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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九 魔族三原则

    在遥远不定的渡层之内,洁白的小荣欢,已经成长为足矣供给整个魔族的灵韵来源。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兽族,而站在那座高耸壮观的黑城之巅上,此时正遥望暗淡星空的重凡,正在想着那个人。

    “你把我叫过来做什么?”血子瞳和重凡的关系一向不好,她也是最不受重凡待见的一个。在许多次的私斗和曾经对兽族的狩猎中,重凡都不止一次的背叛过血子瞳,很多次险些置她于死地。

    而彐介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仍然继续维持着她们之间的这种僵局。好像在魔族之间的生存,就是这样,这样相互算计,相互争斗;为了内心得到某种愉悦感而牺牲他人的行为,就是魔族的生存原则。

    但是,在接触到那个人之后,在重凡的内心里,好像也产生了一点,对于过去生活的否定。不是彻底的,是如微风中摇摆不定的小荣欢的花叶一般的存在。

    重凡首次在私人的空间下,与血子瞳单独相处,没有抱有恶意:“他们都说你很特殊,恶魇,兴檀,还有沃恩那个混蛋,呵......”最后的那一句恶意明显不是冲着血子瞳的,这点她能感觉得出来。

    血子瞳好像是活在这个族群之中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她;以前的重凡想的是,那个耀眼的中心为什么不是自己,或者怎样才能变成自己。

    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已经没有那个中心的存在了。

    “我过的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族群的中心?呵,省省吧。”血子瞳只是比较聪明,她看得到彐介的表面;彐介之所以对她表现出如父女般的爱护,不过是为了伪装自己,不然任何人了解他内心的想法罢了。

    彐介,就像是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活的生硬,活的倔强。

    “是吗。”重凡的语气很忧郁,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患上了这种病症,她只是想要摆脱这种折磨的感觉。她听说血子瞳是整个魔族中最聪明的一位,所以她不抱希望的请她前来。而血子瞳也的确没有令她失望,这个大度的女人放下了她们之间的成见。

    也许吧。至少在两个人选择交谈的那一刻时,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重凡将头歪向她,诉说了自己内心的第一个疑惑:“什么是人?”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肯定不是人,我们是魔。”生而为魔,这是渡层魔族的由来。这是血子瞳接受的一面;就在彐介向她提出类似的疑问之后,血子瞳尝试着自己寻找出答案,或者是,创造出她的答案。

    “那,什么是魔?”重凡的眼里,是一种对于自我无法认知的空洞感,是一种徘徊于虚无的无力感。她就像一只失足跌落水中的飞蛾,已经打湿了整个翅膀,等待着被谁救上岸。

    在各方均从大道中领悟到对于各种问题和现象的独特观点时,魔族也不甘示弱,血子瞳的脑中诞生了关于魔的定义,以及更加深邃的领域,自我的思考。

    魔,在血子瞳的定义中,是对灵力需求很大的一种存在;为了摆脱浑浑噩噩的疯狂,以及在虚无主义中的迷离。血子瞳根据魔族的行为和自己对已有的过去之间,进行总结,然后得出自己关于魔族的三条限制原则。

    这三条原则既是限制,也是保护。保护所谓魔,不堕入名为虚无的深渊之中。属向之中的生灵都惧怕死亡,认为死亡是他们生命的终结;那是属向人的原则。而血子瞳所总结出的魔族原则中的第一条就是:

    生活的对立是虚无。

    这一点不能代表魔族之外的意见,这只是血子瞳个人认为的,魔族原则。

    第二则,为了对抗虚无,必须找一种具体的他欲来作为方向。

    第三则,他欲无法统一,但是可以引领。

    第一和第二原则都很贴近重凡的现状,所以很好理解。“那在你看来,我现在是属于寻找他欲来对抗虚无的阶段啰。”重凡从前,从来不会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好像一直都是那么的开心,一直都是。可是血子瞳的魔族原则,却像一朵暖和的小荣欢,生在了她贫瘠的心土之上。

    她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以什么他欲为方向才会这么烦恼哇?”

    血子瞳思索了片刻,除了魔族之外,她也观察过属向人,在那些人的生活之中只有一种他欲,符合重凡现在的症状:“可能是,爱。”

    “爱?呵,我还以为不会说色更合理呢?”重凡的脸上不知不觉总算是有了笑意,久违的表情也是她卸下负累的体现。血子瞳的话好像令她感觉轻松了不少,一下子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了一样。

    虽然更多的魔族,可能并不关心所谓的自我和生活。在魔族的旧原则中没有这些繁文缛节,没有约束,没有原则,就是唯一的原则。

    “也有可能,毕竟爱与色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特别是对于为我们而言。”血子瞳的这句话也是经过严格考证的。她发现,了很多魔族之前从未在意的东西,其中值得注意的两个点:性别和繁衍。

