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继室
曲院风荷。
绿杨芳草，叶底翠鸣一两声。
前院点着两盏长明灯，甬道铺着玉锥钉进地面的砖块，第一进院住着几名男仆和家眷，黄口小儿嬉笑的声音跌在玉砖上，如梨花碧树。
沈麟细细听着，连绵数日未眠，即便精神不好，听着童真童趣的快乐，发自内心地，笑从双靥而生。
“公主，圣上总说了这重华宫风水不好，这才早早的为您敕造公主府。我看着您天天早睡早起，可这精神总是不见好的。”
红麝布置着院里几只大缸。
公主疲惫，无心游赏，她装了几条锦鱼在这院子里，供起赏玩解闷。
“可不是吗？还是咱们这公主府依山傍水的，极为水土养人。”，百灵接话道。
不过这可跟东宫风水好坏无关。
实属是背了黑锅；
沈麟这两日早睡早起，是为了等那个混进皇城的刺客现出马脚，可连着三日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害得她太阳刚刚落山假模假式的睡了，等到天亮，她才能略微小眯一个时辰。
这要睡得好才怪呢。
沈麟也懒得等了，暗里吩咐好荣统领严加防卫，便称病回了公主府。
反正她大病初愈，时有反复也是正常的。
“百灵说的对，我还是觉着公主府安静又养人。宫里那些老顽固，一个二个的，只会掉书袋。现下的科举制度繁多严苛，红麝你说说他们去年选的那几个同进士出身的。能把皇叔气死不为过了！召到文化殿内，鼠胆卑怯，白口青眼的，张了嘴说不出一段成文的论点来。这样的人，如何辅佐江山？”
红麝点头，斟了一壶碧茶奉上。
她虽是精通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也知之不少，每闻必深思，但朝堂之事，不是她一个女史可以妄议的。
“唉......没意思。”
沈麟讨厌这些繁琐的规矩，将茶汤一饮而尽，洗漱愁肠，便捡了喜藤编织簸箕里的一只孔雀羽毛制的毽子到院子里去了。
院中一道垂花门，正对着红麝刚布好的四口大缸。
缸面上水植着苒苒花草，院子里也浸着沁心雅致的香气。
沈麟忍不住趴在缸边瞧。
“这个点子好！红麝，这缸和鱼还有吗？”
她陡然想起那个呆子，自要了那句能进科考的话，墨无心就销声匿迹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埋头苦读....还是在做什么？
沈麟脑子里联想出一副头悬梁锥刺骨的画儿，忍俊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公主，这些都还是有的。”
只看着沈麟一人傻笑，红麝百灵二人不明所以。
“哦！那你照我们院子里的备着一份，我现在要去墨府看看那个呆子去！”
原来是关心这墨家小少爷。
红麝应下便忙去准备。
自从皇城内公主力排众议和荣统领为墨无心争了这么一句公道话，红麝由衷敬佩墨家小少爷为了长公主，不惜罔顾病情的诚意。
她晚上睡前又哭了。
“呜呜呜......原来这世上，除了圣上和陛下，我.....还有人真正关心着长公主。”
墨府。
要说这汪国公府和公主府相比不过是闲花小道，但墨府的建筑规模却不容小觑，因着温筠公主下嫁的缘由，墨府也算是工匠们挖空了心思。
沈麟坐在轿撵中差点睡着了。
她只隐约记得，不是东转西辙，过了好久方才落地，清晰可闻潺潺清水。
“哈哈哈哈.....”
“太夫人，娡儿可跟您说.....”
这里是墨府东池宴......
