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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阳生归来

    赵元休从潘挚的住处出来,疾步就想往刘丽华的竹坊奔去。

    刘丽华如今还未脱险,他听了阿以的讲述,一时气急攻心,赶了回来。

    赵元休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何发展到这一地步,他又为何与潘挚到了这番地步。

    他痛心刘丽华受他连累,潘挚如今这副模样,又岂是他所想看见的,在他的心目中,潘挚一直是倔强好强而又不乏朝气的女子呀。

    牵着马,在府门下踌躇片刻,忽然一阵涌动,马蹄声蜂拥而近。

    来人衣衫似有褴褛,风尘仆仆之态,身后跟着数百府兵,越下马,拱手行礼:“潘惟生拜见王爷,深夜到访,来请我潘府三娘归府。”

    “潘惟生?你就是韩国公的义子?”

    “正是,劳王爷记挂。”

    “夜已深,王妃已歇下,舅兄还请改日再来。”赵元休从未见过阳生,潘府的人在他毫无意料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赵元休不由得心慌,要知道,刚才的事,绝不能让潘氏知晓。

    “夜既已深,我这做兄长的,不好叨扰妹妹,可否借王府贵地,歇上一宿,明日一早给王妃问安。”阳生继而道。

    “舅兄何必为难,如今城门未关,舅兄赶一赶,兴许还能赶上回府。”

    “王爷既不肯让妹妹随我走,妹妹小产,我这做兄长的骤然听到噩耗,如今回京,理当先向王妃问个安,方好离去,还请王爷成全。”阳生再次拱手,目光直逼着赵元休。

    “若本王说不允呢。”赵元休回敬。

    “家母有命,若王爷执意不肯让妹妹跟随我回府,那必定要遵从了王爷,只是,就莫怪惟生无礼了。”

    阳生扬手一挥,众府兵领会,不管不顾,冲入韩王府,直奔环玉院。

    赵元休气急:“你敢兵围韩王府。”

    “惟生岂敢,兵围韩王府乃以下犯上,罪同谋逆,只是王爷执意不肯让王妃回娘家,那惟生只好带上家人,亲自去见上一见。”

    阳生说完,不再理会赵元休,随着众人等,走进韩王府,阳生带来的府兵,有不少是潘惟清手下乔装,个个身手超绝,行动迅速有章,很快将环玉院围住,除了原先潘府带来的人,所有杂役尽数赶出。

    赵元休怔怔的看着,张旻在一旁急道:“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还能如何?韩国公府早就盯着这座王府,一举一动皆了然于心,我这个王爷,当的有何用处,还不如一个三娘子风光。”

    “那,要报与官家吗?官家定然不会袖手。”张旻虽知此事赵元休理亏,眼见堂堂王爷被欺辱,忍不住道。

    “报,自然要报,恐怕潘惟生来之前,韩国公府早就上报。”赵元休一阵头疼。

    “那……王爷,还要去竹坊吗?”张旻问道。

    赵元休朝竹坊的方向张望,片刻后道:“派个人去告知一声,今夜,不去了。”

    张旻应声退下,目光落在涌动的环玉院,深深叹气。

    相比较刘氏,张旻更喜欢王妃,王妃纯粹,毫无私心,对待王爷更是一心一意,大家出身的女子,将门虎女,受极宠爱却毫无娇蛮之色,痛快,洒脱,更不是久居深闺的妇人可比拟。

    张旻和所有人一样,一直不明王爷缘何如此宠爱刘丽华,刘丽华虽好,远不及王妃,王妃进门后许久,张旻甚至都认为王爷的心已经落在王妃身上。

    阳生接到禹竹的信,是在两个月后,大军扎营,谋划如何行进时,帐外来人回禀,说是潘府来人了。

    阳生接到信笺,封面就是禹竹的字迹,再一瞧,禹竹知道王府内的消息,拿不定不主意,决定亲自跑了一趟。

    信中信,最里面那封,是潘胡氏所书,信上言,已答允助赵三子,只是还有些担忧,想求老爷的意见。

    而禹竹留给阳生的只有八个字,“王妃小产,已无大碍”。

    小产……阳生心惊,禹竹明明送了信,而他此刻出现在他面前……

    又说了一句话:“韩王府暗线清儿来禀,王妃失子,内里有损,恐无法再育,命御医备了大量淮红花,不知何意。”

    禹竹深知这样的大事,不能不禀,又担心驿马耽搁,故而亲自跑一趟。

    阳生自小就是潘挚的随从,对潘挚性情十分了解,将两封信连同禹竹一同带到潘美跟前。

    潘美思虑片刻,命阳生带上回信,即可回京。

    阳生归来的路途十分艰辛,马匹走到一片林子,忽然病倒了,他和禹竹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见到人烟,借着村子的牛车辗转到了市集,见到驿站,阳生担忧潘挚,走时匆忙,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自己是潘府六郎的文书,禹竹身上的,也只能证明他是韩国公府的从人,并不能借用。

    两人辗转找到马奴,这才继续赶路。

    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不能越过任何人直接进入王府,恰在此时,清儿逃命似的从王府奔向韩国公府。

    到底还是耽搁下来了……

    阳生坐到潘挚平日书写的案上,案上并不凌乱,显然是收拾妥当了的,一旁摆放着一个匣子,他打开,观其色,闻其味,登时明白此为何物。

    兄长逼迫,他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医书。

    打开抽屉,摆放简单,只有两包红绸尤为惹眼,第一包打开,是碎裂的涂金瓷片,依稀能辨认原先是个小人。第二包,是碎成四半的红色手镯。

    阳生认得此物,他游学至大理,行过一片山,听闻盛产玉,恰好听到前方有人说,开到一块极品玉石,光泽亮丽通透,细看之下,玉石内宛若水波流动,鲜红刺目,他上前一瞧,并不觉得多好,只是觉得,若是在挚儿身上,才不负众人所望。

    他买了下来,想要亲自雕琢,向大理的师傅们求教,一学数月,归期将至,他来不及细细研究,带着回到东京。

    大嫂白氏在给潘挚收拾随行嫁妆时,每一房都会添一些小物件,收到一个箱笼里,他将雕琢多时的血玉镯,放置在庚帖的下方。

    潘胡氏说,她去各大铺子里瞧,罗缨配饰能瞧上眼的有许多,偏偏配饰里的玉石,左瞧右瞧,就是喜欢不来。

    阳生说:“母亲,儿子那里还有一些边角料,母亲若能看得上,不如,让儿子准备吧。”

    潘胡氏十分欣喜,她是见过那个镯子的,大红色,喜庆,正好匹配。

    阳生放下玉镯,重新包裹后,放在一旁。

    藤纸下压着一封书信,大红拓印,并未拆开,阳生抽了出来,并不理会旁的,自顾自打开。

    信上说:“但求见一面,赎我周身罪孽。”

    阳生不知为何,比起刚见到潘挚那一刻,此时忽然变得平静下来。

    “刘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潘挚并没有打开这封信,可潘挚的所谓,与这封信,出乎意料的呼应。

    “六郎君,王爷在外求见,六郎君不曾说不许王爷进院子,他,此刻就在门外。”铃兰道。

    阳生折起书信,收入信封之中:“这是韩王府,王爷想去哪就去哪,何须向我禀告。”