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编土篮子卖钱
睡着正香呢！突然觉得腿上凉飕飕的。
这突然把薛成龙惊醒了，难道是晚上没烧炕，温度就下降了。
醒了才发现，薛母又把她那冰冷的脚放到薛成龙的小腿上取暖。薛成龙也是无语了，薛母怎么总是这样。
薛母不知道咋回事，一到秋冬季节，她的脚就冰凉冰凉的，就跟把洗过衣服的手一样冷。
睡觉的时候，薛母都是把脚放到薛父的腿上取暖。可是薛父经常不洗脚，薛母嫌乎薛父被窝里都是臭脚丫子味。于是，薛母就经常性的把脚伸到薛成龙的小腿肚子那取暖。
可是，这么冰冷的脚搁在谁那谁都会觉得冷，薛成龙每次睡觉的时候都把被子围得严严实实，就是防止薛母那冰冷的小脚。
可是，薛成龙睡觉太快，薛母总是能找到机会把脚伸进薛成龙的被窝里取暖。
发现归发现，但谁叫薛母是薛成龙的母亲呢！不能真把薛母的脚给踢出被子里。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这屋子太冷了，正好已经醒了，那就起来再烧一下炕，让屋子再热乎热乎。
这茅草房就是这样，如果晚上不把炕烧热，土炕半夜就会冰凉冰凉的。晚上把炕烧热了，半夜这炕会温乎的，但是到了早上又会冰凉冰凉的。
薛成龙披上衣服，点着油灯，在半夜烧一灶坑火，这早上的土炕就会温乎，这屋里的室温就会高一些。
早上，薛母早早起了。薛母感觉这室温有些暖和，就摸摸炕感受一下温度。
“今天屋里怎么这么暖和，这炕也是温乎的，晚上谁起来烧炕了吗？”
薛成龙听到动静也醒了。
“妈，你晚上就不能不把你的脚往我被窝里塞。大晚上我是被你的脚冻醒的。要不我才不烧炕呢！”
“还是俺儿子好，知道你妈怕冷，专门起来烧炕。”
薛成龙见薛母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和她计较。
“妈，你就不能提前灌上一点滴瓶子的热水放脚边吗！非得往我被窝里塞。很冷的。”
“你妈我不是忙忘了嘛！今天晚上你记得提醒我。”
薛成龙直接给薛母一个大眼球，让她自己体会。看窗户感觉这天边刚刚有点亮光，薛母已经穿好衣服出门做饭了。
薛成龙心里在做着斗争，他是问自己到底起不起床。这早上挺冷的，尤其是被窝里热乎，这空气冷，任谁起床得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个时候薛父也起了，薛成龙就不能再懒床了。
幸亏醒了后，把衣服拉到被子里，现在穿上就不用那么冷了。
如果不把衣服热乎热乎，那穿起来就跟被雪糊住了一样，能给你冷得一机灵。
叠完被子，薛成龙就抱柴火，架火，做饭。
今天熬白菜，薛母已经把白菜拿进来，洗菜切丝。
薛母顺手给了薛成龙一片白菜心，她自己拿着一片白菜心吃了起来。
这白菜心可是好东西，生吃的时候甜丝丝的，是拌凉菜的不二选择。
所以，两人就仅仅各吃一片尝尝味道，剩下的还得配上酱油当下饭菜。
“妈！你是不是又没睡好。”薛成龙看薛母精神不太好，又想起来昨天睡觉的时候薛母辗转反侧，猜想薛母肯定是没睡好。
薛母就一点不好，心思重，一有事就睡不好觉。最重要的是薛成龙和薛父还打呼噜，她就更睡不好。
“前半夜想事情，睡不着。后半夜睡得挺好的。中午再补个觉就好了。”
“妈要不，咱把后屋的炕也烧一下，你睡后面的小屋，这样你就能睡好点。”
家里有两个炕，小屋也能烧炕，一般是来客人的时候才用。但是家里就三个人，如果多烧一个炕，就多费一倍的柴火，所以薛母就不太愿意烧。
再有，小屋背阴，本身就冷，烧的再多小屋的炕也不愿意热，其实比大屋子的大炕还费柴火。
“多费柴火。还是算了，今天早点睡就好了。”
“好吧！那你早点睡。别等我们睡了，你还没睡。”
薛成龙见薛母这么说了，也不再劝了。
早上熬了两颗大白菜，这是一天三顿的菜，中午和晚上熘一熘就可以了。
