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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一 文雀

    在属向大地的版图上,摩可仙界是最大的一块,但是庞大的面积同时也充斥着全然的神秘,机遇共危险并存,合二为一成为危机。是危,亦是机。整个摩可仙界的面积偌大而空泛,纵使大兽也没有将尽数的天地游览完全。

    而凤凰所闭关悟道之地,名为文雀。

    天生灵而莫归尘,弱生强处名文雀。其意为,凤凰为天生之灵,亡而不归地管。有一处孕育机变,强弱转化的佳地,名为文雀。而实际上百鸟之中,凤凰生于天空之火的说法更为普遍,具体的来源并不唯一。

    这文雀之地,的确是凤凰闭关所选择的地点,但,是经朱雀所荐之后,在群山万树之中,多做揣摩,终定文雀。

    文雀,并非凤凰的出生之地,而是另外一位摩可兽族的大兽之所,那便是周身赤红,略显金微的朱雀。

    在凤凰四大眷属之中,实力最高的一位非朱雀莫属,她在凤凰闭关期间,日夜守候于文雀之地,静心动练的岁月之下,终究得到自己的道属。

    缥缈深幽的太古,许多兽族的诞生无从考量,但是有很明确的一点,朱雀绝对是不晚于凤凰而诞生的。甚至是更早。时间的早晚,能够成为一种积淀起来的资本。朱雀思萦正是明白了这种积淀的利弊,才做出了委身眷属的决定。

    在思萦看来,在凤凰出关之前她最高的能力不在强弱之争,而是包容之意。兽族无论地域,都会有一种先天习性,名为领土意识。对于自己的领地,即便是再亲近的人降临,也会心中保留三分警惕。这其实并无不妥。

    然而凤凰之心,不在于假美,她没有大兽般对于体面的装模作样,在表现自己直率性格的同时,还能够不失友道。凤凰的内心更加简单,为敌,争而相离;为友,近而相惜。她能够包容自己所无法体谅的一切,久而久之,凤凰也就变得开始体谅一切了。

    朱雀并非没有友善之心,而是她的友善之心,与凤凰所表现的恰恰相反。她的友善挂在面上,应付着外界与自己,这种行为并无不妥,但是却令朱雀的内心陷入了一种虚妄。何为本真,何为面具?自己的属向之道,难道归根结底是一段带着面具的修行吗?

    为了抵抗内心的顽劣与自傲,朱雀放低了姿态,委身于眷属之列。希望能在兽族的接触与地位的转变里,接近那个最本真的自己。

    而今,她已经无限接近了。

    一日,金鹏图自来往文雀,得见朱雀,相问一事:“我欲争四小灵之位,遭朱厌劝阻,不知如何?”朱雀听完直摇头,不责备朱厌,反斥责金鹏。

    “图自,你何时变得开始在意这些虚名了?”兽族拥有了灵智,他欲也随之而来。但即便在自由放荡的太古,有的自由也是被更多兽族所厌恶的。

    那就是朱雀所说的“清高”。

    “虚名?”以图自之智自然知道何为虚名,他是羽翼遮天,倒喙碎石的巨雕金鹰,不用为生食而发愁,也不用担心自己活的不够长久。兽族之中的道理,他也懂得一二。

    可是道理归道理,谁又规定了对错呢?既然连对错都没有一个标准,完全由人的内心去决定方向,那么为什么不能选择现在一个坐拥着呼声的高位呢?

