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阿冬提着塑料袋走出医院的大门，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大街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为了生活努力奔波，而医院里面像他一样的病人，却带着病痛苦苦哀求医生：帮帮我吧！我不想死。
医生说：我尽力了。
医生不是神仙，不能主宰人的生死。
“谁主宰人的生死？”阿冬抬头问青天。
“病痛。”阿冬自问自答，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各种神秘的黑白照片，只有医生才看得懂，医生指着那些照片对他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整个肝部。。。。。。”
“有救吗？”阿冬害怕地问。
医生不停地按着鼠标，电脑屏幕上各种神秘的黑白照片不停更迭。
“这个，”医生停下来，指着电脑屏幕说：“这个病人跟你类似的病，他还活着。”
“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还在积极治疗。”
“积极治疗的话，要花不少钱吧？”
“健康比钱重要。”
“没钱怎么治病？”
“人没了，留着钱有什么用？”
阿冬忧伤地仰天长叹，他还没有结婚生子呢！他走进一家男装店，看中一件蓝色衬衣，黑色休闲九分裤，一双咖啡色的休闲鞋。
“一共两千四百八十块。”
“我现在就去取钱。”
“出门左拐经过三个门面就有银行取款机。”
“好的。”
阿冬没有银行卡可以取钱，他的银行卡给苏青了，于是，他打电话给苏青。
“你能来一趟吗？”
“哪里？”
“华商街。”
“做什么？“
“帮我付钱，我看中一件衬衣，一条裤子，一双鞋。”
苏青想骂人。
阿冬穿上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整个人焕然一新，多精神的小伙子！他流着泪说：“要是这点钱能把我的肝换一换就好了。”
焕然一新的阿冬对他轻蔑地一笑。
“干脆把头也换一换吧！”
阿冬对苏青说：“我想去理发，你帮我付钱。”
苏青想扇他一个耳光。
两人来到苏青常去的理发店，她是这里的会员。
换了新发型的阿冬，满意地问苏青：“好看吗？”
苏青想掐死他。
“我饿了。”阿冬说。
“想吃什么？”苏青问。
“想吃面，超大碗的那种。”
苏青开车载他去帮师傅面馆，对服务员说：“用你们店里最大的碗给他装一碗面。”
服务员默默地看了一眼摆在橱窗里的青花瓷大碗。
“那只碗是摆看的。”
“问问你们老板，需要付多少钱才能用来装面？”
“好呢！”
“两百块。”服务员过来告诉苏青。
“成交。”
阿冬怪不好意思的。
“花钱就能办成的事，小意思。”苏青虚荣地笑了。
小意思？花钱把他的肝换一换吧！阿冬边吃面边流泪。
“不用这么感动。”苏青对阿冬说。
“我活不了多久了。”阿冬笑着说。
苏青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肝癌晚期，我活不了几天了。”
苏青震惊地看着他。
阿冬抹下脸上的泪水。
“银行卡能不能还给我？”
“能，明天还给你，行吗？”苏青想哭，卡里的钱已经投入到分店，归零了。
“行。”
苏青开车送阿冬回出租屋，边开车边流泪。
“从明天起，我就休长假了。”阿冬对她说。
“嗯。休吧！”
“从明天起，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明天我要还银行卡给你。”
“还了卡之后，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臭小子，你拿着钱去医院好好治病，钱不够，我来凑。”
“谢谢你，老板。”
“谢个屁。”苏青泪流满面地拍下方向盘。
苏青回到家，忍不住哭一场，她得把阿冬那张银行卡里的钱补上去，那可是他的救命钱。
可是，分店刚开业没多久，目前资金周转困难，她只能用自己的零花钱补了。
第二天早上，苏青心事重重地吃着早餐，苏老爷问她：“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失眠了。”苏青说。
“怎么了？”
苏青忍不住大哭起来。
“爸，我怎么这么穷啊？”
“你可是开着两家奶茶店的老板。”
“爸，可不可以给我些零花钱？”
“苏老板，你还要零花钱？不好吧？”
苏青羞愧地低下头。
“爸爸给女儿零花钱嘛！”
“奶茶店生意不好？”
“分店刚开，资金周转出了问题，阿冬生病了，他入股的钱，我得还给他。”
“阿冬怎么了？”
“肝癌晚期。”
苏老爷愕然。
“你要多少钱？我给。”
苏青一个人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唐十三被迫去酒吧领她回家，像到学校领回调皮学生的家长一样，赔了笑脸又赔小心。
唐十三和一名男服务员把苏青拖上出租车。
“你知道吗？阿冬快死了。”苏青哭着告诉唐十三。
唐十三也想哭，阿冬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开始就要结束了。
