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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名次

    按照魏忠贤的意思,只求杨清琳中举即可,不在乎名次问题。最好是,比较靠尾巴的录取名次,既不显山,又不露水,还不容易惹来士林的争议,一举多得!

    可是,周筝和监考御史,分别用青笔和紫笔,都批了博雅过人的最佳评语后,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此卷若是不取高名次,以张讷对周筝的了解,一根筋的周筝肯定会和他一争到底。

    张讷愁得茶饭不思,却一直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试想一下,身为阉党之首的魏忠贤,他的亲孙居然在北直隶乡试上拿到了极靠前的名次,甚至是榜首的解元,落榜的生员们,还不得闹翻天啊?

    而且,张讷敢肯定,只要杨清琳是魏忠贤亲外孙的事泄露了出去,东林党一定会对他群起而攻。

    到那个时候,魏忠贤都不见得有能力保得住张讷的项上人头!

    张讷左思右想,最终把心一横,提起墨笔在杨清琳的卷子上,批了四个字:尚算典雅。

    只是,令张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清琳的答卷经过副主考秦盛之手的时候,竟然也获得了博雅过人的评语。

    因为第一场考试尚未结束,暂时还看不出谁高谁低,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等九天的乡试完全结束后,紧张的阅卷工作,随即正式展开。

    十三天之后,阅卷工作全部完成。

    只是,张讷的跟前,摆了一个人的套卷。

    因为,三场考试下来,获得博雅过人评语最多的套卷,有且只有一套。

    张讷简直是如坐针毡,急得背心冒汗。

    可是,当着副主考秦盛的面,张讷只能是故作镇定了。

    “综合来看,此人文风尚嫩,必是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以某之见,不宜名列榜首。”张讷故意鸡蛋里挑骨头,想让杨清琳的名次稍微靠后一些,免得太扎眼了。

    秦盛瞥了眼张讷,心里鄙夷之极,哼,好好的正经人不做,偏要跪倒在魏阉的脚下,认其为干爷爷,简直是有辱斯文啊!

    “文风尚嫩?某怎么没看出来呀?”秦盛也是东林党人,他早就看张讷不顺眼了,自然不可能坐视张讷故意埋没人才了。

    张讷知道,此事没办法细辩,只得端着架子,说:“文风的确尚嫩,不可能取中解元。”

    乡试之时,正主考决定单数的名次,副主考决定双数的名次。

    秦盛听出张讷的意思是想耍横,不由冷笑道:“国家抡才,崇尚道德文章。如此佳文,人人称好,独你看不中。实话告诉你,你若敢不取头名,吾必参尔!”

    张讷最怕的就是事情闹大了,将来无法收场。

    吾必参尔,此言一出,等于是拿刀顶住了张讷的腰眼子!

    客观的说,杨清琳答的各类卷子,水平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但是,取不取解元之权,确实掌握在张讷之手。

    秦盛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看张讷的笑话。

    东林党和阉党,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无论如何,阉党的党羽高兴了,就是东林党的羞耻。

    这已经不是就事论事的态度,而是彻头彻尾的党同伐异了!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既然杨清琳的套卷,被摆在了第一名的位置上,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实力。

    可是,自从阉党和东林党势不两立之后,实事求是也就成了奢望。

    张讷比谁都清楚,别看秦盛现在看似大公无私的争得厉害,等杨清琳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第一个站出来攻击他徇私舞弊之人,必是秦盛无疑!

    这便是只问立场,不能实事求是的巨大悲哀了!

    “你想参我,请自便。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取其为头名!”张讷忽然灵机一动,当即想到了一个极其阴险的主意。

    若是让秦盛留下了必须取中解元的证据,将来,即使闹大了,张讷就有了充裕的脱身之机。

    到那个时候,东林党只怕是就不敢闹了吧?

    秦盛怒了,他借题发挥的争论,就是想趁势打掉阉党的嚣张气焰。

    “为国取材,必须一秉大公!你敢徇私,吾必劾汝!”秦盛丝毫不肯退让。

    张讷装作害怕的样子,犹犹豫豫的说:“你真要取此卷为头名?”

    “没错。”

    “那好,我取为头名,你可敢附议?”张讷故意刺激秦盛。

    “有何不敢?”出于公心的争执罢了,又不是徇私舞弊,秦盛自然是底气十足。

    等张讷点了解元后,秦盛也没多想,当即提起墨笔,在卷上批了两个字:附议。

    张讷拿起卷子,心里很是得意,却故作沮丧的样子。

    秦盛当场打掉了张讷的猖狂气焰,心里十分的舒坦。

    考完了乡试之后,杨清琳大睡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

    杨举人是过来人,他很清楚九天六夜拉距战的异常辛苦,便禁止所有人打扰杨清琳。

    等杨清琳睡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杨举人命厨下置办了一桌席面,并史无前例的硬拉着儿子,同桌而坐。

    “我儿着实辛苦了。今科乡试若能高中桂榜,固然是家门之幸,祖宗之福。若是不中,也是无妨的,还有下次嘛。”杨举人拈起酒杯,笑道,“来,陪为父满饮此杯。”

    杨清琳赶紧站起身子,双手捧杯,和杨举人轻轻的一碰,然后满饮下肚。

    父子两人,头一次同席饮酒,杨清琳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杨举人看出了儿子的心神不宁,却只当没有看见似的。

    小小少年,入得科场,居然在失火之前,便完成了答案,实属大不易也。

    杨举人心里真高兴,不由自主的便喝多了。

    杨清琳亲自扶着杨举人回房歇息了,再回到酒桌旁,索性唤了寒霜陪着一起饮酒。

    寒霜已经是杨清琳的人了,这事已经在杨举人那里过了明路。

    杨举人说了,若是生了金孙,便寒霜为妾。目前,暂时只能是通房大丫头。

    照例,乡试必须在十五日内阅卷完毕,并张榜公布。

    到了张榜这天一大早,杨举人命人抬来装满了铜钱的大箩筐,就搁到了大门前。

    另外,今天若有报喜的官差登门,还需要额外的厚赏。

    所以,杨举人又准备了二十盘赏银,每盘八两银子。一两一锭,共八锭,图个吉利数字。

    杨府的管家,墨云和昭儿,都被打发去了贡院门前。

    杨举人说了,谁最先传回捷报,也赏银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