饭还是照例的苞米贴饼，这次贴了两层。
干活了么，当然多贴点饼子。
早早吃完饭，薛父就分派任务。让薛母带薛成龙去黑瞎子沟采编条。这里有编土篮子的树枝，薛父叫它编条。
这种树枝是做土篮子、筐最好的枝条，比柳树枝好太多了。薛母和他的任务就是把这枝条给砍下来，扛回家里。
土篮子的主要材料就是编条，这种编条在黑瞎子沟是最多的，也是最好的。
这种编条是野生的，取自深山，基本上可以算是零成本，是现在挣钱的最好选择。
老爸的任务还是去后山弄玻璃科子枝子。其实就是柞木树枝，要成人大手拇指粗细的。主要是做框的提梁，还得挑，反正是挺费工夫的。
不过，这次薛父得去借锯子，因为他的那把锯子太小，干活慢，用大些的锯子干活快一些。
得，别管爸向谁借锯去，估计是去大老爷或老姥爷借吧！那就不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山东老乡，比较熟。也比较好说话，基本上都能借到。
薛父这边咱就不管了，咱先去黑瞎子沟。
从村里去黑瞎子沟，得有个四里地。从村子出来，一直向西走，到了另一个大姥爷家。可以看出我家辈分多低吧！
到了大老爷家，就要往南过河了，再顺着田间土路往南走就到了黑瞎子沟。
薛母提议看看大老爷家西边果树场那看看，她记得果树场边上有不少这种枝条。
也就是从大老爷家往西再走一里的事，主要是不用过河，也不用爬坡了。
薛成龙大老爷家远离村子，住村子以西三公里处，有公路连接。
这是长白山脉，到处都是山川丘陵，地也多是偏坡子地，去黑瞎子沟就得爬坡。
这爬坡是最累的，能不爬坡肯定是不爬坡。
这果树场就在大老爷家西面，紧挨着大路。
果树场那么近，还都是好路，有编条，那当然去看看。
这果树场是上沟村的果树场。种的都是黑省特有的水果，比如龙冠、山楂、沙果等品种。
现在这果树场的水果早就被采摘完毕，剩下的就是光秃秃的果树。
薛成龙两人的主要任务是去找编条，至于果树的事也就没咋关心。
真别说，这编条还真有，而且还不少。
秋天的编条，基本上都被风干了，叶子也早落光了，正是采割的好时候。
那就开始挑好的割，挑那种枝条粗细刚好的，最好是那种比较长的割。
不过，薛母说还是黑瞎子沟的枝条好一些。这果树场北边靠着山，阳光太好了，这枝子硬，不好编。
中午吃了苞米饼子，然后继续干活。
薛母看薛成龙一直采割长的编条，就告诉薛成龙短的编条也要采割一些，这些编条，不论长短都有用的。
薛成龙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这短的编条编底，长的编上面，都是有用的，长时间不编土篮子，有些忘了。
等下午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编条弄的太多了。
弄了八捆，用枝条绑好。
这一人要担四捆。
“走，回去了。”
薛母的意思是一次担回去，她一人要担四捆。
“妈，算了，别担那么多。咱先担一次，回来再担一次吧。”
“天快黑了，担第二趟，天就黑透了。别费那个时间了，赶快的吧！”薛母开始催促了。
“好吧！”薛成龙试了一下，真沉啊！
挑到路上的时候，薛成龙看到树上有沙果。
“妈，等一下，我看到沙果了。我摘几个。”
“懒驴拉磨屎尿多，就是事多。”薛母对薛成龙的惫懒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只能落下担子等一下他。
薛母腰不好，刚好趁着这个时间靠在编条上直直腰。
把那几个沙果摘了，还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本身剩下的就不是好果子了，再加上虫子、麻雀、老鼠的祸害，更没有多少东西了。还有这天也快黑了，也就捡了十来个能吃的果子。
有就行，也就是尝个酸的感觉。