长公主少时与墨无心初相见的地方。
本是美好的记忆，现下却被洒泼突兀的笑声刺破。
沈麟掀开珠帘，来人已是跪迎在轿外。
“墨氏一族恭迎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声倒是齐的，沈麟将将入座，打量一圈却未见墨无心的身影。
不好发问，因而假模假样的寒暄起来。
“太夫人近日头风可好了些？本宫命人备了各类奇珍异材，也不知哪个对症，因而多收集了些以供太夫人挑选。本宫再拨了名太医.....咦？怎么未见温筠公主？”
原主生前在世，这个温筠公主可是及其疼爱沈麟的。
开始一颗心纠着墨无心的去处，倒没发现还少了这一号人物。
太夫人没答话，本是脸色红润，听着皇亲关怀，喜滋滋地。
她不过问了温筠公主一句，脸便青黑成这样。
沈麟正诧异，太夫人座下一名夫人开了口。
“自太傅从军之后，温筠公主便是称病不起，这府内大事小事儿全是太夫人亲力亲为。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们也很久没见着过温筠公主了，太夫人次次派人去问安，温筠公主都是谢门不出。我们也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
沈麟不自觉多看了那夫人两眼，蝉鬓已是妇人，华钗隆重，暗红色罗裳绣着繁复的织金文图，穿金戴银可见富庶；又是两弯柳叶弯刀眉，一双三角眼十分犀利。
不禁令人揣测是个厉害角色。
可是在沈麟的原主记忆中，墨家是没有这号人的。
“这位奶奶是？”，她颦道。
那妇人得了贵人赏识似得，张嘴就是油泼辣子的敞声，“回长公主的话，奴是文伯庸家的大娘子。说来奴还要先行替文家谢过公主赏识之恩，奴谢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从何处而来？
沈麟想起来了，她的灵魂未入驻原主体内之前，长公主因着喜爱山水花鸟之画，在雍城提拔了的一位名画世家。
就是这文伯庸。
但文家的大娘子却不是这个人，记忆里那是个温柔贤淑的形象。
“文家大娘子？我怎么听说文家大娘子气质如兰，举手抬足都是先秦淑女的仪态。怎么今日里见到真人，却是二话不说先说着贵人的不是？”
座中家妇不少，说话的是墨家三夫人。
沈麟对她有点印象，墨太傅这一辈总共出了四方，太傅和四房为正房嫡出，二房、三房皆是其他姨娘庶出。
只是这三房早年丧母，养在族中，还算出息，后来婚配了前朝武将的嫡出女儿。
这三房夫人的娘家便是那神武侯。
不过虽是大家小姐，却不见骄纵，为人也是爽快公正，大抵是因着生在武将之家。
“三娘子可是折煞我了！臣妇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编排贵人们呐！只是这不论是不是贵人，总是有为人家妇之时，奴家说的是家事！太傅从军，温筠公主请辞中馈。我见太夫人忙不过来，因而总是上门拜帖想着说些解闷的话太夫人也能乐呵乐呵，这其间不免听说了些府内之事。贵人抱恙，我做臣妇的也是不忍的，只是太夫人年事已高，也是久病缠身，可还不是硬撑着？”
绿杨芳草，叶底翠鸣一两声。
前院点着两盏长明灯，甬道铺着玉锥钉进地面的砖块，第一进院住着几名男仆和家眷，黄口小儿嬉笑的声音跌在玉砖上，如梨花碧树。
沈麟细细听着，连绵数日未眠，即便精神不好，听着童真童趣的快乐，发自内心地，笑从双靥而生。
“公主，圣上总说了这重华宫风水不好，这才早早的为您敕造公主府。我看着您天天早睡早起，可这精神总是不见好的。”
红麝布置着院里几只大缸。
公主疲惫，无心游赏，她装了几条锦鱼在这院子里，供起赏玩解闷。
“可不是吗？还是咱们这公主府依山傍水的，极为水土养人。”，百灵接话道。
不过这可跟东宫风水好坏无关。
实属是背了黑锅；
沈麟这两日早睡早起，是为了等那个混进皇城的刺客现出马脚，可连着三日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害得她太阳刚刚落山假模假式的睡了，等到天亮，她才能略微小眯一个时辰。
这要睡得好才怪呢。
沈麟也懒得等了，暗里吩咐好荣统领严加防卫，便称病回了公主府。
反正她大病初愈，时有反复也是正常的。
“百灵说的对，我还是觉着公主府安静又养人。宫里那些老顽固，一个二个的，只会掉书袋。现下的科举制度繁多严苛，红麝你说说他们去年选的那几个同进士出身的。能把皇叔气死不为过了！召到文化殿内，鼠胆卑怯，白口青眼的，张了嘴说不出一段成文的论点来。这样的人，如何辅佐江山？”
红麝点头，斟了一壶碧茶奉上。
她虽是精通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也知之不少，每闻必深思，但朝堂之事，不是她一个女史可以妄议的。
“唉......没意思。”
沈麟讨厌这些繁琐的规矩，将茶汤一饮而尽，洗漱愁肠，便捡了喜藤编织簸箕里的一只孔雀羽毛制的毽子到院子里去了。
院中一道垂花门，正对着红麝刚布好的四口大缸。
缸面上水植着苒苒花草，院子里也浸着沁心雅致的香气。
沈麟忍不住趴在缸边瞧。
“这个点子好！红麝，这缸和鱼还有吗？”
她陡然想起那个呆子，自要了那句能进科考的话，墨无心就销声匿迹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埋头苦读....还是在做什么？
沈麟脑子里联想出一副头悬梁锥刺骨的画儿，忍俊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公主，这些都还是有的。”
只看着沈麟一人傻笑，红麝百灵二人不明所以。
“哦！那你照我们院子里的备着一份，我现在要去墨府看看那个呆子去！”
原来是关心这墨家小少爷。
红麝应下便忙去准备。
自从皇城内公主力排众议和荣统领为墨无心争了这么一句公道话，红麝由衷敬佩墨家小少爷为了长公主，不惜罔顾病情的诚意。
她晚上睡前又哭了。
“呜呜呜......原来这世上，除了圣上和陛下，我.....还有人真正关心着长公主。”
墨府。
要说这汪国公府和公主府相比不过是闲花小道，但墨府的建筑规模却不容小觑，因着温筠公主下嫁的缘由，墨府也算是工匠们挖空了心思。
沈麟坐在轿撵中差点睡着了。
她只隐约记得，不是东转西辙，过了好久方才落地，清晰可闻潺潺清水。
“哈哈哈哈.....”