    “我练就一身本领,不就是为了扬名么?”图自在凤凰闭关以来,就少了很多管束,野性与智慧交杂之中,产生了他的争强心,“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大兽眷属,玄武的那四个能够被称之为四卫?我就是要看看,他们到底厉害在哪里。”图自无意兽族相残,为此他也替自己的这种行为创造了一个不错的,高尚的借口,美其名曰:

    问道。

    朱雀思萦没有继续评判图自这种行为,也没有像朱厌那样直白的劝阻。思萦收翅倾前,化作人形,这令图自不解其义。思萦将自己的意思,娓娓道来:“人生在世,岁月空载,为留一名,并无不妥。”思萦先是最强肯定了图自的观点,随后向他交代了几点注意:“但是兽族生灵,生来脆弱,问道就是问道,斗死就是斗死。希望你不要将这两点混淆了。”

    “既如此,我记下了。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仙界就委托思萦了。”金鹏如今的思维,还停留在思萦很早之前的阶段。对于自我认识的迷惘阶段,身处于此时,往往心中怅然难释,无法平息。因此需要求得某种东西来占据自己的内心,好驱逐这种空洞感。

    其实,直到最后,才会发现,一切争名逐利,到头来还会剩下什么呢?内心可以被一时的他欲所充盈,但如果有一天自己觉得腻了呢?再去寻找新的他欲吗?属向人,不就成了被他欲驱使的奴隶了么。

    这些道理,倘若金鹏活的长久的话,还是让他自己在体历中去感悟吧。别人说过的道理,永远都是道理,只有自己感悟的真理,才是道属。

    待金鹏离去些许,朱厌随之赶来,问朱雀为何不阻拦金鹏。只听思萦应答:“金鹏想要争名,是困于内心;而朱厌你让我劝诫他不要去无量山,是出于私心。”朱雀不想明说,但是她知道,朱厌收了来自无量山的许多天材地宝,无论实际内心怎么像,即便他的行为最终达到的结果是好,可是他内心的想法也不够纯粹。

    朱厌没有否认:“我的确收了紫血许多东西,但是我也没有私享,而是分给族众。况且兽族和睦,不也是大兽希望看到的场景吗,难道我这样做也错了?”朱厌信任朱雀的属向在自己之上,但是道理与情谊上,他觉得自己没错。

    “我并不是说你做错了,但你内心的想法却不对。以存有自私之心去帮助他人,尚能有好的结果;如果用纯粹而毫无掺杂的善心去帮助他人,又当是怎样的情景呢?”思萦了解朱厌,在凤凰眷属当中,他思维独特的一位。

    无量山有讲究,族群初代首领以族群之名为名的习惯;而摩可仙界的兽族则认为,即使是族群领袖也应该拥有自己的个性。故而可见两方的一种差异,无量山重荣耀,摩可仙界重个性。

    但是身为摩可仙界的朱厌一族,初代朱厌却以无量山的传统拒绝了凤凰的赐名,这件事虽然没有令凤凰反感,但是却让许多摩可仙界的其他兽族,对这朱厌不服不忿。

    当初朱厌谢绝赐名时,只是说:自己道行太浅,不敢接受赐名;而补充说,自己认为名字既是一个代号,也是一种寓意,他想选择自己的寓意。

    这些话里,被人误解的有很多,衍生出来的其他麻烦也不少。但是唯有朱雀心中明了,朱厌这一招的明智之处何在。他不接受赐名却接受成为眷属,名义上比其余三位低了一等,实质上却与三位享受了一样的待遇。

    另外,朱厌是十分明白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他要表现出的不是畏惧,而是低调。因为这种低调感,能够给人营造出一种假象,那就是朱厌并没有什么本事。而一旦别人落入了这种假象陷阱,连朱厌的本质都看不清,那就跟别提与朱厌为敌了。这就是此兽的高明之处。

    思萦没有将一个族的精髓,和盘托出,来显摆自己的智慧。她只是希望朱厌能够在这种聪明与稳重之间,更上一层:“属向之道,精妙无穷。若能窥探一线,则受益无穷。然而当内心越渐冗余复杂,又哪里有多的空间,来存放具体的道属呢?”

    三言两语,事朱厌感悟到自己的错误所在,更令他感受到自己与朱雀思萦之间心境的天壤之别。能够说出这番道理,她的强大已经不仅仅停留在杀伐的武力上了。这就是,万兽瞻仰的属向之道吗?

