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寒月奇缘
“是你啊！”
李玥一眼就把虞止寒认出来，紧接着恍然明白过来，方才原来是被他揽着肩膀从承德门带过来，不由脸有些发烫，顿了一下，才说，“大英雄，你是来帮我的么？”
虞止寒来得很唐突，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对李玥“大英雄”的措辞没有留心注意，只微微点头，道：“我的朋友会将囚车拦下，你现下要进宫，把这条消息告诉皇帝。”
他这个人，相当古怪，身在江湖，却对朝廷之事尤为上心，他热衷于保护忠良，惩杀奸臣，襄助战事，民间某些关于他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做事有自己的打算。
“这……这可太好了！”
李玥的声音有些颤抖，一颗悬吊的心总算放下了，里面自然有两件事，一是陆姑娘总算得救，二是心中那团疑云瞬间得到化解，他既然出手相助，即可表明，他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那晚种种古怪行为应该另有隐情。
“可是……”李玥不由疑惑，“皇帝哥哥怎会将陆姑娘当成恶人，还要下旨斩首呢？”
虞止寒并无闲心解释，他只需要崇华郡主去传信，之所以会选择她，主要是由于皇帝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而话若是由李玥说出则完全意义不同。
“你以后自会知晓，我现下带你进宫，时间不多，你要长话短说，也要对此事守口如瓶，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睿亲王在内，你能做到吗？”虞止寒嘱咐。
“嗯，我能。”李玥正色地点了点头，为表决心，作了个起誓的手势，“我李玥在此保证，决不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父王。”
虞止寒说了一句好，又口称失礼，揽住李玥的腰展开轻功飞向太明宫，他自无半分轻薄之意，不过李玥被这么一抱，第一次与男子贴得这么近，不由得脸颊发烫，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低下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虞止寒的轻功在墨梅雪刃总共十余名门众中，称得上数一数二，他踏雪无痕，就算带了一个人，也没有发出一丝动静或声响，没有引起宫中重重守卫的警觉。
李玥初时还有些害怕，但虞止寒疾如飞鸟，又行得平安稳当，双足或在歇山檐顶，或在树木枝干上一点，便如无声利剑般穿梭过重重宫殿，不由宽心，更觉这真是从未有过的生平奇遇，心中很是欢喜。
很快来到清思殿外，在一处隐蔽的假山后面落脚，此时清思殿正门半开着，两排侍卫一动不动地站在廊外，虞止寒从殿周闪身而过时，一瞥眼间，已探清里面只有弘熙皇帝和侍卫陆钧，是进殿的好时机。
他大袖一挥，同时发出数根冰针，悄无声息地刺进两排侍卫的太阳穴，让他们瞬间失去五官触觉，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大脑如同昏厥，身体似被冰冻不能动。
“那些侍卫看不见你，也听不见声音，你快去吧，不必怕。”
“嗯，烦请你稍等。”
李玥相信他的话，也知道一刻也不能耽误，大着胆子朝清思殿门奔去，果然侍卫虽睁着眼睛，却双目无神，动也不动，在这众目睽睽下闯进殿，却如神鬼不觉一般。
弘熙正坐于殿中，垂首扶额，还在为早朝之事胸闷气结，他不想看到吕自山的人，早把他的眼线支出殿外，只留陆钧陪同，陆钧这半日也是心不在焉，连热茶都忘记给皇帝添。
忽然间，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一阵急促的步伐声，陆钧登时恢复警惕，不知谁人如此唐突，正按刀去探个究竟，迎面进来个杏衫流仙裙的少女，但见面莹如玉，皓齿明眸——是崇华郡主来了！
“崇！……”陆钧诧异之下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止住，忙向外面望一眼，但见侍卫们一动不动站立着，对崇华郡主如若不见，实在古怪，陆钧不急便问，赶紧先将殿门关上。
虞止寒眼见李玥进门后，将冰针收回，冻久了人会变傻，侍卫们立即恢复原状，却对崇华郡主的事没有一丝异样的察觉。
