选择的路线上，几乎总能在视野内找到警亭，似乎非常安全。
然而葛白尼深吸一口气，没有向北，而是往东走去。
早晨布置的那辆计程车车就在那等自己。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马上说：“师傅，往东，社协委。快！”
师傅点头，没废话，开车，很快到了社协委附近，正要减速，就听到客人又说：“师傅，别减速，直接上友谊桥往南。去氹仔码头。”
师傅一愣，迅速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毕竟也在澳门开了这么多年车，心里甚至跟自己打了个赌：“估计也不是去氹仔。”
接近氹仔的时候，他甚至没打算减速，果然又听客人对自己说：“师傅，机场。”
葛白尼饶了一个n字形路线，向北虚晃一枪，再向东向南直奔机场。
已经快到了机场，葛白尼发现身后有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魂飞魄散，是乙！
葛白尼马上拍了拍司机的座位：“甩开那辆摩托！快！”
司机二话不说，油门踩到底。
虽然速度不比那辆摩托，但是离机场已然很近，计程车车还是率先杀到了机场。
葛白尼塞给师傅一百块钱，话都不说，拉开门狂奔向机场大厅。
他跑进玻璃大门时，机车刚追上，停在了路边。
远处似乎有机场安保发现这里的不寻常，向这边走了过来。
安全了！
葛白尼喘着粗气，好久不踢球了，身体有点欠炼。
乙骑在车上，停在机场大厅前，隔着玻璃盯着自己，面无表情。
安全了，机场安保越走越近了。
葛白尼不敢相信，一千多万就这样到手了！
他笑了起来，然后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
于是嘴咧得更大。
玻璃墙外的乙，看到自己的行为，倒是一怔，似乎对自己边笑边打耳光的行为颇为震惊。
想到这，葛白尼更开心了。
此时保安也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广东人这么没距离感的吗？
而安保的另一只手，递出一把小尖刀，燕京人叫攮子，抵在自己小腹上。
“跟我走。”保安压低了声音对自己说。
葛白尼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浑身发冷。
普通老百姓哪儿经历过这个。
脚已经开始发软，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安保向外走去。
这回，轮到跟踪者乙笑了，与此同时，一辆小面包停在了乙的身后。
车后面下来一个人，跟乙低着头说话，乙指了指自己这边。
葛白尼肯定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觉得那辆小面包，真的很适合绑票。
至此，葛白尼只希望他们能留自己一命。
我还有父母要养！
马上要到玻璃门口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抱住自己另一个肩膀，把自己往反方向拉扯，一个浓浓的南方口音埋怨道：“小李！你怎么才来，再不上飞机就要晚点，你想要被彭总喷死吗？别连累我！哎？怎么回事？你找我同事有事吗？”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那位安保说的。葛白尼看到安保的刀瞬间收了回去，于是自己条件反射往反方向用力一挣，就脱离了安保的控制，却撞到另一个人怀里。
好高，葛白尼抬头，一个蛤蟆镜低头看着自己。
是刚才在投注中心见到的高个子。
只感觉高个子继续用力，几乎是扶着自己，向入关口走去。
高个子还不停地假装埋怨自己。
葛白尼觉得血液瞬间回流到四肢，但暂时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人一起过检，一起验证，葛白尼刚要问高个子是谁，为什么帮自己，却见这人对自己摆摆手：“我要上飞机了，有缘再见。”
就这样走了。
大哥真他妈潇洒！不对，大侠！巨侠！
葛白尼晃了晃头，再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
他重新把钥匙死死夹在手指之间，目光仔细扫描着周围每一个人，然后走向另一个检票口，准备登机。
直到临登机，他才扔掉了链锁，这也是防身武器之一。
过关后，登机前，又给自己布置的第二位计程车车司机打了电话，告知对方无需再等待。
关机，登机。
直奔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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