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法律
安诺是一个人口高达一百五十万的大城市，发达的商业带来了庞大的人口，随之一起的是庞杂的社会关系网络。
这里有高高在上的贵族，也有忙碌谋生的平民。
有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也有衣衫褴褛的人间蝼蚁。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故事发生。
今天在以王族命名的费利佩大道上，林伯特正和巴斯蒂安访问王都第一法庭，结果一桩拖了两个月的案子把他们拖到了旁听席上。
案情其实很简单。
一个喝了点酒的贵族公子哥儿在街角看见了一名漂亮姑娘，衣着又是典型的贫苦家庭，趁着夜色借着酒兴就强暴了人家。
约好此地见面的姑娘父亲刚好赶来，结果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因生活贫苦而孱弱的身体没经得住人家的三拳两脚，一命呜呼。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当着姑娘父亲的尸体，这个恶少对姑娘又一次施暴，直到巡查队赶来阻止了他。
事件经过清楚明了，根据初代国王内特·费利佩定下的王国法典，贵族伤害导致平民死亡的，死罪可以豁免，但巨额的赔偿是跑不了的。
赔偿金对于大贵族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大多数普通贵族来说肯定是伤筋动骨。即便是大贵族，也不会说心甘情愿就这么掏出来的。
至于案子为什么拖这么久？
根据验尸官对姑娘父亲的检查，他是巴伦人。
瓦多诺版图的右下方，最后一块并入的土地，王国的经济命脉之一，现在的第三大城市伊诺就是建立在巴伦地区。
当年，还是初代国王内特·费利佩花了极大的代价才统治了那里，愤怒的国王将巴伦人全部贬为贱民，还颁布法典称其为卑贱的兽人，要他们永世为奴。
好家伙，一代目定下的法典要保护一代目最讨厌的人，精彩。
直到马德尔·费利佩一世在和教会媾和的过程中，以神爱世人的教义为由，删除了法典中的条款，为巴伦人脱去了贱籍，让他们可以以平民的身份生活在瓦多诺，但是留下了一个BUG：删改后的法典没有明确说明巴伦人到底算不算平民。
长达百年时间的污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洗清的。至今巴伦人也不敢露出他们背后独有的胎记，生怕被人视为野兽和牲畜。
现在，辩方声称当事人认为自己打死的只是一只畜生，虽然法典中早已删除了这个条款，但民间的约定俗成确实是一个客观事实。
如果不是平民区的巴伦人已经闹过一次事，这案子早就会以略高于赔偿牲畜的代价了结了。
原告席上形容枯槁的姑娘依然能分辨出姣好的面庞，只是威胁、恐吓、骚扰，长达两个月时间的拉锯已经把坚强的她耗得油尽灯枯。
她现在只是执拗地想等待一个结果，她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么污秽。
第一法庭的大法官对巴斯蒂安和林伯特收到的临时任务表示了歉意。但敏锐地林伯特从对方礼貌的微笑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得意。
有人可以一起背黑锅了，林伯特觉得可以这么解读。
法庭辩论来来回回其实就围绕那么几个内容：
你杀人了。
我没有，我杀的不是人。
然后原告席上的姑娘被血统问题反复折磨。
“你是巴伦人，你父亲也是巴伦人。”
“你们并没有平民的权利。”
直接、粗暴、野蛮的话语就像锉刀不停地划过玻璃一样刺激着姑娘的脆弱的神经。
“或许，这个根本没有什么神，我也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折磨。”可怜的姑娘慢慢握住了口袋里一把小刀。
“但至少，我要给这里留下点什么！”
“法官阁下！”
在巴斯蒂安惊愕的目光中，林伯特站了起来。
大法官乌德盖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来只想拉你们一起背锅，现在你们自己主动出来把锅给顶了。
三年的时光让林伯特性格更加契合了他身体的年龄，灵魂里由阅历带来的智慧却也没有消减半分。在看似鲁莽的出声之前，他已经有了腹稿。
“请原谅我的鲁莽，法官阁下。”林伯特朝乌德盖特欠了欠身。
巴斯蒂安有点焦急，无论是怒斥贵族还是动用教会力量把案子强行判了，都是糟糕的选项。前者得罪几个小贵族无所谓，还会让平民觉得教会无能，后者公然干涉国家司法，引起教会和王国的直接冲突，事情会闹得不可收拾。可现在该怎么办？这小家伙已经走到了法庭中间。
