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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君子冠礼(中)

    姬龄冠礼可谓不重。

    虽说姬龄在未及冠之年便已经出仕,但未行冠礼就入仕,始终是与礼不合的。

    此前也有家臣建议姬龄提早行冠礼,但后来因为姬龄出国游学,及冠之事便早早了之了。

    姬龄在这个世界并未没有亲人,所以在及冠之礼上,并没有人为他及冠,这是他的疑惑,也是他最大的困难。

    家丞章恪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提前便为姬龄准备好了他在这个时空的“父母神位”。

    或许是因为姬龄的出现,他在这个时空的身份被设定为“周灵王太子晋之遗腹子”。

    原有历史在不断修正,朝着一个新的方向发展,虽然在大势上未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姬龄有所预感,只要自己继续下去,历史原有的轨迹就因为量变而引起质变。

    姬龄邀请卫国大部分氏族、贵族,也邀请了卫国有名的乐师师涓。

    师涓以善弹琴而著称,并善于搜集和弹奏民间乐曲,他是一个能写列代乐谱、善造新曲以取代古声的大音乐家,曾创作了大量的新曲。

    每有新作一定去宫内献演,遇到灵公特别喜爱的音乐作品,甚至连日演奏,不让离去。

    师涓以弹琴著称,记忆超群,听力非凡,曲过耳而不忘。

    他的作品有表现春天的《离鸿》、《应苹》,表现夏天的《明晨》、《焦泉》、《朱华》、《流金》,表现秋天的《商飙》、《白云》、《落叶》,表现冬天的《凝河》、《流阴》,《沉云》等。

    这些歌曲和乐曲风格新颖,曲调轻快活泼或细腻深沉,脱离了雅颂的老框框,当时的群众听了都很喜爱。

    姬龄之所以邀请师涓,是因为家臣章恪曾言,师涓曾在晋国与师旷有过一段佳话,而师旷又曾与姬龄的“父亲”太子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师旷曾向太子晋请教治国之道、乐理,结果师旷被太子晋的学识、宽厚的人品深深折服。

    凭着这一份缘分,章恪在给姬龄上书的宾客名单,可谓是名列前茅。

    因为祭祀先太子晋,所以章恪还特意建议,应以祭祀先王之礼筹备。

    姬龄没有同意,毕竟公然僭越周礼,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克己复礼”的孔子,还有的他们弟子们。

    眼下长垣郡已经征辟大量孔门弟子出仕,担任许多职位,其中像子路、子贡、伯牛、子贱等人更是身居要职,肩担重任。

    若得孔子不高兴,只恐会引发长垣动荡。

    不过,姬龄还是按照周礼先行筹备冠礼,就连邀请的宾客也是派遣章恪,或者自己亲自去邀请,而受邀请的人除非是公开的仇家,否则辞谢一次后便会应许。

    地位更高的国君,王孙贾、祝鮀、孔圉三家,姬龄也需亲自上门邀请才行。

    国君当然不会亲自来,只是派遣太史卫承代他到场。

    而另一方面,需要提前准备的仪式和服饰、礼器也在陆续筹备妥当。

    姬龄更是提前三日回到了府中,每日沐浴斋戒,以示虔诚庄敬。

    四月春分,鸡鸣刚过,在简单朴素的朝食过后,一身青衣的青鱼便长摆坠地,走入居室中,亲自为坐在大铜鉴前的姬龄梳发,佩玉,更衣。

    这本来是举冠者的母亲当做的事情,若是母亲已丧,则由姑姊代劳,但姬龄这些都没有,所以只能让亲信青鱼代劳。

    “主上许是操劳过度了,发质差了许多,平日还是不肯用膏油保养么?”

    青鱼少女纤细如葱的手指,拿着玉梳顺着姬龄乌黑的头发滑下,一缕一缕梳理整齐。

    她发现相比一年前,姬龄的发质有些枯萎,这是上次在城郊血战,烟火燎烧的缘故,而且他脖颈上还多了一圈披甲时留下的茧。

    青鱼不免有些心疼,埋怨道:“主上乃长垣的主君,指使手下人在前即可,你何必亲冒矢石?剑戈无眼,若是受了伤,那该如何是好?长垣不能没有主上!”

    姬龄恍然觉得,青鱼今天比往常更加,话多?

    他故作轻松地一笑:“青鱼,这是怎么了,有些事情正是因为身为长垣的主君,所以不得不亲自去做,身为上位者即要为治下的臣民做好榜样,也要……”

    青鱼手上动作很快,口中却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仿佛是在驱散心里的某种情绪:“对了,我听有位年过五旬老寺人说,今日主上的冠礼,和比之卫国的一些士卿都般热闹,可称卫国几十年未见的盛会。”

    士卿之冠礼?

    在姬龄的心中,士卿的冠礼绝对小了,不过姬龄任由她述说,只是默默听着。

    青鱼开始如数家珍地报出今日到来的宾客姓名:“国君抱病派太史卫承观礼,声称要将此事记录于史简;王孙大夫、祝鮀大夫、孔圉大夫四卿家主亲至,就连恩主夫人也在场,楚国淑女、齐国晏氏派遣使者也无一不至,而其余卫、范、公叔等大夫都有前来……”

    “吉时已到,请主上更衣,随下臣前往家庙!”

    就在此时,却传来了作为礼官的颜回悠扬的声音。

    青鱼持着玉梳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咬着嘴唇,话头一下子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姬龄看着铜鉴中,已经被梳理整齐的发鬟,觉得自己滑稽无比,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随即缓缓起身。

    他笑着抚摸青鱼这丫头的头:“好了,今日不可耽搁,就到这里吧!等我们青鱼丫头行笄礼的时候,我们也邀请这么多人来好吗?”

    青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姬龄便张开了双臂,任由她趋行上前,为他穿上行冠专用,单薄而朴素的采衣。

    随后,他在颜回的引领下,离开了偏殿,前往今天冠礼举行的地点,是章恪为了今天特地提前两年修建好的家庙。

    家庙,就是宗族后代为祖先立的庙,为亡魂建立的寄居所,岁初岁末和各种节庆祭祀祖先,并举行一些仪式的场所。

    姬龄蹬戎车,家臣山为正御,一路上他高昂着头,坦然面对沿途目光。

    赵氏的朱衣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目逆姬龄,国人们则挤在必经之路两旁踮着脚围观。

    到达家庙的建筑群百步以外后,姬龄需要“伏轼下舆”,一路走过去。

    走向他的成年礼,还有属于他的时代!

    到达宗庙外时,只见受邀的宾客已经到来,全都身着玄色的衣裳,地位高的卿坐在榻上,地位低的士大夫站于两侧,数十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姬龄的身上,观察这位年轻的将冠者。

    姬龄深吸了一口气后,步步足尖踏实地,趋行而走。

    今天的礼节,他已经跟着颜回提前演练过无数次,力求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周人是左祖右社,姬龄的家庙位于长垣城内偏西位置,对着祖先驾照龙车,手持五谷、斧钺,身旁是凤凰从高山之中跃鸣而出。

    按照章恪的说法,龙车是因为周人之祖曾是黄帝之臣;手持五谷,代表着后人秉承稷祖的恩德,重视农事,斧钺则代表着昔日武王伐商,平定之武功;凤鸣岐山则是周人取代商朝,建立周朝的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