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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审判

    只见郑白鲤不急不缓说道:“既然吴千户不服我的控告,知府大人也无法决断,下官只好把这件事拿到刑部和吏部去说,郑某相信届时自有决断。”

    此话一出,一群人皆被镇住,特别是吴千户与沈谦川变化最大。

    吴千户汗流浃背,他非常明白这事闹到刑部会是什么后果,非常之时,上面的主官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异心,莫须有的罪名都可以杀人,何况是还有一个刑部证人。他实在后悔自己多嘴,因此引来这么大的祸患。

    沈谦川更是头脑发昏,心道:完犊子了,这事终究是闹大了。原本只是个简单的敲诈勒索,现在竟然上升到了栽赃敲诈外加议论朝廷兴亡,从之前证人表现来看,自家老大肯定是花了钱的,如果这事一旦进入六部这种顶级部门,不管他沈家如何挣扎,也逃不过贿赂这条大罪,那时可就不是装傻充楞就能解决的事情,遇到糊涂官,说不准就是杀身之祸。

    没有人怀疑郑白鲤是否有这个能力,刑部员外郎这个职位,虽然品阶不算太高,但那也是刑部能数得上号的人。这样的家伙以身入局,然后再把刑部直接拉进来,想来也并非什么难事。

    沈谦川脑子飞速旋转,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可行性不高,但是当下也实在没有其他破局之策。

    “哎呀,你们吵的这么厉害,就不怕你们老爹骂人么?”

    陈知府听到后,起初还当疯傻之言,转念一想又觉察不对。是啊,这事如果真的闹上去,自己这个京都府尹少不得要被上面问责不作为,虽然问题不大,但对自己仕途终究还是会有影响。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压在县衙解决,便开口说道:“郑员外郎,刑部繁忙,此事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天大案件,本府自有决断。”

    郑白鲤皱眉:“不知大人如何决断。”

    陈知府听得郑白鲤咄咄逼人的话,心中也有了些火气,冷哼一声,说道:“本府好歹也是京都府尹,做的决断难不成还得向你一个员外郎先行汇报?”

    郑白鲤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过于急切了:“陈大人,下官孟浪了。”

    陈知府见郑白鲤服软,也就没再往心里去,蹙眉看向吴千户,问道:“吴千户,本府再问你一遍,郑员外郎陈述的那些,你有没有说过?”

    吴千户吓得惊慌失措,脑袋都磕破了皮道:“下官没说过啊,大人。”

    陈知府见对方嘴硬,终于首次拿起了惊堂木,用力拍在案上:“大胆,难道非要本府将此案上呈,你才觉悟么?”

    吴千户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改口,哆哆嗦嗦回道:“大人,大人,我说过,我说过,但是大人我只说过索取钱货,没曾提及朝廷啊。”

    吴千户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没失心智,他深知这钱货之事如果细查,自己必然会败露,但亡国之事可是他与郑白鲤耳语所说,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在这公堂之上谁都拿他没办法。

    “你是否已经索要?”

    吴千户看了一眼沈谦川,不情不愿的伸出两根手指,细声回道:“要了两千两。”

    “不过他还没给。”

    沈谦川一愣,没想到沈老大竟舍得拿白银两千两来堵这狗官的嘴。

    陈知府也是头晕,他实在没想到吴千户心这么黑,一个小小千户就敢敲诈两千两,要知道这个世道的两千两那可是够一两百人一年的口粮。

    郑白鲤义愤填膺,骂道:“狗东西,你竟然这么歹毒,不把你送到刑部,我这心怕是终生难安。”

    陈知府见郑白鲤又激动起来,急忙劝解道:“郑员外郎,稍安勿躁,本府此次定会秉公办理,你先别急。”

    听到这话,郑白鲤才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只是看吴千户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本就不满吴千户嘴脸的陈知府,再次拍了惊堂木:“巡防营吴德胜,利用职务之便,敲诈沈谦川白银两千两,罪不容恕,本府判其庭杖五十。沈谦川虽被勒索,但私相授予未曾上报,责其鞭十次,堂下之人可有异议?”

    “大人!”

