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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共琴(2)

    苏婷着急忙慌地到了琴社,把东西放了,便开始烧水洗壶洗碗,忙得不亦乐乎。忙活一阵,总算沏好了茶,端到琴室,给众人分了。

    众人见她忙个不停,面上却一脸喜色,便有人打趣道:“苏天仙,今天吃糖了,还是捡到宝贝了,这般开心?”

    苏婷脸上一红,回击道:“哪有糖吃,你又不早点成亲,我还等着吃你喜糖呢!”

    那人反被苏婷打趣,便道:“哟,我说你怎这般开心,原来是要给我们发喜糖,早知道我带个大布袋来……”

    苏婷也不理她,自坐到了位子上,拿起风和的那只铜壶来把玩。

    那人见了又道:“哟,连喜酒也备好了,只是这壶也太小了,不够大家分的……”

    另有一人打趣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合卺酒,夫妻两个喝的,足够了,哈哈……”

    苏婷被她们说得满脸通红,面上却笑意不绝,只当真的与风和好事将成,心中甜蜜无限……

    过得一阵,师父安柔带着韩曦露进了琴室,众人见了,知道师父有话要说,都停下手中忙活。

    安柔看了看众人,见大家还算用功,颇觉欣慰,说道:“今日大家将这间琴室腾出来,给韩曦露、白卿卿、沈晴、叶沁瑶四人练习那首同奏的曲子,余人到对面琴室练琴……苏婷留下来帮忙摆好案凳、照应茶水、点心。”

    众人听了点头称是,便纷纷收拾东西,去了另一间琴室。安柔也自去了忙碌。这边苏婷与四人重新摆了案椅,又去取了些点心过来。

    韩曦露等四人开始准备演练同奏的曲子,商量好先二人同奏第一段,再二人同奏第二段,最后四人同奏末段。商议完毕,韩曦露与白卿卿便先试奏了第一段,两人抚琴节奏并不同步,一个稍快,一个略慢,两处琴音合在一起,只觉杂乱,甚不和谐。

    韩曦露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样弹下去,只怕还不如一人独奏。”

    白卿卿早觉不妥,怨道:“唉,我早说过,这般共琴,纯是胡闹,你弹得又慢,我可不愿等你……”

    韩曦露听了脸上微红,柔声道:“白师妹,你节奏放慢点,我们再试上一遍。”

    白卿卿极不情愿,不得已又和韩曦露合奏了一遍,听了也不见起色,只是摇头,道:“韩师姐,你先想个法子,我歇一歇,实在不行问师父去。”

    韩曦露道:“师父原是要我们先行揣摩,我可不敢去问,要问你去……”

    那边沈晴说道:“韩师姐,要不我们两个先试一遍?”

    韩曦露脸上一喜,点头道:“如此甚好。”便与沈晴合试了一段。沈晴性子柔和,琴艺颇佳,处处随着韩曦露节奏。这一曲下来,效果果然好了许多,但仍是不够协调。

    两人正自发愁,忽听得窗外一个惊雷般的声音说道:“你们这般共琴,当真缘木求鱼,岂能有用!”

    众人听了大惊,都朝窗外看去,但见一个身材甚是高大的老者立在窗前,脸上满是不屑。

    韩曦露当即起身,恭敬行礼道:“敢问老者,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共琴?”

    那老者见韩曦露谦恭有礼,面上一笑,道:“你们四人共琴,便将这四张琴均当作缺弦的破琴,四人各抚数弦,不就成了。”

    韩曦露听了豁然开朗,当即俯身而谢。白卿卿却一脸不悦,只当他胡说八道。

    韩曦露试用其法,又与沈晴奏了一段,果见大有妙趣,便行至窗边朝老者答谢。

    老者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韩曦露又道:“不知前辈所来何事,何故立在窗外?”

    那老者哈哈一笑,声如惊雷,直把琴社屋顶瓦片也震得飞起似的。笑毕,指了指苏婷道:“我来找这个小妮子。”

    苏婷听了,大吃一惊,忙出得琴社来与那老者相见。

    那老者看了看苏婷,见她身姿婀娜,容貌秀美,不禁点了点头,道:“小妮子,你叫做什么?”

