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诛、圣裁
雨一直下，喧嚣得像是天哭。
女孩宛如走入一幅白描的雨中山水画，浑身的青色鳞片一块块地被沾染墨汁的画笔涂抹成暗淡的黑色，连炽热明亮的金色眼眸也渐渐熄灭。
倾泻的雨线将雷光折叠，每一滴水珠里映射着青白紫红的电弧，但一落入墨色的痕迹里就消失不见。
于是女孩立刻闭上嘴不再说话，而是在雨幕里沉默地绕着老人奔跑，就像已经出墨的砚台被仕女无意打翻，冗长的黑色痕迹像涓流一般随着女孩的脚步起伏拖行。
惊人的神速之下，如烟似雾的墨痕立刻绕着老人，缠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幽冥深处伸出的锁链，要将囚徒困锁其中。
“很高明的复合用法。”张仁晸望着无人的四周，似是在赞叹，但口吻中却听不出任何钦佩，“在神通……或者说是言灵这个领域，你们的天赋确实要比人类强很多。”
女孩发动了这个足以隐去身形的言灵，这是一种遮蔽转移他人视线、玩弄光影的手段，用中国的老话来说，叫作“障眼法”。
但老人身上跃动攀行的电弧、天穹云间忽而奔走的雷光借助雨水破开了她的“障眼法”——明灭的雷电是那样的刺目耀眼，却被女孩身边的领域吞噬。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这样的才是‘真迹’。”沙哑的声音响起，强横冷硬中又透着倦意，显然同时激发两种言灵对人类形态下的女孩来说也并不那么轻松随意，“而你们所谓的‘神通’亦或‘大真言术’，不过都是赝品罢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讥讽，就像刻薄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批评因天赋愚钝而挂科的学生，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声源的真实方位，仿佛有无数个女孩手拉着手围着老人在说话嘲笑。
“是啊……你们是那样高贵的生命。”老人咳嗽了两声，体内的炼金回路越发轰鸣运转，强悍的血统趁着这短短的间隙飞快地修复着先前堪称致命的枪伤。
在“一念通天”的状态下，老人体内大量的血液都被抽调至激活的炼金回路里，用以提炼出龙血占比更高的血液。此刻的张仁晸已然中断了第一套用于增幅言灵威能的炼金回路，转而激活了第二套。
张继先开创了这种独特的内丹之法，他创造性地设计出了一体两面的混合炼金回路——某种关键的炼金开关对混血种的人类血统与龙族血统在短时间内进行了较为完整的分化，使用者可以自由选择后续的心脏供血支路，以决定将龙血含量更高的血液输回身体的何种器官部位。
“你们那么高高在上，当初却依旧输了。”老人捂着受伤的胸膛，被鳞爪取代的左手轻轻敲击着左胸处的鳞甲，像是在进行某种最后的确认，“你知道人类是靠着什么将世界从你们手里抢来的么？”
苍老的声音回应着女孩，同时又抛出问题，就像皓首穷经的老者与天资聪颖的小儿辩经解义。
但女孩没有回话，冷静状态下的她很少会去和旁人辩解争论，比起说服他人，她更喜欢从物理上直接让人闭嘴，先前她之所以愿意同老人争那几句，亦是因为对方足够强。
龙族尊重强者，即便这种“尊重”在对方眼里看来和“蔑视”并无太大区别。
女孩沉默着在老人周身绕行，墨痕般的轨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半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当收敛至圆心的瞬间，就是女孩显露利爪獠牙、尽情释放杀机的时刻。
“是靠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是靠勇敢、无畏的牺牲精神……”在一圈圈缩小的黑色墨环中央，老人轻轻叹息，似是在缅怀着什么，“但最重要的……”
“是一往无前的决意！”