黑省不比辽省，纬度实在是太高了，这里苹果都没法生长，也就是沙果和山楂最多了。沙果和山楂其实吃起来就是一个味道，那就是酸，特别酸的酸。
沙果还稍微好一些，被霜打过之后，变沙了，也就会有一丝甜的感觉。
沙果也就成了这里最好的水果，薛成龙递给薛母一个，剩下的揣兜里了。
虽然沙果上面也有鸟啄食的痕迹，但没有人在意，能吃就行，不管好坏。
薛母对薛成龙也毫无办法，只是骂了薛成龙一句。
“吃货！就知道吃！赶快走吧！要不天真要黑了。”
“好嘞！”
吃了几个沙果，嘴里有了滋味，薛成龙担起四捆编条就往家走。
幸亏是深秋，这秋风把枝条的叶子都吹掉了，还把这编条的水分吹走了大部分，要不得沉死个人。
别看，薛母才一米五的个头，担的跟薛成龙一样多，走的还真稳。
薛成龙这废物点心，居然在肩膀上还要垫上衣服，还时不时的环着胳膊挑担子，这就是没怎么干过重体力活的读书郎，所以这就是把薛成龙算成半个劳力的原因所在。
薛母见薛成龙不堪重负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了。
“你这半年不都是担着担子换这换那的，看你担的也挺好的啊！怎么今天就担不起来了。”
“那些哪有这个沉啊！我收废品基本上都是轻来轻去，从来也没这么沉过。”
“看来你是真真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知道你咋挣那么多钱。”
“只要脑子好使就行了呗！”
“行！就你脑子好使，行了吧！”
“妈！你等会啊！我去喝口水。”
就是这样，薛成龙还要时不时跑到河沟旁的泉眼里，喝点水、歇一歇。
薛母也趁这个功夫歇歇脚。
“龙，你怎么这么多事！一口气走到家不行吗？”薛母开始埋怨薛成龙总是歇着，耽误时间。
“妈，渴啊！不喝水，我走不动。”薛成龙也很委屈，自己很努力的赶路了，自己的两个肩膀已经被压的火辣辣的疼，压的神经都连着脑仁都疼，都是硬挺着。
“你怎么这么能喝水！”
“出汗多呗！你看我身上衣服都湿淋淋的。不行，我再喝口。”
没走出去两里地，薛成龙又口喝了。
这担子的重量严重超过了薛成龙的承受范围，所以他的汗出的特别多。幸亏，这一路上泉眼特别多，要不真只能喝河水了。
“喝水的时候慢点，还有别闪着汗。”薛母看薛成龙浑身上下的汗水，也没有办法苛责。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薛成龙急急忙忙的去喝水。
走了一路，也喝了一路，然后到家那是汗流浃背，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直冒热气。
就是这样也没舍得吃那几个沙果，这沙果在没滋没味的农家人看来，那可是好东西。好东西最好还是留在重要的时刻吃。还是多喝些水，比较解渴。
这汗多，着实让人无语，但是也确实没办法。薛成龙天生就汗多，夏天干活更是要多带水、多喝水，要不就会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用薛父的话说，毛病！
这些就不提了，这天也黑了，一家人围着灶台就开始干活。
薛成龙擦干身上的汗，就去编土篮子。
天黑了，也就是这灶台旁有亮光。
村里还没有通电。家里简单弄的有油灯，也不舍得用。这油灯用的可是豆油，豆油可是金贵的好东西。
炒菜用的豆油每年就发一瓶子，平时可舍不得用。
这点灯把豆油用完了，家里炒菜就连一点油水都没了。
为了这饭菜里能多些油星，也得省些用油灯。
这山区最不缺的就是木材，还是用柴火照亮来的省，所以大家都围在灶坑边上干活。
薛母负责做饭，薛成龙和薛父负责编土篮子。
薛母做饭，饭菜还是老三样。熬白菜和贴苞米饼，再有就是咸菜疙瘩。这咸菜疙瘩是用萝卜腌制的，可能是没腌好一点都不好吃，其实除了咸，还有股苦味，可能是盐不好。