“太夫人，娡儿可跟您说.....”
这里是墨府东池宴......
长公主少时与墨无心初相见的地方。
本是美好的记忆，现下却被洒泼突兀的笑声刺破。
沈麟掀开珠帘，来人已是跪迎在轿外。
“墨氏一族恭迎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声倒是齐的，沈麟将将入座，打量一圈却未见墨无心的身影。
不好发问，因而假模假样的寒暄起来。
“太夫人近日头风可好了些？本宫命人备了各类奇珍异材，也不知哪个对症，因而多收集了些以供太夫人挑选。本宫再拨了名太医.....咦？怎么未见温筠公主？”
原主生前在世，这个温筠公主可是及其疼爱沈麟的。
开始一颗心纠着墨无心的去处，倒没发现还少了这一号人物。
太夫人没答话，本是脸色红润，听着皇亲关怀，喜滋滋地。
她不过问了温筠公主一句，脸便青黑成这样。
沈麟正诧异，太夫人座下一名夫人开了口。
“自太傅从军之后，温筠公主便是称病不起，这府内大事小事儿全是太夫人亲力亲为。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们也很久没见着过温筠公主了，太夫人次次派人去问安，温筠公主都是谢门不出。我们也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
沈麟不自觉多看了那夫人两眼，蝉鬓已是妇人，华钗隆重，暗红色罗裳绣着繁复的织金文图，穿金戴银可见富庶；又是两弯柳叶弯刀眉，一双三角眼十分犀利。
不禁令人揣测是个厉害角色。
可是在沈麟的原主记忆中，墨家是没有这号人的。
“这位奶奶是？”，她颦道。
那妇人得了贵人赏识似得，张嘴就是油泼辣子的敞声，“回长公主的话，奴是文伯庸家的大娘子。说来奴还要先行替文家谢过公主赏识之恩，奴谢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从何处而来？
沈麟想起来了，她的灵魂未入驻原主体内之前，长公主因着喜爱山水花鸟之画，在雍城提拔了的一位名画世家。
就是这文伯庸。
但文家的大娘子却不是这个人，记忆里那是个温柔贤淑的形象。
“文家大娘子？我怎么听说文家大娘子气质如兰，举手抬足都是先秦淑女的仪态。怎么今日里见到真人，却是二话不说先说着贵人的不是？”
座中家妇不少，说话的是墨家三夫人。
沈麟对她有点印象，墨太傅这一辈总共出了四方，太傅和四房为正房嫡出，二房、三房皆是其他姨娘庶出。
只是这三房早年丧母，养在族中，还算出息，后来婚配了前朝武将的嫡出女儿。
这三房夫人的娘家便是那神武侯。
不过虽是大家小姐，却不见骄纵，为人也是爽快公正，大抵是因着生在武将之家。
“三娘子可是折煞我了！臣妇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编排贵人们呐！只是这不论是不是贵人，总是有为人家妇之时，奴家说的是家事！太傅从军，温筠公主请辞中馈。我见太夫人忙不过来，因而总是上门拜帖想着说些解闷的话太夫人也能乐呵乐呵，这其间不免听说了些府内之事。贵人抱恙，我做臣妇的也是不忍的，只是太夫人年事已高，也是久病缠身，可还不是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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