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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一)

    一

    ZJ省育才中学占据了我九年义务教育中重重的一笔,从六年级到初二,三年之久。

    故事还是从一位老师开始。说起这位老师顿时想起不少事情,尤其是班级里的一些人。王老师是个留短发的胖子,皮肤不好有斑点,没见过她化妆,是我最讨厌的科目的任教老师——英语老师。

    首先介绍那么几个人,吴丽,与王老师关系不错两家有交集,上学期间住在王老师家里,情同母子。她算是班里的一枝花,小小年纪个子高高比大部分人都成熟,成绩也不错。

    张三,数学扛把子之一,为人老实忠厚,皮肤像是晒伤过,脸颊有小疤。

    李四,瘦高个,不善交际,站在红旗下讲话讲到一半因为紧张忘词走了下来,但毋庸置疑的学霸,语数外没考百分那都是发挥失常。

    王五,男,矮瘦不长个的地皮流氓,嫉妒心重,打架斗殴成习惯,长得像龙门镖局里的李倩。

    为什么我要介绍这四个人呢?当时班里发生了一场大事情,王老师要去别的地方教书,不是她主动离职,似乎是因为她和校长有矛盾,被迫不得不走。从校长上课时提起王老师的态度可以确认,他们的关系显然不好。

    王老师最后一堂课貌似是自习,她与我们推心置腹,将上面几个人叫到她的面前。听意思是想带着他们一块儿离开,带他们转学的意思,看得出他们各自有所犹豫。谈话中她提到了我,说我有天赋是个好孩子,不过并没有带我一程的打算。

    听到老师的夸赞,我多少有些得意同时也有些失落。我埋着头做题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不敢去看她,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去煽情掉眼泪还是谢谢她的认可?

    王老师走后我们班的班主任就换成了笑面虎校长。第一次上数学课他就气炸了,因为张三等四人为了给王老师送行没有请假审批就私自逃课辱,学生不把他放眼里,为了其它老师不打招呼就翘课,作为新官上任哪里受的了这个气。

    他们差点被开除,是王老师回来给他们求情才逃脱一劫。没有开除,各自转学了而已。笑面虎让我上黑板做题,我没能写出来他就让我站在黑板面前面对大家,感觉有种屈辱感在脸上燃烧。

    这家伙分明是用我来杀鸡儆猴,他要将这个班的脑子洗一遍,发现洗不动后他直接使用暴力教育。

    在他的教育理念中可能信奉的是严师出高徒、成绩是唯一标准。他给每个人定了分数,每次考试若是低于这个分数就得受罚,一分一棍。

    相信你们若是上过学一定坐过木制板凳,对它的构造很熟悉。校长的武器就是它,准确说是板凳腿。班里有个叫朱广清的人,长得眉清目秀,打扫卫生洗拖把时门卫都夸他长得好。朱广清的脑袋与我差不多,不过他特别喜欢问问题。

    校长布置了一张试卷,最后一道题有些困难,朱广清早上去问另一位数学老师,结果哪个老师很不耐烦,说了两遍就问朱广清听懂没,他说没有,老师就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还学什么学,他直接被骂哭了。

    这个数学老师大学跟女生一个宿舍,样貌和举止有点偏移。

    后来考试成绩不理想,按照各自限定的分数没有达标的要挨板子,朱广清的是八十分,好像差了五分的样子。

    校长拿出武器笑嘻嘻的说:“放心,一点也不疼。这有什么好怕的。”一棍子下去朱广清手往后缩没打到。他用左手抓住朱广清的右手手腕,依旧笑着说:“躲什么呢,快点打完痛苦消失的越快,我轻点不会很痛的。”下一刻他面色一变突然板凳腿就砸了下去。

    朱广清哇哇大哭,手皮都打破了,乌黑发紫,但校长边打边说话,好像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笑嘻嘻到咬牙瞪眼打人的态度转变一秒钟都不需要,让人害怕的同时又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他是瘸腿,有人说是被学生打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倒是希望是真的。恶人还需恶人磨,正道无光黑道正。

