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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君子冠礼(下)

    按照周礼,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卿大夫三庙。

    姬龄也是三庙的规格,分别为姬姓祖父周灵王的考庙,曾祖的周简王考庙,太祖父的周定王考庙,按照周礼依次排列祭祀。

    姬龄要进的,自然是供奉周灵王的皇考庙,又称祢庙。

    殿前巨大的石铺平台显示出宗庙庄严肃穆的气氛,加冠专用的堂在庙外已经立好,整套的编钟陈列于此。

    礼器编钟上铸夔龙夔凤纹,钮作两只带角张翅的飞虎,衔梁对峙。

    乐师师涓一身礼服,带着乐师们早已就位,被告知将冠者已至后,便敲起了钟乐伴奏。

    姬龄再往前,就是抚着美须的,梳戴好的孔丘,他今天头戴庄重的玄冠,身穿朝服,腰束黑色大带,饰白色蔽膝,站立在祢庙东阶之下,等待着姬龄。

    姬龄隔着数步远,就朝太子晋、周灵王的牌位曲身下拜,行稽首礼,连续三次。

    孔丘作为主礼官,则坦然受之,随后牵引姬龄登阶,入祢庙。

    宗庙为举行祭礼的地方,所以其建筑不能奢华,高度节制而简炼,装饰、色彩和花纹也尽量单纯而简洁。

    其外敞而为门,竦而为堂,抱而为阁,翼而为两庑两厢,一共三十余楹。

    然后,孔丘停在了庙门槛前,转过身来,作为主礼官,在这重要的时刻,总有些话要对即将成年的姬龄讲述。

    按说这种说应该由他父亲来为他这个儿子说,但姬龄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

    但他说的话,却是姬龄万没有想到的。

    “从文王、武王至今,共计二十四先王之灵在上,此庙乃是汝父太子晋子之庙。汝出生时,皇考已逝,所以未能亲见。皇考性情颇似先太子,宽厚低调,与太子晋不同。今日他将见证汝之成年,但我还是有一事不解……”

    孔丘深邃直视姬龄的双眼,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细细想来,以龄自从出生以来,想来经历了许多磨难,龄君幼时,想来一定是被先太子晋的家臣带出洛邑,流浪他国,被其抚须长大,可令我不明白的是,依我所知先太子晋的家臣,并无马克思此人,依子贡所说,丘探访得知马克思才学过人,见识超凡,龄在在他身边受到影响,因而锻炼出了一身本领。可是为何从在汝十六岁时,开始出现在卫国,并大展头角,锐意进取起来,制作奇异机巧之物没有穷尽,一些新的制度也让丘叹为观止……你能否告诉为我,告诉在诸位先王,这,究竟是何缘由!?”

    面对孔子突如其来的质问,姬龄微微一愣,随即昂首,只见庙宇的回廊顶端,是几幅内容各异的壁画:穆王西征,征伐在传说中的流沙之地,至雪山昆仑,采禺支美玉,于天池见西王母之国。最后又千里驰骋,杀到了淮夷之国,并留下了周穆王夜会西王母。

    这画的色彩是华丽的,线条是飘逸抽象的。

    平王东迁,西周镐京濒临西北游牧部落,经常遭到游牧部落的侵扰。申侯与犬戎联络,进攻幽王,诸侯都不来救驾。

    犬戎与申侯迅速攻入镐京,幽王急忙逃到骊山,被骊山之戎所杀。这时,关中已布满了戎人,宫室被洗劫一空,土地荒芜。

    后在秦人的护卫下,平王得以迁至洛邑。

    这画的色彩是鲜血淋漓的,线条是写实的,映衬着那段西周灭亡前“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的恐怖末世。

    它们在无声地讲述周王室的历史和辉煌。

    作为穿越者,在这种肃穆庄重的场合,面对孔子直指人心的发问,换了别人,往往心虚,失措……

    但姬龄不同,他前世也是姬氏子孙,此刻尽情感受先祖的护佑和赐福,仿佛心安理得,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他缓缓说道:“回孔子,抚养我长大的恩师,并非是我先父之家臣,而只是在洛邑游学的士人,自先父被祖父贬斥后,恩师就曾上门与先父探讨过学问,先父在与先师探讨学问,曾做了一个梦,梦到被天帝相邀,言他阳寿将尽,父亲自此与恩师长谈时,便将我托付于他……至于恩师在仙逝前,才将龄得身世告知于我,恩师虽始终没有收我为徒,但龄愿侍奉他为师。”

    姬龄作回忆状,开始将半夸张,半写实的后世生活缓缓道来。

    “恩师在抚养龄的过程中,一边告知龄百姓的艰苦,一边又以身体力行教育龄,一日龄浪费粮食,师不喜,让龄亲自去劳作、乞食,龄那天被饿了一天,自此不敢再浪费粮食,也深刻体会到了百姓艰难。”

    “在恩师仙逝三日后,龄整理恩师的遗物时,发现他所的笔记,在阅读恩师笔记之后,是日当天夜里龄作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说出来恐怕父亲难以想象:万丈高楼拔于平地,一座城池住着数千万民众,他们少有所教,老有所依。人人都能识文断字,或在彻夜通明的殿堂听群贤谈吐,或肆意玩弄机巧之物,过着比大国诸侯还快活的日子。”

    “在那儿,瓷器和陶碗一样寻常、便宜,我平日驾驭着不用马力,就能日行千里的华盖温车。在新绛吃过朝食之后,可以乘坐铁鸟,扶摇而上九万里,飞到郢城安排宴飨,再去临淄观赏庙会倡优。那里的铁矢不用臂力和弓弦便能发射,惨如蜂虿;每一次战争,都是焰火与雷电的比拼,惊天动地,若有差错,便会伏尸百万……”

    孔丘一直呆呆地听着,嘴巴微微张大。

    “小子的一些奇思妙想和所做的机巧之物,部分是梦中偶然所见,至于小子的性情……”

    姬龄对着孔丘俯身再拜:“鱼游於水,鸟游於云,立冬时节,燕雀入於海化为蛤。万物皆有所化,而人亦有之,若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性情便会有所改变。所以小子在经历梦境后,就像是从卵中破壳而出的幼鸟一般。自那日起,龄便发誓一定要让天下的百姓过上这种神仙一般的日子,那怕此生不成,我的子子孙孙也要为了这个梦而努力,如此千百年之后,这个梦就会成为现实……”

    孔丘一想也对,自己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挫折,经历了生死的大关,才对自己、对自己所学有所感悟和改变的。

    “原来如此。”

    他微微颔首,接受了姬龄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