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念通天(下)
东汉方士魏伯阳所著的《周易参同契》是道教最早系统论述炼丹的经籍，其中记载的内丹之法不同于追求实物丹体的外丹术，反以人身密藏为大药，通过在体内铭刻呼应特定元素的炼金回路，从而在开启之后的短时间内极大幅提升混血种的精神感应与元素操控能力。
在这样的状态下，混血种对于言灵的支配能力将被提升到骇人听闻的程度，天师府古来所谓“敕令号风云，神通致雷雨”，莫过于此。
魏伯阳将那种境界称作“勤精不退，一念通天”，他认为每个混血种通过不断地试错，最终都能探索出一种适合自己的炼金回路，从而达到所谓“天人感应”的效果。
然而汉末之时群雄逐鹿，狼烟四起，《周易参同契》中记载的内丹之法在乱世之中失传，后世人在探寻内丹术时，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十死无生，偶有内丹一道的传人，往往也是小打小闹，再无办法复现“一念通天”的境界。
“直到虚靖天师出世……”李书文望着生死一线间搏出转机的老人，神色霎时为之一振，连声音都响了起来，“他重新定义了‘一念通天’的含义。”
“重新定义？”
敖兴一边发声询问一边继续搏杀着死侍。张仁晸被女孩以龙胆偷袭重伤后，整个神霄雷霆领域便萎靡起来，再不复当先前诛杀飞廉时啸命风雷的盛景，死侍们也纷纷跃上前头。
当他看到那帮蛇人被死去的飞廉尸体吸引的时候，心中原本还在暗喜，结果女孩一声呵斥过后，死侍们又泄愤似的再次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岚切已然被少年舞出花来，数十上百道青色剑光斩在死侍群里，飞起的蛇人头颅扬出血液，就像黑色的雨。
但无论他怎么杀、杀多少，立马就有新的蛇人补上，死侍们就像不知恐惧一般前仆后继攀涌向前。
“是的……按照山彦他们在西方的说法……虚靖天师根据自己的身体，设计了两套独立运行的炼金回路，其中一套传统内丹术用来增幅言灵之力，另一套则是提升血统强化肉身……”李书文伸出原本应当握着长枪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一个小巧的女性蛇人头上，顿时砸得对方面部塌陷，脖颈发出裂响，连带着五官都扭曲起来。
鬼是个狙击手，路山彦是个残血到快嘎了的队友，陈扶摇更是指望不上一点，所以在敖兴一步当先之后，唯有被夺了龙胆的他赤手空拳跟了上去。
“你这八极拳确实有东西……”少年喘气厮杀间抽空点赞，旋即立刻补了一句，“我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啊……你就说现在有没有的打吧……”
“或许有……但不多……”李书文抹了一把挂在眼前的雨水，扭头望向远方的老人和女孩，而后低声对敖兴说，“一会儿若是局势不妙，你去帮老头子，我来拖住这些家伙……”
………………
霹雳悦动的青白电弧像是无数半透明的莹白细蛇，它们在大雨里弯曲攀行，自张仁晸擒住女孩的左手飞快游到对方身上，倾泻的雨线此刻化为无数充盈在天地间的导线，幽蓝色泽的荧光电荷悬浮在两个半人半龙的“怪物”身边，发出“嘶嘶”的电流声，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难怪‘山鬼’当初要提前将我从茧中唤醒。”女孩望着挡下自己神速一击的老人，黄金瞳里闪过一丝异色，“你和张继先那贼子果真是如出一辙。”
爬满浑身的电流并没有麻痹女孩，她的声音依旧如坚冰一样寒冷。
“我还是不如虚靖祖师的。”张仁晸面部的鳞甲微微张合，笼罩其上的蓝色电光顿时变幻出方圆凹凸诸多形态，“若是先祖复生亲自……此刻的你不会还站在这里。”
“呵……”
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眸里掠过浓郁的杀意，但却并未辩解——虽然她嘴上一口一个贼子，动不动驳斥张继先以下犯上，可其人的真正战力她心里比眼前这个老道士更加清楚。
“我见过所谓的‘神霄敕令’，你确实算得上是按照他的方向在‘封神之路’上走了下去。”女孩冷笑着说，“但那贼子自己后来都不得善终……”
“你之道行，安敢学他渎神！”
凌厉的风忽而啸起，雨幕再次被气流分割，连带着雨滴上附着的幽蓝电蛇都被斩首，笼罩在天地间的电光雷网顿时被撕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女孩覆着鳞甲的膝关节骤然发力，双脚蹬地，而后猛地踢向老人胸膛先前被“龙胆”贯穿的伤口。
她并不托大，专挑痛处打。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老人握着剑的右手也随之而动！
张仁晸捕捉到了女孩身体的发力轨迹——他本就具备整个大清第一等的血统，深度龙化状态下，神经反应速度更是快到无与伦比！