    在此之后,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提到了那只袭击无量山的神秘大兽,混沌龙德尔斯。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远隔天涯的无量山,只知浅理,不得真相,属实难说。不同外界所知都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但是大致中有些信息,还是得之相同。

    那就是大兽玄武是死于德尔斯之手的,而且也是在那不就,无量山中传来了“斑驳境界”一词,还以玄武之名为一重境界。这属实令人费解。

    那只混沌龙,突然出现,在此之前又毫无音信,好像凭空产生一般,却有能使玄武弃水重伤不治而亡的能力,是在是千奇百怪。

    “你认为,除了在无量山身陨的那只以外,这世间还有别的混沌龙吗?”朱厌是害怕摩可仙界也遭遇那样的大难。

    “应该不会,按照同陌之属来看,像混沌龙那样的大兽,虽然有着许多秘密,但是应该属于陌之属。他的后代无法完全继承他的血脉,所以,德尔斯应该是世间唯一的混沌龙。”而今,那混沌龙也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从实际上来说,混沌龙的真实实力,朱雀只能够想象而无法触及。她没有接触到,透明状态的属向之力,没有遇见过属向之外的力量,没有做好应对外来之客的准备。兽族之内的所有,都没有做好准备。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常有。德尔斯就像一片飘入瓶中的树叶,瓶口的面积很小,一切都是巧合与因缘所致。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我要告诉你。”思萦的语气严肃而谨慎,这令朱厌感受到了事情的复杂性。同样也是出于对朱厌的信任,和他心智的赞赏。

    凤凰眷属千千万,能够有些机会成为大兽的也不过四位。金鹏生性骄傲,孔雀迷恋外表,唯有朱厌沉稳而多智。心无杂念,可以交心。

    于是,朱雀将自己在冥想世界中见到的凤凰意念,告知了朱厌:“我已经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兽苏醒的时间,从闭关之初到解封苏醒,不多不少,共一小劫。”

    朱厌不解年岁,细问:“一劫多少岁月?”

    “十万年为一小劫,一亿三千年为一大劫。”思萦说时,面无难色,绝非虚言。朱厌亦知,此信为实;可是对小劫岁月的由来,仍有疑惑,好奇不解,于是轻声追问:“朱雀如何得知?”

    “我进入了冥想世界,见到了......凤凰意念。”此时朱雀还隐瞒了一些,那就是除去凤凰意念之外的所得。她在冥想世界中的所得。

    但是好在朱厌的精力全部放在一个又一个其他的问题上去。

    “冥想世界?那又是什么?”一时间,令朱厌感到疑惑的事情太多太多,唯一重要的是,此时的朱厌已然意识到了,朱雀已经领先他们太多了。对于属向的理解,对大道的参悟。朱雀思萦,已经远远的将其他几位凤凰眷属抛在身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雀甚至已经超越了眷属级别的存在。

    一个人委身于人都是具有自己某种独特的考量的,就朱厌而言是因为他认为凤凰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良禽择木,良将择主。朱厌出生之地属于摩可仙界,故而对仙界之内的最强生灵充满敬畏。

    但是思萦的委身,绝不可能是因为她的实力处于凤凰之下。

    “想要令一个生灵毙命,方法有很多,但是,这种准则却不在我的美学之中。”崭新的词汇一个接着一个,这是个不断翻新的时代,是一个不断创新的时代。在一切刚刚诞生的大地之上,所有生灵的所有举动,无论是处于本能的行为,还是出于某种意识的言辞,智慧正在不断衍生。

    任何东西都可能会成为它的载体。朱雀的话充分展现了她的思维,也进一步体现出他们之间的差距。她其实也有一套理论性的东西在,而这套理论和已经现世的其余有所不同,朱雀道属,研究的内容是“为尊之道”。

    “图自想要去,我们不能拦;不过也得让他有点儿分寸才行。”思萦吩咐朱厌也前往无量山,防止金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朱厌领命以后,迅速赶赴无量山地界。

