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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好戏开场

    灞源镇,刘家台,刘长山的草屋中。

    李贤率先抱拳道,“先生,先前着急,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刘长山摆了摆手道,“殿下不必客气,鄙人姓刘,贱名长山。”

    李贤见刘长山如此,也不再拘泥,随口问道,“先生如何得知小子后面有杀手跟着?”

    刘长山撇撇嘴道,“旨玄那老东西写信的时候说你们一行二十多人,还说要让我坐马车去,如今就你们俩小子来,恐怕是为了给云林那小兔崽子下套吧?”

    李贤是真的惊了,心说这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这腿不会是装的吧,其实他是一个武林高手?一路跟着自己?事实证明,李贤的猜测是对的...

    李贤虽然心下怀疑,嘴上确实没有丝毫表露,只是赞叹了一句“先生当真大才,连这都能猜到。”

    但刘长山一看李贤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又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坐在那闭目养神。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而云懋则一直瞅着一面墙壁发呆,直觉告诉他那堵墙里面有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刘狗蛋分飞奔了进来,到了屋里灌了一大口水之后惊恐地道,“太...太子殿下,村子下面有人来了,和你们一样,也是从西沟出来的,正在往这边走呢!”

    李贤闻言顿时大惊,他不明白为什么云家的人来得如此之快,不由开口问道,“狗蛋,你可看清了来了多少个人?”

    刘狗蛋挠了挠头道,“具体的没看清,好像有三十多个人。”

    李贤心一沉,扭头看向云懋,“云寨主,如今薛讷还没到,恐怕......”

    云懋摆了摆手道,“放心吧,如果只是三十个普通家丁,我还能应付一阵,不过殿下还是尽快藏起来为好,我怕到时候我无暇保护殿下...”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刘长山开口了,“云小子,你只管放心,我来保护他。”

    云懋狐疑的看了刘长山一眼道,“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你们还是快些躲藏起来...”

    云懋话还没说完,只见刘长山从凳子上跳起,一脚踹向刚才云懋一直盯着看的那面墙壁,那面泥墙应声坍塌称一堆碎土,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暗格,暗格约高八尺有余(两米四多一些),宽一尺。

    暗格里面放了个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长约七尺,宽一尺,几乎是刚好嵌在暗格里。

    刘长山从暗格上高出一尺的空隙处下手,将木匣子扒出,放到地面上。

    房中其他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木匣子,以至于三人都忘了问刘长山装瘸这件事。

    刘长山小心地打开那个做工并不算精美的木匣子,顿时一股古朴沉重之感直扑面门,李贤定睛看去,匣子内静静地躺着一把黑色漆枪(也就是槊)。

    云懋当场惊呼出声:“玄甲军配枪!”随后激动地看向刘长山道,“前辈是玄甲军老兵?”

    刘长山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云懋道,“听旨玄说,你是云百长的儿子?”

    云懋:“前辈认识家父?”

    刘长山脸上流露出回忆之色,“恐怕旨玄也不会想到,我曾在你父亲麾下做一名土舍。”

    “!!!”云懋当场震惊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父亲当年的战友。

    不过他也清楚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抹了把眼泪,转头出了门,丢下一句,“刘叔,保护好殿下!”

    因为长枪扎眼,所以云懋来的时候只拿了一把长剑,让他拿枪一挑三十,那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用剑...云懋这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退路。

    殿下对他那么好,他做不到抛弃李贤自己跑这种事。他现在只能祈祷薛讷快些带人来救援。

    云懋出了院门,打眼便看到东边山道上有二三十号人正疾行在山路上。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二三十人,径直走过刘家台,向着石牛村的方向下去了...

    那云茂生一行人是怎么想的呢,他们...不知道云懋俩人在哪,他们只看见云懋带着那个小白脸往这个方向跑了,也没看见他俩有没有拐弯...

    队伍里面一个人气喘吁吁的开口道,“等会,茂生哥,这事不对啊,就算他们出发的比我们早,可他们带着一个不会武艺的小白脸,咋可能追出这么远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呢?”

    “停!”云茂生大喝一声,显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对。

    云茂生:“茂学,那你觉得他们跑哪去了。”

    云茂学:“我觉得他们可能拐弯进了刘家台了,不然不可能前面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云茂生眼睛一亮,道,“那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带着十五个人沿着山路继续走,你和茂义掉头去刘家台搜一下。”

    云茂学自然应下。

    但是云茂义提出了一个疑问:“茂生哥,我们十几个人能是云懋的对手吗?”

