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寻幽探胜(下)
敖兴望着不远处呆呆站着的女孩，神色凝重，站在殿门口细细打量着对方。
他在来之前其实没少听路山彦科普尼伯龙根这种地方有多么邪门反常，但当时他是嗤之以鼻的。
被混血种给打得都快亡族的家伙，就算有那种画本故事里写的须弥芥子之能，又会玄奇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少年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或许有点太不尊重龙类了。当然，这份尊重仅限那审美单调到几乎让他对青色犯恶心的狭窄通道。
在踏进那条通道前，他真没觉得所谓尼伯龙根有什么邪门的地方。所谓的死侍不过他一合之敌，黑色甲士亦是如死物般僵化。
唯有此刻身后那条通道——他是怎么都没想明白那份大变活人的“龙族空间科技”的运作原理。
不过看到转过身子对着自己的女孩，他心中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作为实习生，自己的项目经验果然还是太过贫瘠，回去一定得找路山彦这位老板好好恶补一下关于炼金术的相关知识……
“额……”
走到张望舒身边后，敖兴愣住了。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欲垂的泪，白净的小脸上残余新干的泪痕，女孩的鼻头更是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少年望着看向自己的女孩，感觉有些尴尬。
自己事先把牛皮吹下了，结果定好的计划出了纰漏……虽说是触及他知识盲区的不可控力导致的，但看到正主现在梨花带雨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脸面。
“人没事就行。”
憋了半天，敖兴揉了揉女孩的头，而后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嗯……”
张望舒浅浅地应了一声，有些许哽咽，却并无多少伤心惊惧之意。
见状，敖兴不由得神色一正，心说果然逆境出英雄，小丫头这抗压能力真是咔咔上分，之前看到死侍喽啰都吓得要命，现在恢复能力都这么强了。
“我当时处理完那铁疙瘩后，就发现你人不见了。”敖兴口吻中带着歉意，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一路从后面那条道走过来，好在碰到你了。”
说着，他指向身后那条幽幽的青色通道：“就是那条路。”
张望舒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停留稍许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就记得你喊‘跑’之后我就在一直拼命跑……”
“跑着跑着，就到这了……”
她皱着眉头回忆，语气有些平静。
“嗯？跑着跑着就到这了？”
敖兴眯起眼睛，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幽幽沉静的来时路。他有些诧异女孩现在相比之前的镇定，但更多的却是对女孩经历的惊愕。
张望舒望着青色通道，点了点头：“刚才你不是让我跑么？我踏进路口后，就到这了。”
敖兴：“？”
我恶心一路才能过来的，你说到就到？
他刚想吐槽两句，转念想到自己好像是个冒牌混血种，于是又歇了火。
指不定混血种就是应该像张望舒这样过来？自己需要在那么反人类的通道里走半天完全是因为“龙族空间科技”会自适应封禁他这样的盗版用户？
“那你运气不错……额不是……我意思是祸福相依，你省了脚程……”少年嘴角隐隐抽搐，赶忙给自己寻了个理由找补。
“我一路上走过来还挺麻烦的……”
“嗯……”
张望舒又应了一声。
敖兴突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他有些不适应女孩这么淡定，明明对方不久之前还是个被死侍吓得不行的小姑娘。
“走吧。”
就在他奇怪之时，张望舒忽而出声：“我怀疑从那边走应该就能出去了。”
女孩指了个方向，那是与青色通道正对应的，一个新的路口，径直通向宫殿的正前方。
“你怎么知道？”
敖兴打量着不远处宫殿另一端的出口——那是一段灰色石质阶梯。