他现在明白了，钱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因为钱，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喜欢的人，喜欢的地方，喜欢的工作。。。。。。
阿冬拿到银行卡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医院治病，他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偶尔能看到他在朋友圈发的风景照片，各种各样的房子，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是阿冬吗？”苏青烦躁地将那些照片滑来滑去。
“他在享受人生呢！”唐十三说。
“他不会把钱全部花光，然后就。。。。。。”
“老板，我也想花钱。”
“叫阿青。”
“阿青，什么时候发工资？”
苏青长叹一声。
“再等等。”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要怎么说？你再等等，您再等等。”
唐十三冷漠地起身离去，该吃饭了，不管怎么样，不能饿肚子啊！一饿就没劲，一没劲就想睡觉，一睡觉就没法工作，一没工作就没钱赚。
唐十三边吃饭边想道：恶性循环！他吃得更努力了。
房东来了，苏青不在。
“上个月拖了三天才给，这个月可不止三天了。”房东悲愤地对唐十三说。
“我催催她。”唐十三说。
房东走后，唐十三打电话给苏青：“房租还没转给房东啊？”
“他来了？”
“刚走。”
“我知道了。”苏青头疼地挂了电话。
唐十三担心地问：“你不会跑路吧？”
耳边传来嘟嘟声。
苏青想不通，奶茶明明比电脑好卖。
“爸，奶茶店要关门了。”
苏老爷吃惊地问她：“关一家还是关两家？”
苏青想哭。
“全关了。”
苏老爷露出开心的笑容。
“早点关吧！拖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
“好呢！”苏青流着泪回房，往床上一倒，鬼哭狼嚎。
大爷的！唐十三怎么办啊？
唐十三守着装满奶茶店物品的三轮车，悲壮地看着青唐记的招牌被装修工人无情地拆下来，当作垃圾扔到地上。
“快走开！砸到我们可不管。”装修工人不耐烦地赶唐十三走。
他骑上三轮车，吃力地踩，刚骑到马路边，苏青开着车来了。
“这些是什么？”苏青指着三轮车问唐十三。
“奶茶店里的东西，扔了怪可惜。”唐十三说。
“丢掉！”苏青生气地对他吼道。
“不行啊！平常我们都很爱惜这些东西，还挺新呢！”
“新个屁！我叫你丢掉！”苏青随手拿起一个奶锅扔到地上。
唐十三把它捡起来，放回三轮车，继续往前骑。
苏青气得跺脚，想哭，哭不出来。
她开车跟着唐十三，跟了一段路后，她对唐十三说：“骑到我家里去吧！”
“你不要扔掉它们。”唐十三叮嘱苏青。
“好。”苏青答应了，像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唐十三直接把三轮车骑进苏青家的车库，他打电话给桑雨心，告诉她，他又失业了。
“奶茶比电脑好卖，可奶茶店还是关门了。”
桑雨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什么比奶茶好卖呢？“
“我再找找。”唐十三挂掉电话，混入人群，胡思乱想，无处可去。
钱没了，可以再挣，梦想破灭了，他伤心透顶。
他找苏青出来喝酒。
“我要滚出西城了。”唐十三说。
苏青苦笑。
“什么时候？”
“不知道。收拾好了就滚。”
“滚吧！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苏青难过地落泪，她对不起他啊！
“好呢！”
“别喝了，回去吧！”
“好。”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酒吧，一起摔倒在地上，苏青哭着喊着怪唐十三，真不怪唐十三，她的重量不是唐十三一个人能够架得住的。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夫妻打架还是情侣打架？”
“女的这身形，明显占上风啊！”
“还会打吗？”
“再等等看。”
。。。。。。
唐十三拉苏青起来，根本拉不动，路过一名流浪汉，冲过去帮忙，和唐十三一起把苏青抬上出租车。
“谢谢你。”唐十三对流浪汉说。
流浪汉摆摆手。
“不客气，我能从言城来到西城，多亏之前有位好心人给了我路费。”
“西城比言城好混吗？”
“差不多，换个环境嘛！人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唐十三充满敬意地对流浪汉点点头。
“走了。”流浪汉刚起步，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拎起一只断成两截的拖鞋，不禁骂道：“大爷的！这拖鞋质量太差了，又要花钱买拖鞋了。”
“我知道有一家店卖的拖鞋，质量好，价格也公道。”唐十三对流浪汉说。
“介绍我去的话，你有佣金收吗？“流浪汉关心地问唐十三。