赤金色的纯阳剑切开雨线，这柄传世的炼金武器此刻在张仁晸的手里像是活了过来，剑身之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雄浑的热浪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领域，像是板擦轻轻拭去黑板上的粉笔痕迹，所过之处，雨水在瞬间蒸发。
“铮！”
剑与角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女孩一脚狠狠踢在老人的左胸，漆黑深邃的利爪踹在残余血迹的鳞片上，将其硬生生踩得微微凹陷！
“你确实很强，现在的人类世界里，可能很难找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混血种了。”女孩一个暴退跳至地面，露出身后一米多长的尾部角钢，“但你的时间不多了。”
刚刚她以隐藏在身后的角钢格挡住了纯阳剑，绕过了老人的守势踢中其要害，但也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原本足足有三米多长泛着银色光亮的角钢，此刻已被纯阳剑展开的黑炎领域融化大半，仅剩的一小半亦是一片焦黑。
“青铜与火的权能？”她望着自己尾部的伤势，讶异出声，似乎是惊诧于人类可以将炼金术推演到以龙血激活活灵，从而释放言灵的程度。
“这是白家的信物，是大唐刀剑的集大成者。”老人喘着粗气，胸膛处的伤口被边缘飞速增生的青灰鳞片交叉覆盖住，但凹陷下去的肋骨却几乎断裂，迟迟不能恢复，说话的语气也明显能听出因牵动伤势而被迫喘息的疲惫。
“信物？果然是人类才需要的东西。”女孩甩动尾部的角钢，浑身上下的道袍顿时炸裂开来，露出狰狞的身体，原本稚嫩青涩的光洁身躯彻底化为青色，翕张着的锋利鳞片上还残存些许布条。
她伸出利爪，轻轻从胸脯处的鳞片缝隙里取出道袍的碎片，而后将其随手扔到一边，就像将名为“张望舒”的人格彻底丢弃。
“即便有再强的血统和炼金术加持，你依旧只是个人类。”做完一切后女孩望着老人，森冷的爪再次于指缝间弹出，“封神之路已经断绝，那贼子所谓的‘神霄敕令’，终究不过是旁门左道。”
“依靠牺牲灵魂自毁精神得来的力量，必然不能长久。”女孩声音嘶哑，念着晦涩的语言，一个全新的言灵被激发出来，以女孩为圆心，透明的领域迅速扩大到直径一米多，雷电明灭的诸色光亮在这一刻像是被折叠，唯余淡淡的墨迹晕染在大雨中。
女孩就这样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像是玩弄光影的魔鬼。
“让我看看，你又能坚持多久吧。”
在这样的状态下，混血种对于言灵的支配能力将被提升到骇人听闻的程度，天师府古来所谓“敕令号风云，神通致雷雨”，莫过于此。
魏伯阳将那种境界称作“勤精不退，一念通天”，他认为每个混血种通过不断地试错，最终都能探索出一种适合自己的炼金回路，从而达到所谓“天人感应”的效果。
然而汉末之时群雄逐鹿，狼烟四起，《周易参同契》中记载的内丹之法在乱世之中失传，后世人在探寻内丹术时，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十死无生，偶有内丹一道的传人，往往也是小打小闹，再无办法复现“一念通天”的境界。
“直到虚靖天师出世……”李书文望着生死一线间搏出转机的老人，神色霎时为之一振，连声音都响了起来，“他重新定义了‘一念通天’的含义。”
“重新定义？”
敖兴一边发声询问一边继续搏杀着死侍。张仁晸被女孩以龙胆偷袭重伤后，整个神霄雷霆领域便萎靡起来，再不复当先前诛杀飞廉时啸命风雷的盛景，死侍们也纷纷跃上前头。
当他看到那帮蛇人被死去的飞廉尸体吸引的时候，心中原本还在暗喜，结果女孩一声呵斥过后，死侍们又泄愤似的再次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岚切已然被少年舞出花来，数十上百道青色剑光斩在死侍群里，飞起的蛇人头颅扬出血液，就像黑色的雨。
但无论他怎么杀、杀多少，立马就有新的蛇人补上，死侍们就像不知恐惧一般前仆后继攀涌向前。
“是的……按照山彦他们在西方的说法……虚靖天师根据自己的身体，设计了两套独立运行的炼金回路，其中一套传统内丹术用来增幅言灵之力，另一套则是提升血统强化肉身……”李书文伸出原本应当握着长枪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一个小巧的女性蛇人头上，顿时砸得对方面部塌陷，脖颈发出裂响，连带着五官都扭曲起来。
鬼是个狙击手，路山彦是个残血到快嘎了的队友，陈扶摇更是指望不上一点，所以在敖兴一步当先之后，唯有被夺了龙胆的他赤手空拳跟了上去。
“你这八极拳确实有东西……”少年喘气厮杀间抽空点赞，旋即立刻补了一句，“我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啊……你就说现在有没有的打吧……”