    借着成绩差,他让学生们交补习费周末补习。下半学期吴丽和王五转学回来,参加补习班。中午大家在校外买午饭吃,大部分人买的是泡面,但没有热水。

    其他人不好意思问,我就去店里问:“阿姨,请问有热水吗?”那之后大家都在这家店里买泡面,店家提供热水。

    有的人离家近可以回家吃,有的人有钱可以下馆子,有的人来了兴致聚餐喝酒。

    中午过去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吴丽喝醉了撒泼打滚,王五和流星雨将她放在合并起来的桌子上,端水抹脸,仔细照顾。

    老师马上就来了,他们转移阵地开了一个教室把她藏了进去。笑面虎问人去哪儿了,他们串通说家里有事提前回去了。

    王五还威胁我们说:“谁他妈多说一句我就弄死他,听见了没有?”那副表情真的好欠揍的样子。我心想谁会管你们这点破事情,自作多情。

    王五和流星雨两人对吴丽都有心思,一眼就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们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说句不好听的,吴丽给我的感觉有种特别大的红尘味,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当然这只是我的片面印象,我跟她也不熟。

    上完课我们要各自回家,为了节省两块钱的车费通常我都走路,一个小时的脚程。我喜欢低头走路,顺便看看地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比如铁块、马达、弹簧等。

    天色早走路,打扫卫生下课晚赶着回家就坐车。运气不是一直有,等公交车的时间非常难熬。

    等车的地方有人卖切碎的土豆混合淀粉炸出来的洋芋饼,忍不住卖过几次,差点把车费一块儿用了。

    等车的学生一个个都走了,卖油炸洋芋的人也走了。我担心作业做不完,拿出作业垫在书包上,边写边转头看公交车来了没。

    我纠结这么久要不要拿出来写,等我拿出来没做两道题车来了。我赶忙收拾东西,提起书包跑,没注意到左边而被电瓶车碾了脚趾。

    我摆手说没事没事,然后上了车,有个人看到我的不幸,给我让了座位。

    回家后这件事我谁也没说过,反正脚很快就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时候我家还住在梅林吉林,一家四口挤在一间三十平米不到的屋子。父母闹离婚最凶的一次以及我第一次偷钱都是在这间屋子。

    外面有洗衣服建的小溪,小溪对面住着一家人,他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

    大哥哥是三好学生,进校门有时会看到他站岗。

    大姐姐和我们早晨一起坐公交去上学,她说要交校服钱,然后我们说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看。我从没见过五十的大钞,好奇拿过来看一下,然后还给了她。

    结果回来后她说钱不见了,她的钱最后在我手上拿着要我赔钱,我怕被骂就偷了我爸兜里的钱去还给人家。

    又用剩下的钱去买冰棍,然后把剩下的钱扔到了床下。小卖部的人跟我爸说我去买冰棍,他发现了我偷钱的事情,叫我爬进床底把钱拿出来。

    后事如何我也记不清了。我一直疑惑她的钱真的是我拿的吗?我明明记得我最后把钱放到了她手里。另外,我从我爸裤兜里掏出来的仿佛好像是一张五十,但如果真是五十,而我把五十还给大姐姐,那么我是从哪里来的钱买冰棍?

    因为记性有误差,那就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拿钱出来给我们看我确实没有还给她,而我用偷来的钱还给她以后用她的钱买了雪糕。

    二是她找到了丢掉的钱,我偷来的钱没有还回去,拿来买了冰棍怕被发现就扔到了床下。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我有偷窃行为,长大后以“君子”为守则的我始终没明白我小时候怎么是这样的人。

    加上我的虚伪标签,我难道就是“伪君子”?不,我不承认我有这样的劣根性。但事实摆在面前,我能怎么办。

    唯有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时之错,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还有立于天地间的机会。

    二

    爸妈每天重复工作,我们每天重复上学,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升到了初中。

    初中还在育才中学,老师是个教授科学的壮汉,可能有一米九,喜欢摸我的头,他说我的头大不摸我摸谁,我很无奈。

    初一教室在四楼,每次打扫卫生最苦的就是拖地的人,他们洗拖把得跑到一楼厕所去。

    我的位置在靠近前排或第一排,不是因为成绩好,而是因为身高不够,这点多少让我有些自卑。人家一米七八,我却只有一米五,多苦闷多憋屈。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成绩还算好,那些人大多是混子,抄作业一套一套的。为了避免他们抄袭我的成果,我不喜欢在桌面写作业,因为这样能让我有些安全感。