“没有，我和老板不熟。”
流浪汉给唐十三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不去，你个傻瓜！”
说完，流浪汉拂袖而去。
出租车直接开到苏青家门口，唐十三付了车钱，和司机一起拖苏青下车。
他没车钱了，走路回家，边走边哭，巡逻的警车停下来，送他回出租屋。
“哭什么呀？”车上的警察问唐十三。
“奶茶比电脑好卖，为什么还是关门了？“现在他身无分文，比上次还惨。
“再把门打开啊！”
唐十三回到出租屋，收拾行李，去哪里？他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想到天亮，他终于睡着了。
苏青中午才起来，坐在窗户旁啃苹果。
苏老爷打电话给她。
“听说阿冬死了，今天是他的葬礼，你不去送送他？”
大爷的！现在才说啊！苏青赶紧扔掉苹果，跑出房间，又跑回来换衣服，在车上打电话给唐十三，连拨十遍，无人接听。
苏青忍不住嚎啕大哭。
可怜的阿冬啊！唐十三不接电话，我一个人好怕呀！
唐十三睡得像头死猪，等他睡醒，阿冬早已入土为安，苏青哭得眼睛都肿了。
唐十三后悔不已，他哭着倒掉杯子里的酒，起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苏青问他。
“去我该去的地方。”唐十三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青没有去追他，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唐十三。
经过从前的奶茶店时，苏青哭了，奶茶店变成了小吃店，她想起了阿冬，唐十三，他们都离她而去，如果她好好经营奶茶店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她一个人坐在车库里的三轮车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苏老爷找到她。
“怎么会有三轮车啊？”
“唐十三骑过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奶茶店以前用过的，他不让我扔。”
苏老爷摇摇头。
“真可惜。”
“我让他们失望了。”苏青哭着说。
“别哭了，哭又哭不回来。”
苏青擦干眼泪。
“我要重开奶茶店。”
“谁出钱？”苏老爷惊讶地问她。
“爸，你借给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给我一年时间。”
“我不好骗的。”
“你要相信我。”
“那你写个欠条给我。”
苏青跳下三轮车，挽住苏老爷说：“走，上去写欠条给你。”
医生说：我尽力了。
医生不是神仙，不能主宰人的生死。
“谁主宰人的生死？”阿冬抬头问青天。
“病痛。”阿冬自问自答，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各种神秘的黑白照片，只有医生才看得懂，医生指着那些照片对他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整个肝部。。。。。。”
“有救吗？”阿冬害怕地问。
医生不停地按着鼠标，电脑屏幕上各种神秘的黑白照片不停更迭。
“这个，”医生停下来，指着电脑屏幕说：“这个病人跟你类似的病，他还活着。”
“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还在积极治疗。”
“积极治疗的话，要花不少钱吧？”
“健康比钱重要。”
“没钱怎么治病？”
“人没了，留着钱有什么用？”
阿冬忧伤地仰天长叹，他还没有结婚生子呢！他走进一家男装店，看中一件蓝色衬衣，黑色休闲九分裤，一双咖啡色的休闲鞋。
“一共两千四百八十块。”
“我现在就去取钱。”
“出门左拐经过三个门面就有银行取款机。”
“好的。”
阿冬没有银行卡可以取钱，他的银行卡给苏青了，于是，他打电话给苏青。
“你能来一趟吗？”
“哪里？”
“华商街。”
“做什么？“
“帮我付钱，我看中一件衬衣，一条裤子，一双鞋。”
苏青想骂人。
阿冬穿上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整个人焕然一新，多精神的小伙子！他流着泪说：“要是这点钱能把我的肝换一换就好了。”
焕然一新的阿冬对他轻蔑地一笑。
“干脆把头也换一换吧！”
阿冬对苏青说：“我想去理发，你帮我付钱。”
苏青想扇他一个耳光。
两人来到苏青常去的理发店，她是这里的会员。
换了新发型的阿冬，满意地问苏青：“好看吗？”
苏青想掐死他。
“我饿了。”阿冬说。
“想吃什么？”苏青问。
“想吃面，超大碗的那种。”
苏青开车载他去帮师傅面馆，对服务员说：“用你们店里最大的碗给他装一碗面。”
服务员默默地看了一眼摆在橱窗里的青花瓷大碗。
“那只碗是摆看的。”
“问问你们老板，需要付多少钱才能用来装面？”
“好呢！”
“两百块。”服务员过来告诉苏青。
“成交。”
阿冬怪不好意思的。
“花钱就能办成的事，小意思。”苏青虚荣地笑了。
小意思？花钱把他的肝换一换吧！阿冬边吃面边流泪。
