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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日之影

    过去。

    巨大的城墙横亘在天地之间,延绵不绝,像是要以它为线把这个世界分割成两半。这是那位熔炉与锻造之神的心血之作。城墙对面是一道高大、漆黑的门,如同黑洞一样深不见底,边缘还溢出淡淡的紫光。门背后的空间被巨神的星灵加上了一道又一道枷锁,并且是以伟大的铸星龙王奥瑞利安·索尔沉睡前留下的一道七星封印为基础,这里已经被塑造成了死斗的最佳场所,同时也即将成为有史以来最雄伟的坟墓。

    虚空之门,就是这城墙所要防守的东西,更确切的说,是即将从这门里钻出来的那些。

    战士,半神,兽族,飞升者,甚至暗影岛的的亡灵和亡灵法师都在此处集结。平时斗得天翻地覆的冤家对头现在坐在同一个城头,而且都出奇的沉默。

    从城墙中线开始往东八百米,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城头,那是路明非。奇怪的是,他周围的一段距离内都再没有其他生物,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城头,伴随着荒原上夹带着烟尘的风,看起来非常孤独。但在他自己的眼里未必如此,因为在他的感知里,现在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十四五岁的样子,长了一张大家族里最受疼爱的小少爷一样精致可爱的脸蛋,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是一件得体而华丽得黑西装,胸口还插着一条洁白无瑕的丝巾,整个人的气质和这片天地格格不入。

    “你在想什么?哥哥。”路鸣泽打破了沉默。“沉默寡言可不是你平时的风格。”

    路明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日西沉,荒原不尽,长空万里红。“此情此景,真该配上几支香烟。”路明非突然发狠,“摩洛哥炒饼,抽!狠狠地抽!”

    一个巨大的身影走了过来,这身影羊头人身,通体泛红,黑色的角上是复杂美丽的纹路,有从头部延伸到背部浓密柔软的绒毛,威严,但是可亲。“小子,在和你那个弟弟说话吗?”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是啊。”路明非说,“我想这一刻最该做的的事就是和最亲的人呆在一起。”

    “话说。”他张望了一下,“沃利贝尔呢?他和你是一起来的吧?”

    “他喝醉了,他自己愿意醉——现在躺在那边睡大觉。他以前从没喝过白酒。”奥恩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路明非看着他,觉得他的心里肯定没有脸上这么平静。这位原初的半神在他的百宝囊里一阵摸索,最后掏出来一捆烟叶,还有一个大号的烟斗。大手小心翼翼的撕下两片,递给路明非,“给你,还有你那个弟弟。”然后就把剩下的往自己那大号的烟斗里开始填。

    “谢谢。”路明非要了了两张火药纸,耐心的把它们卷起来。奥恩伸出手,他的手上燃起小小的火苗,路明非点燃卷烟,递了一根给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小魔鬼,路鸣泽犹豫了一会,接了过去。就是在碰到烟的那一刻,他的身躯也开始凝实,但与此同时他身上也开始有微小的细屑不断飞出,混入风里的烟尘中。

    “嗯…”奥恩的鼻子里喷出浓浓的白烟,“人类总是不会亏待自己,比如啤酒,黑啤酒,还有现在的白酒和香烟,这些都是好东西。”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在看到路鸣泽现身时眼睛眯了眯。

    “你们应该有话要说,我就不多打扰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身离去。

    ……

    “哥哥,你害怕死亡吗?”路明非的烟早就抽完了,路鸣泽的却未动分毫。他让那烟卷空烧。

    “怕,也不怕。”

    “怎么说?”小男孩好奇的问。

    “在二分法中做一个选择本来就不是我的方式。”

    路明非说,“我一向觉得人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有时即使是这份情感的拥有者也不会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我记得以前高中上课的时候那个心比天高的政治老师提过一嘴苏格拉底,说是人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能真正体现人之所以为人的缘由。”“因为这句话我第一次去图书馆耐心翻找然后读完了一本我曾经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去碰的书。”

    “那当时你有什么感想?”路鸣泽有些好奇的说。

    “当时吗?基本上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脸上若无其事,脑子里昏昏沉沉,觉得多了些什么但是张开嘴巴却没有半点声音,最后能说出来还不被人取笑的话如果多精简几次其实也只有一句苏格拉底真伟大了。事实上大多数人第一次读一本好书也是这样。除非那个作者的灵魂和他非常之相近。”

    路明非调了调坐姿,努力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死亡就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幻想,未来一下子成为一种奢侈,耐心大多不再被重视甚至不再被允许,人会在这时忘了那些好词好句,也会忘了平时的惺惺作态,忘掉平时生活里那些视而不见的忍气吞声的,因为那些时候往往只会失去要么清晰过头要么不明不白的东西,他或许知道那是什么,甚至那东西还有可能对他很重要,但是他仍然可以找到无数的理由安慰自己麻痹自己,但是死亡———这时候大多数人就要用他毕生的积累来打这一场没有太多时间思考的战争了,有些甚至很可悲。”

    “就像现在一样。”路鸣泽终于插了一句。

    “是啊。”烟雾在阳光下逸散。

    “……到今天为止,死亡其实已经无数次离我们非常之近,有几次我甚至能感觉到死神在轻吻我的面颊。”

    “没想到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路鸣泽转过头去望着城墙之外,路明非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接着说:“这个观点我不一定会喜欢,我也知道有些话你并没有说完——可这从来都不是一场辩论。”

    “但是哥哥,你开始长大了。”

    路明非居然一时无言,换在以往他一定会骂这臭小鬼装什么老成,自己是他哥哥。

    但他从没见过路鸣泽用今天这个语气。

    大风起,暮云卷。斜阳残照,尘满天。

    小男孩站了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在考验即将被授勋的骑士。

    “路明非!你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打赢这次战争吗?”

    “我想——非常想。”

    “那我会帮你的!就和过去无数次一样。但是,他话锋一转,“这次有几个条件,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你提条件。”

    “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不过这句话他只是在心里默念。

    “说吧!”路明非挺直腰杆,他背向风来的地方,头发在空中乱舞。

    路鸣泽走上前来,他的双手扶住路明非的双肩。路明非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着路鸣泽的动作,最后,两人额头轻碰。

    城墙中线向东八百米,一道白光悄悄闪烁,而后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像是逝去的萤火,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