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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发布会

    高渠道:“大人,您在前线战功赫赫,申邑子民又安居乐业,欣欣向荣,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泥鳅:“高兄所言不差,申候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作为,泥鳅心服口服,大人又何必介怀?”

    工赐摇头道:“兴,百姓苦,衰,百姓更苦,前线打仗打来打去,到头来苦的还不是两国百姓?

    我申邑如今都快成寡妇村了,全靠一群老弱妇孺维系着生产。

    百姓对我赞不绝口,世人声口相传我在前线的战绩,我听在耳里,心中却实在是不是滋味呐!

    我枉为申邑之主,空有满腔抱负,奈何实力过于弱小,徒有虚名,却毫无建树,惭愧,也不甘呐!”

    泥鳅回味着工赐的话,若有所思。

    深夜时分,街上人少了许多,姑苏城迎来了难得的安静。

    高渠送二人下了楼,工赐派出一块金饼,高渠连忙道:“申候,这顿饭钱,小人给您记账上就好,待月底与您酒庄结算时,从上划去便可。”

    工赐:“好,那就有劳高兄了。夜已深,我便不再叨扰。”

    高渠:“好好好,申候今夜喝得有些多了,高某已为申候备好车架。”

    工赐醉醺醺道:“这才多少点酒,我可是世人口中的酒妖,这白酒都是我酿的,这点酒,才润润喉啦。我自骑马回去,车架正好用来送送泥鳅兄。”

    泥鳅与高渠两人怎么也拉不住,工赐挣脱开来,自顾自迈着虚浮的步伐,跳上了马。

    泥鳅望着架马而去的工赐,有些担忧道:“高兄,申候喝了这么多,这深夜独自回去,会不会有什么事?”

    高渠一脸哭笑不得,无奈道:“没办法,申候这酒品…一言难尽啊。

    前次王孙宴请申候,他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还执意不肯人送,高某好心扶他,被踹了好几脚呢,差点没磕断门牙。

    吴王的胞弟,公子夫概知道吧?那也是我吴国有勇有谋的一员猛将!

    申候那夜醉酒,硬是扯着公子夫概的胡子,说什么都不肯放,最后还是强塞了两个美人到他怀中,才救出了公子夫概…

    泥兄不必担心,在我吴国都城,有谁敢动申候?任他自去便是。”

    工赐这回得是有点多,但自从上次探出了酒量,心中便有了计较。

    头重脚轻是肯定的,吹着凉风,没一会儿便清醒了。

    空旷的街道上,马蹄铁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组建势力,不是朝夕间的事,此番接触泥鳅下来,发现筏子帮确实可以争取,心情不由大好,于是便多喝了几杯。

    这筏子帮在川蜀的前身,不过是一个望川宗的小门派,供奉的是望帝,管理较为松散。

    吴国的筏子帮分帮,相对比较独立,成员也是最多的。

    长期活跃在吴国的筏子帮成员,比川楚越三地加起来还多。

    这也就留给了工赐一点可趁之机。

    工赐是迫切需要人手没错,但想要组建一个紧密可控的势力,也不能什么人都要,不是简简单单砸钱就能了事的。

    筏子帮虽然只是一群苦力,但也是有其可取之处的,连高渠这样精明的商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没注意到筏子帮的重要性。

    那些心气极高的士族更是不必多说。

    但南方四国,只要是有河流人家的地方,筏子帮那披蓑衣戴斗笠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

    这对工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基础框架!

    工赐走着走着,忽然被一队提着灯笼的巡逻官吏给拦住了去路:“马上何人,为何半夜纵马至此?”

    城门早已在天黑时就关了,士族一般随身车架队伍,一个人半夜骑马的,确实有些可疑。

    工赐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堆牌子,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一股脑丢了出去。

    衙役接过令牌,有孙武中军校尉的,这是工赐方便串门,随手要的,也有六城守军主将,申邑万户侯…

    “原来是申候当面,失礼了,敢问申候深夜这是要去何处?”

    工赐:“那么晚了,自然是要回府,你们拦我去路作甚?”

    为首的衙役小吏道:“小人们可不敢拦申候去路,可是再往前就是城北了,都是小民百姓的杂居,申候的官邸,想来是不可能在城北的。”

    这真不怪工赐迷路,黑灯瞎火的,街边建筑都差不多,还是醉醺醺的状态。

    “梧府好像是在城西,我记得是这条路啊,你们休要诓我,还不快让开!”