    苏婷恭敬答道:“老前辈,小女子名叫苏婷,不知老前辈找我何事?”

    那老者将她引出数步,道:“我且问你,适才在街上,被你作弄的那个少年与你什么关系?”

    苏婷心想,适才在街上只遇见过风和,莫不是被他瞧见了?立时脸上一红,驳道:“我几时作弄他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好好,你没作弄他,你只说他是你什么人?”

    苏婷心中纳闷,只道:“他是我同门。”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这人人品如何?”

    苏婷心中更是纳闷,不知他何故问起风和,生怕给风和招来麻烦,便只拣好的说道:“他啊,人品端正,极重情义,对师父敬重,为朋友两肋插刀,仗义疏财,好打抱不平,孝顺父母,关爱兄弟,怜悯众生,菩萨心肠,一诺千金,乐善好施,赴汤蹈火……”

    那老者听她越说越没影了,皱眉道:“你这般胡吹海夸他,莫不是喜欢上他了?”

    苏婷听了满脸通红,嗔道:“你这老丈,胡说些什么……”

    那老者顿时哈哈大笑,声若惊雷。苏婷只觉得耳膜快要被震裂,吓得赶紧离了他一丈来远。

    那老者见了,收了声息,道:“你好好讲话,莫要夸大其词。”

    苏婷心中忐忑,强作镇定说道:“反正他人品一流,是个大大的好人。”

    那老者见她不像说谎,便点了点头,自顾自沉吟起来。

    苏婷心中瞬时生出一百个念头,想到这老者如此关心风和人品,又琴艺高绝,忽的灵光一现,道:“您老人家莫不是夏清行老爷子,来问你徒儿风和的近况?”

    那老者听了一愣,道:“什么?那少年是夏清行的弟子?”

    苏婷听得一愣,才知此人并非夏清行,当即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只当您是他师父呢!”

    那老者颇有些不自在,忙问道:“你说的可是天南双剑之一的夏清行夏老爷子?”

    苏婷点了点头,道:“嗯,他叫风和,正是夏老爷子的二弟子。”

    那老者摇了摇头,自语道:“这可真是造化弄人,我雷震威一生只收过一个女弟子,却不适合传那绝艺,常以为憾,晚年遇上这个中意的少年,欲倾囊相授,却不想是他们两个的徒弟……”

    苏婷听出这人有意收风和为徒,只怕风和错过机会,便把风和吹成世间少有的大好人。

    那老者笑笑道:“其实不消你说,我也知道此子秉性良善,今日他一举一动我均瞧在眼中,适才问你,不过印证一番。”

    原来这老者正是在砖瓦亭中抚弦而歌的雷震威,风和让伞于妇人,又给自己披盖旧布的举动,他早已知晓,只装作熟睡罢了。他有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一直未觅得传人,见风和重情重义,人品一流,气度不俗,心中便起了收徒之念,遂一路跟随风和到了山中街。适才见苏婷作弄风和,知他们关系匪浅,便先到苏婷这边来问问情况。

    苏婷听老者夸赞风和,只道此事已成,心里为风和高兴,却不知这老者是谁,便问道:“老前辈,我还不知您的身份呢?”

    雷震威笑道:“你看我是个什么身份?”

    苏婷道:“看老爷子这般气度,应是当世剑豪无疑。”

    雷震威听了哈哈一笑,道:“我是江湖中人。自剑皇、剑帝成立武林盟以来,将天下学剑者分作剑生、剑士、剑师、剑豪、剑尊五等,那剑师又细分为大上中少初五级。我们江湖人没这许多规矩,凡用剑者,不论剑术高低,皆呼之以剑客。”言语中似对武林盟规矩颇有不屑。

    苏婷听他声音极大,捂着耳朵说道:“那老爷子您叫什么名字,哪个山头哪个武馆的,我知道了,也好告知风和一声。”

    雷震威却不搭话,抬头看了看琴社门匾,见写着“天音琴社”四字,沉吟一番道:“你师父是哪一位?”