“我的神通唤作寻幽……”张望舒眉眼低垂，“之前和你讲过的。”
言灵·寻幽，收录于龙虎山千卷道藏，号曰“寻幽探胜，玄奇不遗”，使用者可以捕捉某种残留的精神痕迹，并依据自己的精神力量在对应的范围内针对性地感应任何与龙有关的生命或物品，即便是尼伯龙根也无法阻隔这种敏锐的感应。
若是有血统位阶更高的使用者，甚至可以藉此感应到其他言灵释放的迹象！
道藏有先贤认为这是一种对龙族血统具备深刻理解后的精神力量运用手段，觉醒了言灵·寻幽的人，可以通过普通混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直视龙族力量的精神本质，从而在另一个维度完成感应，所以唯有精神异常壮硕的混血种才能觉醒这样的言灵。
张望舒就是这样的。
此刻，她的手依旧指着前方：“就在那个方向……”
“我看到了，雷池的‘神意’。”
………………
武国栋疾步冲向张百忍，坚定地向下挥刀。
经历过太平天国运动后的清政府，内部的权力真空由汉人填补了一大部分，在这样的背景下，饱受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武国栋自河北沧州而出，一直希冀凭借自己的武力为风雨飘摇的大清朝廷添砖加瓦。
作为一个粗人，武国栋并不懂什么维新派、洋务派、革命党的区别。他的故乡北直隶河间府沧州因为过于靠近京城，王化盛行，所以他自识字起，便知道一件事。
——精忠报国。
只要能让大清变强，无论什么手段他都在所不惜，即便某种程度上，这是与虎谋皮。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心若锻钢，血脉沸腾，这一刻，这位大清武官点燃的金色眼眸中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他坚信自己的路是对的，愿意为之付诸实践，并且这样一路走来。
大清只需要一个声音，无论是什么党派，或者什么屠龙世族，都不能威胁掣肘到那个声音。在完成声音统一的路上，遇到如张百忍这样的反抗之人，再正常不过。
红颜青丝皆黄土，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碰上，杀了便是。
龙虎山张家并不是会在近身功夫上打磨过久的家族，他并不觉得张百刃被自己近身后能坚持多久。
破风声中，明晃晃的弯刀自张百忍上方直直劈下！
淋漓倾斜的杀意几乎要凝结出实体，冷气森森地直逼这位龙虎道子的天灵盖。
“铿——铿锵——”
撞击的摩擦声中，武国栋面容惊怒不定。
被言灵·天地为炉烧灼至软化的法剑自然绝无可能挡住这他这一往无前的刀锋。
他看到，以张百忍为中心，一个虚幻的金色透明结界在瞬间张开，挡住了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刀。
言灵·金刚界。
《大宝积经》有云：“如来身者，即是法身，金刚之身，不可坏身，坚固之身，超于三界最胜之身。”
这是一位佛门高僧发现并命名的言灵，作为佛门中赫赫有名的神通，文人也不遗余力地称赞其威力。
“初传宝诀长生术，已证金刚不坏身。”与长生之法并驾齐驱，其威能可见一般。
而身为天下道宗的张家，本不擅长这类言灵。但自虚靖天师起，每一代天师府的天师和道子，都会随身配备一张可以施展言灵·金刚界的珍贵符咒。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是故慈悲六道。
眼见无功而返，武国栋旋即便欲抽身回退，并不恋战。
他这一刀的刀势被张百忍以符箓之法施展的言灵尽数挡下，已经没了建功的希望，如若不及时收手，失了先机的他反而容易落入下风。
“呼……”
长舒了一口气，张百忍松下了手中握着的黄纸符咒——这种珍贵的保命符咒都是一次性的，尤其是对方刚才那一刀，简直如同怪物一样，其力道之大，几乎要破开言灵·金刚界的防护。
“想走？”
张百忍冷笑了一声，他在对方刚才杀意冲天的情况下，硬是按兵不动，一直等到最危急的关头才激发了符咒中的言灵，为的就是武国栋这一刀被挡住后，势尽而来不及抽身的战机！
哪怕只有一个呼吸。
霹雳声响起。
电光雷霆如同一条迅捷的毒蛇，自正厅中央的空中奔袭往武国栋而去。
武官一身注意力都集中在张百忍身上，防备着对方趁着自己抽身的间隙反击，然而，这也给了背后的雷蛇可乘之机。
一阵酥麻感自左手小臂传来，武国栋向后噔噔退出十数步，杂乱无章的电流此刻正在他的体内飞速传导，破坏着他的四肢百骸。