李玥识得司天府三等带刀侍卫陆钧，说道：“陆大人，我……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陆钧上下打量李玥，按理说对李玥没有什么信不过的，可她来得太古怪，吕自山平日极少放人进宫面见皇上，怎会突然让睿亲王府的郡主进宫，便道：“郡主是一个人进宫？怎也不事先通报一声？”
李玥急切解释：“实不相瞒，我在承德门被侍卫拦下，只好偷偷闯进宫，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有位大英雄帮了我这个忙。”
“闯进宫？”陆钧在心里一惊，但不露声色，问道，“是谁相助？”
“一位江湖中的大侠士，那夜睿亲王府墨梅之乱，他几次救我父王于敌人刀下，是可信任的人，可惜我来不及问他尊姓大名。”
陆钧大致明白了，那夜确有许多侠士前往睿亲王府相助，听闻天下第一的万工阁阁主也在其中，此人好打抱不平，也轻功了得，可能是他在暗中相助，陆钧知道李玥素来心思单纯，便没什么可疑了，这才将李玥带至内堂。
此时距离李玥上一回见到弘熙皇帝，已有整整三年，那次还是在除夕夜宴上，哪知一别之后，相见无期，不知他如今怎样，李玥怀揣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走进皇帝的内书房。
迎面看见的，是坐在椅上低垂着头的龙袍少年，他用右手支撑脑袋，头深深地低埋着，被阴影掩盖了面容，李玥瞬间红了眼眶。
陆钧走到弘熙身旁，轻声禀告：“皇上，皇上，您看谁来了。”
听见这话，弘熙才微微抬起头来，只见是崇华郡主站在面前，弘熙一下子惊愣住了，不知她如何能进宫来，怔了一下才侧头看陆钧，陆钧点了点头表示无异。
“崇华给皇上请安，恭祈圣主万岁安康！”李玥叩首行礼。
弘熙喜出望外地走上去将她挽起：“原来是崇华妹妹，多年不见，你长高了，却怎么也跟朕生疏起来？你从前进清思殿时，都叫朕什么？”
李玥听了，不禁鼻中酸楚，咬了咬嘴唇，含泪叫了一声：“皇帝哥哥。”
这声亲切又温柔的“哥哥”，叫得弘熙胸中发热，想起幼年与她共处的光景，不禁吩咐道：“叫御膳房做藕粉桂花糕来。”这是李玥最爱吃的糕点，陆钧忙提醒：“皇上。”摇了摇头，弘熙顿时如梦初醒。
他暗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踱步回到原座，怔了片刻，说道：“崇华，你这次进宫，是有何事？”
李玥扑通一声跪地道：“回禀皇上，前几日，王府遭遇墨梅之乱，幸蒙皇上圣恩浩荡，司天府力挽狂澜，拯救王府于危难之中，崇华特此进宫谢恩。”说罢郑重地叩首行礼。
此时这话若由别人说出来，大有戏君之嫌，好在李玥素来天真纯洁，必是不知真情下发自肺腑的感激，弘熙颇为尴尬，陆钧的脸色也不太好，僵了一下，弘熙道：“只为这事？”
李玥抬起头来，眸中竟已含了些许眼泪，说道：“今早，崇华听闻皇上下旨斩首一名墨梅恶党，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坐上小轿就赶去西门刑场，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事？”弘熙见李玥神情异样，忙关切地问，“说出来，朕为你作主。”
“崇华看见，被关在囚车里押去刑场斩首的，是为王府化解危机的大恩人，司天府的陆姑娘！”
李玥咬牙说着，目光犀利地看向陆钧，陆钧不由惊愣了一下，便即躲开目光。
弘熙见李玥原是为这件事而来，心中积郁更深，眼中闪起怒火，却又暗自深叹一口气，缓声说道：
“你平身吧，想是四叔还未将前因后果告诉你，今日斩首的，并非是你说的陆姑娘，而是恶党墨梅雪刃的孽种，两人只是相貌相似，她已供认不讳，你别伤心了。”
“不！不！”李玥一听，着起急来，便在御前失了态，“崇华亲眼所见，那就是陆姑娘啊，怎么会是别人，一定哪里弄错了！请皇帝哥哥明察！”
看到弘熙神情严肃，李玥意识到自己失态，冷静下来缓缓说：
“当日恶党在陆姑娘衣襟上，刺进一根墨梅枝，崇华起初不知是何物，打听后方知，原来是一种极其凶猛的暗器。
“恶党就是以此为要挟，将陆姑娘带走了，囚车里的姑娘，她衣襟上就有这种暗器，怎会有相貌穿着一模一样，又同时有同样暗器在身的两个人呢。”
听了这一番话，弘熙不禁皱起眉头，恶党将人带走的说辞，正好与朝上各方的供词对得上，仔细回想，确实曾见那个陆襄的衣襟上别着一根梅花黑针，不会有这种巧合吧，难道她当真是睿亲王府的解救恩人？
可是有一项疑惑摆在面前，那人并不会武功法术，这是当庭确认的事，她有何本事斩杀恶党呢？难道这其中还有某些曲折，让吕自山蒙蔽过去了么？