“法官阁下，我无意扰乱法庭，但案件中有我几个问题感到非常困惑，失当之处还请法官阁下宽宥。”
乌德盖特敲了敲手中的锤子：“下不为例。”
“被告方律师一直声称他的当事人在行凶前就知道被害者是巴伦人，这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已经来回拉扯很多遍了，律师刚要回答，那个觉得已经胜券在握的二世祖很嚣张的自己开了口：“当然了，巴伦人根本不能算人！”
“他们就是动物！”
“打死拉倒！”
林伯特帅气的脸庞被气得通红：“你是在故意杀人！”
“反对！法官阁下！”
“牧师阁下，您似乎不太了解法庭的规则，您不能用您的推测来下定论。我的当事人认为他杀的不是人。”
“好吧，那你是故意杀生的对么？”
“呃……”辩方律师迟疑了一下，看向他的当事人，那个二世祖嬉皮笑脸地点点头，感觉法庭中间的这个帅得让他嫉妒的小白脸就是在无能狂怒。
“是。”
“那就好。”林伯特收起了之前愤怒的神情。看了一眼记录庭审内容的书记官落下的最后一笔。
“法官阁下，根据之前庭审的内容和我刚才向他们确认的事情，我想提出我的控诉。”
乌德盖特看到了林伯特眼中似乎有光芒射出。
“案件的受害者是巴伦人，也就是被告方声称的非人的兽类，那么作为案件中受害人的女儿，她毫无疑问的也是兽类对吧？”
姑娘惊愕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那么这个人就触犯了王国法典和教典中都明令禁止的重罪：人与动物发生性关系的兽X罪！罪大恶极！我会要求法庭在本案结束后立刻启动调查！”
哄！
旁听席和陪审席上的人们有些都站了起来——还能这么玩？
被告席上的所有人都懵了，这怎么办？
不认罪，被剥夺贵族头衔，认罪，巨额赔款。
好像还是认罪好一点。
面如土色的被告和他的家人们在法庭宣布暂时休庭后聚在一起，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商量出结果。
巴斯蒂安略带后怕的对林伯特说：“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林伯特微微一笑：“让您担心了老师，抱歉。”
巴斯蒂安揉了揉他的脑袋：“心存正义而且还依规而行，了不起！”
这里有高高在上的贵族，也有忙碌谋生的平民。
有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也有衣衫褴褛的人间蝼蚁。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故事发生。
今天在以王族命名的费利佩大道上，林伯特正和巴斯蒂安访问王都第一法庭，结果一桩拖了两个月的案子把他们拖到了旁听席上。
案情其实很简单。
一个喝了点酒的贵族公子哥儿在街角看见了一名漂亮姑娘，衣着又是典型的贫苦家庭，趁着夜色借着酒兴就强暴了人家。
约好此地见面的姑娘父亲刚好赶来，结果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因生活贫苦而孱弱的身体没经得住人家的三拳两脚，一命呜呼。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当着姑娘父亲的尸体，这个恶少对姑娘又一次施暴，直到巡查队赶来阻止了他。
事件经过清楚明了，根据初代国王内特·费利佩定下的王国法典，贵族伤害导致平民死亡的，死罪可以豁免，但巨额的赔偿是跑不了的。
赔偿金对于大贵族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大多数普通贵族来说肯定是伤筋动骨。即便是大贵族，也不会说心甘情愿就这么掏出来的。
至于案子为什么拖这么久？
根据验尸官对姑娘父亲的检查，他是巴伦人。
瓦多诺版图的右下方，最后一块并入的土地，王国的经济命脉之一，现在的第三大城市伊诺就是建立在巴伦地区。
当年，还是初代国王内特·费利佩花了极大的代价才统治了那里，愤怒的国王将巴伦人全部贬为贱民，还颁布法典称其为卑贱的兽人，要他们永世为奴。
好家伙，一代目定下的法典要保护一代目最讨厌的人，精彩。
直到马德尔·费利佩一世在和教会媾和的过程中，以神爱世人的教义为由，删除了法典中的条款，为巴伦人脱去了贱籍，让他们可以以平民的身份生活在瓦多诺，但是留下了一个BUG：删改后的法典没有明确说明巴伦人到底算不算平民。
长达百年时间的污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洗清的。至今巴伦人也不敢露出他们背后独有的胎记，生怕被人视为野兽和牲畜。