“哐当——”
被麻痹的右手一个不留神，制式弯刀就这样跌落至石板地上。
“嗬……嗬……”
干咳的喘息声艰难地从这位大清武官的咽喉处发出，他低着头，身子似焖熟的虾一样弓起。
言灵·雷池。
同样作为收录于道藏的言灵，雷池的评价与寻幽却大相径庭。
这是被道藏纳入‘凶’级的神通，觉醒这个言灵的张家弟子均可尝试效仿当代天师，修行神霄之法，而其中出类拔萃者，将被授予“龙虎道子”之称。
雷法乃龙虎山之根本，自宋一朝雷法大兴以来，天师张家便一直屹立在此道绝巅。驱雷役电之术冠绝世间，张百忍更是其中佼佼者。
武国栋此刻仍然能够保持站姿，光这一点，就已经令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立场先行，趁他病，要他命。
光是那些张家同门的性命，这武国栋死一百遍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霹雳作响的电流在这一刻如盘龙般萦绕在已然有些微变形的法剑剑身之上，张百忍右手提剑大步疾行，似离弦之箭般迅猛地冲向对面的大清武官，手中剑锋直指其左胸而去。
他欲一剑穿心！
锐利的寒芒划破寂静，必杀的决意直击弓身低头的武官。
但就在快要得手之时，好似心血来潮，莫名的寒意涌上张百忍心头，让他觉得自己被某种怪物般的捕食者锁定住。
然而剑锋比思绪更快，金铁比薄绢锋锐，法剑剑尖轻而易举便刺破了武国栋的衣衫，而后对准其人左胸一穿而下！
“铿！”
清脆的响声落在张百忍的耳边，他怔怔地望着停在武官胸前再不能进一寸的法剑，一时间仿佛心神都被夺取。
“嗬……”
沉重的呼吸声响起，凌厉锋锐的铁灰色鳞片缓缓从武国栋身上浮现出。后者此前因雷池而麻痹弓起的背脊一点点挺直，低下的头颅缓缓抬起，赤金色的光亮打在张百忍出神的脸上。
那是一双冷静又暴虐的金色眼眸。
攻守之势好像在这一瞬间逆转。
张百忍望着对方燃起的黄金瞳，莫名的血统压制让他感觉自己的行动都仿佛迟滞起来。
就好像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大清武官。
而是一只血脉激荡的人形暴龙。
他在来之前其实没少听路山彦科普尼伯龙根这种地方有多么邪门反常，但当时他是嗤之以鼻的。
被混血种给打得都快亡族的家伙，就算有那种画本故事里写的须弥芥子之能，又会玄奇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少年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或许有点太不尊重龙类了。当然，这份尊重仅限那审美单调到几乎让他对青色犯恶心的狭窄通道。
在踏进那条通道前，他真没觉得所谓尼伯龙根有什么邪门的地方。所谓的死侍不过他一合之敌，黑色甲士亦是如死物般僵化。
唯有此刻身后那条通道——他是怎么都没想明白那份大变活人的“龙族空间科技”的运作原理。
不过看到转过身子对着自己的女孩，他心中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作为实习生，自己的项目经验果然还是太过贫瘠，回去一定得找路山彦这位老板好好恶补一下关于炼金术的相关知识……
“额……”
走到张望舒身边后，敖兴愣住了。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欲垂的泪，白净的小脸上残余新干的泪痕，女孩的鼻头更是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少年望着看向自己的女孩，感觉有些尴尬。
自己事先把牛皮吹下了，结果定好的计划出了纰漏……虽说是触及他知识盲区的不可控力导致的，但看到正主现在梨花带雨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脸面。
“人没事就行。”
憋了半天，敖兴揉了揉女孩的头，而后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嗯……”
张望舒浅浅地应了一声，有些许哽咽，却并无多少伤心惊惧之意。
见状，敖兴不由得神色一正，心说果然逆境出英雄，小丫头这抗压能力真是咔咔上分，之前看到死侍喽啰都吓得要命，现在恢复能力都这么强了。