    苏婷听他又问起自己,只是奇怪,便道:“我师父便是这家琴社馆主,亦是寥山剑派堂主,名讳安柔,人称‘琴悦女侠’的便是。”

    雷震威点点头,道:“你且去叫你师父出来。”言语中似带着命令口气。

    苏婷知这老者来历不小,不敢怠慢,忙回了琴社去告知师父安柔。

    安柔正自忙碌着,听苏婷说门外有个老者叫自己出去,问是哪个,又一问三不知,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不分个轻重,不相干的人来找,你也来搅我……”

    安柔这边正说着,忽听得一个惊雷般的声音传来:“琴悦徒儿,还不快快出来见过为师!”

    安柔听得大惊,脸上现出一片喜色,忙携了苏婷出去,见一高大老者正立于琴社门前,正是自己恩师雷震威,当即下拜道:“师父,是您老人家来了!”说着,眼角不觉湿润。

    雷震威见了安柔,欣慰地点了点头,将她搀起,道:“不久前听闻你在太闲门做了堂主,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安柔心中喜悦,嘴里却怨道:“我都来这好几年了,早写了信告知您老人家,您也不写信回我!”

    雷震威道:“为师早几年云游四方,你信寄到哪里去了,我怎知道,也是近来听老友提起才知。”

    安柔点了点头,逮住雷震威问长问短,甚是关切。

    雷震威听得颇有些烦躁,指着琴社道:“这里面的都是你的音律弟子?”

    安柔点了点头。

    雷震威笑道:“你这师父当的也不怎地,这一众弟子被你教得个个呆若木鸡……”

    安柔听了,脸上一红,嗔道:“我自是比不过师父您老人家了。”

    雷震威又笑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不过你的琴艺青出于蓝,那是真的……”

    安柔红着脸道:“我哪敢跟师父您老人家比,尽取笑我……”

    雷震威笑笑,又指着苏婷道:“这也是你弟子?”

    安柔听了,忙醒悟过来,便让苏婷赶紧下拜,见过师祖。

    苏婷还来不及下拜,雷震威一把搀住苏婷,道:“不必这般讲究,你这丫头倒招我喜爱……”

    安柔在一旁对苏婷说道:“这是你师祖雷老爷子,江湖人称‘一剑惊雷’的便是他,快快见过。”

    苏婷年纪尚轻,并未听过“一剑惊雷”的名号,见雷震威气度不凡,又得知是自己师祖,当即下拜,喊了一声“师公”。

    雷震威听了颇为欣慰,摸了摸苏婷的头顶,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罐,道:“师公初次与你见面,也没什么送的,这里有些丹药,是我这几年在雷公山练的,于你这小辈甚有益处,你快拿个瓶子来盛着,我给你三枚。”

    苏婷起身笑道:“我只当师公全要给了我,原来才给三枚啊?”

    安柔在一旁骂道:“你这丫头,好没个大小,你可知这丹药的厉害,寻常人一枚难求,还不快快谢过师公!”

    苏婷当即俯身谢过,摸了摸身上,只摸出风和的铜壶,里面还装着山泉水,正欲倒掉,忽想起风和说这水甘甜可口,自己还没尝过,便仰头一饮而尽,只觉颇为甘甜,确实不假。

    安柔只道苏婷一口气把一壶酒喝了,骂道:“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豪饮了?”

    苏婷不欲多作解释,便道:“这点酒算什么,我又不常喝。”

    雷震威见了,只觉苏婷颇为豪气,连连点头,道:“这丫头不错,甚得我心!”

    苏婷将壶中水甩尽擦干,自雷震威那里承了三枚丹药,心中甚是欢喜,连连称谢。

    雷震威嘱咐道:“这丹药常人服用,可以增强功力,伤患服用,可以治病救人。只是不可贪多,每次只得服用一枚,多了反而有害。”

    苏婷点点头,只道:“谢师公叮嘱,徒孙牢记了!”