    有个女生说:“那你怎么不嫁给老师,还安全感。”她就是我在防备的那种人,自以为是、八卦。

    王五也在,不过这一学年我对他没有印象。要说记得什么,那就是我们的小品节目被毙掉后他们组织了个舞蹈节目“狐狸叫”,第一次听还有点意思,狐狸面具也不错。

    还有就是他在打乒乓球时抢别人的桌子,差点和人打起来。个子不高却霸道得很,我觉得这种人的内心或许是可悲的。看着他的眼神我会不自觉的带上同情之色。

    可能是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有些高大威猛,让他不太敢放肆。

    英语老师很帅,可我不喜欢他,因为我不喜欢英语。我偏科,单一科英语不好,有时候考及格都难。他说六十分以下的每天要抄多少单词而点到我名的时候,我默默低下了头,因为他既温柔又让人害怕。

    很抱歉,他是个优秀的老师,可惜我是个糟糕的学生,英语成绩一直没有进步,只能说将就、勉强。

    下课我坐在椅子上要是没有事情我可能会坐到放学。课间与人追逐鞋里垫的手套滑了出来,场面有些尴尬和无地适从。穿上鞋捡起手套下楼扔到垃圾桶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我知道他们一定议论了一番,只是没有当着我的面。有人可能问为什么鞋里要垫手套而不是鞋垫呢?

    因为穷,脚底回汗容易僵脚,用的手套我还特意对折,厚点会暖和些。

    我保持继续上课的样子,心脏砰砰直跳,总觉得后面到处都是异样的目光。

    我特别喜欢装没听到,发生的没发生。下课站在走廊上看下面,撇到隔壁班学霸梁英在两米处和我们班一个女生聊天,那个女生说:“哪个就是冉清林。”我都不知道这话啥意思,联想到手套事件不免让人生疑,这人真是个讨厌的大嘴巴。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爱八卦的这个女生交的那几个朋友我对他们是没有好感的。

    我总是劝自己要大度,但一想到这些人,我觉得没有她们我的世界才会精彩。

    在同一间教室上课,我的同桌是个与我同样身高的男生,龙波。他的存在提升了我的自信心,消除了我的部分自卑心理,因为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比同龄人矮上这么多。

    我知道这么想有些不地道,但我真的感谢他的存在,他也算是当时我的朋友之一。

    初二他转了学,我还在育才中学上课。报名那天想到初一班主任带领的班去,但看到门口排着队,而本来隔壁班的班主任在哪儿说:“报名啊,来我班啊!”

    他没有说动我,只是我看到他们班门口没人排队报名,又看了看原来的老师门口,讨厌等待的我选择了唐先平老师的班级。

    班级组成很普通,学霸、普通人、学渣,

    我们班的学霸是三姐妹,有意思的是排行最大的最矮成绩也最好,她们的身高像是等差数列,站在一块很明显和和谐。

    三姐妹都算的上美人胚子,当然了,比起我的小柯来说就差远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只是暗恋。三姐妹老大和我在走廊聊天,我看到她鼻毛窜出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对方。该怎么说才不会被打呢?嗯,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什么也没看到。

    我站在楼上看下面我的小柯练广播操,旁边三姐妹老二站在旁边,忘了是怎么开的头,只记得我说:“又不是没见过你哭过!”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哭过?”我能回答吗?不能,谁会愿意听到别人描述看到自己的丑样。

    我装傻说:“乱说的。”当然不是乱说的,她放学躲在楼梯间哭泣而两个姐妹安慰她的过程我可是全程听到了。

    不是故意听,而是我当时若是走过去一定会被她们看见,但又只有一条路,所以只能等他们先离开。

    她们的成绩比我好关键在于英语,数学与我差不多,有时候我略胜一筹。快期末的时候,唐老师上课逗我玩要揍我,我在教室里从前跑到后躲他,直到他答应不动手我才回去位置上坐着。

    他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要恃宠而骄啊!”我憋笑不语,还真有点宠溺的感觉。

    后面的社会大哥型选手给我评价是:平日斯斯文文的,到期末就开始释放天性。

    下学期我的成绩有所下降,数学老师和我打赌,要是考不了一百分以上就要转学(总分一百二),虽然是开玩笑的事情,但最后我还是转了学。

    爸说外地户口在这边没办法中考,或者说没有优势,所以初三就把我送回贵阳去读书。

    初三的事情我另外写一章节,因为这一年给我的影响很深刻,意义也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