“我当时处理完那铁疙瘩后，就发现你人不见了。”敖兴口吻中带着歉意，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一路从后面那条道走过来，好在碰到你了。”
说着，他指向身后那条幽幽的青色通道：“就是那条路。”
张望舒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停留稍许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就记得你喊‘跑’之后我就在一直拼命跑……”
“跑着跑着，就到这了……”
她皱着眉头回忆，语气有些平静。
“嗯？跑着跑着就到这了？”
敖兴眯起眼睛，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幽幽沉静的来时路。他有些诧异女孩现在相比之前的镇定，但更多的却是对女孩经历的惊愕。
张望舒望着青色通道，点了点头：“刚才你不是让我跑么？我踏进路口后，就到这了。”
敖兴：“？”
我恶心一路才能过来的，你说到就到？
他刚想吐槽两句，转念想到自己好像是个冒牌混血种，于是又歇了火。
指不定混血种就是应该像张望舒这样过来？自己需要在那么反人类的通道里走半天完全是因为“龙族空间科技”会自适应封禁他这样的盗版用户？
“那你运气不错……额不是……我意思是祸福相依，你省了脚程……”少年嘴角隐隐抽搐，赶忙给自己寻了个理由找补。
“我一路上走过来还挺麻烦的……”
“嗯……”
张望舒又应了一声。
敖兴突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他有些不适应女孩这么淡定，明明对方不久之前还是个被死侍吓得不行的小姑娘。
“走吧。”
就在他奇怪之时，张望舒忽而出声：“我怀疑从那边走应该就能出去了。”
女孩指了个方向，那是与青色通道正对应的，一个新的路口，径直通向宫殿的正前方。
“你怎么知道？”
敖兴打量着不远处宫殿另一端的出口——那是一段灰色石质阶梯。
“我的神通唤作寻幽……”张望舒眉眼低垂，“之前和你讲过的。”
言灵·寻幽，收录于龙虎山千卷道藏，号曰“寻幽探胜，玄奇不遗”，使用者可以捕捉某种残留的精神痕迹，并依据自己的精神力量在对应的范围内针对性地感应任何与龙有关的生命或物品，即便是尼伯龙根也无法阻隔这种敏锐的感应。
若是有血统位阶更高的使用者，甚至可以藉此感应到其他言灵释放的迹象！
道藏有先贤认为这是一种对龙族血统具备深刻理解后的精神力量运用手段，觉醒了言灵·寻幽的人，可以通过普通混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直视龙族力量的精神本质，从而在另一个维度完成感应，所以唯有精神异常壮硕的混血种才能觉醒这样的言灵。
张望舒就是这样的。
此刻，她的手依旧指着前方：“就在那个方向……”
“我看到了，雷池的‘神意’。”
………………
武国栋疾步冲向张百忍，坚定地向下挥刀。
经历过太平天国运动后的清政府，内部的权力真空由汉人填补了一大部分，在这样的背景下，饱受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武国栋自河北沧州而出，一直希冀凭借自己的武力为风雨飘摇的大清朝廷添砖加瓦。
作为一个粗人，武国栋并不懂什么维新派、洋务派、革命党的区别。他的故乡北直隶河间府沧州因为过于靠近京城，王化盛行，所以他自识字起，便知道一件事。
——精忠报国。
只要能让大清变强，无论什么手段他都在所不惜，即便某种程度上，这是与虎谋皮。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心若锻钢，血脉沸腾，这一刻，这位大清武官点燃的金色眼眸中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他坚信自己的路是对的，愿意为之付诸实践，并且这样一路走来。
大清只需要一个声音，无论是什么党派，或者什么屠龙世族，都不能威胁掣肘到那个声音。在完成声音统一的路上，遇到如张百忍这样的反抗之人，再正常不过。
红颜青丝皆黄土，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碰上，杀了便是。
龙虎山张家并不是会在近身功夫上打磨过久的家族，他并不觉得张百刃被自己近身后能坚持多久。
破风声中，明晃晃的弯刀自张百忍上方直直劈下！