    那边安柔又道:“师父,眼见天色将晚,今日便在寥山住下,我与你引见派中几位同道。”

    雷震威听了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一个江湖人,散漫惯了,那派中规矩甚多,我与他们武林中人相处不来,也不是同道……”

    安柔嗔道:“您还是这般脾气,武林江湖本是一家,只是在派与不在派的区别,您何必计较。”

    雷震威正色道:“那可不一样,原先是没甚区别,现在不同了,武林中人都入了武林盟,受盟主管辖,我可不愿掺和进去。”

    安柔见恩师执意不肯,便道:“那就在琴社住下,我这里虽不宽敞,倒也自在。”

    雷震威摇摇头道:“你不用为我操心,我来此地还有些事要办,今夜便到街上寻家旅店住下无妨。”

    安柔听了,气得要哭,道:“哪有您这样做师父的,不给弟子一分脸面,旁人若知道我将自己师父往大街上送,还不戳我脊梁骨!”

    雷震威听了,终有些不忍,柔声道:“小柔啊,你一片心意,为师自是理解,可我散漫惯了,受不得约束。你今夜备好一桌好酒好菜,权当为我接风,我来喝几杯,这总可以?”

    安柔听了,这才勉强同意,又要替雷震威引见自己的其他几位弟子。雷震威听了慌道:“你千万别去叫来,我这丹药可不多了……”安柔与苏婷在一旁听了,直是大笑。

    雷震威嘱咐安柔自去忙碌,自己先随意逛逛去。安柔点点头,只道早些回来喝酒,又安排苏婷同去做个向导。苏婷遂领着雷震威向街中逛去。

    二人一路走着,雷震威问起天南双剑近况,苏婷照实说了。雷震威听到夏清行武馆关张,归隐而去,甚为唏嘘。待听到王度川入了寂山剑派,就在这太闲山间时,不禁道:“那寂山剑派离这多远?且带我去瞧瞧。”

    苏婷听了忙道:“师公,我是寥山弟子,寂山与寥山一向不和,徒孙可不好带你前去。”

    雷震威道:“有师公在,你怕什么?那寂山剑派有多少人?我打不了一千,也能打八百。”

    苏婷听了,心中大骇,心道:“我这师公可了不得,一人能打八百个,不知是不是吹牛。”

    雷震威见苏婷似乎不相信自己能耐,便说道:“你且捂住耳朵!”

    苏婷不明其意,只得照做,把耳朵捂了。

    那雷震威见她捂好了耳朵,当即朝街上一喊,顿时只见街道两边房屋瓦片似波浪般起伏,七里哐啷的,扑出阵阵土灰来,街上之人早吓得鸡飞狗跳,只以为打了一个晴天霹雳。

    苏婷见了,吓得目瞪口呆,久久不敢说话,只得怯怯走在前面给他引路。

    一路上,众人都望着天,议论纷纷,均道:“好个晴天霹雳!”

    二人不一刻行至寂山山脚。苏婷第一次见到寂山剑派院落,只觉布局和自己寥山的差不多,也是落在半山腰上,一道石阶上下连通,只是大门朝西,估摸着站在门前空地上,能看到叹悠湖一角。

    她此刻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师公“撑腰”,胆子也大了许多,径领着师公拾阶而上。

    两人登上山腰空地,苏婷回头一看,果见叹悠湖远远的便在眼前,虽只看得一角,却也美不胜收,遂指着湖向师公介绍。

    雷震威望了望叹悠湖,遥想起太闲剑客昔日风采,自叹道:“老夫有幸,曾于少年时见过闲剑侠一面,那时闲剑侠年岁颇高,但神采奕奕。这一别已有五六十年,今又见到闲剑侠悟剑之地,真是不胜感慨!”

    苏婷奇道:“你见过我们太闲祖师风祖?”

    雷震威点点头,道:“老夫一生中,佩服的人不多,闲剑侠,也就是你所谓的风祖,算是一个。”

    苏婷道:“那我们太闲剑派四位祖师呢?你见没见过,佩不佩服?”

    雷震威摇摇头道:“你说的是谢邹蔡游四位吧,他们几个,我既没见过,也不佩服。”

    苏婷忍不住笑道:“你既没见过他们,又怎知道佩不佩服呢?若你见过,知道他们的厉害,许会佩服也说不定。”

    雷震威不以为然道:“这四人,不过是当年在中州追随闲剑侠的百余名少年剑客中的四位,论名气,连‘亭台楼阁’、‘镜花水月’都不如,我何须佩服他们!”