    这个判决明显利于当前情况,沈谦川自然不会反对。然而刑部出来的郑白鲤明显不服,庭杖五十虽然已经足够要了吴千户半条命,但是在他看来这种没人性的丘八活着就是对整个朝廷的侮辱。

    郑白鲤刚要继续陈述利害,不料陈知府却伸手直接打断,劝解道:“郑员外郎,东边朱明势大,我明夏迟早与之有一战,如今我方武官不多,留他性命也是望他今后为朝廷尽忠。”

    这都把吴千户的生死上升到朝廷兴亡层面了,郑白鲤也只得默认这一结果。

    不过这个判决倒是让沈谦川有些意外,原本是沈家老大被敲诈,如今自己成了敲诈主角,那就是把沈谦和与本案彻底的断开,使其不受牵连。这么算下来,自己家倒是欠了这陈知府一份情义。只是一想到自己就要被鞭笞十下,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眼看堂中再无异议,陈知府心知时机已到,便示意师爷拿状纸画押。

    沈谦川被拉着手掌在状纸上按了下去,看着那个不知他们如何准确鉴定是否属于本人的巴掌印,他的心中又是一顿咒骂:该死的封建社会,还搞这些穷讲究。按完手印连个擦拭的物品都不给,人权都被狗吃了。

    就在沈谦川暗自诽谤之时,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凉意,转过去一看,竟是被按在地上的吴千户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完了,这狗东西不敢得罪陈知府,也不敢得罪刑部的郑白鲤,倒是把所有的怨恨扔在自己身上了,看来自己这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反派是躲不掉了。

    就在沈谦川还在犹豫要不要想点办法缓和一下和吴千户的关系之际,后背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原来陈知府已经下了行刑的命令,就这样,两道惨叫声在公堂内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在一阵阵哀嚎中,沈谦川率先熬完了鞭刑,被衙役拖拽着拉出了衙门,往门口一扔,就跟扔条死猪一样,没什么区别。

    正在大门外焦急等候的沈家大爷和管家沈东来急忙迎了上去,看着沈谦川的惨样,急忙招呼车夫帮忙一起抬上马车,直奔医馆。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不知是朱大夫上了年纪还是换药过程久了些,他的手一直不太不稳当,撕扯过程中就不小心弄醒了昏迷的沈谦川。

    刚醒来就疼的龇牙咧嘴,看着屋内众人,朱大夫还在认真上药,一旁的白衣女子传递着药品,沈谦和和两个管家紧张的站在一旁。

    沈老大见自己二弟醒了,便轻轻唤了一声。

    沈谦川认清了当前事实,也就不再说那些乱七杂八的话,忍着疼痛勉强笑了笑,喊了一声“大哥”。

    沈谦和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二弟,你认得我了?”

    “大哥说的什么话,二弟怎会不认得你?”

    沈谦和闻言,兴奋的如同孩子一样,扯着朱大夫的手臂:“朱叔,朱叔,我二弟正常了。”

    他这一晃,朱大夫的手就更不稳了,疼得沈谦川差点又晕过去。

    朱大夫也是心奇,顾不得手上还有些黏糊糊的东西,直接抓住了沈谦川的手臂,过了半会儿:“脉象有些乱,应该是外伤导致的气血不流畅,但其他没什么异常。”

    随后又看向沈谦川问道:“二小子,你是否记得我是谁?”

    “回春堂的朱大叔。”

    廖管家也蹭到前面,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二爷,我呢,你还记得我么?”

    “廖管家,你发什么疯?”

    廖管家听到这番呵斥,不仅没有来气,反而是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二爷真的好了。”

    说到这里,廖管家惊呼一声:“莫不是陈知府的鞭子开过光,把二爷的失心疯打没了?”

    听到这话,女子“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

    “若是陈知府的鞭子要有这本事,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疯癫之人了。”

    沈谦和想了想,说道:“应是父亲泉下有知,保佑了孝顺的二弟。”

    说到此处,沈谦和像是下了什么决断:“二弟,之前父亲临终遗言,大哥认为不妥,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商议商议如何分配这沈家。”

    沈谦川并不清楚自己那死去的老子留下了什么遗言,心想既然对以前的事并不了解,不如直接装出失忆,免得以后露出破绽,于是故作回想以后说道:“大哥,爹怎么分配的?我……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