“不用这么感动。”苏青对阿冬说。
“我活不了多久了。”阿冬笑着说。
苏青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肝癌晚期，我活不了几天了。”
苏青震惊地看着他。
阿冬抹下脸上的泪水。
“银行卡能不能还给我？”
“能，明天还给你，行吗？”苏青想哭，卡里的钱已经投入到分店，归零了。
“行。”
苏青开车送阿冬回出租屋，边开车边流泪。
“从明天起，我就休长假了。”阿冬对她说。
“嗯。休吧！”
“从明天起，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明天我要还银行卡给你。”
“还了卡之后，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臭小子，你拿着钱去医院好好治病，钱不够，我来凑。”
“谢谢你，老板。”
“谢个屁。”苏青泪流满面地拍下方向盘。
苏青回到家，忍不住哭一场，她得把阿冬那张银行卡里的钱补上去，那可是他的救命钱。
可是，分店刚开业没多久，目前资金周转困难，她只能用自己的零花钱补了。
第二天早上，苏青心事重重地吃着早餐，苏老爷问她：“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失眠了。”苏青说。
“怎么了？”
苏青忍不住大哭起来。
“爸，我怎么这么穷啊？”
“你可是开着两家奶茶店的老板。”
“爸，可不可以给我些零花钱？”
“苏老板，你还要零花钱？不好吧？”
苏青羞愧地低下头。
“爸爸给女儿零花钱嘛！”
“奶茶店生意不好？”
“分店刚开，资金周转出了问题，阿冬生病了，他入股的钱，我得还给他。”
“阿冬怎么了？”
“肝癌晚期。”
苏老爷愕然。
“你要多少钱？我给。”
苏青一个人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唐十三被迫去酒吧领她回家，像到学校领回调皮学生的家长一样，赔了笑脸又赔小心。
唐十三和一名男服务员把苏青拖上出租车。
“你知道吗？阿冬快死了。”苏青哭着告诉唐十三。
唐十三也想哭，阿冬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开始就要结束了。
他现在明白了，钱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因为钱，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喜欢的人，喜欢的地方，喜欢的工作。。。。。。
阿冬拿到银行卡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医院治病，他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偶尔能看到他在朋友圈发的风景照片，各种各样的房子，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是阿冬吗？”苏青烦躁地将那些照片滑来滑去。
“他在享受人生呢！”唐十三说。
“他不会把钱全部花光，然后就。。。。。。”
“老板，我也想花钱。”
“叫阿青。”
“阿青，什么时候发工资？”
苏青长叹一声。
“再等等。”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要怎么说？你再等等，您再等等。”
唐十三冷漠地起身离去，该吃饭了，不管怎么样，不能饿肚子啊！一饿就没劲，一没劲就想睡觉，一睡觉就没法工作，一没工作就没钱赚。
唐十三边吃饭边想道：恶性循环！他吃得更努力了。
房东来了，苏青不在。
“上个月拖了三天才给，这个月可不止三天了。”房东悲愤地对唐十三说。
“我催催她。”唐十三说。
房东走后，唐十三打电话给苏青：“房租还没转给房东啊？”
“他来了？”
“刚走。”
“我知道了。”苏青头疼地挂了电话。
唐十三担心地问：“你不会跑路吧？”
耳边传来嘟嘟声。
苏青想不通，奶茶明明比电脑好卖。
“爸，奶茶店要关门了。”
苏老爷吃惊地问她：“关一家还是关两家？”
苏青想哭。
“全关了。”
苏老爷露出开心的笑容。
“早点关吧！拖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
“好呢！”苏青流着泪回房，往床上一倒，鬼哭狼嚎。
大爷的！唐十三怎么办啊？
唐十三守着装满奶茶店物品的三轮车，悲壮地看着青唐记的招牌被装修工人无情地拆下来，当作垃圾扔到地上。
“快走开！砸到我们可不管。”装修工人不耐烦地赶唐十三走。
他骑上三轮车，吃力地踩，刚骑到马路边，苏青开着车来了。
“这些是什么？”苏青指着三轮车问唐十三。
“奶茶店里的东西，扔了怪可惜。”唐十三说。
“丢掉！”苏青生气地对他吼道。
“不行啊！平常我们都很爱惜这些东西，还挺新呢！”
“新个屁！我叫你丢掉！”苏青随手拿起一个奶锅扔到地上。
唐十三把它捡起来，放回三轮车，继续往前骑。
苏青气得跺脚，想哭，哭不出来。
她开车跟着唐十三，跟了一段路后，她对唐十三说：“骑到我家里去吧！”
“你不要扔掉它们。”唐十三叮嘱苏青。