暴吼的声音刺破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霹雳鸣啸的雷霆！
龙鳞交错的右手中，纯阳剑被猛地向前掷出，雨幕中足足一人高的黑炎腾空而起，它们像是火的君王，所过之处滴水不落，所有的雨滴在距离剑身数米远的地方就瞬间汽化成蒸腾的白烟！
燃烧着深黑色火焰的道剑纯阳在这一刻像是一根被天神之弩射出的箭，它明明被张仁晸从身前投掷出，但脱手的瞬间，立马调转方向，直奔老人的身后，仿佛仙侠神话中的剑仙横空于天御剑杀敌！
黑焰啃噬着扑灭大雨，赤金宝剑穿透晕染开的墨痕，虚空中像是有画师以纯阳剑为笔，凌空挥毫泼墨，绘出鲜明夺目的血色。
瘦小纤柔的身影沐浴着血色凭空显现，肩头处原本狰狞的青色龙鳞如今已像尾部的角钢一样被黑焰焚焦——纯阳剑洞穿了女孩的右肩。
“刚刚那是……”
眼见此景，敖兴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完全能看出女孩先前的打算——隐藏身形后辅以极速，依靠墨痕般难以察觉的残影将老人困住，在对方高度警觉中慢慢缩小包围圈，伺机给出致命一击。
开启“一念通天”后的张仁晸固然可以捕捉到刹那状态下的女孩，但这并不能长久，所以对方选择这样的策略并没有出乎少年的意料，女孩的神速在隐藏身形后完全是足以致命的威胁，之所以没有暴起扑杀张仁晸，想来唯有“熬老头”式的求稳可以解释。
但这违背物理学定律的轨迹是怎么回事！
径直向前投出的剑，脱手后就把“主人的指令”忘得一干二净，自己转头就飞向身后索敌？
关键还索中了，这是什么有器灵的仙家宝剑么！
“是言灵。”
“真正的天师是可以释放复数言灵的。”李书文说，“当然，我指的是像虚靖天师那样的混血种……”
“刚才那是除了神霄之外，老头子的第二神通，真正的后手……”
“神通·天诛，按照山彦那边的说法是……言灵·圣裁。”李书文对着敖兴悄声说道，而后一手将少年从死侍群中推出，横身拦住密密麻麻的蛇人。
“老头子用出这招后是真的再没有后手了……”
“趁现在，去杀了她！”
女孩宛如走入一幅白描的雨中山水画，浑身的青色鳞片一块块地被沾染墨汁的画笔涂抹成暗淡的黑色，连炽热明亮的金色眼眸也渐渐熄灭。
倾泻的雨线将雷光折叠，每一滴水珠里映射着青白紫红的电弧，但一落入墨色的痕迹里就消失不见。
于是女孩立刻闭上嘴不再说话，而是在雨幕里沉默地绕着老人奔跑，就像已经出墨的砚台被仕女无意打翻，冗长的黑色痕迹像涓流一般随着女孩的脚步起伏拖行。
惊人的神速之下，如烟似雾的墨痕立刻绕着老人，缠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幽冥深处伸出的锁链，要将囚徒困锁其中。
“很高明的复合用法。”张仁晸望着无人的四周，似是在赞叹，但口吻中却听不出任何钦佩，“在神通……或者说是言灵这个领域，你们的天赋确实要比人类强很多。”
女孩发动了这个足以隐去身形的言灵，这是一种遮蔽转移他人视线、玩弄光影的手段，用中国的老话来说，叫作“障眼法”。
但老人身上跃动攀行的电弧、天穹云间忽而奔走的雷光借助雨水破开了她的“障眼法”——明灭的雷电是那样的刺目耀眼，却被女孩身边的领域吞噬。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这样的才是‘真迹’。”沙哑的声音响起，强横冷硬中又透着倦意，显然同时激发两种言灵对人类形态下的女孩来说也并不那么轻松随意，“而你们所谓的‘神通’亦或‘大真言术’，不过都是赝品罢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讥讽，就像刻薄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批评因天赋愚钝而挂科的学生，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声源的真实方位，仿佛有无数个女孩手拉着手围着老人在说话嘲笑。
“是啊……你们是那样高贵的生命。”老人咳嗽了两声，体内的炼金回路越发轰鸣运转，强悍的血统趁着这短短的间隙飞快地修复着先前堪称致命的枪伤。