菜炒的时候不放油，出锅放两滴。炒菜的时候放油，你根本就看不到油星，只有出锅的时候滴上两滴，你才能看到，这样才有些食欲。具体能不能尝到油腥味，那就看运气了，因为就滴了两滴，而且吃饭的时候还要拌开。
“妈，你怎么还做菜，不是有剩菜么？熘一下不就行了嘛！”
薛成龙对薛母又开始做菜很是不解。
“多做点饭菜，这两天熘着吃，节省些时间。”
“哦！妈，多放点油！咱们现在也是干活。”薛成龙也没啥意见，就是想多点油水。
薛母白了薛成龙一眼，理都没理他，继续手中的活。
薛成龙和薛父就在灶台前编土篮子，这提梁的柞木要烤一下，扒皮。然后再烤一下，使柞木软一些，弯成一定弧度绑好。一般这个提梁都是要放着晾干定型的。
“爸，为了快捷，咱们直接就用细麻绳绑好，就开始编吧！”薛成龙看薛父以前定型的提梁看起来多，其实也就是二三十个，根本就不够用，所以有了这个主意。
为了节约时间也就没有办法了，早点卖出去，早点换了钱买农具。
“不行，这用麻绳绑的根本不结实，没用几天就坏了，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要不咱们用铁丝绑怎么样？我知道废品站那有废铁丝在处理，咱们卖土篮子的时候刚好买一些回来。”薛成龙又提出一个替代方法。
“可以是可以，这铁丝也不便宜。”
“咱只要能把土篮子卖出去，铁丝钱还怕收不回来吗？”
薛成龙见薛父口气松动了，赶快继续鼓动。这土篮子一般都是成对卖，按照往常，这土篮子顶破天了也就是五毛钱一对。就薛父那三十多个定型提梁，做十五对土篮子，也就能卖个七八块钱。
这点钱啥也干不了，所以还是要另想办法，提高土篮子的产量。
“能行吗？”
“咋不行呢！定型的提梁，那些买家还问会不会变形或脱落。现在咱们给绑上铁丝，保证他能用个四五年不坏，人家决定相信。备不住还好卖呢？”
“这没定型的提梁，行家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不是有铁丝么，铁丝固定比啥都强。”
“可是，万一有人把铁丝取下来绑其他东西了呢？这提梁不就坏了吗？”
“那就告诉他们别取下来啊！取下来后果自负就行了。”
“那行！咱家这提梁存货少了，只能这么干了。”
“爸！这就对了。咱又不是坑人，这么做绝对行得通。咱得多挣点钱，最起码的铁锹、斧头、锯都得置办吧！这些都是农村的日常用品，没这些咋干活。现在家里要啥没啥，你不能天天去老乡家借工具用吧！这样就太丢人了。”
“干你的活吧！”薛父对薛成龙的说教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咋好了。
薛父就这点不好，脾气太犟。有时候明明薛成龙或薛母说的对，把他劝动了，但他还是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只要能按刚出说的走，薛成龙一点都不介意被呲了几句。
家里穷，这其实也没啥，但这人得要个脸，这脸面说白了就是钱。
人要脸，树要皮，咱得争口气。
没有钱，就是没有脸，那就永远低人一等。
现在政策放开了，咱就的拼命挣钱，怎么也得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要不真就对不起那双手。咱有手有脚的，不相信还吃不上饭。
说话间，薛母就把饭做好了。
三人也是围着灶台吃饭，这样吃饭也是不得已。
围着灶台吃饭，其实是有原因的。
这样不但吃饭方便，还有亮光，省下灯油也是好的。
这一年年基本上家里吃的都是老三样，白菜、土豆、萝卜。吃进嘴里真的是没滋没味的，也就是糊弄肚子。
也就是这贴饼子的糊嘎巴还挺好吃，有时候薛成龙总吃这有些咸味的糊嘎巴。弄得剩下其他的部分没人吃，总是让薛父骂。
最后薛父定了个规矩，就是吃贴苞米饼子，必须全吃完，不能剩下。就是为了防止薛成龙总是吃糊嘎巴，弄得干粮都不像个样子。
吃完饭，也别休息了。薛母让薛成龙刷碗，其他人继续干活。