“好。”苏青答应了，像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唐十三直接把三轮车骑进苏青家的车库，他打电话给桑雨心，告诉她，他又失业了。
“奶茶比电脑好卖，可奶茶店还是关门了。”
桑雨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什么比奶茶好卖呢？“
“我再找找。”唐十三挂掉电话，混入人群，胡思乱想，无处可去。
钱没了，可以再挣，梦想破灭了，他伤心透顶。
他找苏青出来喝酒。
“我要滚出西城了。”唐十三说。
苏青苦笑。
“什么时候？”
“不知道。收拾好了就滚。”
“滚吧！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苏青难过地落泪，她对不起他啊！
“好呢！”
“别喝了，回去吧！”
“好。”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酒吧，一起摔倒在地上，苏青哭着喊着怪唐十三，真不怪唐十三，她的重量不是唐十三一个人能够架得住的。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夫妻打架还是情侣打架？”
“女的这身形，明显占上风啊！”
“还会打吗？”
“再等等看。”
。。。。。。
唐十三拉苏青起来，根本拉不动，路过一名流浪汉，冲过去帮忙，和唐十三一起把苏青抬上出租车。
“谢谢你。”唐十三对流浪汉说。
流浪汉摆摆手。
“不客气，我能从言城来到西城，多亏之前有位好心人给了我路费。”
“西城比言城好混吗？”
“差不多，换个环境嘛！人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唐十三充满敬意地对流浪汉点点头。
“走了。”流浪汉刚起步，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拎起一只断成两截的拖鞋，不禁骂道：“大爷的！这拖鞋质量太差了，又要花钱买拖鞋了。”
“我知道有一家店卖的拖鞋，质量好，价格也公道。”唐十三对流浪汉说。
“介绍我去的话，你有佣金收吗？“流浪汉关心地问唐十三。
“没有，我和老板不熟。”
流浪汉给唐十三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不去，你个傻瓜！”
说完，流浪汉拂袖而去。
出租车直接开到苏青家门口，唐十三付了车钱，和司机一起拖苏青下车。
他没车钱了，走路回家，边走边哭，巡逻的警车停下来，送他回出租屋。
“哭什么呀？”车上的警察问唐十三。
“奶茶比电脑好卖，为什么还是关门了？“现在他身无分文，比上次还惨。
“再把门打开啊！”
唐十三回到出租屋，收拾行李，去哪里？他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想到天亮，他终于睡着了。
苏青中午才起来，坐在窗户旁啃苹果。
苏老爷打电话给她。
“听说阿冬死了，今天是他的葬礼，你不去送送他？”
大爷的！现在才说啊！苏青赶紧扔掉苹果，跑出房间，又跑回来换衣服，在车上打电话给唐十三，连拨十遍，无人接听。
苏青忍不住嚎啕大哭。
可怜的阿冬啊！唐十三不接电话，我一个人好怕呀！
唐十三睡得像头死猪，等他睡醒，阿冬早已入土为安，苏青哭得眼睛都肿了。
唐十三后悔不已，他哭着倒掉杯子里的酒，起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苏青问他。
“去我该去的地方。”唐十三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青没有去追他，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唐十三。
经过从前的奶茶店时，苏青哭了，奶茶店变成了小吃店，她想起了阿冬，唐十三，他们都离她而去，如果她好好经营奶茶店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她一个人坐在车库里的三轮车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苏老爷找到她。
“怎么会有三轮车啊？”
“唐十三骑过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奶茶店以前用过的，他不让我扔。”
苏老爷摇摇头。
“真可惜。”
“我让他们失望了。”苏青哭着说。
“别哭了，哭又哭不回来。”
苏青擦干眼泪。
“我要重开奶茶店。”
“谁出钱？”苏老爷惊讶地问她。
“爸，你借给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给我一年时间。”
“我不好骗的。”
“你要相信我。”
“那你写个欠条给我。”
苏青跳下三轮车，挽住苏老爷说：“走，上去写欠条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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