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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背叛者

    格里菲兹领,绿堡的宴会大厅中。签订完合作协议的贵族们坐在紫松木长桌前,放松的享用着晚餐。

    因为餐桌上坐着萨鲁法师和艾米莉女士的缘故,贵族间交谈的话题比较克制,没有像惯常一样谈论贵族圈中发生的风流轶事,而是谈论着关于魔法的事。

    这时,托德男爵对艾米莉说道:

    “艾米莉女士,你对格里菲兹领的巨大贡献有目共睹,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德鲁伊竟然能对领地和领民带来这样大的好处……

    我的次子费鲁今年6岁了,不知他是否有幸向你学习德鲁伊的知识呢?需要的一切费用都不是问题。”

    用餐的其他几位贵族听到托德男爵这样说,都顺势看向了艾米莉。

    不得不说,在魔法灯下,这位半精灵德鲁伊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

    “当然可以,男爵阁下。”艾米莉轻声回应:

    “不仅是费鲁,在座的几位阁下如果有孩子愿意来学习德鲁伊知识都可以,我会抽空对他们进行教导,但是不能保证他们成为德鲁伊,哪怕是德鲁伊学徒。”

    看了一眼萨鲁法师,艾米莉才接着说:

    “相比于法师,德鲁伊虽然也是施法者,但对天赋的要求并不那样令人难以企及,我愿意花费一些时间教导几个孩子,希望他们能走上德鲁伊的道路。”

    听艾米莉这样说,法卡斯勋爵也表示自己8岁大的孩子也想来绿堡学习德鲁伊知识。

    这时,尼恩勋爵突然站了起来,看向主座上的格里菲兹男爵,态度郑重的说道:

    “埃德加阁下,您的英勇和仁慈广为传颂。我想把我唯一的孩子海因斯送来绿堡,作为埃里克的骑士侍从,希望您能够答应。”

    托德男爵和法卡斯勋爵听到尼恩勋爵的话,无比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在原塔恩王国的实地贵族中,长子继承制深入人心。他们俩将次子送来学习,仅仅是出于父亲的爱,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出路。而尼恩勋爵想要将自己的长子送来,作为埃里克这个格里菲兹领继承人的骑士侍从,无疑是一种强烈的政治靠拢,也是表达与格里菲兹家族共进退的鲜明态度,这将对周边区域的政治格局造成巨大影响……

    就在其他两位贵族思绪纷乱时,埃德加回应道:

    “感谢尼恩你的信任,海因斯是个骑士的好苗子,他会在领地上受到和埃里克同等的骑士训练,我会亲自教导他们。”

    “再次感谢埃德加阁下的慷慨。”

    尼恩勋爵心满意足的坐下,无视了其他两位贵族质询般的眼神。

    且不说宴会厅中贵族之间翻涌不休的心思,把视线转到绿堡门口,埃里克站在城堡正门的瞭望台上,等待着弟弟们。

    下午时,他接到三弟克利夫的动物信使,信上说他们在黑暗森林中遇见了一位神秘法师,自称萨鲁·席德尔、11级大奥术师,这位法师还声称将去找父亲,让埃里克第一时间向父亲报信。

    “还报什么信啊,人家都坐在宴会厅里,和父亲、艾米莉阿姨共进晚餐了。”

    埃里克心想:“倒是你们俩,说了傍晚就能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埃里克嘴里念叨着克利夫,正巧此时的克利夫也提起了他,只听克利夫对二哥凯兰说道:

    “不知道埃里克有没有收到我的信?怎么我的小红到现在还没回来?”小红就是克利夫使用的动物信使,一只红斑鹃。

    凯兰也担忧的说道:

    “你的动物信使到底靠不靠谱啊?上次你传信给我要一起捉弄一下埃里克,信就直接飞到了埃里克手上,这次你传信给埃里克,不会又飞到其他人手里了吧?”

    “不知道啊,小红比较贪玩,不会忘了自己还要送信吧?我跟她说了送完信还要回来找我呢!”克利夫疑惑的说道。

    凯兰顿时有些生气了:“克利夫,这可是一件关系到领地和父亲安全的大事!你能不能不要派你那些个性十足的动物信使?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用法术控制他们吗?

    还记得上次那个给我送信的蜥蜴,信还没送到,就在我的桌子上喝酒喝醉了!还有之前送信的猴子,给艾米莉阿姨送完信后竟然赖在城堡花园里不走了,现在晚上还能听见它在花园里大吼大叫呢!平时玩玩也就算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找一个靠谱点的信使!”

