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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陷入身世危机(一)

    接下来花了两天时间,秉霜和齐天才将半斗面粉的“干脆面”卖完。当然也有一些回头客来卖,买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说“干脆面”与平日里糕点铺的大相径庭。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竟出乎意料的有人上门来卖,这可把秉霜和齐天乐坏了,所有的事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来——拿好啊!”

    “这位公子要几包?”

    “两包——”

    “得嘞——”

    …………

    不一会儿“存粮”就卖完了,虽有顾客,但没商品,只得关门大吉。心有不甘的齐天眼巴巴只得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仲玉去书院了,家里只有秉霜和齐天忙里忙外,收拾着门前的桌子。这几天不知怎的陆陆续续有从海边下船的人,或拖家带口,或孤身一人。他们脸上都灰扑扑的,眼神无定,走到哪了都是探头探脑的。

    “大圣啊——这些天怎么来了这么人啊?”秉霜看着远处一个光着脚,上身赤裸,背上背着厚重的包袱,慢慢悠悠地向上走来,包袱压弯了他那瘦弱切嶙峋的脊柱。

    齐天朝着秉霜看到方向,面无表情道:“交不起税!”

    “啊?!”秉霜吃惊地看着齐天。

    “税收按人头上交,那些家中人又多,有没有收入的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东躲西藏——”

    秉霜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走来,接着又是一个妇人牵着几个少年走来……“他们到这来官府不管吗?”秉霜将门关上,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看着有穿着官服的人。

    “要管啊——有些人能躲得过去,当然被官府捉到的人就只有——抓起来!”

    秉霜慌了,她觉得她现在的处境像极了外面的人,要是被抓了……那还不只有“秋后问斩”了,想着想着秉霜后背一凉,殊不知还真被秉霜一语成谶了——

    午后——

    秉霜上午和齐天将剩下的一斗面粉做“干脆面”,或许是有些累了,再加上到这儿来老是犯困,她吃完午饭后就到房间睡觉了。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在呼唤秉霜:都要大难临头了——你还睡得下去吗?快醒醒——快醒醒——

    这声音亦真亦假,幻虚幻实。秉霜额头上全是颗颗分明的汗珠,沾湿了眉角的发丝。秉霜醒了,可迟迟不敢睁开眼睛,紧紧闭着双眼,干巴的嘴唇里透出丝丝气息。缓了好一会儿秉霜才慢慢睁开眼来,她怕她睁开眼留给她的是万丈深渊和地狱…………

    她扶着扶手,惊魂未定地想着刚刚的梦。梦中警示——假亦真时真亦假!午后阳光明媚,照得楼下的堂屋明晃晃的,秉霜转角看到这一幕还有些疑惑,之前堂屋都是关着门自然没有什么光亮照进来,怎的今天怎么亮啊!

    秉霜满腹狐疑地向下走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瞥见身穿胸前绣着紫鸳鸯的官人,一顶顶带花翎放在桌上,身后站着几个大刀阔斧的手下,齐天站在仲玉旁,虽低头不语但时时刻刻都警惕着。秉霜见此情形,立马回头向上走去,谁知转头时桃木簪挑起一根贝壳帘来,秉霜一走那根穿有贝壳的绳子“咔——”一声和周围的贝壳相碰。

    “家中还有人!”

    听到这话的仲玉和齐天瞪眼相看,眼神里、心里充满惧怕。仲玉怕眼前这位“吃人”的知县察觉什么,连忙解释道:“哪里有人?些许是家中讨人嫌的猫罢了!”

    “哦?是吗?”知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寒颤。

    “自然是……户薄上只有我们二人,知县您也是知晓的啊!”仲玉故作镇定,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秉霜并未走上楼去,因为她每走一步楼梯就会“嘎吱嘎吱”作响,害得她只好待在原地。

    “可是——我都看见了!就是个人!还是个女人!”顿时那位王大人露出奸邪的表情,一副久经官场老狐狸的样子死死盯着仲玉,“你自己也说户薄上只有两个人!”

    仲玉也死死看着王知县,方才畏惧的神情全然不见,眼神里透出对自己的话十分肯定的神色。因为他知道如果在此时自己怯懦了,多缴一丁税是小事,要是被查出来秉霜没有户籍——那才是真麻烦。更何况眼前这位王知县出身官宦世家,好财好色。

    他突然笑起来,喝了口茶,抿嘴一笑道:“是徐夫子请出来,还是本官派人搜出来啊!”