这突然把薛成龙惊醒了，难道是晚上没烧炕，温度就下降了。
醒了才发现，薛母又把她那冰冷的脚放到薛成龙的小腿上取暖。薛成龙也是无语了，薛母怎么总是这样。
薛母不知道咋回事，一到秋冬季节，她的脚就冰凉冰凉的，就跟把洗过衣服的手一样冷。
睡觉的时候，薛母都是把脚放到薛父的腿上取暖。可是薛父经常不洗脚，薛母嫌乎薛父被窝里都是臭脚丫子味。于是，薛母就经常性的把脚伸到薛成龙的小腿肚子那取暖。
可是，这么冰冷的脚搁在谁那谁都会觉得冷，薛成龙每次睡觉的时候都把被子围得严严实实，就是防止薛母那冰冷的小脚。
可是，薛成龙睡觉太快，薛母总是能找到机会把脚伸进薛成龙的被窝里取暖。
发现归发现，但谁叫薛母是薛成龙的母亲呢！不能真把薛母的脚给踢出被子里。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这屋子太冷了，正好已经醒了，那就起来再烧一下炕，让屋子再热乎热乎。
这茅草房就是这样，如果晚上不把炕烧热，土炕半夜就会冰凉冰凉的。晚上把炕烧热了，半夜这炕会温乎的，但是到了早上又会冰凉冰凉的。
薛成龙披上衣服，点着油灯，在半夜烧一灶坑火，这早上的土炕就会温乎，这屋里的室温就会高一些。
早上，薛母早早起了。薛母感觉这室温有些暖和，就摸摸炕感受一下温度。
“今天屋里怎么这么暖和，这炕也是温乎的，晚上谁起来烧炕了吗？”
薛成龙听到动静也醒了。
“妈，你晚上就不能不把你的脚往我被窝里塞。大晚上我是被你的脚冻醒的。要不我才不烧炕呢！”
“还是俺儿子好，知道你妈怕冷，专门起来烧炕。”
薛成龙见薛母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和她计较。
“妈，你就不能提前灌上一点滴瓶子的热水放脚边吗！非得往我被窝里塞。很冷的。”
“你妈我不是忙忘了嘛！今天晚上你记得提醒我。”
薛成龙直接给薛母一个大眼球，让她自己体会。看窗户感觉这天边刚刚有点亮光，薛母已经穿好衣服出门做饭了。
薛成龙心里在做着斗争，他是问自己到底起不起床。这早上挺冷的，尤其是被窝里热乎，这空气冷，任谁起床得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个时候薛父也起了，薛成龙就不能再懒床了。
幸亏醒了后，把衣服拉到被子里，现在穿上就不用那么冷了。
如果不把衣服热乎热乎，那穿起来就跟被雪糊住了一样，能给你冷得一机灵。
叠完被子，薛成龙就抱柴火，架火，做饭。
今天熬白菜，薛母已经把白菜拿进来，洗菜切丝。
薛母顺手给了薛成龙一片白菜心，她自己拿着一片白菜心吃了起来。
这白菜心可是好东西，生吃的时候甜丝丝的，是拌凉菜的不二选择。
所以，两人就仅仅各吃一片尝尝味道，剩下的还得配上酱油当下饭菜。
“妈！你是不是又没睡好。”薛成龙看薛母精神不太好，又想起来昨天睡觉的时候薛母辗转反侧，猜想薛母肯定是没睡好。
薛母就一点不好，心思重，一有事就睡不好觉。最重要的是薛成龙和薛父还打呼噜，她就更睡不好。
“前半夜想事情，睡不着。后半夜睡得挺好的。中午再补个觉就好了。”
“妈要不，咱把后屋的炕也烧一下，你睡后面的小屋，这样你就能睡好点。”
家里有两个炕，小屋也能烧炕，一般是来客人的时候才用。但是家里就三个人，如果多烧一个炕，就多费一倍的柴火，所以薛母就不太愿意烧。
再有，小屋背阴，本身就冷，烧的再多小屋的炕也不愿意热，其实比大屋子的大炕还费柴火。
“多费柴火。还是算了，今天早点睡就好了。”
“好吧！那你早点睡。别等我们睡了，你还没睡。”
薛成龙见薛母这么说了，也不再劝了。
早上熬了两颗大白菜，这是一天三顿的菜，中午和晚上熘一熘就可以了。
饭还是照例的苞米贴饼，这次贴了两层。
干活了么，当然多贴点饼子。
早早吃完饭，薛父就分派任务。让薛母带薛成龙去黑瞎子沟采编条。这里有编土篮子的树枝，薛父叫它编条。
