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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遇飞贼心慌张 石桥落水反被救

    流溯门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甚至说来历都是有点稀罕。

    掌门韩子默出自大家望族,本来是个一心考取功名的书生。但可能气运不济,一直都未能高中,十九岁的时候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爹娘为了这家中独子到处寻仙问医,心力交瘁,眼看着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躺到第三个年头,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高人,这人不仅医好了他的病,还与他结识成了知己朋友。病好之后,这韩子默就魔怔了一样开始修仙问道。因为家中殷实,父母过世之后他历经一番流浪跋涉,就在这上原山上自立了山头。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收买人心,反正没几年,这附近的山民对这韩掌门还称赞有加,很快就开派收徒,那架势倒还唬人。

    流溯门下弟子共十六人,羽青排行第六。

    羽青入门四年,心法、掌法、剑术、刀术,凡是韩子默所涉猎的,他已经尽数都教给了羽青,然而羽青文字背的滚瓜烂熟,见解也很独到,可是修为却毫无波澜。最后韩子默似乎也要放弃了,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六儿啊,师父尽力了。”

    韩子默在武功上对羽青也是再无期望,但是他却发现了羽青的另一个优点,就是看书读经,几乎都是一遍能悟,过目不忘。

    若说流溯门,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应该是山后的那个阁楼,那阁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里面却堆了如山一样的书籍。平时哪个弟子犯错,最痛苦的惩罚就是要进那藏书楼,晒书收书,整理誊抄。但是羽青应该是最不同的那个弟子,羽青每日都会来这儿,不是因为受罚,而是来这看书。里面的书种类繁杂,每次有很不理解的师弟师妹问羽青来这里面看什么,羽青都一脸不好意思,说,“里面有许多有意思的话本子,有神话传说,有怪异灵事,也有……就是……风月之事……”

    所以,在大多数师兄弟姐妹的心里,羽青真是个因为沉迷话本而耽误修行的另类。

    而这里面的藏书大多数真的就是些话本,有的是流传已久,有的却是无人记名。另外也有些佛经道经、没有名字的武功秘籍,传说异事,羽青每每来看,都觉得很入迷,也能用来打发时间,平复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她甚至有时会在藏书楼里睡去。更神奇的是,每次看这些话本,羽青都会稍稍淡忘了那些苦痛的记忆,对这世界似乎也有了更多的理解和认知。她甚至常常恍惚,感觉过往的一切不过就是南柯一梦。

    久而久之,众人眼里的沈青天真,粗心,活泼,开朗,就如这个年龄的少女一般。而羽青似乎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样,最开始那整夜整夜的噩梦也越来越少出现,那些颇为深重的心思也让她越藏越深。

    韩子默对她更是宠爱有加,每每出门去吃喝看戏玩乐,都会带着她。至于武功,也不苛责或者催促她。羽青有时候早起晚睡的练功,他反而会教导她“欲速则不达”,休息好了才能有所得。羽青嫌长剑累赘,总携一把银针傍身,韩子默就专门给她做了上千枚银针,还送给她一个绣着荷叶的布包装着。看羽青似乎会些医术,韩子默就干脆不再找山下的大夫,就从镇子上购置了许多的草药医书,让羽青边学边行,给师门众人看诊。不过羽青的医术也是平平,门里有谁头疼脑热小病小痛,她都可以瞧,倒也省去了请大夫看病的开销。但一遇到疑难杂症,她就开始急得跳脚,几个关系颇好的师兄妹还给她起了个诨号“小医闹”。

    而师父的这份偏爱似乎是填补了羽青那十几年缺失的父爱,羽青尊他敬他,也曾心冷的想过,余生就这般侍奉师父终老,也未尝不可。

    因曾考过功名,这韩真人习了一手好字,做了一手好文章,武功倒是显得平淡无奇了。偶尔他给山下的某个客栈商铺提个牌匾,写个简抒,或者替某些贵人家里平个小乱,往往就会狠狠的“敲”一笔,来填补山上的花销。但山下村民有任何困难求来,他都有求必应,偶尔还贴补钱财,出口就是“替天行道,吾辈之责。”