    站在原地的秉霜也慌了,衣袖上的刺绣都要被她用指甲戳破了,想到齐天说的话,秉霜很难不去想之前影视剧中砍脑袋的场景。不会吧!这……就要惨死在乱刀之下了吗?不不不——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万一……我一死我能回去了呢!不不不——万一死了就回不去了呢!

    仲玉看了看齐天,脑子里极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办!

    王知县见仲玉并不打算将人交出来,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径直向楼梯走去……

    “等等!我……去叫她出来……”仲玉别扭地站起身来想楼梯口走去,手下退出来了。

    “徐夫子早这样做也不至于我手下……”知县笑着看着手下二人。

    仲玉转角看见背贴墙壁的秉霜,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她脸上惨白毫无血色,甚至眼睛里泛起汪汪泪水。他脸上冷若冰霜,犹如初春的寒风般冷。秉霜不过站在五六阶上,但仲玉走上去好似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低着头不敢看秉霜,他也似乎有些懊悔了:应该借着自己的关系把秉霜寄的好人家去,这下子害得她……

    仲玉站在秉霜面前,缓缓抬起头,微微扯动嘴角凑到秉霜耳边道:“秉霜你听我讲,你现在没有户籍,他们会把你当逃丁的处理,我会给他说你是是我嫂嫂舅舅的孙女,但……可能糊弄不过去。”

    仲玉换了口气接着说:“可能要暂时委屈你一下跟他们走,我会想办法……救你的,相信我!”

    秉霜不知仲玉的话可不可信,在这些日子,也没见着仲玉有结交什么达官贵人。眼下也着实没有办法的啊!秉霜跟在仲玉后面,走到堂屋,秉霜半个身子都被仲玉挡着。

    “这是我嫂嫂舅舅的孙女……常年住在北方……这不到有水的地方玩玩!”仲玉用最轻松的口吻道出最不真实的谎言。

    “何人?何书?能证明她不是逃丁的啊?”

    “妹妹来时走的匆忙……还未……”

    “够了!一句话,没有任何自证身份之辞!”知县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听仲玉的说辞了。

    “带走——”一声令下,手下向秉霜走来。

    “知县——她真是我妹妹!我的品信你也是知道啊!我再为她多缴一份丁税也行啊!”

    知县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帽子放稳。“徐夫子的品信本官自是明明白白,但这逃丁——确实不行!”

    他欠身凑到仲玉耳边低喃道:“徐夫子这可是冤枉本官了!不是我!是上面查的严——”这话明眼只给仲玉一人说,但在座的都听到了。仲玉心中明白这已经不是补不补丁的问题,也不是什么上头查的严,分明就是他自己私心杂念罢了——

    秉霜被手下架着向外走去,她回头看着仲玉,泪水涌出眼眶,嘴里说着:救我——

    仲玉和齐天双双跟到门口,二人心中自有数不尽的悲愤与无奈,秉霜确实没有户籍,被抓也的的确确合大清律法。

    一行人走远了……唯有望洋兴叹!

    仲玉和齐天二人呆坐在门槛上,低头呆望着略微长苔藓的石板。仲玉在脑中搜寻着有谁可以帮自己。

    “你是不是在想——如何救饶姑娘。”齐天一语打破这暴风眼后的沉默,仲玉心中所想齐天自会猜出十之八九。

    “嗯……”

    “那你为何要救她?嫂嫂舅舅的孙女?还是你在海边……”齐天的此番话让盲目的仲玉定下来了,自顾自地叨咕道:为何要救她?对啊!我为何要救她?少了一个麻烦岂不好事?仲玉转头看着齐天,眼神里尽是迷茫。

    “公然在知县手上抢人,你能做到吗?老实说这段日子跟饶姑娘相处下来发现她真和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她总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样拘谨!”

    是啊!秉霜来这段时间,仲玉自己也明显感觉到比之前开心了许多,听秉霜讲着那些自己听不懂却又新颖的东西,知道秉霜心有芥蒂让齐天给她房间做门……

    “我……不知道我为何要救她,但是看到她被抓去我……于心不忍,尽管她迟早有一天会走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走。”仲玉看着从犄角旮旯出来的真正逃丁的人,眼神里对他们透着同情。

    齐天并未说什么,只是走到房内……

    “那你去找找他吧!”齐天递给仲玉一个包袱。

    去找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吧!他是否愿意帮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