这种树枝是做土篮子、筐最好的枝条，比柳树枝好太多了。薛母和他的任务就是把这枝条给砍下来，扛回家里。
土篮子的主要材料就是编条，这种编条在黑瞎子沟是最多的，也是最好的。
这种编条是野生的，取自深山，基本上可以算是零成本，是现在挣钱的最好选择。
老爸的任务还是去后山弄玻璃科子枝子。其实就是柞木树枝，要成人大手拇指粗细的。主要是做框的提梁，还得挑，反正是挺费工夫的。
不过，这次薛父得去借锯子，因为他的那把锯子太小，干活慢，用大些的锯子干活快一些。
得，别管爸向谁借锯去，估计是去大老爷或老姥爷借吧！那就不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山东老乡，比较熟。也比较好说话，基本上都能借到。
薛父这边咱就不管了，咱先去黑瞎子沟。
从村里去黑瞎子沟，得有个四里地。从村子出来，一直向西走，到了另一个大姥爷家。可以看出我家辈分多低吧！
到了大老爷家，就要往南过河了，再顺着田间土路往南走就到了黑瞎子沟。
薛母提议看看大老爷家西边果树场那看看，她记得果树场边上有不少这种枝条。
也就是从大老爷家往西再走一里的事，主要是不用过河，也不用爬坡了。
薛成龙大老爷家远离村子，住村子以西三公里处，有公路连接。
这是长白山脉，到处都是山川丘陵，地也多是偏坡子地，去黑瞎子沟就得爬坡。
这爬坡是最累的，能不爬坡肯定是不爬坡。
这果树场就在大老爷家西面，紧挨着大路。
果树场那么近，还都是好路，有编条，那当然去看看。
这果树场是上沟村的果树场。种的都是黑省特有的水果，比如龙冠、山楂、沙果等品种。
现在这果树场的水果早就被采摘完毕，剩下的就是光秃秃的果树。
薛成龙两人的主要任务是去找编条，至于果树的事也就没咋关心。
真别说，这编条还真有，而且还不少。
秋天的编条，基本上都被风干了，叶子也早落光了，正是采割的好时候。
那就开始挑好的割，挑那种枝条粗细刚好的，最好是那种比较长的割。
不过，薛母说还是黑瞎子沟的枝条好一些。这果树场北边靠着山，阳光太好了，这枝子硬，不好编。
中午吃了苞米饼子，然后继续干活。
薛母看薛成龙一直采割长的编条，就告诉薛成龙短的编条也要采割一些，这些编条，不论长短都有用的。
薛成龙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这短的编条编底，长的编上面，都是有用的，长时间不编土篮子，有些忘了。
等下午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编条弄的太多了。
弄了八捆，用枝条绑好。
这一人要担四捆。
“走，回去了。”
薛母的意思是一次担回去，她一人要担四捆。
“妈，算了，别担那么多。咱先担一次，回来再担一次吧。”
“天快黑了，担第二趟，天就黑透了。别费那个时间了，赶快的吧！”薛母开始催促了。
“好吧！”薛成龙试了一下，真沉啊！
挑到路上的时候，薛成龙看到树上有沙果。
“妈，等一下，我看到沙果了。我摘几个。”
“懒驴拉磨屎尿多，就是事多。”薛母对薛成龙的惫懒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只能落下担子等一下他。
薛母腰不好，刚好趁着这个时间靠在编条上直直腰。
把那几个沙果摘了，还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本身剩下的就不是好果子了，再加上虫子、麻雀、老鼠的祸害，更没有多少东西了。还有这天也快黑了，也就捡了十来个能吃的果子。
有就行，也就是尝个酸的感觉。
黑省不比辽省，纬度实在是太高了，这里苹果都没法生长，也就是沙果和山楂最多了。沙果和山楂其实吃起来就是一个味道，那就是酸，特别酸的酸。
沙果还稍微好一些，被霜打过之后，变沙了，也就会有一丝甜的感觉。
沙果也就成了这里最好的水果，薛成龙递给薛母一个，剩下的揣兜里了。