    总之,这个人看着是自在不羁,享乐世俗,但是羽青知道,师父是最清正的一个人,是天下最好的师父。

    这日,恰逢要给山下的黄员外送一副字,程江稳妥,韩子默就派他前去。没想到林华听来了消息,撺掇了秋霜和羽青就硬是随大师兄下了山。

    这日,程江带着他俩前去送信的时候,却是听说了最近上原县上出现了一个采花贼,十分张狂,令许多村民惶惶不可终日。

    四人吃饭间,林华那不合时宜的正义感“噌”的冒了出来,

    “大师兄,师父交待的事已经办妥,那个叫宋一杨的采花贼太过张狂,不然我们顺手给捉了,回去师父一定得夸我们替天行道!”

    “咳咳……”一听采花贼,羽青吃进嘴里的饭一下子呛了出来,脑子里顿时闪现了昨天晚上的情形,心里不禁暗暗发慌,不会这么巧吧?那人难道就是师弟嘴里的那个采花贼?

    “可是,我们并不知他深浅,万一……”程江谨慎,忍不住说道。

    “嘁,一个偷鸡摸狗的毛贼能有多大能耐?”林华一拍手里的剑,正气凛然的说道。

    “人家是采花,什么偷鸡摸狗……”秋霜十分认真的跟林华争辩道。

    羽青止了咳嗽,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皮,暗暗想道,“那人的功力,别说他们几个人,怕是师父他老人家也够呛……”

    “这……师父没有交待,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羽青开口劝道。

    “对,抓贼不可鲁莽,但是我们可以调查一下,这种祸患终究是要除的……”程江思索了一下,徐徐说道。

    “……”羽青顿时觉得脑壳有点疼。

    只是他们三个人认认真真的调查了两日,除了打听来几个被祸害的好人家的姑娘外,对那个宋一杨真是一无所知。羽青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心里只希望他们快点打消那个念头,然后赶紧回流溯门。

    “调查两日,还是一无所获……”大师兄皱着眉,站在树荫下苦思冥想。

    “定是我们出现,让那登徒子感受到了压力,不敢出来造次……”林华执着剑,背着手,说的一板一眼。

    “这可就难了,难道我们就只能坐等他下次犯案?”程江轻叹一声,又斜了眼,觑了一言不发的羽青一眼,心道:

    “六师妹很奇怪,平时虽然谨慎,但也算活泼。这几日看起来,不仅沉默少语,脸色好像更加暗黄了,莫不是真病了?”

    羽青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的咬着手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万马奔腾。脑海里时不时就出现那晚上火苗下那张俊美的脸,心里犹犹豫豫。尤其是听着林华那些壮志豪言,她真是一言难尽。

    羽青正兀自想着,跟着师兄妹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秋霜跟林华上一刻还在大义凛然,下一刻就被那些热闹的景象吸引了,看着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磨一磨师兄让买。整个师门倒真是遗传了师父那败家的习性,花钱是一点都不省。

    羽青缀在后面四下扫视着,正看见了一家糕点铺,想起师父爱吃这里的桂花糖,就上前去买了一包提溜在手里。但一转身,她就差点撞进大师兄的怀里。

    只见程江手里拿绢子捏了一支小小的珊瑚簪子,红色的珠子晶莹发亮,殷殷的递到羽青眼前,嗫嚅着:

    “师妹……送你的,嗯……喜欢嘛?”

    羽青手里的点心差点掉在地上,睁圆了眼睛,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程江柔和的眼睛里,不是敷衍,甚至是很认真和期待。

    有那么一瞬,羽青的鼻子一酸,手指不自觉的捏了捏裙裾。

    那时她颠沛流离,走了几十里路,到了这上原县。流浪月余,身无分文,脏污不堪,怀里揣着棍儿粗细的碧游,栖身在南边一个破庙里,饿的浑身发抖,还因为受了寒气,一直在发着烧。是路经的师父发现了她,给了她一包糖酥,并让大师兄把她背回了上原山,做了这六弟子。

    理智还在上风,对这大师兄,她心里多是敬爱。对于这半年他流露出来的亲近之意,起初羽青只是觉得兄长关心,后来是有点受宠若惊。再后来某一次她无意瞥见奕欢师姐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心下了然。自己孑然一身,背负的血海深仇,又凭什么?