现在，辩方声称当事人认为自己打死的只是一只畜生，虽然法典中早已删除了这个条款，但民间的约定俗成确实是一个客观事实。
如果不是平民区的巴伦人已经闹过一次事，这案子早就会以略高于赔偿牲畜的代价了结了。
原告席上形容枯槁的姑娘依然能分辨出姣好的面庞，只是威胁、恐吓、骚扰，长达两个月时间的拉锯已经把坚强的她耗得油尽灯枯。
她现在只是执拗地想等待一个结果，她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么污秽。
第一法庭的大法官对巴斯蒂安和林伯特收到的临时任务表示了歉意。但敏锐地林伯特从对方礼貌的微笑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得意。
有人可以一起背黑锅了，林伯特觉得可以这么解读。
法庭辩论来来回回其实就围绕那么几个内容：
你杀人了。
我没有，我杀的不是人。
然后原告席上的姑娘被血统问题反复折磨。
“你是巴伦人，你父亲也是巴伦人。”
“你们并没有平民的权利。”
直接、粗暴、野蛮的话语就像锉刀不停地划过玻璃一样刺激着姑娘的脆弱的神经。
“或许，这个根本没有什么神，我也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折磨。”可怜的姑娘慢慢握住了口袋里一把小刀。
“但至少，我要给这里留下点什么！”
“法官阁下！”
在巴斯蒂安惊愕的目光中，林伯特站了起来。
大法官乌德盖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来只想拉你们一起背锅，现在你们自己主动出来把锅给顶了。
三年的时光让林伯特性格更加契合了他身体的年龄，灵魂里由阅历带来的智慧却也没有消减半分。在看似鲁莽的出声之前，他已经有了腹稿。
“请原谅我的鲁莽，法官阁下。”林伯特朝乌德盖特欠了欠身。
巴斯蒂安有点焦急，无论是怒斥贵族还是动用教会力量把案子强行判了，都是糟糕的选项。前者得罪几个小贵族无所谓，还会让平民觉得教会无能，后者公然干涉国家司法，引起教会和王国的直接冲突，事情会闹得不可收拾。可现在该怎么办？这小家伙已经走到了法庭中间。
“法官阁下，我无意扰乱法庭，但案件中有我几个问题感到非常困惑，失当之处还请法官阁下宽宥。”
乌德盖特敲了敲手中的锤子：“下不为例。”
“被告方律师一直声称他的当事人在行凶前就知道被害者是巴伦人，这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已经来回拉扯很多遍了，律师刚要回答，那个觉得已经胜券在握的二世祖很嚣张的自己开了口：“当然了，巴伦人根本不能算人！”
“他们就是动物！”
“打死拉倒！”
林伯特帅气的脸庞被气得通红：“你是在故意杀人！”
“反对！法官阁下！”
“牧师阁下，您似乎不太了解法庭的规则，您不能用您的推测来下定论。我的当事人认为他杀的不是人。”
“好吧，那你是故意杀生的对么？”
“呃……”辩方律师迟疑了一下，看向他的当事人，那个二世祖嬉皮笑脸地点点头，感觉法庭中间的这个帅得让他嫉妒的小白脸就是在无能狂怒。
“是。”
“那就好。”林伯特收起了之前愤怒的神情。看了一眼记录庭审内容的书记官落下的最后一笔。
“法官阁下，根据之前庭审的内容和我刚才向他们确认的事情，我想提出我的控诉。”
乌德盖特看到了林伯特眼中似乎有光芒射出。
“案件的受害者是巴伦人，也就是被告方声称的非人的兽类，那么作为案件中受害人的女儿，她毫无疑问的也是兽类对吧？”
姑娘惊愕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那么这个人就触犯了王国法典和教典中都明令禁止的重罪：人与动物发生性关系的兽X罪！罪大恶极！我会要求法庭在本案结束后立刻启动调查！”
哄！
旁听席和陪审席上的人们有些都站了起来——还能这么玩？
被告席上的所有人都懵了，这怎么办？
不认罪，被剥夺贵族头衔，认罪，巨额赔款。
好像还是认罪好一点。
面如土色的被告和他的家人们在法庭宣布暂时休庭后聚在一起，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商量出结果。
巴斯蒂安略带后怕的对林伯特说：“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林伯特微微一笑：“让您担心了老师，抱歉。”
巴斯蒂安揉了揉他的脑袋：“心存正义而且还依规而行，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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