“或许有……但不多……”李书文抹了一把挂在眼前的雨水，扭头望向远方的老人和女孩，而后低声对敖兴说，“一会儿若是局势不妙，你去帮老头子，我来拖住这些家伙……”
………………
霹雳悦动的青白电弧像是无数半透明的莹白细蛇，它们在大雨里弯曲攀行，自张仁晸擒住女孩的左手飞快游到对方身上，倾泻的雨线此刻化为无数充盈在天地间的导线，幽蓝色泽的荧光电荷悬浮在两个半人半龙的“怪物”身边，发出“嘶嘶”的电流声，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难怪‘山鬼’当初要提前将我从茧中唤醒。”女孩望着挡下自己神速一击的老人，黄金瞳里闪过一丝异色，“你和张继先那贼子果真是如出一辙。”
爬满浑身的电流并没有麻痹女孩，她的声音依旧如坚冰一样寒冷。
“我还是不如虚靖祖师的。”张仁晸面部的鳞甲微微张合，笼罩其上的蓝色电光顿时变幻出方圆凹凸诸多形态，“若是先祖复生亲自……此刻的你不会还站在这里。”
“呵……”
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眸里掠过浓郁的杀意，但却并未辩解——虽然她嘴上一口一个贼子，动不动驳斥张继先以下犯上，可其人的真正战力她心里比眼前这个老道士更加清楚。
“我见过所谓的‘神霄敕令’，你确实算得上是按照他的方向在‘封神之路’上走了下去。”女孩冷笑着说，“但那贼子自己后来都不得善终……”
“你之道行，安敢学他渎神！”
凌厉的风忽而啸起，雨幕再次被气流分割，连带着雨滴上附着的幽蓝电蛇都被斩首，笼罩在天地间的电光雷网顿时被撕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女孩覆着鳞甲的膝关节骤然发力，双脚蹬地，而后猛地踢向老人胸膛先前被“龙胆”贯穿的伤口。
她并不托大，专挑痛处打。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老人握着剑的右手也随之而动！
张仁晸捕捉到了女孩身体的发力轨迹——他本就具备整个大清第一等的血统，深度龙化状态下，神经反应速度更是快到无与伦比！
赤金色的纯阳剑切开雨线，这柄传世的炼金武器此刻在张仁晸的手里像是活了过来，剑身之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雄浑的热浪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领域，像是板擦轻轻拭去黑板上的粉笔痕迹，所过之处，雨水在瞬间蒸发。
“铮！”
剑与角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女孩一脚狠狠踢在老人的左胸，漆黑深邃的利爪踹在残余血迹的鳞片上，将其硬生生踩得微微凹陷！
“你确实很强，现在的人类世界里，可能很难找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混血种了。”女孩一个暴退跳至地面，露出身后一米多长的尾部角钢，“但你的时间不多了。”
刚刚她以隐藏在身后的角钢格挡住了纯阳剑，绕过了老人的守势踢中其要害，但也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原本足足有三米多长泛着银色光亮的角钢，此刻已被纯阳剑展开的黑炎领域融化大半，仅剩的一小半亦是一片焦黑。
“青铜与火的权能？”她望着自己尾部的伤势，讶异出声，似乎是惊诧于人类可以将炼金术推演到以龙血激活活灵，从而释放言灵的程度。
“这是白家的信物，是大唐刀剑的集大成者。”老人喘着粗气，胸膛处的伤口被边缘飞速增生的青灰鳞片交叉覆盖住，但凹陷下去的肋骨却几乎断裂，迟迟不能恢复，说话的语气也明显能听出因牵动伤势而被迫喘息的疲惫。
“信物？果然是人类才需要的东西。”女孩甩动尾部的角钢，浑身上下的道袍顿时炸裂开来，露出狰狞的身体，原本稚嫩青涩的光洁身躯彻底化为青色，翕张着的锋利鳞片上还残存些许布条。
她伸出利爪，轻轻从胸脯处的鳞片缝隙里取出道袍的碎片，而后将其随手扔到一边，就像将名为“张望舒”的人格彻底丢弃。
“即便有再强的血统和炼金术加持，你依旧只是个人类。”做完一切后女孩望着老人，森冷的爪再次于指缝间弹出，“封神之路已经断绝，那贼子所谓的‘神霄敕令’，终究不过是旁门左道。”
“依靠牺牲灵魂自毁精神得来的力量，必然不能长久。”女孩声音嘶哑，念着晦涩的语言，一个全新的言灵被激发出来，以女孩为圆心，透明的领域迅速扩大到直径一米多，雷电明灭的诸色光亮在这一刻像是被折叠，唯余淡淡的墨迹晕染在大雨中。
女孩就这样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像是玩弄光影的魔鬼。
“让我看看，你又能坚持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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