    很快,羽青收回了思绪,眼神飘忽左顾右盼的小声说道,“大师兄,这么贵重,我……我可不敢收。再说这珊瑚也不适合我,我面貌丑陋,不堪装扮,倒不如给三师姐,她最喜欢红色……”

    眼看着大师兄眼里的神色一点点暗下去,伸过来的手也尴尬的停在半空,羽青也识相的闭了嘴,低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身后的秋霜和林华身上挂满了包裹,打打闹闹的往这边跑过来。程江忙把绢布裹了簪子,揣进了怀里,脸上又浮现了为人兄长的模样。不过秋霜眼尖,瞥见了那一抹嫣红,又看着两个人脸上各自讪讪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点,跑到羽青身边,偷摸的捏了捏羽青的手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秋霜,你这聪明劲要是用到正地方,也不至于经常被师父罚抄经书了。”羽青揉了揉眉心,心想道。

    空气中流动了一股子暗香,羽青抽了抽鼻子,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她心里“咯噔”一下,再一抬头,在旁边酒楼的一扇窗户上,对上了一双风华奕奕的眼睛。

    这张脸,此刻现在阳光大盛处,更衬了他玉瓷一般的肌肤,俊美绝伦。眼尾上扬笑意浓厚,一双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里风情万千。头发不束冠,墨袍不束腰,身形懒散半坐半躺的倚着窗户,修长的手指把着酒壶,毫不避讳的望着羽青。

    身后的师弟师妹,也是不约而同的对上了这人的眼神,秋霜本来捏着羽青的手,此刻指甲都要抠进羽青的手心了,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面上红红的。嘴里,不自觉的嘟囔:“娘咧,这人……真好看……”

    “师姐,师姐,你看他……他是不是在对我们笑?”

    林华“嗤”了一声,犹自不够的说:“好看有什么用,能增进修为还是能当饭吃?”

    羽青感觉太阳穴又一阵突突,真想当不认识这两个人。

    意识到他在盯着自己看,羽青慌乱的挪开目光,脸也微微发烫。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办?

    要如实跟他们说,此人八成就是那个淫贼宋一杨吗?

    然后呢?一起去擒他吗?

    羽青看了一眼犯了花痴一样的秋霜和剑法都没练全的林华,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去禀告师父?

    那天晚上的事,师门若知道了……

    羽青这边七上八下,难紫衣男人却是越来越开心了,微抿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程江看那人的眼神放肆,顿时忘了刚才跟羽青的尴尬,瞪了那人一眼,拉着这些不成器的师妹师弟们,转身离去。

    一边走,秋霜还边回头,一脸的恋恋不舍。

    只有羽青觉得如芒在背,心跳如鼓。

    直到几个人消失在热闹的街头,那紫衣男人才又呷了一口酒。他袖子里爬出一只橘色玛瑙一样的花纹守宫,歪了歪头,黑色的眸子里晶莹透亮,四只脚扒着那只修长的手,像讨好一般的偎了偎。

    那男人轻轻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接连几天,这县里都安静得很。

    那淫贼宋一杨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那些家里有好女儿的人家此时更是忐忑不已,不敢松了戒备,但老绷着根弦又寝食难安,恨不得有人立时就把那人揪出来,乱棍打死。另有些人,知道这淫贼专门祸害那些黄花闺女,原已经订下亲事的恨不能明天就把女儿给抬过去。那些名花无主的,家里父母开始找了媒婆四处说亲,不过月余光景,上原县里张灯结彩,四处有了一派大红喜气。

    四个人坐在饭桌前等着伙计上菜。程江端坐一旁,羽青这几天看他的眼神总闪闪躲躲,他心里的焦躁便一直窝着,问不得表不得。

    秋霜自是在一旁逗着怀里的兔子,这是师父给她的入门礼,说是颇有慧根的兔子,加以点化必能修成灵兽。师门基本人人都有各自的灵兽,跟着主人修炼,也各有成长变化,但秋霜这只兔子一年多了,除了毛色上成,越来越胖外,一点没有超脱普通走兽的样子。羽青都怀疑,那兔子就是师父从后山随手抓的,逗这小师妹开心而已。