    性,心性,个性,物有一独,其名为性。一族一物,性不同而相分别,即为性别。

    天生兽族,分有雌雄。属诞魔族,性别不明。以心性个性为标准,实在难以区分。而以繁衍生息为己任,则无性。

    魔族之繁衍,不在雌雄,男女。渡层有一石一泉,石名凝,泉名散。魔族自凝石而生,亡者之躯多投于散泉,起命陨灵散之意。

    凝石散泉起魔族之繁衍,故而魔族不能用繁衍以定性别。

    而在血子瞳看来,这识性区别,主要还是在一个“性”字身上。而提到性字,则无法区别另外一个概念,那就是重凡最初的问题:什么是人。

    人。子瞳眼中,人非一族一脉之称,而是一个总称,一个代指。广泛之大,兽族,魔族,天族,皆可以在理论上称之为“人”,这也是为什么虽然起始的形态不同,来源各异,乃至连性别都有着根本意义上的区别。异族之间的赤鹫仍然能吸引到重凡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以人形姿态而成。

    属向衍生万物,成有三族,生生不息,但均以人形为姿,近似相同。这就是子瞳所得到的另外一个概念:体态之属。

    “呵呵,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还真不少哇,恶魇让你研究什么是魔族,你居然能整出这么多奇怪的结论出来。”重凡已经认可了子瞳所拥有的智慧,因为在她的道理中,重凡已经得到了一点宽慰,一点明朗。

    只是三大原则和体态之属,都只是血子瞳的一家之言,传统的魔族“混乱原则”下,没有人会接受所谓的“秩序”。即便她得到的是真相。

    “你和恶魇说了吗?这些。”重凡很好奇彐介知道这些时的表情。她不像血子瞳那么聪明,将很多事情都看的明朗,通透。但是,重凡也有自己一番的思考。

    任何人都有自己独到的思考,那是他们活着的证明之一,是他们区别于其他人的本质之一。

    “恶魇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血子瞳的学术在族内推行的程度并不算太好,这很正常。毕竟某些脑子里只有血浆的家伙,那管得了什么法则和秩序,那些疯狂的家伙从诞生到消亡,从始至终都不见得有过一点智慧;甚至和同族之间的交流,都无法用语言来完成。真是悲哀。

    “说的也是,魔族向来只会在坚硬的拳头下低头。”这时候,重凡好像找到了,自己认为极度有趣的事情。她攀在血子瞳的肩膀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说道:“我很喜欢的理论,我要把它,推行到整个魔族。”

    不过在那之前,重凡觉得可以再小小的优化一下。血子瞳的魔族三原则,精简概括起来就算是:活而不虚,生而为欲,欲而可领。

    这样一来,在搭配上体态之属,就基本形成了一个魔族的框架定义。

    “如果有人不信服你说的这一套呢?”血子瞳说的是,魔族之中的刺头。

    “那就,打到他信服为止!”重凡说了很霸气的一句话,好像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从水火不容,变成了相辅相成。两个人相视一笑,好像是两个相互关爱的姐妹一样。

    一场无端的缘分就这么开始。之后的重凡几乎完全上站到了血子瞳这边,这对曾经的四魔王分化体制,是严重的打压。或者说就得体历产生了裂痕。

    而传播概念的道路注定是不太好走的,四魔王之间发生了数次争斗。主要是沃恩和重凡、子瞳一派,兴檀并没有参于其中。可是直到这场争斗愈演愈烈时,兴檀不得不参与进来。

    而他的参与,第一件事是找彐介。

    “恶魇,您赞同子瞳的魔族原则和体态之属吗?”兴檀会遵守命令,但是让他去判断一个对错的话,他很难站位。

    彐介之所以放任他们一直不管,是因为他不想管:“你赞同吗?”

    “我赞同。”

    “那就帮她们让沃恩闭嘴就行了。”

    真的这么简单吗?认同一个人,只要令另外一个人闭嘴就行了吗?虽然以前的兴檀也的确是按照这样的标准,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的。但是,在这场由两位魔王所引起的身体和思想上的争斗时,所有的魔族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甚至比起吸食最有灵气的属向造物更加的令人感到激动和振奋。恶魇感受到了兴檀的变化,他向四位之一的魔王询问到:“告诉我,你此刻在思考什么?”

    “我在思考,什么是人,什么又是魔。”人族只存在于兽族的遐想之中,可为何这个凭空的词汇无缘无故成为了所有种族的代名词?兴檀想不透。

    而身为魔的他们从凝石中诞生之际,本身具有两个阶段:如同雾气般缥缈的黑着念体,成长为大小和外貌都千奇百怪的聚泰魔体。

    可是现在多了另外一种的体态:人形态。

    不够巨大,不够特殊。所有的种族拟化出的人形态都有着大同小异的外形,相似的身材,相似的身体结构,隐藏掉了所有种族之间原本,一眼可见的差异。兴檀不明白,人形是从何时开始出现,又是何时流行于整个魔族的。

    他的脑中充满了对于人的疑惑,以及对魔族自身的疑惑。血子瞳的理论好像可以暂时甚至永久性的,解决掉兴檀的疑惑。

    彐介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所无法解除的疑虑,魔族自身能够解除。是不是说明了另外一个道理,令生命闭嘴的力量,或许不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力量。