虽然沙果上面也有鸟啄食的痕迹，但没有人在意，能吃就行，不管好坏。
薛母对薛成龙也毫无办法，只是骂了薛成龙一句。
“吃货！就知道吃！赶快走吧！要不天真要黑了。”
“好嘞！”
吃了几个沙果，嘴里有了滋味，薛成龙担起四捆编条就往家走。
幸亏是深秋，这秋风把枝条的叶子都吹掉了，还把这编条的水分吹走了大部分，要不得沉死个人。
别看，薛母才一米五的个头，担的跟薛成龙一样多，走的还真稳。
薛成龙这废物点心，居然在肩膀上还要垫上衣服，还时不时的环着胳膊挑担子，这就是没怎么干过重体力活的读书郎，所以这就是把薛成龙算成半个劳力的原因所在。
薛母见薛成龙不堪重负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了。
“你这半年不都是担着担子换这换那的，看你担的也挺好的啊！怎么今天就担不起来了。”
“那些哪有这个沉啊！我收废品基本上都是轻来轻去，从来也没这么沉过。”
“看来你是真真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知道你咋挣那么多钱。”
“只要脑子好使就行了呗！”
“行！就你脑子好使，行了吧！”
“妈！你等会啊！我去喝口水。”
就是这样，薛成龙还要时不时跑到河沟旁的泉眼里，喝点水、歇一歇。
薛母也趁这个功夫歇歇脚。
“龙，你怎么这么多事！一口气走到家不行吗？”薛母开始埋怨薛成龙总是歇着，耽误时间。
“妈，渴啊！不喝水，我走不动。”薛成龙也很委屈，自己很努力的赶路了，自己的两个肩膀已经被压的火辣辣的疼，压的神经都连着脑仁都疼，都是硬挺着。
“你怎么这么能喝水！”
“出汗多呗！你看我身上衣服都湿淋淋的。不行，我再喝口。”
没走出去两里地，薛成龙又口喝了。
这担子的重量严重超过了薛成龙的承受范围，所以他的汗出的特别多。幸亏，这一路上泉眼特别多，要不真只能喝河水了。
“喝水的时候慢点，还有别闪着汗。”薛母看薛成龙浑身上下的汗水，也没有办法苛责。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薛成龙急急忙忙的去喝水。
走了一路，也喝了一路，然后到家那是汗流浃背，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直冒热气。
就是这样也没舍得吃那几个沙果，这沙果在没滋没味的农家人看来，那可是好东西。好东西最好还是留在重要的时刻吃。还是多喝些水，比较解渴。
这汗多，着实让人无语，但是也确实没办法。薛成龙天生就汗多，夏天干活更是要多带水、多喝水，要不就会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用薛父的话说，毛病！
这些就不提了，这天也黑了，一家人围着灶台就开始干活。
薛成龙擦干身上的汗，就去编土篮子。
天黑了，也就是这灶台旁有亮光。
村里还没有通电。家里简单弄的有油灯，也不舍得用。这油灯用的可是豆油，豆油可是金贵的好东西。
炒菜用的豆油每年就发一瓶子，平时可舍不得用。
这点灯把豆油用完了，家里炒菜就连一点油水都没了。
为了这饭菜里能多些油星，也得省些用油灯。
这山区最不缺的就是木材，还是用柴火照亮来的省，所以大家都围在灶坑边上干活。
薛母负责做饭，薛成龙和薛父负责编土篮子。
薛母做饭，饭菜还是老三样。熬白菜和贴苞米饼，再有就是咸菜疙瘩。这咸菜疙瘩是用萝卜腌制的，可能是没腌好一点都不好吃，其实除了咸，还有股苦味，可能是盐不好。
菜炒的时候不放油，出锅放两滴。炒菜的时候放油，你根本就看不到油星，只有出锅的时候滴上两滴，你才能看到，这样才有些食欲。具体能不能尝到油腥味，那就看运气了，因为就滴了两滴，而且吃饭的时候还要拌开。
“妈，你怎么还做菜，不是有剩菜么？熘一下不就行了嘛！”
薛成龙对薛母又开始做菜很是不解。