    “呃……”克利夫被凯兰说的有些愧疚,心里想到:小红已经是我最靠谱的动物信使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一声啾鸣,一道黑影落在了克利夫的肩膀上。

    “小红回来了!”克利夫欢呼出声,随后用动物聆听的法术和这只红斑鹃交流。

    “小红说她送完信了。”克利夫一边聆听,一边对凯兰说道:

    “咦?小红吓坏了,她说自己送完信后,被其他人捕获了。”

    克利夫这才注意到红斑鹃腿上的一个金属物件,将其取下来后放在眼前,借着月光仔细看着:

    这是一只做工精细的圆筒,只有半截手指大小,看起来很轻薄。

    凯兰也好奇的凑上来,克利夫干脆释放了月光术,明亮的光球飘在克利夫头顶。

    借着光亮,克利夫打开了这个精致的圆筒,里面是卷起来的纸片。

    纸片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特别轻薄,展开后,只见上面写着:

    “托德法卡斯尼恩奥法之家以魔法纸结盟。”

    克利夫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疑惑的说道:

    “魔法纸我知道,是艾米莉阿姨的炼金产品,奥法之家就是我们在森林中遇到的那个法师吧?托德法卡斯尼恩是谁?”

    “托德、法卡斯和尼恩都是我们领地周边的贵族!”凯兰脸色大变的说道:

    “难道他们和那个萨鲁法师结盟了?密谋对付我们家?就因为魔法纸的事?”

    克利夫也点点头:“魔法纸是非常重要的魔法物资!奥法之家可能是为了垄断这项物资!”

    两人心急如焚,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件是何人所写,但内容显然关系重大。于是凯兰将信塞进怀里,与克利夫加速向绿堡走去。

    直到半夜时分,哥俩才赶到城堡下,在漫天繁星的映照下,绿堡的外墙显得影影绰绰,透着几分神秘的色彩。

    在奥尔索大陆,夜晚的执宰者各不相同:繁花之月,群星闪烁,诸神国度光辉灼灼;收获之月,明月沙利尔升起,气候温润怡人;染血之月,明月落下,血月克莱米升起,黑暗与邪恶悄然弥漫;火炉之月,血月落下,寒月切尔升起,气温迅速下降;恩赐之月,明月和寒月共悬天际,光度极高、气温回升,魔法力量空前高涨……

    如今正是繁花之月的夜晚,夜间的光线十分黯淡。

    凯兰原本还想着翻墙进入,却被克利夫告知城堡的外墙周边被艾米莉阿姨布置了很多可怕的植物,而这些植物大多都是夜晚激活。

    “你不会想亲身体验这些植物有哪些可怕之处的,凯兰,相信我……”

    克利夫如是说。

    于是他俩只能在城堡正门前高呼,让守卫放他们进去。

    面对着卫兵的质问,克利夫直接释放了月光术,让城门上的守卫们能够看清自己。

    没等卫兵说话,城墙上探出了埃里克英俊的脸庞,他笑着说道:

    “你们俩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进入食人魔的肚子里啦!”说着就要卫兵放下城门。

    这时凯兰却喊道:“埃里克,城门不用开,放下吊篮就行,我们从吊篮上去。”

    埃里克虽然不解,还是吩咐卫兵垂下吊篮,将两人提上城头。

    三兄弟碰面之后,凯兰对埃里克简要交待了黑暗森林中遇见魔法师的事情,还把刚得到的密信交给了埃里克。

    看完密信的埃里克皱起眉头,跟眼前的两个弟弟说起来自奥法之家的萨鲁奥术师,与领地周边贵族合作生产魔法纸的事情。

    这份合作协议是晚上才正式敲定的,这么快就有人向外传递信息,一定是领地内有内奸泄密!

    想到这里,三人匆匆赶回去向埃德加男爵报告。

    回到城堡,三兄弟一起向男爵的卧室走去,却意外的在走廊上遇见了塔伯管家,只见老管家沉默的站在二楼走廊里一副格里菲兹家族前代成员画像前,似乎在凝视着画像中的人物。

    “塔伯叔叔,你在这里做什么?”埃里克率先发声。

    黑暗中的塔伯管家似乎没想到埃里克等人会出现在这里,待三人走近,才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楚一行人,他恭敬的行完礼,才回答道:

    “年纪大了,睡眠就不好,所以看看家族历代先祖的画像。怎么,三位少爷这么晚过来,是来找老爷吗?”