在“一念通天”的状态下，老人体内大量的血液都被抽调至激活的炼金回路里，用以提炼出龙血占比更高的血液。此刻的张仁晸已然中断了第一套用于增幅言灵威能的炼金回路，转而激活了第二套。
张继先开创了这种独特的内丹之法，他创造性地设计出了一体两面的混合炼金回路——某种关键的炼金开关对混血种的人类血统与龙族血统在短时间内进行了较为完整的分化，使用者可以自由选择后续的心脏供血支路，以决定将龙血含量更高的血液输回身体的何种器官部位。
“你们那么高高在上，当初却依旧输了。”老人捂着受伤的胸膛，被鳞爪取代的左手轻轻敲击着左胸处的鳞甲，像是在进行某种最后的确认，“你知道人类是靠着什么将世界从你们手里抢来的么？”
苍老的声音回应着女孩，同时又抛出问题，就像皓首穷经的老者与天资聪颖的小儿辩经解义。
但女孩没有回话，冷静状态下的她很少会去和旁人辩解争论，比起说服他人，她更喜欢从物理上直接让人闭嘴，先前她之所以愿意同老人争那几句，亦是因为对方足够强。
龙族尊重强者，即便这种“尊重”在对方眼里看来和“蔑视”并无太大区别。
女孩沉默着在老人周身绕行，墨痕般的轨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半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当收敛至圆心的瞬间，就是女孩显露利爪獠牙、尽情释放杀机的时刻。
“是靠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是靠勇敢、无畏的牺牲精神……”在一圈圈缩小的黑色墨环中央，老人轻轻叹息，似是在缅怀着什么，“但最重要的……”
“是一往无前的决意！”
暴吼的声音刺破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霹雳鸣啸的雷霆！
龙鳞交错的右手中，纯阳剑被猛地向前掷出，雨幕中足足一人高的黑炎腾空而起，它们像是火的君王，所过之处滴水不落，所有的雨滴在距离剑身数米远的地方就瞬间汽化成蒸腾的白烟！
燃烧着深黑色火焰的道剑纯阳在这一刻像是一根被天神之弩射出的箭，它明明被张仁晸从身前投掷出，但脱手的瞬间，立马调转方向，直奔老人的身后，仿佛仙侠神话中的剑仙横空于天御剑杀敌！
黑焰啃噬着扑灭大雨，赤金宝剑穿透晕染开的墨痕，虚空中像是有画师以纯阳剑为笔，凌空挥毫泼墨，绘出鲜明夺目的血色。
瘦小纤柔的身影沐浴着血色凭空显现，肩头处原本狰狞的青色龙鳞如今已像尾部的角钢一样被黑焰焚焦——纯阳剑洞穿了女孩的右肩。
“刚刚那是……”
眼见此景，敖兴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完全能看出女孩先前的打算——隐藏身形后辅以极速，依靠墨痕般难以察觉的残影将老人困住，在对方高度警觉中慢慢缩小包围圈，伺机给出致命一击。
开启“一念通天”后的张仁晸固然可以捕捉到刹那状态下的女孩，但这并不能长久，所以对方选择这样的策略并没有出乎少年的意料，女孩的神速在隐藏身形后完全是足以致命的威胁，之所以没有暴起扑杀张仁晸，想来唯有“熬老头”式的求稳可以解释。
但这违背物理学定律的轨迹是怎么回事！
径直向前投出的剑，脱手后就把“主人的指令”忘得一干二净，自己转头就飞向身后索敌？
关键还索中了，这是什么有器灵的仙家宝剑么！
“是言灵。”
“真正的天师是可以释放复数言灵的。”李书文说，“当然，我指的是像虚靖天师那样的混血种……”
“刚才那是除了神霄之外，老头子的第二神通，真正的后手……”
“神通·天诛，按照山彦那边的说法是……言灵·圣裁。”李书文对着敖兴悄声说道，而后一手将少年从死侍群中推出，横身拦住密密麻麻的蛇人。
“老头子用出这招后是真的再没有后手了……”
“趁现在，去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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