“多做点饭菜，这两天熘着吃，节省些时间。”
“哦！妈，多放点油！咱们现在也是干活。”薛成龙也没啥意见，就是想多点油水。
薛母白了薛成龙一眼，理都没理他，继续手中的活。
薛成龙和薛父就在灶台前编土篮子，这提梁的柞木要烤一下，扒皮。然后再烤一下，使柞木软一些，弯成一定弧度绑好。一般这个提梁都是要放着晾干定型的。
“爸，为了快捷，咱们直接就用细麻绳绑好，就开始编吧！”薛成龙看薛父以前定型的提梁看起来多，其实也就是二三十个，根本就不够用，所以有了这个主意。
为了节约时间也就没有办法了，早点卖出去，早点换了钱买农具。
“不行，这用麻绳绑的根本不结实，没用几天就坏了，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要不咱们用铁丝绑怎么样？我知道废品站那有废铁丝在处理，咱们卖土篮子的时候刚好买一些回来。”薛成龙又提出一个替代方法。
“可以是可以，这铁丝也不便宜。”
“咱只要能把土篮子卖出去，铁丝钱还怕收不回来吗？”
薛成龙见薛父口气松动了，赶快继续鼓动。这土篮子一般都是成对卖，按照往常，这土篮子顶破天了也就是五毛钱一对。就薛父那三十多个定型提梁，做十五对土篮子，也就能卖个七八块钱。
这点钱啥也干不了，所以还是要另想办法，提高土篮子的产量。
“能行吗？”
“咋不行呢！定型的提梁，那些买家还问会不会变形或脱落。现在咱们给绑上铁丝，保证他能用个四五年不坏，人家决定相信。备不住还好卖呢？”
“这没定型的提梁，行家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不是有铁丝么，铁丝固定比啥都强。”
“可是，万一有人把铁丝取下来绑其他东西了呢？这提梁不就坏了吗？”
“那就告诉他们别取下来啊！取下来后果自负就行了。”
“那行！咱家这提梁存货少了，只能这么干了。”
“爸！这就对了。咱又不是坑人，这么做绝对行得通。咱得多挣点钱，最起码的铁锹、斧头、锯都得置办吧！这些都是农村的日常用品，没这些咋干活。现在家里要啥没啥，你不能天天去老乡家借工具用吧！这样就太丢人了。”
“干你的活吧！”薛父对薛成龙的说教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咋好了。
薛父就这点不好，脾气太犟。有时候明明薛成龙或薛母说的对，把他劝动了，但他还是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只要能按刚出说的走，薛成龙一点都不介意被呲了几句。
家里穷，这其实也没啥，但这人得要个脸，这脸面说白了就是钱。
人要脸，树要皮，咱得争口气。
没有钱，就是没有脸，那就永远低人一等。
现在政策放开了，咱就的拼命挣钱，怎么也得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要不真就对不起那双手。咱有手有脚的，不相信还吃不上饭。
说话间，薛母就把饭做好了。
三人也是围着灶台吃饭，这样吃饭也是不得已。
围着灶台吃饭，其实是有原因的。
这样不但吃饭方便，还有亮光，省下灯油也是好的。
这一年年基本上家里吃的都是老三样，白菜、土豆、萝卜。吃进嘴里真的是没滋没味的，也就是糊弄肚子。
也就是这贴饼子的糊嘎巴还挺好吃，有时候薛成龙总吃这有些咸味的糊嘎巴。弄得剩下其他的部分没人吃，总是让薛父骂。
最后薛父定了个规矩，就是吃贴苞米饼子，必须全吃完，不能剩下。就是为了防止薛成龙总是吃糊嘎巴，弄得干粮都不像个样子。
吃完饭，也别休息了。薛母让薛成龙刷碗，其他人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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