    苏婷听了奇道:“这‘亭台楼阁’、‘镜花水月’又是谁,听着也不像个人名称号的?”

    雷震威道:“你这小妮子,只怕连自己祖师代号也不知。当年追随闲剑侠的有百余人,闲剑侠为方便调动指挥,对抗权贵,给他们四人分作一组,各取一个代号,这‘孤独寂寥’正是谢邹蔡游四人的代号。那‘亭台楼阁’和‘镜花水月’是另外八个人,要说得闲剑侠真传的,倒是这八人无疑。”

    苏婷听得目瞪口呆,始知自己门派名字来历,也才知道风祖当年何等威风,不禁心驰神往。

    正在此时,那边寂山剑派值守弟子见到二人在这闲聊,便奔过来四人,厉声呵斥,要他们速速离开。

    苏婷上前一步说道:“四位寂山师兄,我家师公欲见贵派王度川长老一面,有劳通报。”说着拱手行礼。

    四人见苏婷一副寥山剑派打扮,甚是不悦,有一人便道:“你一个寥山的小丫头,跑来这里要见我们王长老,只怕他老人家没空见你,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说着亮出佩剑。

    苏婷又道:“是我家师公要见王长老,我也不是什么小丫头,乃是寥山弟子苏婷,你说话客气点!”

    四人听了,都朝雷震威看去,见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从未见过。他们负责值守大门,平常各色人物都见过不少,瞧不出这老头有什么本事,也没放在眼里,神色甚是无礼,都扬起佩剑,那意思是再不走就要拔剑相向。

    就在这一刹那,只见雷震威闪电般地伸手,在四人剑鞘上各捏了一下,然后悠然立在原地,面上也无甚表情。

    那四人尚不知怎么回事,又是一阵厉喝,见苏婷二人一动也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都欲拔出佩剑来驱赶。谁知这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各自心中骇然,运起内劲猛力一拔,剑终是拔出来了,一看却都只剩半截,另半截尤在鞘中。这一下,四人都吓得满头大汗。

    雷震威哈哈一笑,四人只觉有如雷响,吓得把剑跌落在地。

    雷震威便道:“四位小友去告知王度川老爷子一声,就说‘一剑惊雷’明日辰巳之交在叹悠湖畔相候,莫要误约。”

    四人听了,吓得连声也不敢坑,只得点点头。

    雷震威看四人吓得不轻,遂叫了苏婷,一道下山去了。

    二人行在山道上,此时苏婷对雷震威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路问个不停,欲把她这师公的光辉事迹都了解个遍。

    雷震威被问得颇有些烦躁,道:“对了,待会喝酒,你陪我喝上几杯。”

    苏婷听了忙道:“师公,徒孙可不会饮酒。”

    雷震威愣道:“瞎说,你前一刻还干了一壶酒,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苏婷笑道:“那是水,不是酒。”接着便将实情告知了雷震威。

    雷震威听得直摇头,道:“你这丫头,倒被你骗了!”

    苏婷笑道:“师公,酒喝多了伤身,待会儿师父陪您老人家喝几杯便算了。”

    雷震威听了不悦道:“你师父安柔又不善饮酒,到最后还不是我一个人喝,没意思得很。”

    苏婷道:“师公要人陪酒,还不简单么,我叫上派中几个会喝酒的少年前来陪师公,保准把您陪好。”

    雷震威听了大喜,道:“好好,多叫几个来,师公酒量大,一两个不够陪的。”

    苏婷听了忙说好,又道:“我把风和也叫来,您老人家不是要收他为徒么,正好席间拜师。”

    雷震威摆摆手道:“我今日且不与他见面,他是夏清行的徒弟,我还得考虑考虑,你叫别的几个来。”

    苏婷奇道:“怎么了,您跟夏老前辈有过节?”

    雷震威道:“师公我行走江湖多年,未尝一败,只有一次喝了酒,遇上这天南双剑,叫他们双剑合璧给打败了一招,我常以为憾。”

    苏婷听了道:“您不会是记仇吧,明日找王老爷子会面,莫不是要出手教训他?”