    云茂生:“找到了你们就大喊一声,这山谷两边如此之高,定然会有回音,届时我们听到了就会赶过来,同样的,如果我们遇到云懋,也会喊你们过去的。”

    闻此二人不再言语,急忙带着十三个的弟兄掉头向刘家台跑去。

    且说另一边云懋返回刘长山的草屋中(在这我声明一点啊,有人问我为什么草屋里面有泥墙,这个我给出的解释就是,我说的这个草屋指的是屋顶盖草,因为买不起瓦片,但是用泥土垒墙那还是轻轻松松的,再穷也不可能连泥土都弄不到吧?),将自己看见的告诉了李贤几人,几人更是一脸懵逼,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套路。

    李贤率先反应过来,神情古怪地道,“其实他们这样倒才是正常的,毕竟他们应该不可能知道我们拐弯啊,这样,那个狗蛋,你继续去门口放哨,老远看见有人来你就赶快回来告诉我们。”

    随后李贤又从袖子里掏出锭银子递给刘狗蛋,并说道,“呐,我这里没有铜钱,只有银子,这一锭银子是十两,你可以让你家大人带着你去县城里换成十贯铜钱。”

    刘狗蛋没有接,咬了咬手指问道,“十贯钱是多少啊?”

    李贤彻底无语了,但是在无语之后又是深深地同情,他不由地走过去抱住浑身脏兮兮穿着破烂麻布衣服的刘狗蛋,并告诉他:“狗蛋,十贯钱就是一万文铜钱,可以买五百斗米,这样你明白了吗?”

    却不曾想,狗蛋在听完之后问了李贤一个无比心酸的问题:“那,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了这十贯钱,我和阿耶就不会像妈妈那样饿死了啊?”

    “......”李贤站起身来,别过头去,声音颤抖着对刘狗蛋说道,“对,有了这十贯钱,你和你耶耶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耶耶在唐朝时爸爸的意思)

    刘狗蛋不由得憨憨一笑,鼻涕泡又掉了下来,可他没有看到的时候,从刘长山的视角看去,李贤的眼角挂着几滴水珠...

    刘狗蛋开心之余,却也没忘了他的任务,一溜烟又跑出了院子。

    然后...然后,他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不好啦,太子殿下,那帮人又回来啦?”

    李贤刚抹去眼角的泪珠,就听见狗蛋在外面喊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心又悬起来了,等到狗蛋进了屋,他急忙问道,“狗蛋,他们全回来了?”

    刘狗蛋:“额,那倒没有,好像就十几个人,我怕被他们发现,就没敢细看,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到村口了。”

    刘长山:“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了。”

    李贤:“云寨主,云家的人你认识的多吗?”

    云懋:“以前在云家待了二十多年,自然是认识大半,当然,下人就不好说了。”

    李贤:“没事,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云氏之人,如果有,你进来喊我,如果没有......打残就好,别伤人性命,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云懋:“殿下,我明白的,你放心便是。”说罢提剑转身出了屋子。

    云懋走后,一旁的刘长山不由得赞叹道,“殿下当真好计策。”

    李贤挑了挑眉,扭头看向刘长山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刘长山笑了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若外面来人中有云家子弟,那殿下就会等到他们动手后报出自己太子的身份,这样一旦他们对云寨主动手,你就可以借机给他们安一个谋杀太子的罪名,那么想要达成这个计策,殿下应该安排了官府的人前来作证。”

    刘长山说完这些,李贤已经麻了,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先生之才,实不应制作一个小小的土舍。”

    刘长山闻此摆了摆手道,“诶~人老了,有些事情就看得明白些。”

    说罢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殿下应该早在昨日甚至更早,就已经通知了蓝田县令薛讷了吧?”

    见李贤点了点头,刘长山继续问道,“不过我有一事不解,殿下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李贤微微一笑,从腰间掏出一个袋子,不过并不是装鱼符的鱼袋,鱼袋被他拿给那两个侍卫去找薛讷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袋,李贤从中拿出一枚通体乳白的玉制鱼符,约有六公分长,两公分宽,仔细看上面刻有皇太子李贤的字样。

    刘长山见此也是恍然大悟,不再言语。

    外面云懋刚一拐出院子,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群拿着刀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敲门。

    云懋躲在草垛后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认识的人,想必都是些新招的打手或者家丁,刚准备上前去,却发现从一户农人家中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云懋急忙走回屋内。

    原来,这云茂生、云茂学,云茂义这三兄弟的祖父云剑飞是云懋祖父云剑鸿的亲弟弟,也就是说,这三兄弟乃是云懋的同族堂弟。

    只不过云林坐上家主之位后,渐渐地云剑飞这一支沦为旁支,在云懋被赶跑之前这三兄弟的处境就已经很差了。

    听完云懋的描述,李贤双眼一亮,急忙拉上云懋走了出去。

    话说云家两兄弟这边,云茂学和云茂义刚从一户农民家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一处院落里走出一个刀疤脸的壮汉和一个白脸公子,那白脸公子他们不认得,但那刀疤脸他们如何不认得?那不正是从小带他们惹祸捣蛋的大哥吗?