淋漓倾斜的杀意几乎要凝结出实体，冷气森森地直逼这位龙虎道子的天灵盖。
“铿——铿锵——”
撞击的摩擦声中，武国栋面容惊怒不定。
被言灵·天地为炉烧灼至软化的法剑自然绝无可能挡住这他这一往无前的刀锋。
他看到，以张百忍为中心，一个虚幻的金色透明结界在瞬间张开，挡住了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刀。
言灵·金刚界。
《大宝积经》有云：“如来身者，即是法身，金刚之身，不可坏身，坚固之身，超于三界最胜之身。”
这是一位佛门高僧发现并命名的言灵，作为佛门中赫赫有名的神通，文人也不遗余力地称赞其威力。
“初传宝诀长生术，已证金刚不坏身。”与长生之法并驾齐驱，其威能可见一般。
而身为天下道宗的张家，本不擅长这类言灵。但自虚靖天师起，每一代天师府的天师和道子，都会随身配备一张可以施展言灵·金刚界的珍贵符咒。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是故慈悲六道。
眼见无功而返，武国栋旋即便欲抽身回退，并不恋战。
他这一刀的刀势被张百忍以符箓之法施展的言灵尽数挡下，已经没了建功的希望，如若不及时收手，失了先机的他反而容易落入下风。
“呼……”
长舒了一口气，张百忍松下了手中握着的黄纸符咒——这种珍贵的保命符咒都是一次性的，尤其是对方刚才那一刀，简直如同怪物一样，其力道之大，几乎要破开言灵·金刚界的防护。
“想走？”
张百忍冷笑了一声，他在对方刚才杀意冲天的情况下，硬是按兵不动，一直等到最危急的关头才激发了符咒中的言灵，为的就是武国栋这一刀被挡住后，势尽而来不及抽身的战机！
哪怕只有一个呼吸。
霹雳声响起。
电光雷霆如同一条迅捷的毒蛇，自正厅中央的空中奔袭往武国栋而去。
武官一身注意力都集中在张百忍身上，防备着对方趁着自己抽身的间隙反击，然而，这也给了背后的雷蛇可乘之机。
一阵酥麻感自左手小臂传来，武国栋向后噔噔退出十数步，杂乱无章的电流此刻正在他的体内飞速传导，破坏着他的四肢百骸。
“哐当——”
被麻痹的右手一个不留神，制式弯刀就这样跌落至石板地上。
“嗬……嗬……”
干咳的喘息声艰难地从这位大清武官的咽喉处发出，他低着头，身子似焖熟的虾一样弓起。
言灵·雷池。
同样作为收录于道藏的言灵，雷池的评价与寻幽却大相径庭。
这是被道藏纳入‘凶’级的神通，觉醒这个言灵的张家弟子均可尝试效仿当代天师，修行神霄之法，而其中出类拔萃者，将被授予“龙虎道子”之称。
雷法乃龙虎山之根本，自宋一朝雷法大兴以来，天师张家便一直屹立在此道绝巅。驱雷役电之术冠绝世间，张百忍更是其中佼佼者。
武国栋此刻仍然能够保持站姿，光这一点，就已经令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立场先行，趁他病，要他命。
光是那些张家同门的性命，这武国栋死一百遍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霹雳作响的电流在这一刻如盘龙般萦绕在已然有些微变形的法剑剑身之上，张百忍右手提剑大步疾行，似离弦之箭般迅猛地冲向对面的大清武官，手中剑锋直指其左胸而去。
他欲一剑穿心！
锐利的寒芒划破寂静，必杀的决意直击弓身低头的武官。
但就在快要得手之时，好似心血来潮，莫名的寒意涌上张百忍心头，让他觉得自己被某种怪物般的捕食者锁定住。
然而剑锋比思绪更快，金铁比薄绢锋锐，法剑剑尖轻而易举便刺破了武国栋的衣衫，而后对准其人左胸一穿而下！
“铿！”
清脆的响声落在张百忍的耳边，他怔怔地望着停在武官胸前再不能进一寸的法剑，一时间仿佛心神都被夺取。
“嗬……”
沉重的呼吸声响起，凌厉锋锐的铁灰色鳞片缓缓从武国栋身上浮现出。后者此前因雷池而麻痹弓起的背脊一点点挺直，低下的头颅缓缓抬起，赤金色的光亮打在张百忍出神的脸上。
那是一双冷静又暴虐的金色眼眸。
攻守之势好像在这一瞬间逆转。
张百忍望着对方燃起的黄金瞳，莫名的血统压制让他感觉自己的行动都仿佛迟滞起来。
就好像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大清武官。
而是一只血脉激荡的人形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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