    埃里克正想回答,凯兰抢先说道:

    “我和克利夫在黑暗森林里发现了重要的情报,正想和父亲说明情况。”

    塔伯管家点点头,想要带领三人去领主卧室。

    “塔伯管家,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回去睡觉吧。”

    说着,凯兰带头越过了管家,向墙上的画像瞥了一眼,上面画的是埃德加男爵的父亲——德兰·格里菲兹,他有着粗犷的五官,是一位作战勇猛的骑士,可惜死在了战场上。

    似乎最早塔伯管家曾经追随过这位骑士共同战斗,后来由于年纪大了才成为了家族的管家。

    三人来到领主卧室的会客厅门口,大门和书房门都敞开着,从门中透出魔法灯明亮的白色光线。

    没等三人进去,埃德加就察觉了他们的到来,只见这位男爵穿着白色睡袍,手中拿着一本《千年发展史》,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问道:

    “怎么你们三个一起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凯兰看了一眼大哥,埃里克点点头示意由他来说明,于是凯兰从黑暗森林遇见萨鲁法师说起,一直说到动物信使上密件的事情,最后,他特别提了一句:

    “父亲,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塔伯管家站在祖父的画像前,态度有些奇怪……”

    埃德加沉默的听完,摩挲着手中的密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这封信的材质很特殊,是塔恩王国炼金协会出品的虫翅纸,能够防水防火、坚韧轻便。最重要的是,它采用某种昆虫的无数对翅翼制成,写信的人不会在上面留下任何气息,魔法追踪术也无法生效,因此不会暴露写信人的身份……”

    少许停顿后,埃德加看向三个孩子,问道:“从密信材料和字体方面无法分辨泄密者是谁,你们有什么想法?”

    埃里克首先开口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三位贵族之一?他们三家的历史比我们更悠久,但近年来领地的建设发展与我们差距很大,会不会因为忌惮而谋求外援、打压我们。”

    “我觉得可能性很小。”

    凯兰接着埃里克的话继续分析:

    “如果贵族忌惮我们,首先尼恩勋爵就不会提出将长子送来,后面再与我家为敌会让他在贵族圈名声扫地的。另外,三家贵族已经共同签订了合作生产魔法纸的契约,他们没有这个魄力单方面撕毁与我们、与奥法之家多方共同签订的契约。

    更何况,他们获得的利益已经很大了,也需要我们在前面顶住各方压力,尤其是来自比尔博大公的压力!要知道,这样前景无限的炼金产品,用不了几十年就会聚敛起富可敌国的资源,如果不抱团,怎么保住这些利益?”

    埃德加点点头,又看向了克利夫,想听听他的看法,克利夫茫然的回望着他,对这个话题一无所知。

    “凯兰,你接着说。”

    “是,父亲。我觉得,可以把管家塔伯、卫兵长官芬恩查一查。”

    “什么?凯兰,这怎么可能?”埃里克惊道:“这两人都追随我们家几十年了,怎么可能突然背叛!”

    凯兰对埃里克的态度早有预料,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管家塔伯对领地几乎所有事情都知晓,是最有能力做内奸的人,而且他在我们家已无望跻身贵族,最有可能被胁迫或者利诱。

    卫兵长官芬恩的可能性就低了不少,背弃封主会让他的家族永远被贵族圈子排斥。但晚宴他也是参加了的,知晓内幕还掌握卫兵,他如果倒向大贵族、覆灭我家,说不定就能将自己的家族升成男爵,减少了几代人的积累过程......”

    虽然听凯兰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埃里克依然皱着眉头看向父亲,小声说着:“我还是不相信他们会背叛。”

    埃德加男爵淡淡的说道:

    “埃里克,作为骑士,信任同伴是可贵的品德。但作为领主,就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搞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而随着形势的变化,朋友和敌人又是可以变化的,这取决于利益关系的变化。这点,凯兰的认识就比你更深刻……”

    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心中反复思考后,男爵才接着说道:

    “埃里克,你带着凯兰,去把塔伯带过来,就说我要找他。克利夫,你去找艾米莉,让她调配好吐真药剂,我们很可能会用上。”

    说完,男爵深深叹了口气,摆手示意三兄弟去做事。

    等他们走后,男爵走向了会客厅的长桌,背着手看向壁炉上方的格里菲兹家族纹章,沉默的像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