    二人虽说是来追杀云懋的,但他们俩打心底里不想与云懋为敌,无他,在他们小的时候,也就是老家主云剑鸿还在世的时候,云剑鸿极其重视亲情,因此他的后代与云剑飞的后代在当时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

    所以云懋,茂生三兄弟,包括云颢的儿子云栾以及云剑飞另一个儿子家的孪生兄弟:云天龙和云天虎。这些个云家三代是从小玩到大的,特别云懋十几岁的时候,经常带着这些个弟弟在镇子上惹祸,比如偷老李家两个鸡蛋,扒拉老王家两块转头,朝老张家院子里扔两个炮仗,再或者捉住老赵头家的小土狗,给它画成大花猫......

    因为这些事,那些年每天云家大门口都会有来讨说法的人,每到这时候,云懋就把过错一个人揽下,自己被打的屁股上皮开肉绽,却从不让弟弟们挨一下打,因此除了云林外,其余几个云家三代子弟对于云懋都是敬爱有加。

    因此这两兄弟是真的不想也不好意思对云懋动手,正在纠结的时候,云懋带着李贤走了过来。

    云懋率先开口道,“茂学,茂义,是你们吗?”说着眼睛里涌现出泪花。

    当然,这一招是李贤教他的,虽然本来他也挺激动的,但是他一个武夫,哭这种事一般来说是很难发生在他身上,但是李贤说了,他必须要哭,没办法,云懋又想起了他的老父亲,这才挤出了几滴眼泪。

    倒不是说云茂学云茂义两兄弟不值两滴眼泪,只是他们俩毕竟还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云懋一个武夫本来就很少哭了,也只有想到去世的老父亲时能挤出几滴眼泪。

    云茂学和云茂义见此场景,却是真的不由泪满衣襟。

    二人齐声喊道,“大兄!”

    两兄弟带来的打手和家丁也蒙了,好嘛,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是来杀人还是来叙旧的,人家在那兄弟情深,只留他们在风中凌乱。

    不过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小白脸,只不过...为何这小白脸一脸得意呢?不对劲,十分他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那么李贤为什么会如此得意呢?因为在他听说二人在云家处境不好之时,他就有了策反二人的打算。

    事实证明,在对待特定的人的时候,感情牌还是好使的!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李贤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三位,要不,进屋聊?”

    这时两兄弟才看见站在一旁的李贤,下意识对着云懋问道,“大兄,这位是?”

    云懋刚想开口,李贤见状立马咳嗽了两声,云懋立马会意,改口道,“茂学,茂义,我们先去屋里聊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也不疑有他,对着身后的家丁护卫吩咐了一句,“尔等在此稍作等候。”随后跟着李贤云懋二人向着刘长山的小院走去。

    余下的家丁和护卫们下巴都掉地上了,如果他们中有穿越的人的话,或许会在心里疯狂呐喊好家伙。震惊过后,家丁甲::“我们要不要告诉生哥儿啊?”

    立马有人回应,家丁乙:“还是不用了吧,万一生哥儿带人来了,咱们帮哪一头啊?”

    家丁甲:“那倒也是,那我们就在这等着?”

    家丁丙:“那...那等着呗,要不你过去听听他们说的啥?”

    家丁甲:“你怎么不去?”

    家丁丙:“因为我怕死,行不?”

    家丁甲:“...”

    ......

    另一边,四人走进刘长山的茅屋,屋里刘长山已经沏好了茶水。

    李贤:“嚯,先生,你这还有茶叶呢?”

    刘长山白了他一眼,道,“给我自己沏的,没你们的份。”嘴上虽然这么说的,可见到有客人来,还是转身在另一个小房间内拿了几个破瓷碗。

    虽然说这茶碗有点破,但毕竟还乘得住茶水,只不过是掉了点彩,磕破了点杯沿,四人倒也没有在意。

    云茂学率先开口,“大兄,现在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了吧?”

    云懋笑着开口道,“那是自然,首先,这位,”云懋身手一指李贤,继续道,“此乃当今太子殿下。”

    云茂学一听就傻了,因为他在来之前就收到消息,云懋旁边有个小白脸是黑龙寨的二当家,叫慕容俊逸,刚才让云懋介绍只是客套,万万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么个答案。

    云茂义更是和外面的一众家丁护卫一样,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云茂学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大...大兄,您没开玩笑吧,这...这不是慕容寨主吗?”

    李贤见状笑着开口道,“二位有所不知,此乃我瞒天过海之计。”

    李贤喝了口茶,在心里吐槽一句难喝之后继续开口道,“既然二位知道慕容寨主,那想必是收到了我们与那‘韦小宝’决裂的消息了,其实不然,那‘韦小宝’乃是慕容寨主的化名,而我则装成慕容寨主跟在云兄身边。”

    说道这里,李贤又端起茶杯,笑而不语,等着两人慢慢消化。

    年长一点的云茂学率先反应过来,“所以,殿下是故意让我们以为大兄身边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慕容俊逸,引诱我们出手,殿下再摆出自己的身份,从而治我云家一个暗害太子的谋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