李玥一眼就把虞止寒认出来，紧接着恍然明白过来，方才原来是被他揽着肩膀从承德门带过来，不由脸有些发烫，顿了一下，才说，“大英雄，你是来帮我的么？”
虞止寒来得很唐突，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对李玥“大英雄”的措辞没有留心注意，只微微点头，道：“我的朋友会将囚车拦下，你现下要进宫，把这条消息告诉皇帝。”
他这个人，相当古怪，身在江湖，却对朝廷之事尤为上心，他热衷于保护忠良，惩杀奸臣，襄助战事，民间某些关于他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做事有自己的打算。
“这……这可太好了！”
李玥的声音有些颤抖，一颗悬吊的心总算放下了，里面自然有两件事，一是陆姑娘总算得救，二是心中那团疑云瞬间得到化解，他既然出手相助，即可表明，他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那晚种种古怪行为应该另有隐情。
“可是……”李玥不由疑惑，“皇帝哥哥怎会将陆姑娘当成恶人，还要下旨斩首呢？”
虞止寒并无闲心解释，他只需要崇华郡主去传信，之所以会选择她，主要是由于皇帝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而话若是由李玥说出则完全意义不同。
“你以后自会知晓，我现下带你进宫，时间不多，你要长话短说，也要对此事守口如瓶，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睿亲王在内，你能做到吗？”虞止寒嘱咐。
“嗯，我能。”李玥正色地点了点头，为表决心，作了个起誓的手势，“我李玥在此保证，决不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父王。”
虞止寒说了一句好，又口称失礼，揽住李玥的腰展开轻功飞向太明宫，他自无半分轻薄之意，不过李玥被这么一抱，第一次与男子贴得这么近，不由得脸颊发烫，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低下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虞止寒的轻功在墨梅雪刃总共十余名门众中，称得上数一数二，他踏雪无痕，就算带了一个人，也没有发出一丝动静或声响，没有引起宫中重重守卫的警觉。
李玥初时还有些害怕，但虞止寒疾如飞鸟，又行得平安稳当，双足或在歇山檐顶，或在树木枝干上一点，便如无声利剑般穿梭过重重宫殿，不由宽心，更觉这真是从未有过的生平奇遇，心中很是欢喜。
很快来到清思殿外，在一处隐蔽的假山后面落脚，此时清思殿正门半开着，两排侍卫一动不动地站在廊外，虞止寒从殿周闪身而过时，一瞥眼间，已探清里面只有弘熙皇帝和侍卫陆钧，是进殿的好时机。
他大袖一挥，同时发出数根冰针，悄无声息地刺进两排侍卫的太阳穴，让他们瞬间失去五官触觉，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大脑如同昏厥，身体似被冰冻不能动。
“那些侍卫看不见你，也听不见声音，你快去吧，不必怕。”
“嗯，烦请你稍等。”
李玥相信他的话，也知道一刻也不能耽误，大着胆子朝清思殿门奔去，果然侍卫虽睁着眼睛，却双目无神，动也不动，在这众目睽睽下闯进殿，却如神鬼不觉一般。
弘熙正坐于殿中，垂首扶额，还在为早朝之事胸闷气结，他不想看到吕自山的人，早把他的眼线支出殿外，只留陆钧陪同，陆钧这半日也是心不在焉，连热茶都忘记给皇帝添。
忽然间，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一阵急促的步伐声，陆钧登时恢复警惕，不知谁人如此唐突，正按刀去探个究竟，迎面进来个杏衫流仙裙的少女，但见面莹如玉，皓齿明眸——是崇华郡主来了！
“崇！……”陆钧诧异之下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止住，忙向外面望一眼，但见侍卫们一动不动站立着，对崇华郡主如若不见，实在古怪，陆钧不急便问，赶紧先将殿门关上。
虞止寒眼见李玥进门后，将冰针收回，冻久了人会变傻，侍卫们立即恢复原状，却对崇华郡主的事没有一丝异样的察觉。
李玥识得司天府三等带刀侍卫陆钧，说道：“陆大人，我……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陆钧上下打量李玥，按理说对李玥没有什么信不过的，可她来得太古怪，吕自山平日极少放人进宫面见皇上，怎会突然让睿亲王府的郡主进宫，便道：“郡主是一个人进宫？怎也不事先通报一声？”
