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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论道天下(中)

    “人治?”

    孔丘闻言心里很是震惊,仿佛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消散,庄重的起身对着姬龄一拜,姬龄连忙还礼,心中肃然起敬。

    “龄之所言,丘受教了。”

    众弟子见夫子朝姬龄行礼,也跟随孔丘朝姬龄行礼,不得不说姬龄的不同看法,给他们也带来了一丝明悟。

    孔丘虽然认同姬龄对于人治的弊端,但却不认为人治的弊大于利,稍加思索后便开始反驳道:“龄言人治之弊,却没有看到,上古圣人治世君道澄明,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崇信仁孝,天下大治。且不论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教化世人以来,就连我文王武王、周公皆是人治,可见人治,也未必是导致天下动乱。”

    姬龄点头表示赞成:“夫子所言不曾,凡事皆阴阳两面,人治虽有弊端,可若是君王贤明,那么天下自然大治,这也充分说明了,人治完全依赖当权者是否贤明,敢问夫子天下是贤明者多,还是无能昏聩者多?”

    孔丘认真地回答道:“天下贤明者少,愚者、无能者众。”

    宰予是孔门弟子之中最善辩论的人,听闻夫子与姬龄的对话,他不着急插话,等两人问答结束后,才向孔丘、姬龄行礼提出自己的疑惑。

    “夫子,龄君,予有一问。”

    “子我请说。”

    “方才闻龄君之高论,已深知人治之弊,可当今之世,自燧人氏钻木取火世间便一直奉行人治,就算人治有弊,可也只是当权者无能昏聩的缘故,只要让贤明者当权主政,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子我所言,倒是解决人治之弊的好办法,但这犹如庸医治病,只治其症,不治其根,况且子我太过理想,忽略了人心险恶,一个精明强干君王或许对国家有利,可对于贪权弄权、企图谋私的臣子们相当不利。”

    子夏是孔丘弟子中最擅长文学,他性格阴郁,勇武,为人“好与贤己者处”。

    他是孔丘弟子中最具有独创性因而颇具有异端倾向的思想家。他着重关注的问题已不是“克己复礼”,而是与时俱进的当世之政。

    在听到姬龄论述以后,他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汹涌浪潮,顾不上礼节,朝着孔丘、姬龄行礼后,连忙追问道:“龄君勿怪,我刚才听姬龄之高论,细细品味,如醍醐灌顶,可正如正如子我师兄所言,当世人治推行已有千年,虽有小弊,可当下却无更好的办法去替代人治。”

    姬龄见子夏这般急切,却笑道:“谁说没有?”

    孔丘、子渊、子我、子夏等一众弟子闻言皆是一震。

    只有子贡因为曾在姬龄治下出仕过,所以对于姬龄的想法,自然也是知晓。

    孔丘不由自主地连连拂须,在也无法保持自己礼仪风度。

    姬龄见众人皆是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便才开始为众人缓缓解释道:“人治有弊,何不推行法治,以律法条文治理国家。”

    “法治!!”

    孔丘本以为孔丘会说什么开创性的意见,却不曾想竟然是以刑罚威慑百姓。

    孔丘一生提倡仁政,曾不止一次地教导弟子们“苛政害民”。

    “刑罚虽有治世之效,可一味的刑罚只会使臣民畏惧,惜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

    孔丘误会姬龄是要推行刑罚,以残酷的刑法威慑百姓、家臣,以此来维持自己的统治。

    只要子贡最清楚姬龄所谓的法治,不是一味地推行严刑峻法,而是以明文的形式,规定了家臣、百姓的职责,从百姓的角度来看,虽有触犯律法的危险,可百姓若是老老实实的,自不会受到刑罚。

    子贡见夫子有些恼怒、脸色难看,连忙出声解释道:“夫子误会龄了,龄之法治,不同于刑罚之道。”

    姬龄见孔子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便又开始朝着众人解释道:“我之法治,非一味以酷刑威慑,而是制定律法,明确官吏、百姓职责,譬如长垣律,规定,凡我官吏,皆有遵守律法、推行官府政令之责,官吏若非公事不得扰民,妨碍民生。

    所谓,法者,所以兴功惧暴也;律者,所以定分止争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

    法律政令皆出官府,无论我官府大小官吏,在法令一出,必须皆以官府法令为主,任何人不能违背。

    我听子贡说孔子曾在泰山下见一老妇被山中猛虎迫害,因此发出感慨曰:苛政猛于虎。

    我以律法规定官吏职责,一使官吏家臣不敢依仗权势擅出苛政,二使民政有法可依,若是发现官吏有违法之处,可以依法告举官吏,废止苛政。三使以律法明罪刑罚,使得百姓在遇到纠纷,或官吏在审理案事,不滥用刑罚,处处以法为准。

    子贡曾在长垣为政,想来他对长垣的情况最清楚不过,若我所言不实,就请上天惩罚我。”

    “龄,此言太重了,誓言不可轻盟,恐上天罪之。”

    子贡见姬龄都发誓了,便连忙向夫子和师兄弟们解释,补充道:“夫子,龄之所言,句句属实,我曾蒙龄托付,使我为长垣宰,在我审理过庶民作奸犯科的盗窃案,审理过军中临阵脱逃丢失兵器,审理过百姓日常纠纷中,的确是依照龄所制定的律法为准,其中以罪行不同,皆有不同刑罚,最重者,不过死刑,况且凡涉及死罪,皆要经过廷问,公布罪行,在无疑虑以后,三月后方可执行,若处三月期间,罪人有悔过之心,又可改为众生牢狱,免除死刑。

    再者凡触犯律法之人,皆有立功降罪之计会,赐认为龄以律法治世,非夏商之酷刑,可以比拟的。

    赐自代政长垣以来,亦曾翻阅长垣律法,虽有不妥之处,可却是使得上下官吏,不敢违背长垣律法,擅自盘剥百姓,私行恶政。

    龄在劝慰弟子大胆施政时,曾言,律法之功在于惩恶扬善,律法刑罚就好比一把利剑,利剑锋利虽有杀人之弊,可宝剑无罪,关键在于执剑人是善是恶。

    一把锋利宝剑在君子的手中,或许是保卫国家家,保卫百姓的利器,可一把钝锈的剑在恶人手中,却照样可以杀人。

    弟子遵循龄君良言,一直慎用刑罚,不敢私自加罪,处处以律法、前人的做法为准。”

    孔丘对于自己的弟子,那自然是想当信任的,不过对于子贡方才的“宝剑无罪,罪在执剑人”的论述却是大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赐所行,龄所言,皆是至理,尔等需谨记在心,若日后出仕从政,可以此为绳,更需谨记,剑为利器,不可轻用,是杀人?救人乎?皆在于已身也。”

    孔丘虽认同这番论调,可在他心中还是更偏向于人治、礼治。

    毕竟上古时期的三皇五帝们都是人治,正因尧推行孝道,所以他的国民人人向善,乐于助人,以孝顺父母长辈为荣。

    孔丘一直都希望天下能一位君王,他拥有尧帝的仁德,舜帝是贤明,禹帝的无私。

    可是遍观当世,除了鲁国先君周公旦之外,无人能做到。

    因此他的理想,既是对周礼的最后坚守,更是对那个梦想中的“大同世界”最后的坚守!

    哪怕弟子,世人们质疑自己,诸侯不愿意重用自己,孔丘依然坚信只要天下迎来,一位集三皇五帝所有美德一身的君王,哪怕天下大同将不在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