    而兴檀打算用实践去证明自己的猜想,到底是否正确。

    于是兴檀来到了魔族内交锋的现场,此时的重凡与沃恩各领魔族一万数量,在荒原之外激斗。而在战争开始之前,兴檀孤身一人的到来,令两方人马都待不敢前。兴檀率先交流的对象是沃恩,因为他已经在内心里,认同了血子瞳的观点并在行动上,成为了拥护者。

    “沃恩,为什么要争斗?”兴檀虽然能够想到沃恩,以及沃恩为首的一派对于新思想的反对,但是却想不出来具体反对的情景。

    反对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

    “血子瞳的原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给魔族增加负累和枷锁,除了恶魇的绝对权威,我不会承认任何无意义的东西。所以我要反对。”沃恩的嘴里振振有词,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兴檀其实已经做好了揍他的准备。

    但是兴檀想要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内心去揍他的理由。能够正大光明的为暴力加上合理的外衣,这就是兴檀正在做的事情。

    “兴檀即使是你,我也不会信服的。”四位魔王级别的人物在等级和地位上,都是平等的,没有需要迁就的理由。而且魔族受到的损伤,在渡层之内是能快速恢复的。虽然无法完全抹除疼痛,但是处于渡层的魔族想要达到死亡的状态,只有等待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所以,在同等级的魔族之间经常发生争执,而且这在曾经的魔族中,是非常寻常的一件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沃恩明知自己的实力不如兴檀,却还是敢在人前挑衅他。因为在渡层之内,四魔王几乎是处于绝对存活的状态。就算是其余三魔王一起出手,也不会令沃恩真的死掉。这就是魔族的世界,因为拥有着坚韧的生命,所以滋生了各种的问题。

    而兴檀今天恰好想到了一种,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恶魇大人所创的魔道最初式,你还记得吗?”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兴檀也就不演了。他准备好开始对自己内心理论的验证了。

    “焚化添劫。”这是由彐介根据魔族特性所创的力量,刚刚诞生的魔族,即使在黑着念体的阶段,也能够开始这一招的练习了。故此又被称作,魔道最初式。基本上是每一个魔族都会使用的招式。

    “那我们就用焚化添劫来一决胜负吧,用你口中的传统方式来解决,魔族内部的纷争。”兴檀想得很简单,但是他这句话一出,明显是表明了自己的站位。这令沃恩又是一阵恼怒涌上心头:“为什么,兴檀!你明明只有置身事外就好,事后该给你的东西我一分不少的都会给你,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掺和一手!”

    很明显,沃恩想不明白,平常和他走得更近的兴檀,为什么会投向偏倒重凡和血子瞳的阵营?难道是最近很流行的一种名为色欲的他欲,令他迷失了。总而言之,沃恩就是想不明白。

    可是他在废话的同时,不知道兴檀的内心里,也在因为他的啰嗦而暗自积火。此时的兴檀最后一次,语气文明的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像每个人都必有自己要为之而活的东西一样,我所选择的东西是用语言来解释一切,在道理上达成一致之后,看看是否能够促成和解。没错,我将它称之为,和解。”

    而依靠和解的前提,就是血子瞳所著的魔族三原则,所以兴檀在坚守自己的小原则时,同时也在拥护着血子瞳的大原则。

    “哼,和解?你可真会创造新词汇啊,跟血子瞳学的?”沃恩最后一句废话令兴檀孰不可忍。

    按奈不住心火的兴檀,没有发出一生支呼,毫无征兆的用一拳凝结了属向之力的焚化添劫,直奔沃恩的脸庞。

    这一招的确没有让他亡命,只不过让他的面部骨骼发生了一些精确的相对位移,需要耗费几天时间来恢复原貌。另外就是剧烈的疼痛感,让沃恩的整个身体只在乎伤口处的位置。双手捂住右脸,明明自己在下一秒钟想要稳住身站起来,可是站到一半,脸上炽烈的疼痛和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的身体又缩了回去。

    真的是,很疼!疼,太疼了!

    为什么会这么疼,沃恩甚至感觉自己全身已经成形的骨骼都快缩回黑着念体的柔弱形态。但实际上真正疼痛的地方,也就只有巴掌大小的脸上而已。

    此时,兴檀对自己信奉的他欲做出了补充。和解的确能带给兴檀与以往不同的快乐,并且在今后一定会是他尽量的首选交涉原则。但是除了和解之外,兴檀也有传统的一面,既然魔族的传统就是用力量来使对方臣服,那么在和解行不通时,或许也应该用传统来解决一些问题。

    就像面对沃恩这样的难题时,兴檀将这种他欲称之为:暴力。而兴檀则确定了自己主张和解与暴力两种他欲的雏形。具体的内容和形式,似乎还需要更多时间去平整。

    不过,兴檀相信在沃恩魔王赞同的渡层里,他们建立新秩序的难度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