李玥急切解释：“实不相瞒，我在承德门被侍卫拦下，只好偷偷闯进宫，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有位大英雄帮了我这个忙。”
“闯进宫？”陆钧在心里一惊，但不露声色，问道，“是谁相助？”
“一位江湖中的大侠士，那夜睿亲王府墨梅之乱，他几次救我父王于敌人刀下，是可信任的人，可惜我来不及问他尊姓大名。”
陆钧大致明白了，那夜确有许多侠士前往睿亲王府相助，听闻天下第一的万工阁阁主也在其中，此人好打抱不平，也轻功了得，可能是他在暗中相助，陆钧知道李玥素来心思单纯，便没什么可疑了，这才将李玥带至内堂。
此时距离李玥上一回见到弘熙皇帝，已有整整三年，那次还是在除夕夜宴上，哪知一别之后，相见无期，不知他如今怎样，李玥怀揣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走进皇帝的内书房。
迎面看见的，是坐在椅上低垂着头的龙袍少年，他用右手支撑脑袋，头深深地低埋着，被阴影掩盖了面容，李玥瞬间红了眼眶。
陆钧走到弘熙身旁，轻声禀告：“皇上，皇上，您看谁来了。”
听见这话，弘熙才微微抬起头来，只见是崇华郡主站在面前，弘熙一下子惊愣住了，不知她如何能进宫来，怔了一下才侧头看陆钧，陆钧点了点头表示无异。
“崇华给皇上请安，恭祈圣主万岁安康！”李玥叩首行礼。
弘熙喜出望外地走上去将她挽起：“原来是崇华妹妹，多年不见，你长高了，却怎么也跟朕生疏起来？你从前进清思殿时，都叫朕什么？”
李玥听了，不禁鼻中酸楚，咬了咬嘴唇，含泪叫了一声：“皇帝哥哥。”
这声亲切又温柔的“哥哥”，叫得弘熙胸中发热，想起幼年与她共处的光景，不禁吩咐道：“叫御膳房做藕粉桂花糕来。”这是李玥最爱吃的糕点，陆钧忙提醒：“皇上。”摇了摇头，弘熙顿时如梦初醒。
他暗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踱步回到原座，怔了片刻，说道：“崇华，你这次进宫，是有何事？”
李玥扑通一声跪地道：“回禀皇上，前几日，王府遭遇墨梅之乱，幸蒙皇上圣恩浩荡，司天府力挽狂澜，拯救王府于危难之中，崇华特此进宫谢恩。”说罢郑重地叩首行礼。
此时这话若由别人说出来，大有戏君之嫌，好在李玥素来天真纯洁，必是不知真情下发自肺腑的感激，弘熙颇为尴尬，陆钧的脸色也不太好，僵了一下，弘熙道：“只为这事？”
李玥抬起头来，眸中竟已含了些许眼泪，说道：“今早，崇华听闻皇上下旨斩首一名墨梅恶党，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坐上小轿就赶去西门刑场，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事？”弘熙见李玥神情异样，忙关切地问，“说出来，朕为你作主。”
“崇华看见，被关在囚车里押去刑场斩首的，是为王府化解危机的大恩人，司天府的陆姑娘！”
李玥咬牙说着，目光犀利地看向陆钧，陆钧不由惊愣了一下，便即躲开目光。
弘熙见李玥原是为这件事而来，心中积郁更深，眼中闪起怒火，却又暗自深叹一口气，缓声说道：
“你平身吧，想是四叔还未将前因后果告诉你，今日斩首的，并非是你说的陆姑娘，而是恶党墨梅雪刃的孽种，两人只是相貌相似，她已供认不讳，你别伤心了。”
“不！不！”李玥一听，着起急来，便在御前失了态，“崇华亲眼所见，那就是陆姑娘啊，怎么会是别人，一定哪里弄错了！请皇帝哥哥明察！”
看到弘熙神情严肃，李玥意识到自己失态，冷静下来缓缓说：
“当日恶党在陆姑娘衣襟上，刺进一根墨梅枝，崇华起初不知是何物，打听后方知，原来是一种极其凶猛的暗器。
“恶党就是以此为要挟，将陆姑娘带走了，囚车里的姑娘，她衣襟上就有这种暗器，怎会有相貌穿着一模一样，又同时有同样暗器在身的两个人呢。”
听了这一番话，弘熙不禁皱起眉头，恶党将人带走的说辞，正好与朝上各方的供词对得上，仔细回想，确实曾见那个陆襄的衣襟上别着一根梅花黑针，不会有这种巧合吧，难道她当真是睿亲王府的解救恩人？
可是有一项疑惑摆在面前，那人并不会武功法术，这是当庭确认的事，她有何本事斩杀恶党呢？难道这其中还有某些曲折，让吕自山蒙蔽过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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