    转眼之间,离大兽出关的日子越来越近,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矛盾,拥有了统领之后的各方兽族,恐怕定然也难以和气。和,是众人的共同退让;一旦分歧破裂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之后,再想要相互聚拢,就很难了。这个道理不需要通过道属来总结,因为这是铭刻在几乎每个兽族体内的:

    兽性。

    而话说,这朱雀思萦的道属,也算是来之不易。在最初,诞生之时,她就已经开始了对于上下、关系、统领与被统领之间的跌对思考。她有过疑惑,而今趟过了迷茫。

    朱雀所得道属,为:分合之属。分,讲的是,矛盾。族群之间的矛盾可以大致看做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一处细微不和便可能引起分裂;因而在分之属上,朱雀的属向表现是,朱雀轻分。一分体,二分神;有斩灭之能。

    合,为凝聚之力。虽然,大千世界矛盾必存,但一时之分之能得到一时之快,而祥和之合,才是众望所归。即便是尚未开化的内心,也存在着对于宁静和平的渴望。而经历过无限纷争的疲倦之心,才会对合展露出无限渴望。故而,合之属的属向之力的表现是:倦然轻合。解争斗,固安宁;是一种对元神的牵引之功,是思维的直接碰撞。

    大兽闭关五万载之际,玄武身陨;而今之在,已经又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思萦每过一万年,就会在这颗树下的土壤上,用爪子划一道痕迹。此树长于文雀,生于雷火,名为:骨杏。而文雀之地,骨杏之下,土壤为异,会根据意志来接受标记;朱雀所划的痕迹不深,但是风霜雨雪,滂沱大雨,都洗不掉这浅浅的痕迹。因为朱雀想要在地上留下痕迹,此所谓,燕过无痕,沙寻有迹。

    骨杏树下,已经有七条划痕存在,而在此刻,朱雀为它画上了又一条......

    另一边,话说这魔族外眼成员,婼。偶遇负伤的女希氏,好心将其送至了无量山,途中阴差阳错从千眸口中得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人物,赤鹫。面对赤鹫身死的事实,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将赤鹫的消息带回去,恐重凡震怒之下,怒杀自己,白送了性命。

    但若一直不回,属向之内也不是身为魔族的她能够久留之地。于是乎在一番思索和外眼小领,冥,用魔族心语通过信,确定了为期五日的返程时间后,婼在无量山外停留了些时日。

    “冥,你有没有过那种想要多看一个人的感觉。”婼在无聊时就会用心语向外眼小领提问,而问题中那个令她回味的身影,其实就是阔别的千眸。一个在人群之中,因为命运而偶遇的兽族。

    不过冥的工作并没不像她的那么轻松,而且距离一旦过远,魔族心语也就无效了。冥只会在恰好的时候,回答她的问题;恰好今天,他在:“我知道,是两种情况;爱或者色。”冥很轻松的说出了他们魔族中的道属术语。

    “那究竟是爱还是色呢?”然而这两个人,一个看似懂得假道理,一个不会说谎话。婼就是后者。

    “你......”冥不能回答她的这个疑问,他反倒认为婼应该能够回答他这方面的困惑,“爱与色是重凡魔王所掌管的话题,难道不应该是身为黑城魔族的你,比我更清楚么?”

    没错,整个魔族中,重凡天天将爱与色挂在嘴边;可是,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即使是存活了上万年之久的重凡,也不能清楚的解释。所以跟随着重凡的婼,也不知道它们的真正含义。她的内心只有对于生存之道的疑惑,她就是这样一个带着疑惑生存的魔族。

    突然之间,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停在了婼的头顶正稍。一身金羽泛光,双翼遮天蔽日,声如雷震,吸入飓风。摩可仙界的金鹏图自,前来做客,用锐利的眼神观察着婼,寒光内透露着居高临下的伟岸,声势磅礴:“小兽,无量山四卫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