    秋霜从不这样认为,把这兔子视若珍宝,走到哪带到哪。反正就吃吃喝喝,那兔子不会幻化不会咬人,而且性子软糯,这点倒是随了它主人。

    “再过两日,那贼人若再无动静,我们也该回师门复命了。出来浑玩了八九日,师父该担心了。”程江若有所思的说。

    “这贼人,肯定是知道我们在此,不敢出来兴风作浪。”林华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我们一走,他又出来?那怎么办啊?”秋霜好像还很认同九师弟。

    “人各有命,我们也不可能时时护着他们。力所能及就好。”伙计端上来两个小炒,程江感叹下,执了筷子夹了两片肉,犹豫了一下,放进了羽青的碗里。

    羽青抬眼,看见神态恢复自然的师兄,还有那快速交换了下眼神的师弟师妹,脸上又一阵发烫。

    用过晚饭,天也黑了下来。窗外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整条街上灯火通明,舞龙舞狮,热闹喧天。这气氛一时就激起了几个少年的好奇,林华忙不迭问伙计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呐,是上原县馈春日啊。咱们这小县,比不得上京扬州,繁华流火。就自发做了这馈春日,一年一次,热闹热闹。那河上还有姑娘唱曲,许愿明灯呢……”

    他们几人平时都被师父掬在山上修习,馈春日只是听说过,从没想过这么热闹……

    伙计还在絮叨,秋霜林华早就按捺不住,抓了佩剑,抱了兔子,拉拉扯扯的就拽着师兄师姐往外走。

    果然,此时的上原县,每条巷子都张灯结彩,挂满了七彩的灯笼,街头上到处都是卖花灯和吃食的小贩,叫卖声声。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脸上都笑容洋溢,街上各色的杂耍表演边上围满了人,时不时爆出一阵掌声和喝彩声。

    随着人流涌动,他们来到了上原河边的白石桥。往桥下看去,河上花灯盏盏,倒映在河面上,光影浮动,虚虚实实,美不胜收。河间停着一艘红色的大画舫,上书“秀色可餐”。船头有一美人,抱着琵琶,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山不尽,水无涯,望中赊。送春滋味,念远情怀,分付杨花……”

    羽青听不太懂那词里唱的,只是觉得这美人温婉,唱词里又有点凄凄切切,让人心里一阵落寞。她扶着桥栏,支了下巴,直直的望着,那光滑墨练一样的河面,那河上花灯,那画舫都化成一抹绚烂的彩墨,让她怔了神,分了心。羽青仿佛隔绝了那些不解风情的喊叫声,只觉得风很轻,景很美,心情刚好。

    此时,一个不大却真真切切的声音在她耳朵旁边响起:

    “吾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声音如此熟悉,带着绵绵情意又有几分轻佻。羽青心里扑腾一下,一扭头,果然,那采花贼的脸跟她几乎是咫尺之隔。

    她一时不察,才发现人流早把她跟师兄师弟师妹们冲散了,而这个颀长身型的人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她都不知道。他几乎是紧紧挨着她,身上的体温好像都不经意间传送过来,手上虽没有动作,但是一只手搭在羽青手边的桥栏上,竟有点桎梏的意思。他低着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下面这个小人儿,一头黑发看似随意的搭在身后,微风撩起的几缕发丝几欲攀上羽青的脸。

    一想到这人是个采花贼,羽青就觉得心颤,哪里顾得上这人好不好看,本能的后撤一步,腰往后一弯,就想躲开。

    也不知道桥上谁家的孩子走丢了,急坏了大人,正推推搡搡火急火燎的寻孩子。旁边的人群被推,前后没有着力点,一个压一个,一个踩一个,埋怨声四起,一阵骚乱中,不知谁的手就搡到了羽青扶着桥栏的胳膊。

    本来就尴尬的姿势,加上这飞来横祸。羽青身体一个趔趄,腰上支撑不住,手凭空抓了几把,什么也没抓到,她眼睛睁的老大,心里一沉,就直直的就从桥上掉了下去。那男人因为人群拥挤,他有些嫌恶的张开扇子想扇开这些浊气,也没曾想那小丫头竟被挤了下去,他伸手一抓竟抓了个空。

    “咕咚”一声巨响,那凉凉的河水疯狂的裹面而来,羽青连喝了几大口,顿时连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只空有余力的扑腾。头发被冲散,圈圈绕绕的在眼前浮上浮下,整个身体都在下坠。她心里惧怕极了,熟悉的窒息感,某些黑暗的片段像梦魇一样从她脑海里飞驰而过……

    这时候岸上又有人在喊:“有人落水啦!”