    那名小吏颇为无奈,这是喝醉了找不着家了,将令牌递还工赐,偏头问道:“你们有谁知道申候的梧府在何处的?”

    众人摇摇头,姑苏城这么大,水陆交错复杂,梧府本是齐国梧氏购买的府宅,又不是什么当地的名门望族。

    工赐被这一耽搁,困意袭来,此时只要给他个枕头,倒头便能睡着。

    衙役头头一个个询问完,听闻身后鼾声如雷,一回头,原来是工赐趴在马上睡着了。

    这马挺着滚圆小肚子,稳稳地驮着工赐,无视这些衙役,慢悠悠地踢踏而去。

    “头儿,都说老马识途,这马应该能自己驮着申候回家吧?”

    “既然碰见了,还是派两人跟上吧,万一申候在城内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要担责。”

    几名蒙面人突然从巷子里出现在街上,截断了去路,一群衙役纷纷拔剑惊呼道:“谁!”

    蒙面人中,为首一人掏出一块直接怼脸,是一个清冷的女人声音:

    “记住,今晚你们没见到过申候,也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

    衙役看清了令牌上的字,点头抱拳道:“小人明白,我等什么都没看到。”

    趴在马上睡觉的工赐,鼾声顿了一顿,复又响起。

    一个月后的发布会如期举行。

    醉仙楼的顶层阁楼内,工赐让人给每人都发了一本黄色册子。

    纸张较厚,但两面光滑,是用麻线装订成册的。

    纸是淡黄的也好,工赐不准备漂白,还是本色比较养眼。

    阁楼围坐着二十来人,人数不多,但是吴国朝堂数得上号的,即便是自己来不了,也派了亲信子侄,乃至于代理人前来。

    工赐拱手一圈,算是打个圆揖:“今天诸君手上的这个呢,便是书本,昂!是一个月内敢工做出来的,还略微有些粗糙,还请诸位多担待,嗯。

    但这小小一本册子呢,可记载的量却是不少,诶!

    诸位可以看看书册背面的一页小字,嗯!东皋公十方,诶!记载的是治疗伤寒的方子,昂!以及针对常见跌打损伤的急救措施,诶!这可是我委托东皋公前辈写的,昂!印在背面,嗯!时间紧促,用的是阴刻,但是字迹清晰,诶!不多不少,正好千字!”

    说是书本,其实就是粗糙的册子,拿在手里又大又沉。

    工赐这番极为缓慢的发言,听得在座诸位是频频皱眉不已,若不是这小子乃是孙武的学生,高低得冲上去,给他邦邦两拳!

    然而翻到册子背面一看,密密麻麻的千个小字,这一卷体积相仿的竹简都不一定能写的下。

    这册子北面封面的区区一面,便能记载如此之多的字,那么整本册子,能够记载多少字?

    这要是换成竹简的话,那还不得用车来算?

    工赐很满意在场众人的表情,笑道:“今日感谢诸位赏脸,来此赴宴。

    这样,我也不急于一时,诸位想要入多少股,可以慢慢商议,咱们择日再谈。

    但我最多只能拿出四成的股份,剩下的还有孙武以及伍子胥二位大人预订了,以及我在齐鲁的几位老前辈,也想入上几手。

    这些册子只是一部分,楼下还有两车东皋公十方,只有封面背面有字,其余都是空出,可以任由书写。

    稍后诸位可以多带一些回去,慢慢看,也可送一些给亲朋好友。”

    夫差翻了翻册子道:“申候,我可是提前跟你说好了的,我必须入股,你这只拿出四成,便全给我了吧,无论多少钱钱,你只管开个价。”

    夫概也道:“且慢,老夫也早于申候有了合作,怎么也要入上一股,王孙怎能不管管你叔公我,一个人全占了四成。”

    “就是啊,只有四成,王孙你又不差钱,还是留一点给我们吧。”

    “俺也一样…”

    工赐双手虚按道:“诸位且莫激动,这造纸的利润事小,意义事大,诸位何不想想若干年后,有了这书册,还有何人会用笨重的竹简?

    何不再深入想想,我现在印上面的乃是治病救人的千字十方,若是印上些别的呢?

    那将会有多大的影响力?

    所以这四成,已然是极限了,在下也是无奈地紧,寄给孙将军看过后,他说什么也要入上一股,还望诸位多多理解。

    且先回去商议一番,具体的入股事宜,咱们择日再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