    雷震威道:“我是那般小气的人么,我找他不过叙叙旧,顺便见识见识他原来那招双剑合璧。”

    苏婷道:“人家王老爷子一个人,夏老爷子又不在,如何给你施展那双剑合璧。”

    雷震威笑道:“那是他的事,我犯不着替他出主意。“

    苏婷又道:“您当时是不是喝醉了,才叫他们打败的?”

    雷震威嚷道:“胡说,我雷震威喝酒从没醉过!你这小妮子少啰嗦,快去与我找几个陪酒的来!”

    苏婷点了点头,道:“那您老家在此稍后,我这就去叫几个来。”说着便快步走了。

    雷震威便立在山道上,背着手,瞅着山道上的景色,甚是悠闲。

    那边苏婷飞也似的往寥山赶去,到了寥山,径来寻黄低,把事简要说了。黄低听了,便又叫上邱虎。苏婷欲再叫上几个,黄低道:“寻常人有邱虎一人就够了,你师公若是酒量够大,我才出手,要不然我都不须喝,哪还用得着别人!”

    苏婷听了将信将疑,道:“你可莫要托大,待会应付不过来,我可不管。”

    黄低拍着胸脯道:“有我呢,你只管放心。”

    三人遂一道下了寥山,不一会儿功夫已到得雷震威跟前。

    雷震威见只来了两个人,有些不悦,对苏婷道:“你这丫头,真不会办事,我酒量极高,这两个后生哪够陪我的。”

    苏婷笑道:“这两个可是我们派中最会喝酒的,您老人家试了就知道。”

    雷震威听了将信将疑,不再吭声。

    这边苏婷便向黄低邱虎二人介绍起雷震威来。邱虎并未听过“一剑惊雷”的名号,听了只是一脸茫然。黄低却见多识广,听了失声道:“莫不是‘南州修邑雷公剑,一语惊雷可震天’的雷老爷子?”

    雷震威听了哈哈大笑,山道间顿时落叶纷飞。

    邱虎黄低见了,都是大惊,连忙过来行礼。雷震威见了摆了摆手,道:“免了免了,待会儿陪好我喝酒便行。”

    苏婷又给雷震威介绍起邱虎与黄低。雷震威听邱虎师父是天兴剑派裴老爷子女婿,便道:“天兴剑派的裴老爷子那是个人物,位列你们竿州三剑客之一,我跟他喝过酒。”又得知黄低是九仙岭杨奕祯门下,便竖起大拇指,直道:“杨奕祯老弟人品风流,是剑中雅士,我久闻大名……”

    几人闲聊一阵,便一起下了山道,径往天音琴社而去。

    到得琴社,安柔早备好一桌酒席,众人便一道坐下喝酒吃饭。席上,安柔、韩曦露、黄低、邱虎、苏婷等人一一来敬雷震威酒,雷震威来者不拒,皆一饮而尽。到得后来,苏婷、安柔、韩曦露几人早下了桌,便是邱虎与黄低陪着。

    再后来,邱虎也醉得不省人事,唯有黄低陪着雷震威喝。两人你来我往,喝得极为尽兴。到最后,喝着喝着,雷震威只觉要醉,见黄低仍不倒,强撑了几杯,终是不行了,趴在了桌上。

    安柔几人见雷老爷子当真喝醉了,忙把他扶道一张床上,给他擦洗了,盖好被子让他歇息。起初雷震威还不认醉,嘴里喊道“继续喝”,过得一会儿便听他嘴里念道:“这个苏婷丫头真不会办事,叫个这么能喝的来陪我,把我老脸也丢光了……”又过得一会儿,只听到呼呼鼾声,显是睡着了。

    黄低见雷老爷子终于睡着了,快步奔出门去,只听得“哗”的一声,吐了一地。他吐完,笑笑道:“哎呀,今日是喝到位了,这酒我是再也不敢多喝了……”

    安柔等人见雷老爷子、黄低二人这般争强斗狠又死要面子的模样,都笑出声来,便去给他们备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