    又是一阵不小的骚乱,连那画舫上的歌声都戛然而止。

    羽青手上的九环镯子急速的滑下她的腕子,变成一条小蛇,在水中蜿蜒而动。羽青眼下有点顾不上碧游是不是会变大吓死这一县百姓了,目光都有点涣散眼看着就要晕死过去。

    桥上黑影一闪,水里又是“咕咚”一声。

    突然,一双大手急急地搂住了羽青的腰,随即一个温热柔软的事物直接覆上了她的唇。一口新鲜的空气,让羽青急速抽走的意识又转转悠悠的回来了。她恢复了一点清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箍在一个温暖的怀里。顾不上水流对眼睛的冲刷,羽青奋力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嘴被那男人紧紧的攫着,随后他还渡过来两口鲜活的空气。

    羽青哪里被人这样轻薄过,何况这人还是个淫贼!她借着回复过来的些许精神和力气,慌乱的挥了挥手脚,使劲推开了这人,可嘴唇分开的一瞬,河水又一股脑的灌了进来,呛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那男人一点都不生气,一挺身去水面上吸了一口,又潜下水像蛇一样滑溜过去,贴上羽青的身体,捏住她的下巴,再次亲了上去,渡过一口气,才抱着她慢慢吞吞的往水面上浮。

    水里刚才正要救主人的碧游,这时倒是谨记了羽青平时“万不得已绝不能变身”的嘱托,又灵巧的绕上羽青的腕子,变成了一只黑黄黑黄的镯子。

    那男人下水的时候,就瞥见了这“黑”色的小蛇,看那身体灵活的样子,知道这灵兽不似凡品,也知道这小丫头死不了,不过趁人之危,能讨的便宜为何不讨。虽说模样差了点,但味道还不错。

    岸边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站在最前面的程江,一看见白天见过的那个男人竟然抱着羽青走上岸来,没来由的气。他脱了自己的外袍裹了羽青,略一用力从那人怀里把羽青“抢”了过来,紧张的看着怀里水淋淋的人紧闭着双眼,浑身哆嗦,轻轻唤了几声“师妹”。

    林华拍了拍羽青的背,她吐出来几口河水,觉得心里都没那么闷了,才从喉咙里“嗯哼”了两声。程江也顾不上什么寒暄客气了,匆匆忙忙的抱着羽青就往客栈里去了,林华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了。

    秋霜刚才还吓得面如土色,现在又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湿淋淋的袍子紧紧的覆在身上,宽肩细腰,勾出了一番旖旎春光。他也不在意,捋了捋头发上的水,又潇洒的脱了外袍,拧了拧,又把外袍裹上,嘴角带笑的瞥了一眼被抱走的羽青,用手抿了抿嘴唇,似乎还在回味什么。

    秋霜大着胆子向前,看了那修长的眼睛一眼,低下头,说:

    “我替师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后公子有需要,大可到流溯门找我们。”

    那紫衣男人眯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又伸过手抚摸了下她怀里的兔子,转身一挥袖子,

    “流溯门……客气了,日后定会再见。”

    余了,秋霜面色绯红,傻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感慨了句:

    “刚才若是我落水,就好了……”

    那男人滴滴答答湿漉漉的回了客栈,两个样貌艳丽的紫衣姑娘立刻迎了过来,眼神里都是诧异和紧张。

    “主人,您这……”

    “我去给您备热水沐浴。”另一个姑娘机灵,转身就小跑出去了。

    “无妨。下去吧。”那人手一挥,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他左手捻着两个手指,张开,看着指腹上一抹黑黄的颜色,笑意在眼瞳里一圈一圈荡漾开,觉得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